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日报
2021-08-14 12:16科技日报社
请不要错过这篇文章。无论我们从事什么样的专业工作,无论我们个人兴趣爱好如何,约翰·威廉·鲍威尔(John W. Powell)这篇文章所触及的问题对我们来说都具有重要价值。如果说本刊《批判性亚洲研究》(Critical Asian Studies)这个名字真地具有某种含义的话,那就是我们每个人都应承担起责任,打破我们在职业领域内某些危险话题上习惯性的、罪恶的沉默。鲍威尔通过写作这篇文章为我们树立了一个榜样,他揭示美国之所以决定在二战结束之后掩盖日本的战争罪行,是因为这样做有利于美国在“加强细菌战能力”等军事领域的保密工作。
在朝鲜战争期间,中国人曾指责美国使用了日本早期生物武器的升级版本。美国不仅否认了中国人的指控,而且还声称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日本曾使用过生物武器。1952年11月的美国《空军》(Air Force)杂志上刊登了约翰·J·德里斯科尔(John J. Driscoll)上校的一篇文章,这篇文章体现了当时很典型的美国立场:事情最初源于苏联西伯利亚地区哈巴罗夫斯克军事法庭1949年12月对12名前日本军人的指控,那些日本人受到指控是因为他们曾在二战期间“制备和使用过生物武器”。其实,早在1946年8月,日本生物武器实验项目就已经被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排除在审理工作之外”,而苏联人当时也是那个法庭的成员。可是即便如此,在北朝鲜对南朝鲜进行6个月的入侵之后,那些赤色分子如今又旧事重提了。
当中国的蒋介石政府在1945年战争结束后回到首都南京时,他们发现南京还有另一支被称为“多摩部队”(TAMA Detachment)的生物武器研究机构。这支“多摩部队”成立于1939年,最初是作为“731部队”的分支机构而存在,后来发展成了一个有12个部门、1500名工作人员的独立的生物武器研究机构。与“731部队”一样,“多摩部队”也使用在押犯人进行人体实验。南京派出的中国检察官向东京的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提交了关于“多摩部队”的报告,中国检察官要求必须将“多摩部队”纳入对日本战争罪行的起诉范围。由于中国人的一再坚持,法庭最终答应对此问题进行讨论。在1946年8月29日的庭审记录中,我发现法官和美国诉讼律师戴维·萨顿(David N. Sutton)之间曾有这样一段对话:
具有历史讽刺意味的是,如果不是苏联和中国国民党当局,美国的调查工作也许真地会无果而终。苏联和中国国民党当局都拿出了足以给日本人定罪的证据。苏联发表了对两名被俘的日本细菌部队人员川岛和唐泽的审讯记录。这份记录描述了日本细菌战研究机构是如何运转的,他们是如何培养病菌宿主的,两名日本俘虏承认自己做过人体实验,他们还描述了石井四郎是如何通过制造特殊炸弹解决生物武器载具的问题的。关于这些信息是如何传递的,目前仍无法确定。美国方面的档案显示,上述信息先是被送往驻日本的麦克阿瑟将军司令部,不久后其下辖的国际起诉科(International Prosecution Section)才获悉。不过,苏联人对事实给出了另一个版本。根据苏联方面的说法,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拒绝接受中国在“多摩部队”问题上提供的证据之后,苏联诉讼团队把川岛和唐泽提供的书面证据交给了美国首席检察官约瑟夫·凯南(Joseph B. Keenan)。
华盛顿对麦克阿瑟上面那封报告重要进展的电报进行了回复,这封回电采用了最高保密级别。华盛顿在密电中问石井四郎或其他日本细菌战相关人员是否已经被确定为战犯或已经被纳入即将被确定为战犯的范围。在东京方面,驻日盟军总司令法律事务部的阿尔瓦·卡朋特(Alva C. Carpenter)上校对华盛顿进行了回复,他在回复前与负责战犯起诉工作的国际起诉科(International Prosecution Section)进行了“协调”。鉴于东京的麦克阿瑟和华盛顿都对日本的细菌战行为有了掌握,卡朋特上校于1947年6月7日向华盛顿发出的电报读起来颇为有趣:
1947年7月15日,“国家战争海军协调委员会”(SWNCC)的塞西尔·胡伯特(Cecil F. Hubbert)对爱德华·怀特尔和H.I.斯塔布菲尔德的备忘录进行了回复,他同意二人的观点,但也提出警告,那样做未来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因为“在德国的‘国际军事法庭’已经把石井四郎等人所做的那种人体实验判定为战争罪”。他接着指出,美国“目前正在德国纽伦堡对一些德国一流科学家和医生提起诉讼,因为他们曾在人体上进行实验,对实验对象造成了很多痛苦,并导致了实验对象的死亡”。胡伯特还警告称,如果苏联方面要求对日本战犯进行交叉审查的话,整件事可能会被暴露,届时局面将无法收拾:要知道,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即苏联人在奉天地区进行独立调查可能会发现美国战俘曾被用来充当以生物武器研究为目的的人体实验对象,而且那些美国实验对象已经因此死亡……
美国安排了大量医疗人员对日本人提供的资料进行了评估。华盛顿派往日本进行实地评估的第一批专家之一就是诺伯特·费尔(Norbert H. Fell),他于1947年4月初启程前往日本。6月底,诺伯特·费尔医生回到华盛顿。来自东京方面的说法是,应该向费尔医生开放所有的相关电报记录,因为“他是掌握最新第一手资料的调查专家”。
埃德温·希尔(Edwin V. Hill)医生是位于马里兰州德特里克堡的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所的一位医学博士、基础科学带头人,他在报告中提到了石井四郎等人保留的一部分技术数据。他写道,此行赴日的目的在于获取更多资料,以便对日本人已经提供的材料进行证实,“我们对他们从中国转移到日本的那些病理资料进行了检查,并获取了对理解病理数据有价值的记录等说明性材料”。
约翰·本杰明·鲍威尔从20世纪20年代起长期担任上海英文周报《密勒氏评论报》主编和发行人。主张“中国为独立之国家,而不为西欧或东瀛之附属品”,“中国关税自主,取消外国人在中国的裁判权”等,1923年将《密勒氏评论报》的英文名字改为“The China Weekly Review”。1928年斯诺由美国初到中国,被鲍威尔聘为《密勒氏评论报》助理编辑,继而又聘斯诺为代理主编。1935年鲍威尔访问苏联,次年经日本到菲律宾,西安事变后返回中国。1936年11月14日,他主编的《密勒氏评论》报率先发表斯诺在延安与毛泽东的长篇谈话及毛泽东的照片。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因支持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被日军逮捕,关押在“大桥监狱”,《密勒氏评论报》也被查封。在拘禁期间,备受折磨,双腿致残。1942年6月,美日两国交换被俘外交官与新闻记者时获释返国。抗日战争胜利后,支持其子约翰·威廉·鲍威尔复刊上海《密勒氏评论报》。1947年在华盛顿逝世。著有《我在中国的二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