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方药 药物成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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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首先有两个概念需要明确：其一，毒品是肯定可以上瘾的，但是能够上瘾的并不一定是毒品，比如药物、烟酒等；其二，药物是用来治病的，但是不能滥用，滥用会出现许多严重后果，成瘾只是其中的一种。并非所有的药物都具有成瘾性，目前在内地常被滥用的处方药主要有以下几类：

1. 含有麻醉药品的各种复方制剂：含有磷酸可待因或罂粟壳成分的止咳药水，如联邦止咳露、立健亭、可非、复方磷酸可待因止咳露、佩夫人止咳露、欧博士止咳露、苏菲止咳糖浆、强力枇杷露等；复方甘草片、复方地芬诺酯等。

2. 各种镇痛药：曲马多、镇痛新、吗啡、杜冷丁、美沙酮、丁丙诺啡、可待因、芬太尼、二氢可待因酮、二氢吗啡酮、哌醋甲酯、羟考酮等。

3. 镇静安眠药：如安定、舒乐安定、氯硝安定、三唑仑、阿普唑仑等。

4. 兴奋剂和致幻剂：如利他林、咖啡因、氯胺酮和苯丙胺类兴奋剂等。

此外，还有不少非处方药长期大剂量滥用也会成瘾，如阿司匹林、美沙芬、晕动片、去痛片、头痛散及布洛芬等。

问：止咳药水成瘾的机制是什么？

答：我们通常所说的具有成瘾性的止咳药水，是指含有磷酸可待因、罂粟壳、麻黄碱、非那根等具有成瘾性药物成分的止咳药水，其中最常被滥用的是含有磷酸可待因或罂粟壳成分的止咳药水。

磷酸可待因或罂粟壳都属于阿片类药物，当患者长期大量连续服用这些止咳药水后，其含有的磷酸可待因或罂粟壳持续作用于躯体中的阿片受体，作用于大脑则产生欣快感，作用于肠道则产生便秘等症状，类似于海洛因成瘾。

另外，随着服用时间的延长，阿片受体出现相应变化，导致患者对此类药物产生耐受，需要逐渐增大剂量才能达到原来的效果。如果患者突然停止服用，则会出现阿片类戒断反应，主要表现为情绪烦躁、心神不定、易怒等；躯体表现为打哈欠、流眼泪、全身无力、头痛、腹痛、失眠等。重新服用止咳药水后，这些症状会很快消失，从而使患者无法摆脱止咳药水。

另外，一些止咳药水中还含有麻黄碱，它是一种精神活性药品（可以用来制作冰毒），可以产生精神兴奋的各种临床表现，更易成瘾。如果加服可乐，即所谓的喝“摇头水”，可乐中的咖啡因会强化精神兴奋症状。

问：许多人因病长期服用上述药物，而且是按医嘱剂量服用，会不会导致药物成瘾？有些文献提到医源性成瘾的概念，医源性成瘾是必要的吗？如何避免长期服用这些药物导致的危害？

答：医源性药物依赖也称为医源性成瘾，是指人在医疗过程中形成的对某种药物的依赖性。一般来说，一些临床用药虽然有成瘾性，但在临床使用范围内，成瘾性是很低的，换句话讲，是安全有效的，因此，按照医嘱或说明书服用，一般不会成瘾。

但是，目前国内情况比较特殊，导致不少人即使按照医嘱服用，也会出现药物成瘾的现象。主要的原因是现在我国许多医务人员，对药物成瘾的知识了解甚少，基本上还停留在毒品成瘾以及一些常见的阿片类镇痛药如杜冷丁、吗啡等药物和安眠药可以成瘾等方面，对止咳药水及曲马多等处方药滥用成瘾的知识了解很少，导致医源性药物依赖现象不断出现。

值得注意的是，一些慢性疼痛的患者长期服用镇痛药容易产生医源性药物依赖，最近去世的杰克逊就是典型的案例。他由于慢性疼痛，去世前一直服用三种麻醉性（阿片类）镇痛药：杜冷丁、双氢吗啡酮和维柯丁，最后死于杜冷丁和全身麻醉药异丙酚的副作用——呼吸抑

制。对于这样的医源性药物依赖的患者，许多医务人员束手无策。

其实，目前有一种方法可以部分解决这个问题，就是全麻下超快速脱毒（UROD）。利用这种技术可以在很短时间内（一般 4~6 小时）让患者的身体恢复对阿片类镇痛药的敏感性，重新服用小剂量镇痛药就可以达到理想镇痛效果。目前该技术已经成熟，但国内能够实施该技术的机构很少，我们武警广东总队医院成瘾治疗中心是其中一家。

要避免医源性成瘾，首先是要消除“服药剂量大可以迅速消除症状”的误区，避免因为治病而自行大剂量滥用药物；其次在医生开药时，要询问医生药物是否有成瘾的可能，为了避免因为医生的知识缺乏而导致的错误医嘱，可以通过咨询专业医师来避免；尽量避免长期服用同一种有成瘾性的药物。

问：药物成瘾有哪些表现？患者家属是否可以提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答：不同的药物成瘾的临床表现并不一致。以目前国内青少年滥用最常见的药物止咳药水及曲马多为例，患者家属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具体有：

1. 经常喝大量可乐和猛抽烟；

2. 食欲下降，变得消瘦或者突然变胖；

3. 脸上突然出现青春痘；

4. 上厕所要很长时间；

5. 健忘，反应迟钝；

6. 突然全身无力或突然全身抽搐；

7. 神志不清，幻觉，妄想；

8. 流眼泪、流鼻涕、打哈欠、大汗淋漓，烦躁不安；

9. 情绪波动或脾气变得非常暴躁；

10. 性格突然变得孤僻，不愿意与人交流，甚至自闭；

11. 黑白颠倒，睡得很晚，起床很晚，甚至连睡几天；

12. 家人在家里发现隐藏的止咳药水药瓶或者曲马多等药片；

13. 日常开支莫名地增加，撒谎骗钱甚至偷东西卖掉。

问：考虑到目前的医疗实际和社会现状，提两个很具体的问题。一个是癌症患者，现在提倡

人道主义的治疗观念，不限制使用吗啡类止痛药物，会不会导致药物成瘾？

答：癌症患者长期使用吗啡类止痛药物，一般而言，成瘾机会还是较少的。但出于药物的耐受性和人道主义考虑，现在在治疗过程中不限制使用吗啡类药物，所以部分患者也会出现对这些药物的依赖。

但正如你所说，我们国家医疗界现在提倡人道主义的治疗观念，对于癌症患者最主要的治疗是如何减轻他们的痛苦，改善生活质量，其他问题只能放在第二位。

问：再一个是老年人，目前使用安眠类药物比较普遍。当然，这里面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在生理上确实发生了依赖性，不吃不行；一种是表面上看是发生了依赖性，但是给他安慰剂，告诉他是安眠药，也能起到安眠作用。你怎样看待这两种情况？

答：安眠药的滥用成瘾是一个比较突出的临床问题，尤其是在老年人中。一方面，如果是因为病情所需，而且服用安眠药的剂量没有超过临床允许的范围，可以坚持服用，没有必要去戒断。如果服用安眠药的剂量很大或者出现明显的副作用，则有必要考虑进行戒断。但在戒断过程中切忌突然自行停药，否则有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如昏迷甚至死亡。应该在专业医生的帮助下进行戒断。

至于某些老人给予安慰剂也能起到安眠药的作用，这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依赖，对身体危害不大，可以不必干预，也可寻求心理医生的专业帮助。

问：让我们还是回到开始的问题。既然有些药物不可避免的会发生成瘾性，既然青少年由于

心理不健全和自我控制力差，是药物成瘾的高危人群，那么，我们怎样帮助青少年解决这个问题？从预防角度看，你认为家长和学校应当做些什么？

答：对于处方药滥用成瘾的问题需要进行综合干预。美国的研究认为，预防青少年滥用有害物质，主要针对以下三种因素之一：药物的供给，青少年可能接触到药物的环境，以及潜在的药物使用者的特征。

目前政府的大量资金和众多的媒体报道多试图控制或者限制可以获得药物的渠道，但是专家们的共识是：努力削弱青少年使用药物的动机，以及改变他们所生活的环境，具有更为实际的价值。因为事实已经表明，要使药物在社会生活中完全消失几乎是不可能的。在我国，要有效地预防青少年染上止咳药水等处方药成瘾等疾病，应该从青少年、家庭、学校、社会和医疗机构等多方面入手。

青少年：应该认识到处方药滥用的后果；小心选择朋友，以防误交朋友；遇到滥用药物的诱惑时，要敢于拒绝。

家庭：营造温馨和谐的家庭关系及亲密的亲子感情，是预防青少年染上成瘾性心理疾病的最好方法；要意识到药物滥用成瘾的可能性，孩子身体有病要到医院就诊，不宜自行决定随意服用药物。

学校：注意适当给孩子减负，以防其利用滥用药物或上网等行为摆脱压力与烦恼；平时多注意孩子的言行，发现神情怪异举止反常，及时与家长联系；充分让孩子知道药物滥用成瘾可能性及其危害，举办家长讲座，并邀请专家讲解相应的知识；注意孩子的心理健康，学校应该配备心理咨询师。

社会：政府有关部门加强处方药的销售管理和网吧的监管，对非法行为进行严厉打击；通过媒体的宣传，让大众知道处方药滥用成瘾的可能性及危害；鼓励义工以及社会团体参与相应的宣传和预防工作；从政策和资金方面加强对专业医疗机构的支持。

医疗机构：医务人员应慎重使用具有成瘾性的药物并加强用药指导；由专业医疗机构组织高素质的医生开展青少年成瘾性心理疾病的治疗；积极参与预防药物成瘾的宣传工作。通过上述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控制甚至基本消灭青少年止咳药水等处方药滥用成瘾的行为是有可能的。

问：在帮助青少年戒除药物危害方面，你们开展了哪些工作？能否介绍你的“何式戒瘾法”？这种方法是否也适用于成年人群和其他药物依赖？

答：我从2001年就开始关注青少年药物成瘾的问题，并开始研究全麻下超快速脱毒（UROD）技术。2004 年，经过深入地临床研究，我第一个在国内提出“UROD 结合纳曲酮维持和心理行为干预”治疗吗啡和海洛因等阿片类药物成瘾，由于疗效突出，被患者和家属称之为“何式戒瘾法”。

现在该方法已发展为一种集药物治疗、心理治疗、行为矫正、感恩教育和社会支持“五位一体”的综合性成瘾性心理疾病的治疗模式。2005 年，我开始关注“止咳药水和曲马多滥用成瘾”的社会问题并开展临床研究，2006 年率先在国内外利用该方法治疗处方药成瘾，获得突出疗效，先后被包括新华社，中央电视台“走进科学”、“发现之旅”、“今日说法”、“生活”、“心理访谈”、“百科探秘”、“健康之路”等栏目在内的众多媒体报道，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关注。

该方法适合于所有年龄阶段的患成瘾性疾病的人群，至于疾病的种类，早期的方法主要适合于阿片类药物成瘾，如海洛因、吗啡、杜冷丁、美沙酮、曲马多、止咳药水等；经过改良后的方法适合于包括各种药物在内的药物依赖和行为成瘾，换句话讲，该方法适合于各种成瘾性疾病的治疗。

在这里，我还要指出：止咳药水和曲马多等处方药成瘾，需要进行恰当的治疗。如果治疗不恰当，不仅会导致患者躯体痛苦，而且会造成一些精神心理问题，导致治疗更加困难，甚至陷入“戒断－复发－再戒断－再复发”的恶性循环。

值得注意的是，有人用美沙酮甚至 K 粉来治疗止咳药水或曲马多成瘾，这是一个严重的误区，因为美沙酮或者 K 粉成瘾性更强，这不仅无法治愈止咳药水或曲马多成瘾，而且更容易走上吸毒的道路！由于止咳药水等处方药成瘾并不属于吸毒，因此到戒毒所或者精神病院治疗并不合适。

编辑于 2016-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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