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熙然 于 2010-8-25 14:44 编辑
饿狼 01
自从进入特种部队以来,这是庄恩霖头一次请假。连他的同僚和部下们都大跌眼镜,他难得一次请假,却并不是因为什麽紧急事故,只是为了参加一场婚礼。当然,一部分了解详情的人,对此就不会觉得意外了。
这次婚礼的新郎,布朗,以前在军队里,布朗和庄恩霖是众所周知的好搭档,不知道多少次一起出生入死,直到布朗因伤退役。
在那之後过了一年多,布朗要结婚了,第一个想到邀请的人就是庄恩霖。
婚礼是在豪华邮轮上举行,因为新娘的父亲是有名的造船大亨,他主张在自己所建造的最棒的邮轮上,给女儿举办一次最棒的婚礼。邮轮从海港出发,最後将在夏威夷靠岸,在那里还会有热闹的狂欢Party。
在那之前,邮轮上也有Party。结婚仪式在下午完成,晚上就是玩乐时间了。
跟忙得焦头烂额的布朗说了一声,之後庄恩霖就离开了大厅。虽说他是参加婚礼来的,其实也只是看看老朋友,至於玩乐什麽的并没有兴趣。
的确,在军队里呆久了,偶尔出海航行透透气,实在无可厚非。但是那麽多人挤在一堆,又谈得上什麽透气?
从舱内出来,庄恩霖缓缓踱向船尾。由於人都在大厅里,甲板上十分安静,只有呼啸的风声不绝於耳。虽然船上很多地方亮著灯,但是放眼望去,海面上仍是一片漆黑。
凶巴巴的海风卷起了黑色及膝风衣的下摆,像要把它咬坏似的胡搅蛮缠,庄恩霖索性把风衣脱下来,搭在胳膊上。继续向船尾走去,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已经有一个人在。
那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男人,面朝著大海,坐在栏杆上,在抽烟。
当庄恩霖在距离他数米开外的地方停住脚的时候,他扬起手,手指一弹,烟头以完美的抛物线划出一条红色的轨迹,落进了海里。
而後他用双手抓住栏杆,站起来,转过身,同时也发现了在那里的庄恩霖。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他有没有愣到一下,他只是微微歪过头,盯著庄恩霖看了半天,突然说:「如果我跳下去,你会跟我一起跳吗?」
「不会。」毋庸置疑。
其实谁都知道,当时就算Rose真的跳下去了, Jack也是不可能跳下去。就是因为Rose不会跳,「你跳,我也跳」这句台词才有了存在意义。
更主要是,这里不是Titanic。
庄恩霖端详对方的脸色,并没有恍恍惚惚,眼睛也黑亮有神。只是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头脑清楚的人,会对陌生人问出那种问题。
「是吗?你不会……」
男人哼哼哼地笑起来,显得十分嘲讽,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你当然不会。你们都很幸福,全世界都幸福,而我最爱的最爱的人,她也是今天最最幸福的人。来参加她的婚礼,我是不是同样很幸福?」
她?庄恩霖想起之前布朗引见给他的,那个有著一头黑色长卷发的东方美女,即今天的新娘。
来参加婚礼的东方人并不多,除了他,是新郎那方的朋友,其它的东方人都是新娘那方邀请来的。而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是黑头发黑眼睛。他是新娘的朋友?更或者……
如果邀请旧情人来参加婚礼,这位新娘也真是够无聊的。
「死在她获得最高幸福的地方,也算是无上的幸福啊。」男人这样叹了一声,唇角泛出微笑,握著栏杆的手掌慢慢放开,身体开始往後倾斜。
後面就是大海。
他是来真的?庄恩霖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上拽起。
这麽说好了,他想为谁死、在哪儿死,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只不过,庄恩霖不会眼睁睁看著他在好朋友的喜事上弄出一桩丧事来。
想死?请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死。
和别的自杀者不一样,男人在被救下後并没有大喊著「你放开我让我去死」之类的,也没有任何挣扎,反而是很顺从地跟著庄恩霖的动作,跨上栏杆。突然,像饿虎扑羊一样扑了过去。
这个行为毫无预兆,庄恩霖也没想到,猝不及防地被撞倒在地。毕竟是那麽大一个人,又如此猛烈地撞过来,不是能像接球那样一抬手就能随便接住的。
後背撞到坚硬甲板的同时,身上压下一份结结实实的重量,同时还有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先前由於风向缘故,这股酒气被往海上那边吹散了,才会发觉不到。
原来是个烂醉鬼。庄恩霖轻皱了一下眉头,侧过脸,就迎上一张近到不能再近的脸孔,脸上是如同发现了世界第九大奇迹似的惊叹表情。
「你的眼睛……真是美极了,你有一双这麽美的眼睛……」
男人低声唏嘘著,双手探上来,像是想摸庄恩霖的面颊,却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一边用额头轻轻撞击著庄恩霖的肩膀,一边嘀咕,「可是美人如蛇蝎啊,我比谁都更清楚,美人最冷酷无情……难怪你刚才那麽无情了,哼哼哼哼……」
美人?这个词眼,实在比那诡异的笑声还要诡异,大概也只有烂醉的人想得出来了。
庄恩霖拎起对方的後领口,把人从身上拿开,站了起来。而那个人还是坐在地上,抬头瞅了庄恩霖一眼,说了句「连你也不要我了吗?」,然後就低下头,抱著膝盖开始哼歌。
庄恩霖看了看他,把风衣穿上:「你的房间是哪里?」
假如把这个人丢在这里不管,那麽无论他是再度自杀,或是跑到大厅那边去发酒疯,都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
「哼哼哼……」这个人已经完全沈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面了。
庄恩霖也不再问,蹲下身在他的上衣口袋里翻找,找到一张房卡。
按照房卡上的号码,庄恩霖拖著这个人找了过去。打开门,把人拖进房里,扔到了床上。
这人身上的酒气已经浓重到一下子就充满了整个房间。庄恩霖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让海风吹进来。
「我叫黎桦,你叫什麽?」
突然听见这样一问,庄恩霖回过头,看到那个人已经坐起来,并在往床头柜上的水杯中倒水。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麽问这个,也很怀疑他可能睡过一觉就什麽都忘记,不过既然反正都是会忘记,那麽告不告诉他也都没差了。
「庄恩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