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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倦飞而知还(完结)

“这栋房子过去是学生宿舍,曾经有男生在屋后非法举行烤猪大会。那栋大楼以前是艺术系的图书馆,里面阴森恐怖,环境实在不怎么样。还有,从前的教授们下午五点以后就会喝酒聚会聊天,他们的太太则在家打理家事。”

同事C是我校校友,也是在本地长大的、本校教授的儿子,所以知道许多有关斯土斯民的掌故“秘辛”。如今他已过了知天命之年,在外面打拼几十年之后,又搬回小镇,住进父母当年买的、历史超过一百多年的老屋。C当年在我校学习古典文学(希腊和拉丁文),同时又是出色的男中音,在音乐系副修声乐。他读书的60、70年代,正是美国政局动荡的时期,民权运动、肯尼迪总统遇刺、越战等一系列国家大事的余波也引发我校的人心震荡。本校学生的抗议示威活动层出不穷,甚至还有占领学校行政大楼三天,拒绝校长进入的对峙僵局出现。

不过,C大概是个好学生,并没有象同学们那样模仿嬉皮士的作派。毕业之后,他在日本工作和居住了将近十年。因此,他日语的娴熟流利自不必说,而且每次聚会都会与大家分享关于他那段经历的许多趣闻逸事。比方说,他教英文的时候,许多上课的阿巴桑如何畅所欲言,一泄身为家庭主妇的胸中怨气。又比方说,某次他的自行车被盗,反而被日本警察教训一顿:说他收藏财物不够谨慎,分明是引人犯罪。还有,他的某位英文学生在海关工作,那年“披头士”(Beatles)到日本演出,有幸拦截下犯了戒令的保罗麦卡尼 (Sir James Paul McCartney),让他签字画押。不用说,每次大家都听得笑声连连。

除了语言方面的天分,C还是位妙笔生花的作家。回到美国以后,C曾经为联邦政府工作过,主要是审阅申请政府基金的计划。此后他在别的城市和大学供职,靠的还是他在写作方面的深厚功底。2000年以来,C回到母校,目前的职务就是在我校帮助教授们撰写计划、申请各种研究和教学基金。他工作认真,为人热心,称得上称职当行。前两年,他还曾经受我校交流项目的安排,到南大短期授课,内容还是英文写作。

有趣的是,C也是希腊东正教的神父,每周日在家主持礼拜。平日兴趣广泛,象什么橄榄球、铁人三项之类的体育运动,音乐写作之类的文艺活动,乃至做义工、钻研美食、参加全美歌剧节等等,生活极为丰富。这只倦飞知返的归鸟,可谓是我校毕业生的典型:性格友善,富于社会正义感;爱好丰富,有很高的文学艺术修养;心境平和,善于从生活中发现小乐趣。希望所有的学生都能象这位前辈那样,在广漠的世界之中,纷繁的选择面前,找到自己的安心立命之处,那才算达到了“云无心以出岫”的最高境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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