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孩子的问题(上)
“……你们什么看法?”柏少御讲完了一通长篇大论后,伸手去取桌子上的一杯brandy,晃了两晃后全部倒进口中。
他所坐的位置是在HELL最靠里的一个角落,但是吸引过来的目光却并未减少,反而随着入夜的愈深变得越发的热烈起来。
原因无它——桌子的最里侧坐着的是林洛见,旁边的是莫离,正对着他们坐的,是柏少御。
即便不知道林洛见在HELL一贯如日中天的名声而初次来到这间酒吧的人,也会被吸引过去心神。
因为,两个帅哥在一起的效果是double,那么三个呢?
“你喝的是我的。”林洛见抽出一支烟,在递给柏少御的半路上转手咬在自己唇齿中——上挑着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哦哦哦,差点儿忘了,有人要戒烟。”
莫离从好友口中拿下那支细长的烟,放在一侧的烟灰缸里,“既然知道有人要戒烟,自己就注意点儿。何况,二手烟比直接抽更有危害。”
“所以说,小白白根本就没必要戒烟嘛……与其吸二手烟,还不如自己来……”林洛见调侃性的话语被柏少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的声响打断了半拉。
“我说……”某人的声音危险般地压低了,“我说的话,你们俩到底有没有在听?!”
“有。”莫离点了点头,态度恳切。
“当然。”林洛见打了个响指,叫侍应生过来送酒水。
“少御,”莫离换了个姿势,半靠在了柔软的皮质靠背上,眉眼间都是温和的神色,“这种事情,其实我们都说不好的。”
柏少御用探寻的目光看了一眼林洛见,后者轻松地耸了耸肩膀,“我和苏南,从来没有想过要一个孩子什么的……他爸妈一直生活在美国,思想开放地让我都汗颜。而且,如果我们俩带孩子,我百分之百地确信带出来的不是个小流氓就是个小太妹……”
“还可能是一只小孔雀哦~”贝少端着托盘走了过来,“Brandy、Martini、Chivas……”
柏少御伸手掂起了那杯放在最边边上的苏打水,猛地喝了一大口,明显的心不在焉。
“喂喂——”贝少哭笑不得地看着柏少御,“你喝的是我的。”
“哦,”柏少御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我说怎么没一点儿Martini的味道,还正要告诉你这个做老板的:你家的调酒师该炒鱿鱼了。”
贝少把手里的托盘随手递给旁边正好走过的一个侍应生,左手背在自己的身后,后退了一步,连自己的杯子都没有拿回来,就打着哈哈想要离开,“……你们这个场子……的气氛,好诡异……为了显示出我与在座诸位的与众不同,先走一步……”
林洛见“啧”了一声,“明明自己是个0,还非要装得一副划清界限的样子,贝少你真是越来越没长进了。”
刚走开了两步的贝少,闻声后又折身走了回来。
他双手撑住桌子,身体微微前倾——他颈间的装饰性银灰色领带半垂到桌面上,眼角里全是笑意,“洛少,您不必为了自己一朝做受,而变得这么敏感的……”
微笑着的酒吧老板伸出右手,去勾林洛见的下巴,指腹暧昧地摩挲在他的下巴尖上,“我的意思是……你们全是‘已婚人士’,所以我才需要避开才好啊~”
林洛见把自己的下巴又挑高了一点点儿,方便着男人手指的调情般轻蹭动作,“贝少,我真想把你五花大绑了扔土匪窝里去……”说着,拉下来他的手,反过来手背用唇轻触,眉尖微蹙,“……好想咬一口啊……”
“你当他是五香蹄髈?”从贝少身后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反手拉住林洛见握住贝少的手,施力猛拉入怀,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上他的一双薄唇,辗转地浅吻着步步加深。
林洛见挣了两挣后非但没有挣开,反而惹得男人又狠拉了他一把——腰胯部狠狠地硌在了桌沿上——这激起了他的火性,齿间猛地合拢,重重地咬上了男人的下唇,同时一巴掌推开了因为吃痛而稍微放松的男人,“苏南!你发什么神经?!”
——当众拥吻,这对他林洛见来说并算不得什么,但是这种类似于惩罚性质的表演性的强吻却让他很是不爽。
岂料,比他不爽的大有人在。
苏南挑了右侧的眉尖,“我能发什么神经?”说完,转身抓起贝少被林洛见亲过的手背,拉到自己的唇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我帮你消毒。”
贝少笑得简直马上就要脱离出了“优雅”这两个字,他抽出手,“多谢苏少用心了,四位慢谈……我那边儿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开玩笑,成为吃醋之间的小情人之间用来飙气的工具,傻子才会干。
莫离站起身来,走到柏少御身边坐下,把空间留给一对看起来明显非正常状态的情侣。
林洛见半支着下巴,已经懒懒地回靠到了沙发背上,“我有毒?那也全是打你那边儿传染过来的。”
苏南翻出烟,叼了一根在口中,“嗨~哪儿这么大的气性啊……不就是出去跟女人一起吃了个饭没给你报备嘛,我跟你说,那是我去拒绝她!你要相信我……得得得,下次绝不了,成不?”
“爱去哪儿去哪儿……”林洛见往里侧又缩了半寸,伸出手来半掩住口打了个哈欠,“跟男人出去吃饭也跟我没关系。”
苏南“嘿嘿”一笑,不顾人的推拒搂住肩膀贴了过去,附在林洛见耳边低语了两句,然后“嗯?”了一声,看人还是没消气,又凑过去服软般地哄了两句。
正要闹成肉麻剧的时候,柏少御忍无可忍地把手里的杯子掼在了桌子上,“还有完没完?‘床头打架床尾和’这种游戏回自个儿家玩去!”
“别忘了拉上窗帘抖好床单放好热水……”莫离轻咳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当着自己好友的面调侃了这么一回。
林洛见倒是落落大方地面对了这两句狠刺,伸手从自己男人口中抽出了那根没有点燃的烟,一点点揉碎在手头边的烟灰缸里,“少御,今儿怎么这么烦躁?”
柏少御冷眼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莫离打着圆场,“其实,少御,事情并不像你想的这么难办。”
“一个孩子。”柏少御面无表情地说,“……那是一个孩子!”
苏南“啊”了一声,“谁的孩子啊?柏董还是你的?我早说过了,在外面偷吃一定要抹干净嘴巴,要不然弄一大帮子麻烦事儿,处理都处理不完!”
“呦~”林洛见瞥了他一眼,凉凉的语气中透着不怀好意的意有所指,“瞧你这经验,足得都可以传播了,啊~”
“彼此彼此嘛。”苏南点起了烟,姿态舒展随意。
“哪儿敢跟你比,”林洛见把手边儿上的烟灰缸推了过去,“要不要咱有时间交流一下,比试一下?”
“交流可以,比试就免了,你那荷尔蒙就对着我一人就足够了。”苏南正儿八经地说,“咱俩的问题回家讨论啊,别岔题了,宝贝儿。”
莫离轻咳了一下,“少御,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紧张的,不过是增加了一名家庭成员。因为我不是很喜欢小孩子,所以对这个问题基本上也没有去想过。”
柏少御半仰在靠背上去看天花板上的灯饰,沉默不语。
苏南低声问了林洛见两句后,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对柏少御说,“试管婴儿的话,其实我觉得最大的问题不在增加什么家庭成员上,而在于称呼上……你想啊,是喊你‘爸爸’还是‘叔叔’?是喊柏董‘爸爸’还是‘大伯’?”
柏少御的脸色黑了黑,抓起了旁边的外套起身走了出去。
林洛见一把掐在了苏南的大腿根上,小手指甲掐啊掐啊掐地不松手,“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啊,三句两句地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人家留。”
苏南面不改色地把人的手攥在手心,紧紧地握住,“本来就是嘛……他们自己家生孩子的事儿,拍板决定的肯定是他老公,过来跟你们俩抱怨也没什么用。难道,还得玩儿一个什么反对联盟?”
林洛见想了半天,转过头去问莫离,“小离,你妈有跟你要过孙子吗?”
莫离扯了一下自己的领结,吐出了一口浊气,“没有,我妈在我面前很少提这个问题,她比我还在意。”
“沈小白他爸妈呢?也没提过一次?”林洛见咄咄逼人,往前探了点儿身子,认真无比,“沈小白呢?他可是灰常灰常喜欢齐朵朵那个磨人精。”
苏南一把手把探了半个身子过去的林洛见拽回自己怀里,“怎么就不问问我呢?”
林洛见转身扑到苏南身上,双手揪住他的领带,声音放软到又放软,“苏哥哥,你想要孙子吗?”
苏南哈哈大笑,“我比较想要你。”
莫离抚额哀叹了一声,也拉过旁边的外套甩在肩上,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Jia.}4:21:56
“我还是不知死活的想问一下洛大啥时候写沈BOSS听到洛见在办公室与苏少那啥时的的反应啊啊啊啊
卫航后来怎样了?”
★番外集★ 番外五 孩子的问题(下)
如果说和苏南、莫离的相识,起源于天寰;那么和林洛见的相识,就起源于HELL了。
当柏少御还在天寰朝九晚五地老实上班时,下班后经常被齐天远和苏南拉去HELL泡吧。一来二去地,就喜欢上了那家酒吧里轻松的氛围和老板温雅的谈吐。
那是一个深冬的夜晚,一向洒脱大方的苏南当天晚上急躁得连连翻看手腕上的表。
说到苏南这个人,柏少御一直认为这种人必然是拈花惹草不断的浪子一只,后来发现此人居然玩儿归玩儿,“洁身自好”这四个字倒是做得有模有样。
“那是你不知道,”苏南点了一支烟,靠在吧台上懒散地说,也不管自己这幅慵懒的模样惹了多少人的目光滴溜溜地扫射过来,“我家那口子,要论起来玩儿,比我还能玩儿。俩人过日子的,又不能天天因为这个别扭吵架吧?干脆各让一步,大家都老实点儿好。”
正说着呢,HELL的内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男人。
皮草上衣,黑色皮裤,及膝系带长靴——这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尤其是眼角处的光彩,混着酒吧天花板上的灯光,显出了十二分的流光溢彩。
他走到苏南面前,很自然地交换了一个吻后,皱起了双眉,“苏南,你又抽烟!”
彼时,苏南已经在他推开门的第一个瞬间就掐灭了手里的烟,所以他颇带了点儿无奈地说,“……没有……”
男人捏住他的下巴,凑上去又深吻了一下,“满嘴的烟味儿,你知不知道?!”
“留点儿面子嘛,有朋友在。”苏南搂住他硬转向了柏少御的方面。眉眼间全是纵容的笑意。
“我是林洛见。”有着尖细的下巴的男人朝柏少御伸出了右手,笑容里全是和善。
哀叹一声,走出了HELL大门的柏少御回忆完了自己与林洛见和苏南的相遇——那时候看他们,明明是很靠谱的人啊……
车子拐过了一个弯,前面是一家小公园——半个手臂撑在车窗上的柏少御在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了一辆被推着的童车,车上坐着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屁孩。
柏少御愣了半天,反手关上了车窗,卡着红灯变绿灯的那个点儿一脚踩下了油门,唇边的线条倒是越收越紧了起来。
让他如此心烦的事情,发生在两天前的一个夜晚。
纠缠了整整半宿后,他忍无可忍地一肘子撞开了男人又想靠过来的身子,“柏烽炀!——”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够了啊!”
柏烽炀用手指拂开柏少御被汗打湿的额发,凑过去用唇瓣轻蹭,“我比较喜欢听你喊我‘烽炀’。”
“……烽……‘烽’你个头……”柏少御无力地说,转过身去给男人一个背影,摆明了困极想要入睡的愿望。
柏烽炀从身后搂住他,下巴搁在对方肩窝处,低声诉说,“下周三是代孕妈妈的取卵日。”
“……,”柏少御沉默了一下,起身坐了起来,“什么代孕妈妈?你给我说清楚。”
柏烽炀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加了一句,“不要担心,只是取一下精-子而已,很简单的事情。”
“简单个屁!”柏少御一把掀开了被子,再一脚踹去,眉尖随着他的动作抽了两抽,“这些事情如果不是牵涉到要取什么该死的精-子,你是不是一直都会瞒着我?既然瞒的话,干脆一瞒到底好了……取精-子?很简单,自己搓吧搓吧两下得了。”
柏烽炀无缘无故地挨了这么一脚后,脸色也变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少御,别总是这样子跟人针锋相对好不好?……我没有瞒你。”
“没有瞒我?”柏少御冷哼了一声,“下周三就他妈要造孩子了,你周六才告诉我……怎么不等孩子出来了再对我说?什么事儿全是你一个人的决定,要我还来做什么?”
“我这不是告诉你了?”柏烽炀耐心地说,“前期工作做起来有点儿麻烦,等到现在再来告诉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停停停——”柏少御伸出右手,制止了男人的话语,“我们俩说的从来都不会是同一个话题……你以为我在生气你告诉我这个事情是早还是晚?我实话告诉你,我压根就不想要什么孩子!换句话说,这事儿你一开始做决定的时候就应该问问我到底要,还是不要。而不是在做完了以后过来告诉我一个事实,然后对我下一个什么取精-子的命令!”
柏烽炀皱了皱眉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话来解释,就被人干净利落地往怀里塞了一个枕头,“去书房睡去!”
于是,抱着枕头往外走的柏董事长开始严肃地思考两个问题——
1、今天少御到底生气在哪里?
2、是不是对他娇惯得太过厉害?以至于自己居然被赶到书房里去对付一晚上……该死的是自己居然还听话地照样地过去了。
这段小插曲发生后的第二天,柏烽炀就因为公务赶去了南方一个城市出差,为期两天。
今天,是他回来的日子。
推开门后,果然在门口看到了属于男人的鞋子。
柏少御看都不看一眼地踩了过去,可惜硌在脚底的触感非但没有平息了内心的郁闷,反而加重了烦躁不堪。
——独断专行……这四个字根本不会因为他对人的温柔与否产生什么不同,这是一种行为模式,深入骨髓得让人深恶痛绝。
HELL里那些朋友,都以为自己纠结的是“孩子”两个字,其实自己不爽的是这种完全没有任何人权般地被独断专行着的郁闷。
——尤其在苏南和林洛见那对所谓的“模范夫夫”面前,更凸显得淋漓彻底。
当然,不喜欢孩子,也是一个事实。
走进摆在客厅一角的冰箱,打开,取出来一瓶冰镇可乐——盖子刚被旋开了一半,就被人合上后,放回了冰箱里。
柏少御松开放在冰箱上的左手,转身就想离去。
“少御——”男人一手扣住了他的腰。
“叫什么叫?”柏少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今儿你还去睡书房去。”
话音还没有全然落地,“去”字儿刚刚可怜地出口了三分之二,柏少御就被人扣住手腕后,整个人凌空抱在怀里,方向是自家卧室的那张大床。
“……你……”抗议的话被重重吻住,舌尖也被吸-吮过去,用力地卷缠住不留一丝空隙。
衣服在行进的路上已经被解开了一半,脚上的拖鞋也一只被甩到了客厅的某个角落,一只被甩到了卧室的大床下。
而被压在床上的第一个瞬间,已经习惯了性-爱的身体已经开始在最深处燃起了浓重的情-欲感官——混杂着对预知的疼痛和更大的快-感的期待……
“……等……等一下……”
皮带被抽下来,随手甩到了床下,金属的扣头在敲击到木质地板上时,是一声清亮的脆响。
“……你他妈能……我说不要……”
衬衫最下摆的纽扣被崩坏得到处都是,落在床上和地上,微小的声响。
“……混蛋……啊……”
短促的叫声被唇堵上,混着拉链被一拉到底的金属色响音,显得……情-色无比。
衣物的悉悉索索声渐渐停止了下来,亲吻的水声渐渐地取而代之,随后是急喘过后被拉长被压抑的短声呻吟……
汗水和体-液混杂着情-欲过后的旖旎味道弥漫了鼻端,柏少御连手指尖都懒得举高半寸。
他别过头,不看仍然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一眼,脸上呈现的是一种有点儿灰白色的失落……身体上的餍足更加凸显出来了内心的饥渴——像是烈日暴晒下的漫漫黄沙,找不到一丝象征着希望的绿意。
——这种关系,除了身体……还有什么?
柏烽炀用带着汗意的指尖小心地转过来身下人的下巴,湿润的唇瓣吻上他的眉间,连带着的还有叹息般的安抚,“少御……不要总是抗拒着我说的一切……”
男人狡猾地用游移在他下巴上的指尖堵上了他刚要开启说出反驳之话的唇瓣,“你先听我说……”
“我知道……你是在气我一开始没有对你商量这件事就擅自下了决定……”一字一句的解释,更像是带上了低声下气,“……但是,我的确是……我们的确是商量过了。”
唇瓣从眉间移到鼻尖,轻啄了一下,转而向下,吻上早就开始微肿着的双唇,“……那次,我们回家后……是你开的车,我当时问你,‘少御,你觉得……找一个代孕妈妈的话,可以吗?……毕竟刚刚我们都默认了父亲的要求’。你当时说了一句,‘随你’。”
柏少御睁开了原本闭合着的眼睛,瞳孔里映着的全是男人认真的神色,“……我当时根本没在意你说什么!”
柏烽炀翻过身去,自然而然地把身边的人搂靠在自己胸前,“如果没有继承人的话,父亲那里很难说的过去,毕竟一个偌大的家业让他放手是不可能的事 情……好好好,”他安抚地拍了拍掌下光滑的脊背——背部的皮肤上有一层薄薄的汗水,摸上去会像是能吸附住手掌一样的触感美好,“我们说我们的事情……前一 段时间,我已经在美国找到了合适的……女性人选,当时你在忙着赶稿子,而我在忙着和德国一家钢铁公司的谈判,所以一忙下来,就把这件事情忘了……我需要对 这件事情道歉,毕竟是你和我的孩子,你有权利参与到全程中来。下次,不会了。”
柏少御沉默了很久,疲惫地闭上眼睛,“……我知道……”
——我知道,即便我当时反对,最后也会有这种结果。毕竟背负了所谓的家族和责任。
——既然你已经道歉了,可是我……
“……可是我还是不想要什么孩子。”柏少御一字一顿地说,“就凭我们?能养出来什么怪物来?要是扔给老头子,谁知道会不会养出来什么混蛋来?反正他已经养出了两个了,不差再多几个,不是吗?”
“……不要担心,”柏烽炀伸出指尖去抚平他眉间的细小皱纹,“还有我。”
“有你才更加担心。”柏少御冷着脸说,“想玩儿孩子,有你一个就够了,别拉扯上我……”
“我比较想要你的孩子。”柏烽炀很认真地说。
“……你能生吗?”柏少御勾着唇冷笑了一声,“要孩子简单,精-子和卵子就够了。孩子生出来以后怎么办?怎么回答他‘妈妈在哪里’这种无聊问题?喊你是喊‘大伯’还是喊我喊‘叔叔’?谁来管谁来教谁来为他的人生负责?……柏烽炀,你想的太简单了。”
柏烽炀沉声说,“我会请来最好的营养师和教育家来管他,至于他的人生,需要负责的是他自己。……少御,不要太紧张……”
“……你不知道的……”柏少御又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想起来的却是自己的童年——不是有着最好的物质条件和最好的教育手段就万事OK了,那种心灵里一直饥渴一直饥渴的……缺失,需要的是一种名为“亲情”的滋润,才能安心。
自己一直抗拒的,其实是责任两个字吧?……明明知道了“孩子”这两个字代表着付出和责任,但是……自己想要的却是逃避逃避再逃避……一个只愿意爱自己的人,拿什么去额外地爱别人?……一个和自己流着同样血脉的孩子……
他打了个激灵,猛然地睁开了眼睛,伸手抓住了身边男人的手臂,“……不行,我做不来……绝对不行!”
柏烽炀安慰地把他整个人搂在怀里,连声安慰,“好好好,做不来就不做……”
挣开了柏烽炀的怀抱,柏少御翻出床头的手机硬塞带了柏烽炀手里,“……你去说,我需要……我需要时间接受……不止是孩子,我需要……给我时间接受。”
语气的最后,已经带上了几丝不自觉的恐慌和哀求。
柏烽炀看了他半天,然后下定了决心般地说,“好。”
然后,接通电话,告知医院负责人,项目暂停。
柏少御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按住柏烽炀的双手,低声说,“谢谢……”
柏烽炀把他搂进怀里,“这样就谢了?……少御,下次什么时候开始做试管婴儿,我会和你商定的……你这样子……”
——让我很不安。
但是,这半句话终究没有被他说出口。
男人从床上起身,抱起来人向浴室走去,“……以后,有什么想法,就像今天一样对我说出口就好。”
柏少御微不可感地点了一下头。
——如果这样子的话,你还是可以被我安心地依靠着的吧……
以后的事情,不管如何,两个人一起走总要比一个人走要来得轻松和安心吧?
一定,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番外一二三哪儿去了……这个问题……呵呵,其实是在前面的正文里……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