今秋大学画廊关于中国艺术的展览有两个：一是明代雕版印刷艺术展，另外一个则是中国宣传画展。周二后者先开幕，从上海来的宣传画博物馆Y馆长还做了一个简短的报告，可惜当时有事，我没能去听。幸好周三下午有就会带着我食品课上的学生去现场考察，和Y面对面交流了一番。

我们去画廊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在为周五开幕的大型展览作准备，所以只开放了一个小角，墙上贴的就是这次Y带来的宣传画。三十五张按照历史年份分成三组，第一是从1958－1962大跃进时期的作品；第二组是1966－1971文革早期的作品；第三组是1978－1982改革开放初期的作品。学生们有的从没上过中国历史课，不过上周我们课上讨论了刘恒的《狗日的粮食》，其中谈到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农村的贫困、饥饿，所以他们对于那个历史时期也产生了兴趣。比如，墙上贴着大炼钢铁的宣传画，工农兵代表站在一条红色巨龙的头顶上，画片中下部另有“生产更多更好的钢”的标语口号。与此相关的是“十五年内工业赶上和超过英国”的宣传画，图象是骑着白马的中国人，还俏皮地说“约翰骑牛”，中国人骑马，因为英国的外号就是“约翰牛”（John the Bull）。

饿殍遍地的时期，也有关于农业生产的宣传画，一张是手捧金灿灿的麦穗的女农民，标语是“争取年年好收成”，另一张是女农民面带微笑地照看着儿女满堂的老母猪。Y说，这些都是“画饼充饥”，正因为大家吃不饱肚子，更别说吃肉，所以才有这样的宣传画出现。他的解读，宣传画传达政府精神，推广政府的政策，我们都可以“反着看”，了解它们背后揭示的社会问题，“中国人太爱面子了”。

Y本人经历过饥饿的时期，告诉学生当时凭票券购买一切生活必需品的情状，比如每人每月可以买多少粮食，多少猪肉，多少饼干，“困难时期”孩子的口粮是每月六公斤米等。美国学生大多生活在衣食无忧的环境中，听这样的故事大概象“天方夜谭”了。

Y还介绍说，他们在上海华山路的博物馆收藏了六千多件艺术品，这次带来的只有35张。他还要去密尼苏达州和纽约作几个报告，然后再回国。问到他关于国内宣传画的市场，他说当年开始收集时还不太贵，因为大多数人收藏古画，不过现在价格也在上涨。他选择收藏品主要看保存的状态可好，如果有缺角、残破就不选了。

下课的时候，还有几个学生留下来继续参观、和Y谈话。希望这个展览能让他们有所收获，加深对课堂阅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