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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统一思想(完)
  在轻载的配置下,最高空速达到3个马赫的重型机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能在国土的天空上兜个大圈,正是他们急需要了解真实情况下的最佳选择,等到飞机飞过长三角,包括魔都和江浙在内的国家最富庶地区尽皆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情况已经不言而喻了。
  看完影像资料,于铮重新招呼他们坐下,除了自己依然坐在正中主持,省委常委和来自海航的赵宏伟、余东升、郭鹏等人分别相对而坐,代表了本地的军地两大势力,谁都清楚,这就是最高会议,需要确定一些荒谬但又是事实的结果。
  “我是92年在大学里入的党,自诩一个唯物主义者,所以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用辩证法的观点来看,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我们接不接受,共产党人讲科学信科学,既然认定了的事实,相不相信也要接受,为此我们首先要表决的就是承认,还是不承认这一事实?”
  “承认当前局势,认为我们已经来到抗战时期的请举手。”
  于铮首先举起手,紧接着是坐在下首的首长吴明远,然后是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省政法委书记等常委成员一一举起了手,赵宏伟等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举起手。
  “记录,全体通过。”
  于铮放下手,继续说道:“同志们,由于不知名的原因,我们来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年代,说熟悉,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在他的历史中成长起来的,说陌生,80年的代差,我们所熟知的大部分东西都不存在了,但是,我们还有党,还有组织,还有伟大的领袖,这又是一件幸事,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工作非常多,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迫在眉睫的战争,对,就是战争!”
  “下面请海军的同志讲一讲当前的情况。”
  海航参谋长郭鹏当仁不让地站到投影屏幕前,手持激光笔向大家介绍。
  “12时34分,海航司令部接到“辽宁”号战斗群的一号战情通报,万山群岛附近发现疑似日军舰队,航向是海口,实际上,他们的先头部队已经侵入了琼州海峡,也就是那艘被撞沉的神风级驱逐舰“朝凪”号,我们推断,同级的另一艘“夕凪”号出于同样的原因失踪了,随后大约一小时后,日军发动了航空侦察,也就是那架被击落的95水侦,时间是14时51分,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2个小时。”
  郭鹏看了一眼表上的指针:“从日军侦查机被击落,到他们反应需要一个时间,结合之前的驱逐舰事件,我们推断,他们此时的反应是加快侵略脚步,当然不排除犹豫浪费时间的可能,但不能做为决策依据,最差的情况,此时,日军的登陆先遣船队已经到达海口外海,而我们还没有任何准备,海军的防卫在此前都是朝着南海一线的,谁也不会想到,敌人会从大陆的方向过来,而且即使有那个方向上的预案,执行者也是广州的南部战区和湛江的南海舰队司令部,因此,可以说,敌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好在我们已经统一了思想,接下来,就是个怎么打的问题了。”
  介绍完情况,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于铮看了双方一眼。
  “诚如郭参谋长所言,现在情况很紧急了,容不得我们在这里恭谦礼让,依据危机处理办法和组织原则,我建议马上组成紧急应对领导小组,我做为党政一把手任组长,地方和军方的领导分别出一人担任副组长,地方上我提议明远省长,军方海军你们看看,谁合适?”
  赵宏伟等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他当仁不让:“我来吧。”
  于铮马上拍板:“那好,在座其余的同志进入小组负责具体工作,分工的问题我们再谈,军事上我建议由赵司令员负总责,统一指挥我们目前能掌握的所有的部队,省军区张司令员做你的副手,怎么样?”
  赵宏伟目视张怀秋:“老张,你的意见呢?”
  “我服从组织安排,坚决配合赵司令员的工作。”
  张怀秋毫不犹豫地回答,赵宏伟马上进入了状态。
  “事不宜迟,马上调集海口市周边的部队向西海岸集结,市内的治安和市民的疏散工作就要依靠公安同志了。”
  海南省委副书记、省政法委书记周子光接口道:“1个半小时前,武警、海警、公安干警都已经取消休假,市内暂时还算平静,西秀海滩发生的事件正在处理,游客和市民已经被疏散,只是影响恐怕已经不可避免地扩散了,毕竟现在是网络时代嘛。”
  吴明远笑了笑:“这个请放心,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政府就下令切断了网络信号,电信公司那边也打了招呼,以临时检修的名义,关闭了服务器,现在除了省委和部队,没有人可以使用无线电话,固定电话有必要的话,也可以马上切断。”
  赵宏伟马上站起身,向他们敬了一个军礼。
  “于书记,吴省长,感谢你们的信任,事不宜迟,请张司令员、周书记移步我的指挥中心,那里设施更加全面,我们马上拿出一个计划,打好这一仗。”
  周子光也站起身:“老张过去吧,我去公安指挥中心坐镇,请你派人建立起两地的通讯,我们一定好好配合。”
  赵宏伟带着参与战事的小组成员离开了,于铮与吴光明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轻松,但也只是一闪而逝,与纷繁杂乱的民政相比,军事反而是最简单的,只要部队的领导合作,80年前的日军?
  真没放在他们的眼里。
  等到会议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于铮看着自己的搭档,好整以瑕地说道。
  “延安,谁去?”
        
第二十九章 鬼子来了(一)
  西秀海滩乱糟糟的模样已经得到了改变,这完全得益于高效的行政体制,哪怕是在传统的春节假期,政府部门依然有着严格的值班制度,今天当班的恰恰是上任不到一年的海口市委副书记、海口市长、党组书记张蕾。
  女同志混体制总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年届40岁的张蕾已经习惯了,一路走来,凭着干练的作风和果断的行事,她赢得了组织部门的赞赏,也收获了不少妒忌甚至是敌意,女强人的负面影响就是对家庭的亏欠,也只有工作,高强度高难度的工作,能让她感到久违的激情。
  “怎么样?救得活吗。”
  一具人体被叶正鸿的救助小组拖到沙滩上,两名飞行员中,中了两枪的水野刚夫早就没气了,后座的逢坂泰三郎一等飞兵也是奄奄一息,好歹还有一口气,马上被医护人员实施了急救,虽然是杀人凶手,但是张蕾希望能得到一些口供,来解释这次匪夷所思的突发案件。
  “失血过多,已经形成血气胸,很危险。”一名急救大夫回答。
  “救活他。”
  张蕾言简意赅地指示道,这个时候,海口公安局长、副局长带着刑侦大队的精干班子在海滩上调查取证,盘问目击者等等,黄色的横幅将出事地点隔离开,大部分围观的市民都被劝回家,实枪荷弹的防暴大队、反恐中队警惕四周,海警局、水上警察大队的快艇和一些船只游弋在海面上,一架起重机正将落入浅海的水上飞机缓缓吊起,露出水面的机体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刺眼的日章图案,张蕾抿着嘴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表情显得有些凌厉。
  “市长。”她的秘书岑清颜匆忙走过来,低声说道:“吴省长来了,在那边车里。”
  她柳眉一竖:“来就来了,搞那么神秘做什么?”
  “好像出事了。”
  “没下车?”
  张蕾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转头一看,路边停着一辆普通牌照的帕萨特,而不是招眼的2号牌奥迪A6,车门紧闭,贴了膜的车窗竟然还拉上了帘子,她“蹬蹬”快步走过去,心里充满了疑惑。
  “省......”
  拉开车门,一个称呼才说了一半就被后座上的吴明远打断了:“小李,你们先出去一下。”
  竟然是把司机和秘书全都赶出去了!
  张蕾忐忑不安地坐进去,又在他的示意下关上车门,吴明远将一个平板塞到她手里:“看完它,3分钟!”
  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张蕾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不好的视频证据让人拍下来了,结果越看越是心惊,匆匆翻到最后,已经惊讶地有些结巴了。
  “这......怎么可能?”
  吴明远当然不是来和讨论真实性的,不由分说地打断她。
  “省委与军方已经形成统一决议,晚些时候,我会带一个代表团前往延安,本来想带上你的,但是考虑到这里的形势需要一个人坐镇,海口是省会,人口最多也最复杂,你有没有把握稳定它?”
  张蕾的心“砰砰”跳得厉害,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以她的干练一时间也难以消化,但很显然,对方不会给她这个时间,抑制住心跳,她飞快地收敛起多余的心思,认真地想了想。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请您指示。”
  “说吧。”
  “只要政法部门支持,可以先以西秀海滩事件为由,将街上的市民劝说回家,各主要街道、路口和要点由警察、城管和联防队员控制,防止极端事件的发生,同时,商业部门出面,关闭所有的卖场,特别是粮油食品这类关系到民生的店铺,用最短的时间由政府接管,以配合省委随后出台的战时配给制,等到省委发布正式命令后,以街道、居委会、辖区派出所为单位,组织起三个层面的联防队,分别是老年、中青年和青少年,稳定市区民心,郊县乡村也可以依此办理。”
  幸好现在是春节,街面上大部分商店都没有营业,工厂、学校也都在放假中,否则情况会无比复杂,随着述说,她的思路越来越顺。
  “接下来可以考虑利用电视、网络等媒体,严查造谣生事份子、统一宣传口径,播出抗日题材的电影、电视剧和记录片,加深市民对于当前局势的了解。”
  她指着外面海滩的方向说道:“救助队已经打捞起不明......日本鬼子的飞机,正好新华社海口分社的记者就在这里,而且是事件的直接目击者,可以马上做一期节目,请经历者当众发言,这会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证据。”
  吴明远“嗯”了一声:“节目可以与省委,现在叫紧急状态领导小组的新闻发布会同步播出,你说到点子上了,让市民呆在家里,就不会引起大规模的恐慌,也便于我们控制局势,全省900多万人哪,海口是关键,海口稳定了,全省也就有了一个榜样,这件事交给你,比跟我飞到延安更重要,你们田书记会是代表团的副团长,目前来说还是绝密,连我的司机和秘书都不知道,你懂不懂?”
  能坐到这个位子上,张蕾当然不是政治菜鸟,省委常委、海口市委书记田中夏是班子里的一把手,吴明远把他带走,也就是说,省会海口交到了她一个人手中,这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但是干好了?
  她突然间明白了,郑重地一点头:“我明白,请省长放心,我一定完成组织上交待的任务。”
  “我相信,但是还是要提醒一句,从现在开始,一切都改变了,不能再拿以前的经验来套,你的工作要做好,家庭也要安排好,困难估计要足,做好各项预案,团结同志,坚决打击动摇份子,领导小组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海口不能乱!”
  这就是正式指示了,她肃然回答:“是,我记住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外地游客和外籍人士怎么安排?”
  海南是旅游大省,又恰逢春节长假,做为热点地区,游客人数可想而知,张蕾做为政府首脑,当然会重点关注,数据张口就来。
  “截止昨日夜,海口市各旅游景点一共接纳游客......”
  没想到吴明远竖起手又给打断了:“汇报留到以后再说,现在要争分夺秒,我来通知你,一是提醒,二是告诫,把这里交给部队,你马上着手实施刚才的那些想法,要快要坚决,有迟疑不从的,不要犹豫马上换人,市委班子里不允许有不同意见,如果有,让他们去和于书记讲,总之稳定压倒一切,还有。”
  他顿了一下,看着张蕾:“以后不要穿裙装,回去把妆卸了,口红眼影都不要弄,香水扔了吧,朴素一点好。”
  正在聆听的张蕾很是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送客啊。
  “明白,我马上去执行,吴省长,您多保重。”
  “嗯。”
  吴明远已经闭上了眼,短短三个多小时发生的一切,比一生的经历还要复杂,张蕾消化不了,他又何尝不是一样?海口只是第一站,接下来,在赶赴延安之前,还要搞定省内所有的县市领导,疲惫得只能在车上合合眼。
  “开车,去机场。”
  接下来是省内第二重要的城市,三亚。
  与此同时,领导小组其他的成员也都在按各自的分工行事,一场自上而下的大风暴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席卷到中国的第二大岛上。
第三十章 鬼子来了(二)
  16时,市区街面上的群众开始回家准备晚饭,不过人流量还是很大,特别是在市中心的几大商业区。
  孙怡根本不想出来,怎奈拗不过自己的亲妈,孙妈打着准备出国物资的幌子,硬是要她陪自己上街,从小就听话的孙怡也只能听从,这一路便少不了唠叨。
  “小怡,你个死丫头总算是开窍了,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跟了这么多年,要钱没有要房没有,真结了婚还得两地分居,你说你图他什么?这年头,什么工作不能找跑去当兵?一当还当上瘾了,部队工资很高吗?两万还是三万?解决房子不?”
  “妈。”孙怡扭了扭不依地说道。
  “不是妈多嘴,女人有几年保鲜期?过了20就得保养了,你以为你还能浪?醒醒吧,傻丫头,女人的青春是最值钱的,又是最不值钱的,你就是最不值钱的那一个。”
  孙妈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一下她的脑门,继续数落道:“分就分了吧,别那么想不开,出国也好,可别太久了,你钱够不够,我让你爸给你转点,别抠抠索索地跑去洗盘子,咱家没到那份上。”
  “我这些年攒了些钱,应该差不多,不够再管家里要。”
  “记得张口,我们老了,钱有什么用?还不是留给你们的。”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进了“生生百货”的大门,这里集中了许多的小资品牌,各种奢侈品和大牌服装,就是价格有些小贵,她有些不太明白,出国读书而已,花这钱不是浪费吗,孙妈不由分说拉着她来到一处柜台前,好家伙,钻石。
  就在她感到诧异的时候,孙妈与柜台边上的一个女子打起了招呼,年龄看上去与其母相当,边上还有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年青男子,油头粉面戴着付金丝眼镜,大热的天居然穿着西装。
  “唉,巧啊,这是你闺女?这么大了。”
  “是啊,操心的份,你儿子回国了?”
  女子嘴里与孙妈打着招呼,眼神却不住地在她身上打量,让孙怡有些不舒服。
  “是啊,刚回国没几天。”女子回头发现年青男子还在玩手机,伸手拉了一把。
  “快,叫马阿姨。”
  年青男子嘴咕囔了一句:“什么破地方,网都没有,还是那么落后。”
  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看到孙妈边上的姑娘,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说话也结巴起来。
  “马......马阿姨。”
  女子歉意地笑了笑:“刚回国还没适应呢,你多担待。”
  孙妈不以为忤地说道:“年青人嘛,叫什么?”
  女子还没有说话,年青男子急不可耐地向孙怡伸出手:“你好,我叫毕正方,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字,Henry,小姐怎么称呼?”
  “孙怡。”她勉强与对方碰了碰,孙妈急忙解释道。
  “小怡马上出国,正好你们家正方从美国回来,可以聊一聊。”
  “是啊,年青人有共同话题,在一起聊聊,我们去那边看看。”
  女人和孙妈手挽手走掉了,孙怡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所谓的“偶遇”也不过是人为制造的,她有心掉头回家,毕正方马上上来纠缠。
  “你要去美国?好啊,在哪上学,说不定我们能同行呢。”
  “加大。”
  孙怡东张西望寻找母亲的身影,耳边是男子喋喋不休的声音。
  “加州熟啊,我09年出去的,现在在谷歌公司工作,已经拿到绿卡了,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上忙。”
  “加大尔湾分校。”孙怡也想多了解一下,毕竟是个陌生的国度。
  毕正方感受到她的态度变化,兴奋地说道:“Nice,不错的学校,离洛杉矶不远,我认识一些人,到时候想要租房子什么的很方便。”
  “谢谢。”
  “别客气,都是同胞嘛,出去就对了,看看国内什么环境?手机连个网都没有,还说什么《厉害了我的国》,根本没法和人家美国比,你过去就知道了,天叫一个蓝,水叫一个清,随时都能呼吸到自由的气息......”
  男子陶醉的样子让她有些好笑,不过贬低祖国的话又令人忍不住想要分辨,刚要开口,一个声音从大喇叭里响起来。
  “市民朋友们,游客朋友们,值此新春佳节之际,生生百货竭诚欢迎您的到来,只是很遗憾,我们的工作人员也要过节,因此,今天的接待时间到此为止了,请顾客朋友们按顺序从各个出口离开,回到家中陪伴亲人吧。”
  连续用中英文反复广播,让商场里的顾客有了一些骚动,不过好在商场的工作人员和保安赶来带领他们分头走出大门,孙怡发现,街上到处都是人,不光是市民,还有好多军警。
  一个戴着红袖章的男子手持大喇叭向人群喊话:“接到上级指示,有一小撮不法份子窜入我市,制造了骇人听闻的血腥案件,为了大家的安全,请迅速有序地回到家中,一旦发现可疑份子,马上向公安部门报告,外地的游客朋友也请回到宾馆,稍后我们会上门进行登记,请准备好有效证件等物,并第一时间打开电视收听最新政府通告。”
  “看嘛,过个年都发生命案,还说什么安全,早知道不回国了,哎呀,不是针对孙小姐你啊,千万不要误会,能认识你,是这个不愉快的假期里唯一的......”
  男子的话已经让她有些不舒服了,孙怡看到母亲的身影,赶紧挤过去,两个男子让商场出来的人群排成队,一一检查证件,他们臂上的红袖章全都写着“联防”两个字。
  “本地,秀英区,请往那边走,会有公共汽车载你们离去。”
  “美兰区,过去一个路口等车,不要插队。”
  “你的身份证,不是护照,你拿护照做什么?”
  毕正方解释了几句,男子皱起眉头:“留学生,还拿了绿卡,在本地有固定住所的话,请呆在家中,我们会有工作上员上门登记。”
  “登记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有知情权的吧,不讲清楚,我是不会走的喔,讲不讲人权?讲不讲人权?小心我到美国大使馆去投诉你们喔。”
  男子盯着他:“把自己当美国人了?行啊,给他登记,马上带走。”
  “不要不要,小孩子乱讲话,他不是美国人,户口簿上都有的好巴拉。”
  女人赶紧解释,同时朝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闭上嘴,男子不由分说地在一张表上划了个勾,他还要再说什么,被女人拉走了,孙怡和孙妈将身份证交给戴袖章的男子,男子插入机器发出“嘟”的声音。
  “你们是孙记者的家人?”
  孙妈急忙问道:“对,我是他老婆,这是他女儿,老孙怎么了?”
  男子一指后边:“对不起我不知道,只知道上面吩咐找到他的家人,你们去那边吧,有人会带你们去。”
  母女俩心里很不安,孙怡看到街上的人群被警察和联防队员们分隔开,绝大部分都送回家了,而她们却要面对未知的命运。
  海口市城乡结合部某农民自建房,胖胡抱着一桶方便面啃了几口,打开的电脑屏幕是一篇写下标题的文章。
  《网络崩溃背后的内幕,论中国基础设施建设飞速发展当中的猫腻》“嘿嘿,5美分一个转发量,以我公知大V上万的粉丝,又是几百块到手,啊,我爱美利坚。”
  对于一个靠网络为生的宅来说,断网和末日没什么区别,这一次一断就是三个小时,就连手机都打不通,他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这是多好的话题啊,肯定会上热搜,就看谁能写出夺人眼球的文章了,这种活自从22世纪10年代以后越来越难得,美国人的钱不好赚啊。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胖罗烦燥地吼了一句。
  “谁呀?”
  “查水表的。”
  尼玛,吓唬老子?他踢踢塌塌地走过去把门一把拉开,想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开玩笑,没想到,外面站着好几个人,为首的拿出一张纸在眼前晃了晃。
  “胡周,你涉嫌造谣、诽谤、恶意煽动网民等等一系列违法行为,这是拘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
  “啪”
  手里的方便面掉到地上,胡周的嘴还夹着几根面条,张得大大的,尼玛。
  真是查水表的啊。
  在军警民三方联动的行动中,类似胡周这样的网民可能平时只是发泄,但只要有过类似行径者,都会被优先控制起来,当然由于人口总量的因素,人数并不算多,也没有引起什么动荡。
  那些回到家中的市民和回到宾馆的游客发现,一辆辆绿色的军车呼啸着驶过空荡荡的街道,上面全都是身穿数码迷彩的解放军战士,甚至还有些军车后面拖着长长的铁管子,虽然被帆布遮住了,但多少能推断出里面究竟是什么。
  同时,人们发现无论是家里还是宾馆的电视都只有区区几个省内的频道,而这些频道无一例外全部在播放抗日题材的电影、电视剧或是记录片。
  《918》
  《白山黑水14年》《卢沟桥的日与夜》《淞沪抗战记实》《大后方》《731黑太阳》《南京南京》《血战台儿庄》《亮剑》......
  时间走到17点,全省各地大部分市民和游客都回到了屋中,电视节目变成了统一的海南新闻,而画面上出现的,正是900万海南人的舵手。
  “我们是幸运的一代,出生的时候,可能贫困但国家安定,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了两伊战争、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反恐战争、叙利亚战争,在最后的那场战争中,我们亲眼目睹了自己国家的大使馆被人“误炸”,三名中国记者邵云环、许杏虎和朱颖当场牺牲,还有很多人受伤,这是离我们最近的战争,但那也只是在电视上,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海南省的全体人民和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已经处于战争中,因为敌人不光来了,而且已经动手,并造成了伤亡,死者包括3名市民和2名游客,伤者正在人民医院接受抢救,这就是为什么要求你们呆在家里的原因。”
  于铮站在省委大会堂的新闻发布会现场主席台上,细心的记者都发现了一个问题,主席台没有设置一把椅子,所有的成员全都站成一排。
  “广大市民、游客和来到这里的外籍友人们,我是中共海南省委书记于铮,我身后是省市的各级领导,我们经过严密地调查取证,在部队的帮助下,花费了好几个小时最终才确定这个事实,那就是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我们来到了一个特殊的时代。”
  “1939年!”
        
第三十一章 鬼子来了(三)
  让所有人吃惊的是,与新闻发布会同时直播的,竟然是一场战争,现在进行时的战争。
  为了增加说服力,紧急应对领导小组负责军事的副组长赵宏伟少将同意,将敌人放到近海海滩,让各种摄影器材可以清晰地将战事过程展现在广大人民群众的面前。
  不光如此,人们还发现,断流的网络又恢复了,但是访问仅限于省内网站,一些服务器I不在海南省境内的软件依然无法使用,于是多数人集中到视频直播,用弹幕的方式分享自己的看法。
  “穿越?这不科学啊”
  “党领导下的穿越,犯规了,时空管理局不是限制五常成建制穿越的行为吗?”
  “琼州海峡撞船事件亲历者飘过,有图有真相。”
  “同飘同飘,撞死小日本。”
  “想不到一来就立功了,组团打鬼子的走一波。”
  “刚从西秀过来,有没有幸存者打个1。”
  “111111111111”
  “111111111”
  ......
  “鬼子飞机真来了啊?”
  “又是一笔血债,我叔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呢。”
  “我叔在广州,这辈子还有戏吗?”
  “爷爷,您老早走了一年啊。”
  “就看不惯你们这些本地货,可怜我的帝都校花女友啊!”
  “呸呸呸,秀恩爱死得快,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就是,激情燃烧的年代,小资与狗粮滚粗!”
  “别嚎了,那是鬼子军舰吗?谁给普及一下。”
  “看体形,像是大驱。”
  “阳炎级?难道是“雪风”号。”
  “不会吧,天降祥瑞啊。”
  “犯规犯规,98年中日双方承诺过,日海军不得首先出动“雪风”号。”
  “没毛病,我军将被迫动用燕双鹰,手动滑稽。”
  “楼上都是神剧看多了,“雪风”号3月24日才下水,现在还在吴海军工厂的船台上呢。”
  “硬核科普啊。”
  “吓得我小心肝,扑通扑通地。”
  “哎哎哎,国军的舰艇来了诶。”
  “果粉滚粗。”
  “中国人民解放军=国军,智商堪忧啊。”
  “那也滚粗,瞧着体形不大啊,什么型号?”
  “有点老,像是037。”
  “037什么情况?科普大神呢。”
  “037IG导弹护卫艇排水量470吨,长度65米,型宽7米,航速32节,续航力1300公里,艇员60人,艇前部和上层建筑后部各配置一座H/PJ76A型37毫米双管舰炮,该炮是我国80年代初H/PJ76型37毫米双管舰炮的基础上改进的一种全自动、全封闭小口径速射舰炮,提高了自动化程度和近防能力,1987年定型后开始批量生产,主要装备我国第二代驱护舰、新型导弹护卫艇及第一代驱护舰的现代化改进型。该炮可遥控、全自动射击,炮塔为全封闭式设计,下部设有大容量的弹舱,最大射速2x400发/分,初速1000米/秒,最大射程9400米,方向射界左右各160度 ,高低射界10至+85度 。037IG在配备该炮后结合火控雷达有了较高的对海空目标的打击效能。”
  “现场百度的吧。”
  “楼上的,百度打不开,全省都一样,。”
  “上层建筑前部平台还设有2挺82式14.5毫米双管舰载机枪,作为37毫米双管舰炮的廉价补充,用于射击速度低于300米/秒、距离在2000米以内的空中目标,也可攻击一定距离内的水上目标。主桅杆顶端布置有一部352C型导弹攻击/导航雷达天线,探测距离55km77km,可以与鹰击8A型反舰导弹配合使用,为反舰导弹提供制导,此外该雷达也能用于对海搜索和导航任务,上层建筑顶部布置了一部341A型火控雷达,在037IG型上与37毫米双管舰炮配合使用,引导该舰炮射击,主要对付空中来袭目标,兼顾对海目标。该雷达改进自341型,是中国小口径舰炮的主要火控雷达之一,其他还包括电子战、通信、气象等方面的设备以满足舰船的航海和作战需求。”
  “说重点。”
  “重点来了,037IG型主要以舰舰导弹和舰炮为主要武器。舰艇尾部两两并排布置两座双联装鹰击8A反舰导弹发射装置。”
  “凶残。”
  “给力!”
  “666”
  “6666”
  “666666”
  ......
  “说好的055大驱呢?”
  “沪东厂呢,别想了。”
  “安静安静,看不清画面了。”
  “主角出场了。”
  “果然是网红脸。”
  在高清技术的加成下,一张留着仁丹小胡子、身穿白色海军制服、倭瓜似的鬼子脸被放大到整个屏幕上。
  不得不说,中国人民有着先天的乐天性,在得知穿越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时,哭天抢地的固然有之,但绝大多数在迟疑和徘徨之余,很快就会被别的事物吸引,新成立的紧急状态领导小组抓住这个心理特点,用一场直播的战争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使得在大街小巷严阵以待的警察和联防队员、城管部门的工作大大减轻,也让坐镇公安指挥中心的周子光等领导松了一口气。
  而此刻,海航司令部已经进入了紧张的临战状态,无数信息在这里交汇,一道道命令发往全省各部队驻地,距离最近的海南预备役步兵师高炮第1团首先到达预定地区,他们与先期抵达的武警海南总队海口支队、机动支队、特警、反恐、防暴等公安战士构成岸防屏障,这些战士多数都是本地人,对于穿越的事实接受很快,更有着保卫家园的决心。
  一门门59式57毫米单管高炮和74式37毫米双联装高炮被布置在沙滩上,高炮1团一共有三个营,一营是57炮营,二营和三营是37炮营,形成高低搭配的火力网,在他们的后面,是一辆辆雷达车和指挥车,虽然这些高炮都是老旧的型号,不过在中国军工部门的努力下,通过更新雷达型号和指挥系统焕发了第二春,因此依然是部队中的常客,主力部队或许不用了,预备役和民兵师接茬使,一点也不落伍。
  附个57高炮的数据:59式57mm高射炮是一种57mm口径72倍径单管拖拽高射炮,采用纵动螺式炮闩,弹簧式复进机,液压式制退机可折迭炮架。其长4850mm,战斗全重4.8t。其使用57X348mmSR弹,最大射程12000米,最大射高8800米,有效射高5000米,采用弹夹供弹,备弹24发,理论射速120-130发/分钟,实际战斗射速50-60发/分钟。由于超长的身管,59式57mm高射炮拥有很好的弹道性能。
  该炮配用6型指挥仪和瞄9型雷达,另配有自动E18型向量瞄准具,可用于对空和对地瞄准;火炮具有全天候作战能力,有自动、半自动、手摇对针、手动四种瞄准方式。必要时(无雷达引导,直瞄模式下)也可对付地面和水上目标。
第三十二章 鬼子来了(四)
  第23驱逐队司令伊集院松治海军大佐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在上千万人面前成为新时空的第一个网红。
  “妙高”号上的中岛95水侦一号机只发回了半份电报,然后就失去了音讯,鉴于电报内容的乐观,近藤信竹将之归咎于电报机出了故障,这类故障在整个二战的日本海军中屡见不鲜,更何况是初期,它的不可靠简直是日常。
  于是,他只做出了一个本来就是计划之内的决定,命令代替失踪的第28驱逐队担任突前的23驱逐队加快速度,务必要进一步弄清楚状况。
  而为了迁就舰队中慢吞吞的运兵货船和补给船,整个舰队航速依然保持在8节以下,预计到达时间是历史上的第二日也就是2月10日凌晨2点。
  第23驱逐队下辖“睦月”、“望月”、“菊月”、“三日月”四艘一等驱逐舰(史实),四舰同属1924年开工的“睦月”级,与之前的峰风、神风级相比,引擎动力尤其出色,都可以达到37.5节的最高航速,在战前所造的驱逐舰中十分突出,因此被选为前哨护卫队,只不过哪怕以接近最高的35节航速,跑完整个航程到达距离海口外海的琼州海峡东段也用去了2个多小时。
  他带来的就是其中的一半,座舰“睦月”号和“三日月”号。
  “这就是海南岛?”
  伊集院松治站在1935年9月26日那次著名的飓风事件后新建的舰桥上,高速航行带来的推背感让他不得不双手抓住栏杆,大约10公里外的陆地呈一条黑线,但并不像寻常的中国海岸只有偶尔竖立的灯塔,而是高高低低地很不平整,但又不是山峦的那种曲线,这种状况,旧中国的所有沿海城市里,只有上海有这种可能。
  “无论是什么,十分钟后就能知道,阁下不必担忧。”
  旧日本海军缺少高速运输船,很喜欢使用军舰运用步兵,特别是驱逐舰,瓜岛的“东京特快”就是一个有名的例子,这次也不例外,虽然主力大军跟在主力舰队后头,可是做为先遣的前哨,他的2艘“睦月”级上也搭载了860名海军陆战队员,由加藤荣吉中佐指挥的横须贺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海南岛攻略作战本来就是应海军的要求才实施的,海军当然要不遗余力,此刻都挤在甲板上,黑压压一片。
  加藤荣吉的话让他微微一笑:“前至10公里都没有任何阻碍,所谓的防备也不过如此,海军的飞行员实在太混蛋了,看到什么都要大惊小怪,我想,他们多半是迷失了方向,不知道飞到哪个荒岛上去了。”
  “哈哈”
  加藤荣吉等军官放声大笑,伊集院松治的微笑却凝固在脸上,随着距离的快速接近,远处的海岸线越来越清晰,那些高高低低的凸起更像是人工建筑,与之前派出的间谍提供的照片完全不符啊,难道真得有问题?
  “阁下,阁下。”
  “喔,加藤君,是不是等主力舰队到来再一起行动?”
  “攻占海口的荣誉,不能送给陆军马鹿,阁下,请准许陆4马上展开登陆行动。”
  不光是加藤荣吉,其他的军官也纷纷请命。
  “前面连炮台都没有,支哪守军肯定是跑光了吧。”
  “我中濑中队愿意承担先锋之责,为后续部队开辟登陆场。”
  只能如此了,伊集院松治扬起一支手臂,一面作战旗升上主桅,两舰按照既定战法降低速度,从舷侧放下推放在甲板上的法国产折迭式冲锋舟(918时的战利品),大概3公里左右的距离上,一条条冲锋舟满载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带队指挥官中濑重信少佐志得意满地登上座舟,打出一个前进的手势,每条荷载8人,一共24条冲锋舟在水面上划出24道白色的浪迹,朝着海滩冲去。
  “命令,全战队左转,准备炮击!”
  伊集院松治发出第二道命令,此时舰上的观察哨已经发现了海滩上的炮兵阵地,两舰向左打横,前后各炮塔里的4门单管三年式120毫米L/45舰炮扬起炮口,等待着开火的命令,就在这时,高处的观察哨位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
  “什么,敌袭,左舷后方,疑似高速鱼雷快艇!”
  舰桥上所有的军官攀着栏杆向后看,只见后面大约10多公里外的海面上,数道浪迹正飞速驶近,目测速度不低于30节,而船身矮小也没有高大的舰桥,的确很像是某种鱼雷快艇,至于艇身上白色的球状物?他轻蔑的一笑,很可能所谓的隐藏兵力就是这些小艇了吧。
  “全战队注意,左转舵,迎击来敌!”
  已经打横的船身再次发动起来,比船身更快的是后尾炮,训练有素的海兵将它转向来敌的方向,开始首轮测距,虽然对于高速运动中的目标,首发命中率基本为零,不过哪怕是近失弹,也够吨位不足的小船受的了。
  在相对速度的作用下,双方接近的速度很快,大约5公里的时候,伊集院松治的座舰“睦月”号的后主炮打出了第一发较射。
  离得非常远,连水花都没溅到来敌的身上。
  南海舰队11支导护艇2大队1中队的四艘037IG型导弹护卫艇呈“V”字队形冲过来,迎着艇首飞起的浪花,稍稍靠前的755“潮阳”艇代理艇长,30岁的河北人刘昊光少校丝毫不惧地盯着远处远远大过自己的敌舰,举起手中的电子扩音器。
  “我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军,你们已经严重侵犯了我国海域,请马上停船降旗接受检查,重复,请马上停船降旗接受检查,否则,后果自负!”
  他分别用汉语和英语各喊了一遍,然而回答他的,是一排排冒火的炮口!
  紧接着,海中突然扬起高高的水柱,狗日的,真打呀,他头也不回地冲着对讲机吼道:“雷达室!”
  “雷达室测距完毕,目标锁定,射击诸元下发至各炮位。”
  “炮位!”
  “主炮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火!”
  “付炮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火!”
  “开火!”
  他略显有些狰狞的表情出现的瞬间,视频一下子被点燃了,无数弹幕遮过了画面。
  “为中国海军打CALL”
  “赵局威武!”
  “这声吼,等了两百年。”
  “泪目”
  “开火!”
  “开火!开火!”
  “开火!开火!开火!”
  ......
        
第三十三章 鬼子来了(五)
  “辽宁”号舰岛上层的指挥中心,所有的军官和各部门负责人齐集一堂,观看了通过军用数据链传来的即时图像,也就是紧急状态领导小组的新闻发布会现场直播。
  “我是新华社海口分社记者严峻,请问于书记,你们用了哪些方法来判断我们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时空?”
  “这位记者,大家都知道,在三个多小时前,你们的手机掉网,通讯中断,轮船、飞机失去导航卫星的信号,这些异常在全省所有的地区同时发生,促使我们寻找一个究竟,自查,查设备查原因,一切正常,这个时候,部队的同志利用侦察机等手段向我国的内陆进行了深入地调查,结果发现,所有的城市都回到了30年代,包括但不限于华南、华中、华北,平津、长三角、珠三角、港澳等等地区,这个结果,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想,也是召开记者会的前提,与此相关的照片和视频,我们会在直播结束后公开,当然了,更直接的证据,就在几十里外的西海岸,欢迎新闻界的朋友前往当地做实地调查,我们为大家准备了防弹衣等措施,但是敌人的炮火依然有可能造成伤害,请大家在报名之前,有一个充份的思想准备,转而言之,你们已经是不折不扣地战地记者了。”
  看到新闻发布会上于铮等人的报告,以及随后的战场视频,指挥中心里鸦雀无声,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之前只限于少数高级军官才知情的内容,一下子展现在所有的军官面前,是需要一个接受过程的,因为这里的绝大多数人的家都在外地。
  霍振东和王雨田走上前台,“啪啪”拍了两下手,让大家的注意力转过来。
  “很惊讶吧,这是正常的,我们只比你们先知道三个小时,当然,也多焦虑了三个小时,我能告诉你们的是,不管来到哪个时代,你们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解放军的一员,这支光荣的队伍没有垮也不会垮,对不起,你们没有三个小时来焦虑,我只能给你三分钟,这三分钟是你们召集部下的时间,然后向他们解释这一切,全编队6000多官兵,要靠你们一一安抚住,因为马上我们要面对的是一支即将入侵海南,在历史上杀害了无数同胞,犯下累累罪行的日军舰队,你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迎接“辽宁”号编号的第一次实战,很艰巨,也很光荣,我相信我的部下,相信你们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更是一个合格的党员!能够完成思想上的转变,完成组织上交给你们的任务。”
  等他说完,政委王雨田又接着说道。
  “同志们,其实我们知道,这三个小时里,编队有一些流言,你们只需要告诉他们,那些猜测是对的,实在接受不了太过伤心的先放假,把能工作的同志组织起来,有了带头人就有了榜样,对此有所怀疑的话,可以去战情室看视频,但是要注意及时调整好情绪,多开解多疏导,把异常的情绪发泄出来,才能面对新的生活,大家就按照刚才的指示去做吧,许城,飞行员的思想工作一定要做好,情绪波动太大的不要上机了,给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党组织要起到关键作用,多聊聊多陪陪,别让人钻牛角尖。”
  “是,政委。”
  许城还没有从失去妻儿的打击中回复过来,声音显得有些低沉,王雨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劝,而是走到一位女军官,“辽宁”号航母信息中心主任花夷然海军中校的面前。
  “你的部门女兵多,情况肯定更复杂,我希望战争开始的时候,信息中心能有平时的战斗力。”
  花夷然抬起头,平静地向他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
  军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指挥中心,霍振东来到他身边,不无忧虑地说道:“小花刚刚离开八个月大的女儿,这个打击,不知道她能不能经受得住啊。”
  “我相信我们的同志。”
  王雨田比他有信心得多,党指挥枪不是说说而已,平时的思想政治工作可谓丝丝入扣,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发现,回到岗位上的女兵们几乎没有缺席,虽然她们的脸上大都挂着泪花。
  “发布战斗警报,通过心理测试的飞行员到战术室集中,准备领受任务,休班的人员可以在娱乐室、餐厅、战情室等处观看即时视频,同志们,这是真正的战斗,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给侵略者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随着他的命令,全编队进入了最高等级的战备状态,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将会记入战史。
  海口市外海,伊集院松治发现自己也将会被记入战史,耻辱的战败史。
  明明是几百吨的炮艇,却像是一只不断喷火的野兽,密集的弹雨在顷刻间扫向他的甲板,首先遭殃的是甲板上的那些海军陆战队士兵,他们毫无遮挡,顿时血肉横飞、惨叫声甚至盖过了舰炮的吼声。
  “混蛋,这是什么炮!”
  他发现自己下了一道错误的命令,为了发挥4门主炮的全部威力,细长的驱逐舰不得不打横过来,可对方是迎头而至,被弹面积极小,又是高速接近,哪怕再有经验的枪炮长也解算不过来,于是,从慢吞吞的单管三年式120毫米L/45舰炮上射出的每一发炮弹都落在敌艇的后方,差点简直离谱,反过来,对方的炮弹落如雨下,而且准头惊人,几乎每一发都打在他的上层建筑上,伊集院松治要不是被眼疾手快的加藤荣吉按倒在地,此刻只怕已经去见八番天神了。
  “砰砰砰”
  从声音能听出,敌艇的炮火口径不大,然而穿甲能力却着实不弱,舰桥上的驾驶台一片狼籍,航海长、大副等多名水兵的尸体就倒在地上,鲜血横流一地,一些没有死透的也失去了作战能力,“睦月”号舰长还在指挥炮塔射击,除了几个主炮塔,两个7.7机枪位已经被摧毁,也就是说,他的座舰完全失去了对空能力,彻底从廖胜于无变成空空如也,可悲的是,随着敌艇的快速接近,已经接近120舰炮的死角,一些陆战队员绝望地举起手里的三十五年式海军铳(38枪的前身)向外射击,很快就被更凶猛的弹雨打倒,他能听得出来,那是大口径机枪的射击声。
  就这样,除了拥有一定装甲的炮塔,整条“睦月”号在两艘037IG型导弹护卫艇的打击下死伤惨重,不远处的另一艘同级舰也不例外,整个画面看上去很有些群狼咬死猛虎的感觉。
  “这甲板洗得专业啊。”
  “厉害了我的国,037硬刚大驱,丝毫不落下风呢。”
  “想起了“高昇”上的淮军将士。”
  “太解气了,6。”
  “说好的鹰击8A呢?”
  “撒泼打滚求放烟花。”
  “又见神剧。”
  “鬼子能扛八年真心不容易。”
  “求硬核,求科普。”
  “科普来了,视频四艇分别为753东安艇、754临武艇、755潮阳艇和756福鼎艇,全都是退役后准备交给地方海上巡逻部门的老舰,在退役时拆除了导弹控制单元,发射架上也没有实弹,由于他们就在文昌,才能用最短的时间赶到,所以你们看到的,是原本就要退役的海军战士用最简陋的武器与敌人拼刺刀的画面,请为英勇的海军战士鼓掌吧!”
  “泪目中......”
  “666”
  “66666”
  “6666666”
  ......
  海口国安局的一间独立办公室里,胡周打完最后几个字,看着满屏的666,忍不住眼角泛起了泪光。
  陵水基地的休息室里,“P8A”的机组成员也在观看现场直播,劳伦中校的脸阴沉得能滴下水,蓝色的眼珠子转了又转,不知道在想什么,珍妮.王等亚裔完全傻掉了,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中了大彩!
  人民医院停尸间,孙怡扶着哭晕过去的母亲,看着被打得惨不忍睹的父亲遗体,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
  省委招待所404号房,廖运中同情地看着刚结识不久的小伙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想哭就哭出来吧,没人会笑话。”
  刘清明欲哭无泪,老天要不要这么恶搞,平时没得罪你呀。
  与此同时,海南下辖的三沙市、南海诸岛、三桶油所属的各大海上钻井平台、被海警部门护送回港的渔船、宾馆里的外地游客和外籍游客、机场上滞留的国内外航班、海口、三亚、东方等港口停泊或是中转的外籍轮船、经过南海海域被我海军、海警拦截的外国船只等等,全都通过视频直播得到了最新消息,无论听不听得懂汉语,所有人都失了声,如果一切属实,那将意味着,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失去了祖国。
  事情大条了。
第三十四章 鬼子来了(完)
  就在037艇海上拼刺刀的同时,日军先期出发的冲锋舟也接近了海岸线,听到身后传来的爆炸声,中濑重信海军少佐回头看了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
  “支哪军也就这几艘炮艇了,赌一日元,活不过五分钟,有没有人敢下注?”
  “少佐阁下是想赢光我们的奖金啊。”
  “梭嘎。”
  中濑重信拔出指挥刀,高高举起:“我们也要在五分钟内拿下海滩,不能让船上的那些混蛋笑话!”
  “嚯!”
  众人齐声大呼,相隔不远处的几条冲锋舟也响起叫喊声,中濑重信志得意满地单脚跨在船头,指挥刀猛力下劈。
  “牙给鸡鸡!”
  无数士兵不等冲锋舟靠上沙滩,纷纷跳下水,嚎叫着向前冲去。
  “噗”
  他感觉胸口一个刺痛,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后跌去,指挥刀脱手而落,“扑通”掉入水中,眼中平静的沙滩突然间冒出无数火光,那是幻觉吗?
  “风偏纠正7,相对湿度26,角度9.5,首发命中。”
  “还是这支好用,干嘛非等到动真格了才给使?”
  陈锐拉动枪机,在轻如袅烟的清脆金属声中,一颗黄澄澄的弹壳从抛窗口蹦出来,这是他最喜欢的声音,宛如女友第一次的羞涩那么美好。
  他的观察手贴着目镜动也不动地说道:“30万一把,现在都没地儿买去,你以为呢,下一个了,2点方向,疑似掷弹筒手。”
  接到战备命令,他手中的“88”轻狙已经换成了一把具有西方风格的狙击枪,俄罗斯出品的ORSIS T5000狙击步枪,这种枪全国一共进口了70来把,撒面胡似地一分,海南省仅此一把别无分号,原因是他在2018年入选了国家代表队,参加“锋刃2018”国际狙击手射击大赛,中国参赛队员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枝非典型毛子风格的毛子枪,严格来说,实际上是借的。
  借钱不用还的感觉真好,陈锐心情愉快地移动枪口,把十字准星套入900米左右某个疑似掷弹筒手的倒霉家伙身上。
  “海军动手了,同志们,鬼子在前头,家乡父老在后头,给老子狠狠地打!”
  “团长同志,直播呢,注意素质。”
  被政委暗中提醒了一句,高炮一团团长史更新“嘿嘿”一笑,然后正经八道地下达命令。
  “各营按指挥仪分配目标,平射直瞄。”
  在他的命令下,全团8门59式57毫米单管高炮和24门74式37毫米双联装高炮全部放平炮口,黑洞洞的炮口对准那些还在淌水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
  “开炮!”
  一声令下,无数火光陡然亮起,红色的曳光线织成一张密密的火网,在一瞬间覆盖了整个海滩。
  “好阔怕。”
  “不成人形。”
  “四分五裂啊。”
  “嘿嘿,女友吓得躲进了我怀里。”
  “滚粗!”
  “未成年儿童退散。”
  “抗日要从娃娃抓起。”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敌人来了~楼下接”
  “迎接他的是~楼下接”
  “猎枪!”
  “猎枪!猎枪!”
  “猎枪!猎枪!猎枪!”
  ......还有为画面配音的。
  “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我拉上来。”
  “开炮!”
  “开炮!开炮!开炮!”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海口格勒战役正式打响。”
  “没文化真阔怕,二战还有7个月才开打。”
  “二战?问过我大海南没。”
  “我的80尺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求科普,为啥要放鬼子上岸?直接击沉不好吗。”
  “科普来了,为了让你们看清楚。”
  “......果然硬核。”
  由于画面过于血腥,直播间也有一些争论,主管宣传口的省委副书记余永廉提议。
  “于书记,是不是控制一下,打打码什么的?”
  于铮沉吟了一会儿,断然说道:“不,原汁原味呈现给人民群众,让他们对于真实的战争有个清醒的认识,如果不抵抗,被残杀的可能就是我们自己,这样的效果就很好。”
  比起口径更大的57炮,双联装37高射炮由于射速更快火力输出更猛烈,杀伤的效果更好,在不到千米的距离上以无限接近直线的方式打入人体,那画面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原本还想补枪的武警和特警战士发现自己彻底失业了,就连陈锐这样的狙击手也最多只打出了两枪,等到炮声停下来,海滩上不光没有一个站立的人形,就连那些老旧的冲锋舟也全都散了架,海水变成了泛着泡沫的红色,上面飘浮着看不出形状的残肢、碎片、血肉糊糊,一些刚刚入伍不久的新兵难以忍受胃中翻腾的恶心,纷纷“哇哇”大吐不止。
  中濑重信赢了,他的192名部下全军覆没,真得没用到五分钟。
  与陆上的推枯拉朽相比,海上的战斗就要复杂得多,我军四艇在灵活和高速的走位下已经进入了日舰120火炮的死角,从而得以发挥出自己全部的火力。
  “换穿甲弹!”
  刘昊光挥动手臂,一阵剧痛传来,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枪炮长谭宗良蹲下身,关心地问道。
  “挂采了,老刘?”
  “我......我不行了,这是我的工资,请帮我交给组......组织,做为下个月的党......党费。”
  “别扯淡了,弹片擦破点皮,自己包上。”
  谭宗良懒得理他,起身去自动供弹机上调整了一下参数,一发发曳光穿甲弹送入炮膛,百米不到的距离,几乎是顶着敌人的脑袋在打,“咚咚咚咚”地弹雨精确地打在同一个点上,敌舰上装甲最为厚重的炮塔就像被一把尖锤一下下地锤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凹下去,很快就破开一个大洞,里面响起阵阵惊呼。
  “轰”
  不知道什么弹药被点燃了,剧烈的殉爆使得整个炮塔像开花一样炸开,让他们这些始作甬者也是目瞪口呆。
  “不行了,撤退吧。”
  加藤荣吉等幸存者被激烈的炮火打得头都不敢抬,被他们压在地板上的伊集院松治脸色苍白,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说出来的话也是抖抖索索地。
  “三木舰长呢?”(没查到名字,瞎JB乱写的,有资料的欢迎补充)
  “恐怕已经殉国了。”
  那就只能自己来了,他和几个幸存爬进驾驶台,发现连舵机都给打得稀烂,他们已经失去了自航能力。
  绝望中,他们只能捡起地上的步枪依托打得千疮百孔的舱壁朝外射击,身为华族的伊集院松治不想撅着屁股趴在死人堆里,靠在一根柱子上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指挥刀,心如死灰。
  “阁......下。”
  加藤荣吉爬到他身边,气喘不已地说道:“我们,不能成为支哪人的......俘虏。”
  伊集院松治会错了意:“那就请加藤君为我介错吧。”
  “不,我说的是军舰。”
  他猛然醒觉,支哪人明显是打算杀光所有人再俘获这艘船啊,这绝对不能忍,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爬起来从梯子下到下层的轮机舱,与上层的舰桥等建筑相比,这里干净得不像话。
  “你们通通地拿起武器,上甲板与支哪人作战!”
  在他的驱赶下,轮机舱里的水兵全都往甲板上冲,手里拿着钣手、榔头、锤子等物,伊集院松治的心中升起一股悲哀,很快,一声声惨叫从上面传下来,敌人的枪声越来越近了,已经出现类似于花机关的那种“哒哒”声,他赶紧四下寻找,在密密集集的仪表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巨大的阀门,上面写“通海阀”几个平假字。
  “惠子,大郎,花子,永别了。”
  伊集院松治看了一眼贴身的照片,毅然双手抓住阀门用力一扳。
  噎,不动?
  他深吸一口气,双退分开站成一个马步,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扳,阀门不知道是不是锈死了,竟然纹丝不动。
  工具,工具,他四下里到处找,连根木棍都找不到,尼玛,全都被轮机兵带走了!
  “阁下,你还在等什么!”
  加藤荣吉大叫着跑下来,满脸都是血污,手里握着一把南部14,显得十分狰狞,他无奈地一指那个该死的阀门,前者马上明白了,上前用力一扳,依然是不动。
  “快,帮我一把!”
  没等他挪动脚步,一个声音猛地响起来,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显得十分刺耳。
  “不许动,举起手来!”
  刘昊光怀里的95指向了两人,更多的战士出现在他身后,加藤荣吉凶狠地举起手枪。
  “哒哒哒”
  他的身上冒出无数血洞,力气在瞬间消失殆尽,“扑通”倒在地上。
  “你呢?”
  枪口对准了伊集院松治,他缓缓拔出指挥刀,看了一眼金色的穗子和上面的菊纹,突然双手横执,弯下腰去。
  “我愿意交出指挥权,请贵军按《日内瓦公约》的相关条款对待,不甚感谢。”
  居然是无比纯正的汉话,刘昊光等人一愣,本来还以为能看到剖腹现场直播呢,他上前接过那把刀,两个战士把人押出去,刘昊光走上被打烂的舰桥,海面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另一艘驱逐舰正在下沉,残余的日海军士兵好像还在唱什么歌,他指着主桅说道。
  “把咱们的旗子升上去。”
  一面红底蓝条纹的八一军旗升上最高处,沙滩后面,直播节目的现场主持徐丽英激动得语无伦次。
  “赢了,我们赢了!”
  弹幕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突然密密麻麻地刷起来。
  “赢了!”
  “赢了!赢了!”
  “赢了!赢了!赢了!”
  ......
        
第三十五章 观摩和邀请
  “我们赢了!”
  直播间里一片欢腾,所有人激动地相互拥抱,于铮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海航的作战指挥中心。
  “祝贺你们,打赢了第一仗。”
  那边传来赵宏伟的声音:“感谢组织上的信任,解放军永远是国家最可靠的保卫者。”
  “伤亡情况如何?”
  “两艇受创,不算太严重,水兵牺牲了3名,伤了17人,重伤5人,已经送入医院抢救。”
  沉默了片刻,声音再度响起:“要做好抚恤工作,家在本地的派出干部上门,把名字报上来,省委要为他们请功。”
  “正在整理战报,马上上报。”
  “我相信,这一仗让全省所有人看到了我们的能力,接下来还有更大的考验,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我向您汇报一下吧,海航第8师22团将进驻海口野战机场,包括乐东站场和保障大队的一部分,预计会在2小时内全部布署到位,他们装备的歼11BH重型战斗机将保卫我省北部的天空,具备最快的战场反应,预备役步兵师第2团正全速赶来,预计1个半小时内到达,他们将担负起省会的保卫工作。”
  “嗯,还有海上对吗?”
  “对,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从驱9支和护25大队、南巡大队调集052C驱逐舰一艘、051G驱逐舰2艘、056护卫舰2艘、053H护卫舰4艘组成一个战区特别大队,保障我省北部领海的安全,他们会在6小时内到位。”
  “考虑得很周到,锚地和港口方面,需要政府出面的,我让人去协调。”
  “感谢地方上的支持,刚才“辽宁”号编队的霍司令员告诉我,他们已经作好了战斗准备,随时可以对敌舰队发动打击。”
  “你们意见呢?”
  “根据敌舰队的航速,他们应该会在明日凌晨2点左右到达海口外海,攻击发起时间约为3点,5点左右完全占领海口,老霍的建议是敌不过夜。”
  于铮深吸了一口气:“有困难吗?”
  “没有,不过现实的情况是,我们失去了先进武器的补充能力,特别是反舰导弹,这支舰队只是旧日本海军联合舰队中极少的一部分,唯一有价值的只有一艘正规空母“赤城”号。”
  “是中途岛沉没的那条“赤城”?”
  “对,就是它。”
  “击沉他,我要对我的人民负责。”
  “好的,如果是这样,我想将这场战事的效果最大化。”
  “怎么说?”
  “我打算邀请美国人现场观摩,请组织上批准。”
  “好主意,不过会不会影响“辽宁”号的安全?”
  “这一点我们也充份考虑到了,会在战前制订出一个行之有效的预防措施。”
  “有预案就行,放手去干吧,有了这场胜利,我们与党中央的会面,应该会起到一个积极的作用。”
  “坚决完成任务。”
  结束通话,他叫来了自己的大秘高焱。
  “吴省长的行程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代表团的飞机将在明日凌晨3点出发,按照经济空速,会在7点半也就是天亮时分到达延安上空。”
  “要挑最好的飞机,最有经验的机组,切实保证飞行安全。”
  “是,部队正在挑选飞机和机组人员,在此之前,派出的联络机已经出发了,会用空投的方式先期投放物资,包括电台,等到联络好了,代表团才会登机。”
  “3点,让代表团的成员现在就下班,回家与亲人团聚吧。”
  “是,我这就去通知。”
  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被于铮捕捉到了:“什么事?”
  “夫人来过2次电话,因为您在忙所以没通知,是不是回一个?”
  “我知道了,你去吧。”
  高焱走后,于铮看着桌上的电话机,最终还是缩回了手,现在电话线路十分紧张,他不想因为私事占用,没多久,电话铃声就响起来。
  “我是于铮,嗯,好的,十分钟后我听取你的汇报。”
  省委大院一号楼,省卫生厅副厅长李文秀拉住儿子的胳膊,着急地说道。
  “大过年的不在家好好呆着,你去哪啊?”
  18岁的于是已经高过母亲整整一个头,手里拖着一个旅行箱。
  “我要去报名参军。”
  “你一个高中生,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发哪门子疯?”
  “妈,你没事吧,1939年哪来的高考?”
  李文秀拍拍自己的额头,差点给气糊涂了。
  “那也不行,以后还要上大学呢?”
  “妈,现在是国难当头,八路军最小的战士才10岁,我已经是大龄青年了,不能只是躲在电脑后头打字,要是爸在,他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
  于是放下旅行箱:“你这思想太落后了,因为我是省委书记的儿子就可以不上战场?毛主席的儿子还牺牲在朝鲜战场呢。”
  “打仗啊,你以为闹着玩,妈就你一个儿子,出了事可怎么办?”
  “妈,正因为如此,我才一定要去,否则,没有人会为了祖国而战,如果爸爸在这里,会劝你亲自送我去,我向你保证一定小心,不会出事的。”
  “出事就晚了。”
  李文秀见儿子铁了心,说的话又在理,不禁又急又恼,可偏偏丈夫不接电话,让她怎么办?
  和于是一样想法的青年不在少数,长久的和平年代,一眼看得到头的日子,和平固然可贵,也有着乏味的一面,并不是每个人都甘于平庸的,或者网上的键盘侠,也有着狂热的内心。
  刚刚落地的乔治.德根纳罗海军中尉和他的僚机贾森.沃伯恩海军少尉就很不爽,当飞行调度官德里克.詹森海军上尉找到他们时,俩人正打算去洗澡。
  “德里克,为什么又是我们?”
  “因为你们是最棒的,华国人发来了一个邀请,说是观摩一场军事行动,上头派我去,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我需要你们在后头,避免任何不确定因素?”
  “什么不确定?要开战吗?”
  乔治开了一个玩笑,然后他发现德里克的表情很郑重。
  “不是吧,德里克,你说真的?”
  “最高机密,我现在什么也不能说,一切等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现在告诉我,你们去不去,不去我找其他人。”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乔治说道:“你说了我们是最棒的。”
  “别洗太久,五分钟后,会议室见。”
  舰岛三层的指挥中心,卡尔.托马斯看着一架VAQ141“影子鹰”(Shadowhawks)电子战中队EA18G咆哮者被牵引车拖到弹射器的位置,应中国人的邀请,机上不能有任何攻击性武器,所以这种机型是最佳选择,他很想搞清楚,中国人的用意何在?
  “托马斯先生,中国人也有我们这样的船吗?”
  亚洲舰队司令哈里·欧文·亚内尔走到他身边,短短几个小时给了他无比的震撼,特别是最近这一小时,巨大的航空母舰不断地起飞和降落各种战机,那些空重几十吨的庞然大物砸到飞行甲板上,给人的感觉十分奇特。
  “他们的船要小一些,按五角大楼的战力评估,大概勉强能达到“里根”号的30%。”
  “没什么可担心啊。”
  “如果我们还有遍布全球的基地和本土,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现在情况刚好相反,我们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但我们自己,显然失去了很多。”
  “是的,我发出了11份电报,包括你说的关岛、瓦胡岛和圣迭戈,很遗憾,全都收到了回电,华府的回电是,你是不是疯了?”
  卡尔.托马斯当然知道对方没有完全说实话,不过那只是小问题。
  “糟透了,没有基地的“里根”号,战力会大打折扣。”
  “是啊,糟透了。”
  两人一时间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舷窗外,机身编号“500”的EA18G零号机和两架护航的F/A18E一一升上天空,在机师们的欢呼下飞向远方。
第三十六章 天上掉下个大包裹(上)
  东关机场是1936年由杨虎城派人修建的,按21世纪的标准,它连野战机场的标准都达不到,所谓的跑道也不过是石滚子压了一段硬土路出来。
  红军接手之后,于1938年组织人力进行了扩建,为的是降落美国人的DC3,跑道长度达到800米左右,在当时已经很不错了。
  八路军留守兵团一共编成了8个警备团,其中一多半都在黄河防线抵御鬼子的进攻,其余的各团在全区执行剿匪任务,以及防备顽固反动势力的挑衅,任务十分繁重。
  贺晋年就是刚刚从剿匪前线赶回来的,警备一团承担着保卫党中央的任务,同时也负责东关机场的保卫工作,平时在他出任务的时候,都是由团政委钟汉华留守,团部就设在东关镇。
  “老贺,你看谁来了。”
  贺晋年刚进屋就吓了一跳,兵团司令肖劲光赫然站在屋里,笑咪咪地看着他。
  “司令员!”
  肖劲光上前给了他一拳:“好小子,年青有为啊。”
  贺晋年很少看到他这么热情,一时间有点懵:“司令员,额是不是犯啥错误了?”
  “瞧把你吓的,来坐下喝口水,这风尘仆仆地。”
  “您还是直说吧,额心里不踏实。”
  “哈哈。”肖劲光笑了:“我说什么来着,一准得吓到。”
  钟汉华也笑了,贺晋年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没坏事。
  “这趟没找着赵老五的影子,任务完成得不好,怕你批评,不是这事吗?”
  “赵老五算什么,毛贼一个,迟早会落网,算了不逗你了。”
  肖劲光揭晓答案:“年青有为,是毛主席对你的评价。”
  “啊,毛主席?”
  “是啊,2个钟头前说的,这不我就赶过来了,估摸着你也该回来了。”
  贺晋年“嘿嘿”摸了摸军帽:“司令员,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任务。”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不错,主席要交给你们一个重要任务。”
  贺晋年和钟汉华对视了一眼,双双立正站直:“请司令员下命令吧。”
  “有信心嘛,是好事,命令,警备一团自即日起加强东关机场的保卫工作,随时密切注意天上的情况,有任何异常状况,马上上报兵团司令部,不得有误,明白么?”
  两人不明白,这算什么重要任务,还是军委直接下达的,保卫机场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天上?贺晋年好像听出了什么。
  “鬼子要来轰炸?”
  “你这是精过头了。”肖劲光指指他:“保卫工作嘛,当然包括了抵抗可能的侵略,鬼子的轰炸也是其中之一,如果跑道有损坏,你要尽全力在最快的时间内修复好,做不做得到?”
  “额还以为啥呢。”
  搞了半天是个工程兵啊,贺晋年顿时有些懈气,肖劲光摇摇头,对钟汉华说道:“你是政委,要切实负起责来,别把命令当儿戏,敢给老子掉链子,我拿你们是问。”
  钟汉华眼见司令员面色有变,赶紧拉了贺晋年一把:“是,坚决完成任务。”
  “行了,任务传达完毕,我还得回去复命。”
  肖劲光拿起军帽戴在头上,两人将他送出屋子,几匹战马系在柱子上,他还想再多嘱咐几句,突然听到一阵惊叫声。
  “灰机!”
  几人连忙抬起头,只见一架体型巨大的飞机从云层中钻出来,贺晋年一拍大腿。
  “额的个娘诶,当真来了,司号兵,吹号,操家伙,干他娘的。”
  “慌什么!”
  肖劲光厉声喝道:“命令所有人隐蔽,做好战斗准备,没有命令不得开枪!”
  “是。”
  贺、钟2人没有怀疑,只以为是司令员为了减少伤亡,以及不浪费宝贵的子弹,毕竟如今他的手里,只有区区几挺轻机枪,连重机都没有,对空射击不是浪费子弹是什么?
  肖劲光拿起望远镜对准来机,这是一架有着四个大转转的飞机,体形修长十分漂亮,与日本人的轰炸机倒是有几分相似,可是机身上并不是红圈圈,竟然是红五星,而立尾绘着一面红色的旗帜,从来没有见过,而更为怪异的是机身中段上四个浅灰色的大字。
  中国空军
  “800米了,再降38枪就能打到了。”
  “800米,空投有把握吗?”
  这是一架空军的运输机,机型是我国自行研制的运9,由于换装了最新型的涡桨6D发动机,在不满载的条件下,无论是空速还是航程都达到很高的水平,1700多公里,它只用了2个半小时就到达了延安的上空,机长程子华慢慢拉下节流阀,让速度降下来,在800米的空中盘旋了一阵,没有发现地面发射枪弹,他果断地决定。
  “再降,找一个开阔地。”
  “是。”
  副驾驶观察了一下,地面一条长长的直线吸引了他的目光,在地图仔细核对之后,他开口说道。
  “看地形,应该是东关机场所在地,就是跑道长度短了点,没有达到咱们飞机的要求。”
  “我也没打算降落,地面应该看出点什么了,再降三百米。”
  500米,算是个不太高又不是很危险的高度了,在他的命令下,尾舱门缓缓下降,露出一个豁口,为延安准备的物资已经打包好,机舱人员将它们套上降落伞,不一会儿,一个个接一个的大箱子便出现在天空中。
  炸弹?
  这是地面上战士们的第一个想法,在历次反围剿和长征中,红军没少吃天上的亏,不过有上面的严令,谁也没敢朝天开枪,当然也没敢第一时间去捡,反而纷纷躲得更远了。
  肖劲光也提着心呢,这要是炸弹,威力得大成什么样啊,好在那些箱子纷纷扬扬地落到了机场和周边的空地上,并没有想像中的爆炸传来,饶是如此,他们也很是等了几分钟,这个时候,他发现,天上的那架飞机绕着上空盘旋了几转,一扬翅膀冲入了云宵。
  “愣什么?派两个人上去看看。”
  虽然心里有了几分猜想,肖劲光还是不敢大意,事情太蹊跷了,又是在党中央总部所在地,他一点也不敢冒险,两名战士端着枪小心翼翼地靠近最近的一个大箱子,一个大胆的上前用枪托敲了敲,这个四四方方的箱子竟然是铁的?
  他们四面观察了一下,发现其中一个侧面有两个合扣被铁丝缠绕着,两人拔出刺刀割断铁丝,用力一拉,一个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哇!
        
第三十七章 天上掉下个大包裹(下)
  “乖乖,不得了啊,天上的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看来马上就要揭晓答案喽,这个见面礼呀,可是不轻,俗话讲得好啊: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但却不知道,山沟沟里的我们,有什么可以为人所求之处啊。”
  主席拿着一包拆开了少一根的绿盒“椰王”散给各位中央委员。
  “来来来,这可是好东西,看来他们很了解我毛某人的爱好唷。”
  “真要了解,就应该扔一箱子红辣椒下来。”一旁的王稼祥笑着打趣。
  众人纷纷接过,就连身体不太好的张浩也点起了一根,从东关机场落下来的降落伞包一共有12个,每个有轻有重,照顾到延安的运输能力,最重的也没超过1吨,后遗症就是在地面上砸了12个大坑,箱体本身使用的是部队原装的标准合金伞降专用箱,具有坚固重量轻的特点,其中一个装得全是卷烟,海南本地产的“椰王”和“琼花”,前者给首长后者给战士,其余的几个箱子有一整箱的塑桶汽油,一个箱子里装着旧式晶体管军用电台(博物馆珍藏货)和零配件、小型汽油发电机,一个箱子的各种常用药,一个箱子的各种医用器械、一个箱子的码得整整齐齐的托卡列夫TT33(其实是54)和相应的弹药,也正是这个箱子,打消了边区领导的疑心,没有谁会拿武器乱扔,这可是硬通货。
  这些箱子在院子里堆成了小山,被战士们围住,掏出什么都稀奇,特别是油光水滑锃亮锃亮的手枪,翟作军爱不释手地拿在手上,眼中闪着精光。
  主席对武器不感兴趣,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手里的卷烟。
  “有点淡,还有个嘴儿,看起来蛮高档的唷。”
  王稼祥拿着烟盒翻来覆去地看:“海南红塔卷烟有限责任公司,中国有这个公司吗?我只听说过“飞马”、“哈德门”、“三炮台”、“老刀”、美国人的“Camel”、小鬼子的“翼鹏”、“朝日”,海南不是个岛吗?红塔又是什么?”
  “延安倒是有个宝塔。”洛甫插话道:“看看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我们最急需的。”
  仿佛为他的话作注脚,一个身穿白大褂、内套八路军军服的瘦高男子跑进来,深目碧眼鹰勾鼻子,竟然是个白人,后头跟着一个娇小的女护士,眉目如画。
  “在哪里,药品在哪里?”
  他的洋味汉话引得众人一阵大笑,主席夹着烟指着正在箱子那里翻翻捡捡的卫生部长傅连璋。
  “找他,找他,都在那里啊。”
  男子急忙跑过去,两人挨在一块儿窃窃私语,不时爆发出一阵惊呼,夹杂着汉话和英文,以及某种不知名的语言。
  “Oh,My God,这是水银体温计?太好了,钢制手术刀?手术钳?缝线?手术剪?针头?注射器?天哪,全是新出厂的。”
  “吗啡、阿托品、这是什么,盘尼西林?帮我翻译一下上面的汉字注释,抗......感染,不会吧?这是圣诞老人的礼物吗?苏菲,你真是我的天使。”
  女护士打了他一下,脸红成一片。
  “你们的圣诞节刚刚过去,阔是我们的春节就要来到了哇,不如说是神仙老儿送来的礼物更恰当呀。”
  主席饶有兴致地笑了笑:“马海德同志啊,这些药,你觉得怎么样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马海德背着身摊摊手,从女护士的角度,看到的是一张眉飞色舞的脸。
  “如果它们都是真的,将会挽救无数战士的生命,太多了,地下党的同志真厉害,一次性弄来这么多药品和器材。”
  见他说不清楚,傅连璋解释道,他比马海德早来十分钟,在此之前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光顾着高兴了。
  是啊,八路军在这段时期连续与日军作战,弹药还能从敌人手里夺取,药品特别是救命药全靠地下党从敌人占据的大中城市冒着生命危险获得,即使搞到了,一路上还要经历难以想像的危险,而且在鬼子的严格管控下,数量根本上不来,正因为如此,新四军在江南一带立住脚,就成了十分关键的战略问题,那一带是全中国最富庶的地区,还有上海这个唯一的国际性都市,怎么也比华北好搞些。
  “不行,我要马上验证。”
  马海德拿起几个针剂,顺便叫上女护士:“苏菲,帮我翻译使用说明,误用了会有生命危险。”
  女护士低低地“嗯”了一声,拿上几个小册子跟在他的身后,一转眼又跑出去了。
  “他打算在八路军的伤员身上试药?”
  洛甫疑惑地问了一句,傅连璋回答:“多半是在自己身上,这个是......”
  他提起一个白色的手提箱,上面连着一圈弯形软线,屋里光线不太好,他将眼睛凑上前去,仔细读出铭牌上的字。
  “便携式......X......光机?”
  愣了一会儿,他嘴里大声嘣出几个字:“X光机!”
  众人都是一怔,主席看着那个不大的白色箱子,诧异道:“我们的傅院长,看来是捡到宝喽。”
  “宝,真是宝贝啊,主席,各位首长,这是X光机啊,能查到内伤的宝贝啊!”
  “这么小?”陈云疑惑道。
  “这就是他的宝贝之处,这么小的体积,我们完全可以背着走,在任何一个地方建立野战医院,太好了,我也得去验证一下,各位首长,请派人守好这些箱子,给我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
  傅连璋一溜烟地跑掉了,速度比马海德还快,素来沉稳的大医生竟然如此失态,众人都有些不习惯。
  “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这份礼物啊。”
  张浩点点头:“现在就看军委二局的同志能不能与对方联系上了。”
  “电台、呼号都有,不可能联系不上,人家连发电机都想到了,还送来了汽油,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呀。”
  “那我们就再等等。”
  主席一根烟吸了四分之三,院子外头响起了响亮的声音:“报告,军委二局曾希圣奉命前来,有重要情报况。”
  “喔,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咧,快请呀。”
  中等身材、戴着眼镜的二局局长曾希圣大步走进来,向所有人敬了个礼。
  “主席,各位首长,我们联系上了。”
  王稼祥赶紧问道:“快说说,是何方神圣哪?”
  “对方自称是中共海南省委以及中国海军南海舰队。”
  主席的手一顿,烟停在嘴边,却没有往里送:“中共?海南省委?有这个机构吗?”
  洛甫想了想:“南方局在海南岛上建立过几个特委,大革命失败以后,那里的组织损失很大,国共合作协议达成,经研究决定,岛上的游击队统一改编为保安团,具体事务是冯白驹同志与当地国民党政府协商的,真实情况恐怕要去电问一问,但可以肯定的是,海南省委这个提法从未有过,再说了,海南岛归广东管辖,也不是省哪。”
  至于什么南海舰队,所有人都没有提,因为那接近于玄幻了。
  “对方有什么要求吗?”
  “对方请求我们接纳一个代表团,说是所有的事情只有见面谈了才会告知,我们该怎么答复?”
  “你们说咧?”
  张浩斟酌道:“有没有说代表团的规模,武装人员有多少?”
  “不超过20人,不带枪,飞机会在东关机场降落,时间是明日凌晨6点到8点,如果天色太暗,需要我们用火堆指示降落地点。”
  “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先接触一下?”
  洛甫也说道:“听上去很有诚意,接触一下没坏处吧。”
  “我也同意见个面。”
  “同意。”
  主席一锤定音:“是神是鬼,见了才知道哇,我们共产党人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的,收了人家那么多礼,不开门是不礼貌的,我看可以复电一封,以中央的名义,邀请对方组团来延安,这样才显得正式嘛。”
  曾希圣回答:“是,不过对方提出了个要求。”
  “嗯?”
  “他们希望能在第一时间见到主席。”
  “这不合适吧,要不让社会部先出面斟别一下?”
  “喔,冲我来的呀,那我倒要看看,这个海南省委,究竟有哪些神仙哦。”
  王稼祥马上想到了什么:“通知社会部,提前去东关机场,有关人员下飞机后,先做个表面上的检查,这样好一点。”
  “保卫部的部长布鲁不是海南人吗?”
  “对,他是海南琼海人,就让他带队负责保卫工作好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主席充耳不闻,只是轻轻地吐出一个烟圈,从不断升腾的轻烟中,似乎看到了什么。
第三十八章 水龙出海
  南方的白天很长,下午5点30分,在北方可能已经是夕阳西下,南中国海面上依然是阳光普照,以不到10节行驶在水面上的特遣舰队,看上去无比强大,气势更是惊人。
  “真是士气如虹啊。”
  刚刚就任不到三个月的“赤城”号航空母舰舰长寺冈谨平大佐感慨了一句。
  “这是帝国最强大的水上兵器,就是放眼全球也很难找到与之匹敌者。”
  第2航空战队司令官细萱戊子郎少将傲然道:“就算是美国,也只有2艘列克星敦级堪堪与之相比,然而我航空队飞行士之经验,是养尊处优的美国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寺冈君,你的名字能写在它的战史上,这是无上的光荣啊。”
  寺冈谨平微微点头:“在下也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可惜了,能跑出33节高速的快速航母,为了迁就整个舰队,只能用龟速的爬行来维持,真是说不出的委屈啊。”
  细萱戊子郎做了一个乌龟爬的手势,两人哈哈大笑,指挥官轻松的气氛也感染了全舰,飞行长渊田美津雄少佐、直掩机分队分队长坂谷茂海军大尉等一大群飞行员拥在飞行甲板上,向海面眺望,更多的水兵一边工作,一边说笑,与美国人不同,在没有作战任务时,日军的飞行甲板上空空如也,飞机的保养和维护都在下层的机库中进行,主要原因是飞机和发动机精贵,受不了海面上高盐高湿气体的腐蚀。
  这样一来,甲板上那个直径高达15米的巨大红圈,就显得十分突出。
  “守るも攻めるも黒鉄(くろがね)の......”
  不知道谁带头唱起歌,渊田美津雄接下去:“浮かべる城ぞ頼みなる。”
  飞行员们一齐唱道:“浮かべるその城日の本の,皇国(みくに)の四方(よも)を守るべし......”
  水兵们纷纷呼应:“真鉄(まがね)のその舰(ふね)日の本に,仇なす国を攻めよかし......”
  舰桥上的两人听着越来越雄壮的歌声,不禁心潮起伏,一股昭和男儿建功立业的豪情由然而生,蓝天碧海,巨大的钢铁身躯劈波斩浪,周围被同样雄壮的巡洋舰、驱逐舰环绕着,这样强大的力量,在整个南洋都是首屈一指的,用于小小的海南岛作战,完全是杀鸡用牛刀,最大的作用不过增加一点实战经验罢了,因此全舰队上下洋溢着轻松气氛也是正常状况,哪怕是近藤信竹的旗舰“妙高”号上也是一样,只是与前哨的第23驱逐队失去联系,错过了发报时间,让第5舰队参谋长山口多闻少将有些不安。
  “一号水侦失去下落,第23驱逐队又不知所踪,我们离海口还有很长的距离,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错,绝不是帝国海军平时的水准。”
  “一号水侦不是发了电报回来,一切正常吗?他们多半出了故障降落在哪一处海面,说不定已经被伊集院司令官的部下救起,这是很正常的,如果支哪人有不为人所知的实力,早在上海我们就见识到了,去年的广州战役也不曾出现过,怎么可能藏在这个荒凉的岛上?山口君你太多虑了。”
  山口多闻没有办法反驳,舰载航空兵还是一个新鲜事物,故障率居高不下到使用者都习以为常了,可见差到什么程度,但这并不是他们可以解决的,派出第二架水侦的提议不出所料被近藤信竹否决了,“妙高”号上一共只载了2架,再没了会影响主炮的射击较正,既然已经有两艘驱逐舰前出,等消息就是了。
  不甘心的山口多闻转过头,右舷前方,“赤城”号巨大的躯体像一座小山般浮在水面上,上面载机多达60余架,而稍后一点的水上飞机母舰“千代田”号,也装载了20多架水上飞机,他们可以在离目标几百公里外发动攻击,这才是未来的战争模式,他们不应该被束缚在慢吞吞的运输船队中,要是自己能掌握,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一定不会。
  歌声被海风吹过来,他也忍不住跟着哼哼,突然听到一阵欢呼。
  “水龙卷!”
  “快看,水龙卷。”
  “又是一道!”
  他转过头,只见远处的海面上,2道气流滚滚向上,直接天际。
  他大致目测了一下,天空万里无云,在能见度优秀的海面上,目视距离可达上百公里,在这个距离上形成的飓风天气,不会对舰队产生太大的影响,这样的奇观可不容易,舰上的所有人都来到这一侧观看,水兵们挥动手臂、帽子忘情欢呼,“妙高”号舰长伊藤贤三大佐站到他身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双手合什低下头去。
  “水龙出海,上上大吉。”
  离日海军舰队以东150公里,“西宁”号导弹驱逐舰(舷号117)、“日照”号导弹护卫舰(舷号598)的双舰编队正以14节的经济航速接近,“西宁”号的主控雷达开到了最大功率扫描前方,由于角度原因,日舰队又是密集阵形,反馈回来的是一大片舰影,离他们10多公里远的“辽宁”号航母也是一样。
  “那么大一坨,辩都辩不清,如何做到精确打击?”
  信息中心里,花夷然和她的部下忙得不可开交,各种数据流飞速交汇,经过处理后显示在屏幕上。
  “无人机已到位,数据回传中。”
  “117报告,1号、3号发射井填装完毕,需要目标参数。”
  “目标参数已下发,末端制导误差预计为34米。”
  霍振东表情严肃地站在中控台前,听到最后一个数字开口说道。
  “你们设定的打击部位是哪里?”
  花夷然回答:“左舷中部的机库和中后部的燃油仓库。”
  “侧舷打击?“赤城”号是战巡改装的,侧舷装甲是多少,你们心里有数吗?”
  “查过历史资料,10英寸均质渗碳钢装甲。”
  “10英寸,鹰击83的破甲厚度能达到击穿后爆炸吗?”
  “以鹰击83末端最高超3倍音速的打击效果,数据模型显示,有41.7%的可能性在装甲中段爆炸,33.9%的可能性穿甲,24.4%的可能性直接在外壁爆炸。”
  “三成把握,有没有办法提高?”
  花夷然想了想:“除非改变它的飞行曲线,以攻顶的方式命中目标。”
  “飞行甲板?”
  “对,那是它最薄弱的地方,可以直接击穿甲板打到机库内部。”
  她停顿了一会儿,加上一句:“中途岛时就是这么沉的。”
  “炸药当量足够吗?”
  “中途岛之战,它其实只中了一枚1000磅高爆炸弹,也就是454公斤,炸弹的装药量在200公斤左右,而我们的鹰击83导弹前部的炸药装量是300公斤,爆炸威力远远超过该弹。”
  “所以理论上是可行的,现在就剩一个问题了?命中精度。”
  “是的,末端自动修正达不到精确制导要求,但可以用中继的方式来实现。”
  “无人机?”
  “我们有更好的选择,南海舰队海航的一架空警500H已接近战区上空,他们来干更合适。”
  霍振东明白了,这是两个系统的衔接,需要他拍板。
  “开放我编队数据链,然后你与他们沟通吧,我不要3成,我要一发入魂。”
  “是!”
  花夷然得到了授权,马上通过无线通讯联系上空的空警500H预警机,对方在接入数据链的第一时间发送回来的信息竟然是。
  美军飞机到达我方编队上空!
        
第三十九章 一发入魂
  空警500预警机是我国最新研制的一款中型预警机,以运9平台为基础,雷达系统采用电子扫描的相控阵雷达,所以雷达罩不会像空警2000一样旋转。因为,空警500的雷达罩内部有多部有源电子扫描阵列雷达以三角形排列安装在雷达罩内,通过电子扫描代替机械转动来提供360度无死角的扫描范围。
  这架编号101的空警500H就是它的海军型,中部的任务舱是其核心部门,两排相对的显控台和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操作着,坐在指挥位置上的屠建军海军上校通过内部对讲系统指挥全局。
  “美军飞机进入我识别区。”
  “机型。”
  “EA18G电子战飞机,机身编号500,是VAQ141“影子鹰”(Shadowhawks)电子战中队的中队长机。”
  “武备呢?”
  “只在翼尖挂载了两枚AIM9响尾蛇,近距红外制导,自卫用的。”
  “盯住它,有异常行为马上告警,还有别的威胁吗?”
  “两架大黄蜂在300公里以外徘徊,方位032,全武备装载,有反舰能力。”
  “把消息转告“辽宁”号,让他们相机处理。”
  所谓站得高看得远,预警机之所以为全球空军所追棒,就是因为它能起到预警、侦察、指挥等多重作用,花夷然所说的中继制导反而是个小活。
  没想到,“辽宁”号发来的可不仅是这么个小活,为了达到最佳效果,把前敌指挥权转移给101号预警机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前敌指挥权,101就不能处于战区边缘了,在8000米的高空,雷达波准确地捕捉到下方10公里海面上的日军舰队,一艘艘自上而下的平面图无比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长条形的“赤城”号犹其显眼。
  “目标锁定,117号舰可以发射了。”
  “1号发射井点火!”
  “3号发射井点火!”
  在他的命令下,“西宁”号导弹驱逐舰前部垂发井的盖门打开,一股巨大的烟尘腾空而起,滚滚巨浪挟着弹体飞上百米高空,起飞助推器与弹体脱落,亚音速巡航运载器涡喷发动机点火,同时放出一对平直小短翼,此时导弹会俯冲到距海面10到15米的高度转入高亚音速巡航段,在惯性导航系统的制导下,导弹以0.6到0.8马赫的速度向目标飞去。
  但是在花夷然的建议下,这个阶段将由101预警机接手,不再进行超低空掠海机动,而是直接从高空飞过去,这就是日本水兵看到的景象。
  与此同时,从1公里外掠过“辽宁”号编队的EA18G准确地捕捉到了雷达信号。
  “上尉,中国人动手了。”
  德里克.詹森海军上尉坐在后座的武器舱内,EA18G下挂的电子吊舱进入全功率运行状态,以便尽可能多地搜集中国海军各项数据,当然他的关注点依然是刚刚发射的两枚导弹。
  “嗯,跳频频谱与他们上个世纪末装备的C803近似,目前速度是0.7马赫,目标......Shit,那是什么?”
  “像是日本海上自卫队的旭日旗?”
  “不,不是海自,是旧日本海军,天哪,我看到了“赤城”号,好莱坞今年拍摄的中途岛,我还给他们做了技术指导,他们要攻击“赤城”号!”
  “头儿,那还会有中途岛吗?”
  “天知道,多拍几张照片,活着的“赤城”号,临死之前的“赤城”号,可不多见。”
  与猎奇相比,他当然更对中国人这种超音速反舰导弹的第一次实战表现感兴趣,只见中国人先后发射了两枚,第一枚升空后并没有像资料上那样下降掠海,第二枚才是正常的攻击路线,这是一种新战法么?
  “敌袭!”
  山口多闻发出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尖利叫喊,他已经清楚地看到从天而降的那道烈焰,先是以0.7马赫的高亚音速飞过100公里,用时7分半钟,然后当逼近到离目标50公里左右时,战斗部与运载器分离,同时战斗部的固体火箭发动机点火加速,以2.9马赫的速度全力向目标冲刺。
  在人的眼中,就像一道飞动的烈焰。
  50公里,用时不到一分钟,半吨重的战斗部狠狠地从“赤城”号飞行甲板的中部升降机位置砸下去,站在甲板上的渊田美津雄等人甚至没有感到太大的震动,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喝着清酒唱着歌儿的人们全都盯着甲板上那个不大不小的洞。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下层传来,满载42000吨的巨大躯体不过微微一晃,洞口冒出一股黑烟,连火光都不怎么清晰。
  “损管队!”
  此时不是追究来袭者究竟是什么武器的时候,舰长寺冈谨平大佐在舰桥上大叫着发出命令,一队队水兵扯着长长的水龙管向破口处冲去,由于中弹处在中部,此时就算想要发动飞机也十分困难,渊田美津雄等飞行员纷纷自觉得加入损管队工作,以图尽快控制火势,就在这时,第二枚导弹到了。
  渊田美津雄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眼中的情景,只见离海平面只有4-5米高的空中,一个尖尖的圆锥体疾速飞来,尾部闪动着红色的火焰,快得难以想像。
  使用固有模式先升高再下降掠海超低空飞来的鹰击83以近3倍音速撞在“赤城”号的后部左舷侧,巨大的动能挤压着200毫米厚的装甲钢,整个舰体猛然一震,就像被一双巨手狠狠一推,所有人都站立不稳滚落在甲板上。
  “轰”
  倒在地上的渊田美津雄看到左舷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左舷侧壁破开一个2米左右的大口,上方的舱体变形,连飞行甲板都被高高顶起,很像是被大口径重炮轰击所致。
  可青天白日的,哪里有这样的战舰?难道是在几十公里外,那样的命中率,得多逆天才行?
  没等想明白,第三次爆炸就接踵而至。
  飞行甲板中部升降机处的那个洞口突然发出一次夺目的闪光,大爆炸像是火山喷发一样冲出来,炽热的气浪席卷全舰,滚滚黑烟中夹杂着火光,将附近的损管队员和水兵们全数卷进去,惨叫声响彻舰只上空,他甚至能听到钢铁在剧烈挤压下发出的“吱呀”声,应该是船体严重受损变形的征兆!
  紧接着,爆炸声一次响过一次,谁都清楚,这是机库中那些满载油弹预备出击的飞机殉爆的结果,最担心的问题终于发生了。
第四十章 敌不过夜
  “司令官阁下,请更换座舰吧。”
  寺冈谨平朝细萱戊子郎一低头,后者似乎还没有从几分钟内的大起大落中回过神来。
  “没......没救了么?”
  “我会与全舰官兵奋力抢救到最后一刻,请司令官阁下和飞行员马上离开,转移到“名取”号上去,继续指挥我军作战。”
  此时,陡然遇袭的日军舰队已经全部行动起来,各舰炮口大张对准了上空和海面,刺卫的战斗警报声此起彼伏,几艘驱逐舰在“名取”号的带领下拼命靠近“赤城”号,一方面是接应舰上的人员,一方面也是想帮忙灭火,同时从旗舰“妙高”号打来了弃舰的命令,有了这道命令,细萱戊子郎不再坚持,带着参谋人员和飞行员赶紧从舷梯下去,登上新的座舰“名取”号轻巡洋舰。
  与此同时,101号预警机上收到了第一波战斗评估。
  “一发命中舰体中部,目测发生二次殉爆。”
  “二发命中左舷外壁,目测未能造成重大伤害。”
  根据结果,屠建军迅速调整了布署,下达新一轮打击命令。
  “命令,敌军舰队目标大小舰只一共29个,117舰分配18个,598舰分配11个,其中9个目标分配双弹,也由117舰发射,导弹升空后,我机将接管进入中继制导阶段,直至最后命中。”
  需要双弹打击的自然是比较大一些的目标,在雷达上看出来的只有船形,并不完全能反应真实情况,于是包括“妙高”号重巡洋舰、“长良”号轻巡洋舰、“名取”号轻巡洋舰、“千代田”号水上飞机母舰、以及5艘大型货船、邮轮在内的目标不幸中选,荣幸地得到了重点照顾。
  “Oh,My God!”
  从高空中看下去,052D型导弹驱逐舰和054A型导弹护卫舰的垂发口一个接一个地打开,27枚和11枚鹰击83分别从两舰鱼贯而出,在天空中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浪潮,一道道快速而明显的尾迹,火箭似地冲向蓝天,飞行了一百多公里之后,猛然从天上砸下来,暴风骤雨般顷刻间覆盖了整个日军舰队。
  饱和打击!
  此刻,EA18G上的两名美国人都在心里涌起了同一个单词。
  “天照大神哪!”
  处于暴风中心的日军舰队已经完全乱了阵形,外围的驱逐舰拼命加速机动,里面的巡洋舰也在最小的范围内尽可能地进行蛇形机动,力图摆脱从天而降的不明弹雨,然并卵,当他们发现,无论怎么机动,那些弹道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追来时,只能将这一切归绺于神明了。
  无数水兵绝望地跪倒在甲板上,双手合什朝天而拜。
  11000吨的“千代田”号水上飞机母舰首先糟殃,两发鹰击83一前一后分别击中中部和后部,剧烈的爆炸几乎将整舰炸成两段,大量进水使得它在五分钟内迅速沉没,连同20多架飞机数百名舰员消失在水面上。
  做为旗舰的万吨级条约重巡“妙高”号是第二个倒霉鬼,两发鹰击83分别炸掉了它的舰首和中部的舰桥,山口多闻只觉得身体一轻,人飞上了半空又掉入了水中,与他一样落水的还有很多水兵,不远处的巨舰正在熊熊燃烧,无数的弹雨从天而降,一艘接一艘军舰中弹起火,像“长良”号这样的轻巡中了两发根本连救火的机会都没有,同级的“名取”号直接断成了两截,刚刚转移到上面的细萱戊子郎等人站都没站稳便随舰沉入了海中,还不如留在“赤城”号上呢。
  更轻的驱逐舰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亲眼看到外围的“松风”号已经开足了马力,依然没能逃过不明武器的打击,那些弹道竟然像长了眼睛一般,还带拐弯的!这不科学!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方圆百里的海面上到处都是熊熊的火光,雄壮的日军舰队变成了一堆燃烧的残骸,只剩了包括“赤城”号在内的几艘军舰还没有完全沉没,但每一艘都冒着熊熊大火,水面上黑压压的尽是人头,许多水兵抱着救生圈或是一段木头漂浮着,什么也没有的人只能极力凫水,山口多闻奋力伸长脖子,终于看到,远处的地平线出现两个船影,从船型上看并不大,但是很奇怪,并没有明显的烟迹。
  “命中35发,近失的2发,命中但没有爆炸的1发,命中率92.1%,敌舰大部沉没,只有3艘尚存,包括主要目标“赤城”号,幸存水兵不详。”
  战报从101号预警机传到“辽宁”号作战指挥中心,霍振东发现,所有人都愣愣地坐在那里,不说也不动,他带头拍手,王雨田跟着鼓起掌,花夷然等军官反应过来,掌声才渐渐热闹起来。
  “啪啪啪”
  官兵们把手都拍红了,一场胜利,让编队所有人看到了鬼子的军舰,也让他们的心情得到了发泄。
  “小花,通报海航司令部,战事结束,我军全胜,编队将按计划向三亚进发,预计4个小时后抵达海口。”
  “是,117舰发来消息,3艘敌舰还在海面上燃烧,目测舰上有日军参与救火,问是否发射鱼雷彻底击沉,再问,水中幸存日军如何处置,人数颇多,目测不下3000人。”
  “这么多?”
  “可能还不只,他们没有靠太近,但是发现我方的救援行动受到日军敌视,不光拒绝登舰,而且还有拔枪射击的行为。”
  “狗日的!”
  霍振东恨骂了一句,这回王雨田没有提醒他在女同志面前要收敛,因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这样,让117舰和598舰退回来,我们的情况不允许接纳这么多报有敌视心理的俘虏。”
  “自生自灭?这里离广东海岸不远,附近海岛也不少,只要与广州驻军联系上,这些人多半还要为祸。”
  “真想一发导弹炸死丫的。”
  霍振东无奈地说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花夷然想了想:“交给海南吧,他们的海警船在这种情况下更有用,那些没沉的也不必补枪,浪费鱼雷,直接拖回去得了,好歹是个铁壳子。”
  “小花同志这意见不错。”王雨田首先表示赞同。
  “就这么办,我们管杀他们管埋,挺好。”
  事情就此决定,花夷然把命令输进数据链,上传至各子系统,就在这时,对空雷达发现一个12000米高的新目标,开始她还以为是咱们自己的空警500H,结果特征对比显示,来机体形超过空警500H好几倍!
  “美军飞机呢?”
  “已经离开了。”
  “那它是什么?呼叫试试看。”
  由于117舰和598舰还在前面没有退回来,留下来的051C型导弹驱逐舰“石家庄”(舷号116),054A型导弹护卫舰“大庆”(舷号576)马上做好了战斗准备。
  形势陡然紧张起来。
        
第四十一章 乌龙事件
  “嘟嘟嘟”
  被雷达波锁定的警告声让机长梁怀沛脸色苍白,这意味着攻击即将发生,在他接受的所有飞行训练中,属于最危险的那一类,因为心里知道,哪怕是最老式的飞弹,他的飞机也无法躲不开。
  新加坡航空公司的SQ830航班是在即将到达目的地上海浦东机场的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卫星和地面导航全部失灵,呼叫信息如泥牛入海,不得已,只能在收到了海南空管局的信息后,决定原路返回。
  这是一架15年才交付的空客公司A380四引擎宽体大型客机,由于效益不好,空客公司在这个项目上非但没有赚到钱反而有所亏损,只能无奈地关闭了生产线,如今全球拥有这种大家伙的一共也没超过400架,对于庞大的客运市场而言,是绝对的少数,而运营这种飞机的公司也是廖廖无几,新加坡航空公司拥有19架算是其中比较大的机队之一。
  “机长,公用频道。”副驾驶点点屏幕,上面有一个黄色的闪动图标。
  梁怀沛“嗯”了一声,打开通讯器。
  “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军,你机已进入我国领空,请立即表明身份。”
  他按国际标准回复之后,得到了一个奇怪的答复,由于该区处于战场状态,他们不得不偏离惯常航向,并在对方的雷达引导下飞行,当然,最终目的地不变,还是海口的美兰国际机场。
  “战场?”
  两人疑惑了,不过该遵守还得遵守,对方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调整航线后一直到落地都没有再出什么事,梁怀沛发现,窗外的机场有些不寻常,停机坪上停满了各种客机,什么航空公司的都有,这个容纳量远远超出了该机场的正常起降班次。
  更让人不解的是,他们刚下飞机就被一队机场特警带走了。
  “新加坡护照?对不起,你们和本次班机都被征用了。”
  “征用?”
  “对,征用,鉴于该国目前尚未成立,原属该国的资产和人员都由我方代为保管,一诶该国成立,双方会本着互助友好的精神协商解决后续事宜,请在协议书上签字。”
  两人顿时懵了,哪怕经过解释,这个弯也没能转过来。
  机场保卫处的工作人员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等到二人签完字,向他们伸出手去。
  “欢迎来到1939年。”
  解决这个乌龙事件后,编队继续以原有队形驶向海南,而美国人的EA18G早在导弹打出后就选择了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卡尔.托马斯和哈里·欧文·亚内尔等人就在“里根”号上全程观看了这一过程。
  “中国人竟然恐怖如斯!”
  并不寒冷的亚热带2月份,亚内尔的汗水簌簌而下,38枚鹰击83腾空而起,在150公里左右距离打击敌人舰队,并取得准确命中的画面,给了他极大的心理震撼。
  卡尔.托马斯阴沉着脸:“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他们针对的并不是日本人,而是我们!”
  德里克.詹森海军上尉也有同感,故意请美军观摩,其意图简直是呼之欲出。
  “我所发现的就有一个完整的航母编队,以及一架陆基预警机,其性能应该不输舰载的“E2D”先进鹰眼,如果上个月的卫星图片不出错,他们在南海几个人工岛礁布署了不少于3架的此类预警机,到目前为止,我军发现的中国战机型号计有俄式苏系列的3个改型,以及俄国人原装的最新式的苏35,此外还有中国自产的反潜机、电侦机等一系列新型号,这说明,他们在南中国海至少有相当完备的空军基地,还是上个月的卫星侦察显示,中国海军在海南岛的三亚已经完成了核潜艇基地、航母母港等设施的建设和布署,直接停泊在锚地里的,就不少于三艘。”
  “核潜艇!”
  托马斯仰天无语,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头疼的事儿还没完,中国人又传来一个新的信息,他们有意派人与美方接洽,地点可以选在美舰上,也可以是马尼拉。
  夜色慢慢降临。
  “败家子,一群败家仔儿!”
  接到战报,赵宏伟感到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阵阵莫名的肉痛。
  38枚鹰击83啊,按他的理解,打那些难对付的用用就行了,一般的船只直接上鱼雷或是舰炮都行,谁知道这些家伙打运输船都用反舰导弹,不是败家是什么?
  张怀秋笑着劝说:“这样也好,美国人说不定就会以为咱们不差钱呢?”
  “也只能这么想了,俘虏怎么办?捞不捞?”
  参谋长郭鹏在海图上点了点:“事发地点离最近的海岸线75公里,离最近的荒岛26公里,还不一定能发现,按照战史,这次出击鬼子南边的舰队算是倾巢而出,广州只剩了几艘炮艇,沿岸的渔家不是被抓就是跑了,他们再泡上三天都未必看得到一条船,保守估计死亡率超过50%没问题。”
  “具体位置有吗?”
  “有,茂名市电白区以北75公里的海面。”
  “真想让这些王八蛋喂鱼啊。”
  “谁说不是呢,可咱们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这么干。”
  政委余东升摇摇头:“还是按花中校的办法吧,海警船处理这种事情在行,最多多派几艘,再去两艘军舰压阵,3000人翻不出天去。”
  “我去和老任说。”张怀秋主动担下此事,余东升提醒他。
  “日本人有自杀倾向,甚至会朝施救者开枪,让他注意提醒手下,别让人暗算了。”
  “那就上来一个捆一个,先制服了再说。”
  俘虏是最能说明问题的,活生生的例子才能打消人民的侥幸心理,这也是紧急状态领导小组的意见,所以不存在救不救的问题,海警、海监部门再加上救助打捞大队的几条拖船,汇合那几条没有导弹的导弹艇,组成了一个临时搜救小队,海警局局长任长民派出了在海口附近最大的力量,可惜最大的一条却在遥远的南沙群岛。
  几乎在“辽宁”号编队发动降维打击的同时,3901舰也在相当近的距离上观摩了一场不对等的海战。
  海战的一方是朝着安南在南海上最大的据点--南威岛撤退的“巴地.头顿”号基洛级常规动力潜艇,另一方,则是闻讯赶来的法国印支殖民地舰队。
        
第四十二章 安南人和法国人干起来了
  39年的法国印支殖民地舰队包括:
  旗舰轻巡洋舰“拉莫特.毕盖”(Lammote-Picquet)号轻型护卫舰“夏尔内尔海军元帅”(Admiral Charner)号(舰长李.查维斯Le Calvez)、“杜蒙忒.德.维尔”(Dumont D“Urville)号(舰长杜桑.德.加内特Toussaint de Quievrecourt)
  老式炮舰“塔于尔”(Tahure)号(舰长梅卡迪耶Mercadier)和“马恩河”(Marne)号(舰长梅内Marne)。
  浅水炮艇Commandant Bourdaiset Avalance,排水量130吨,两门75mm主炮浅水炮艇Mytho et Tourane,排水量95吨,一门75mm主炮由德.威斯勒.伯兰吉尔(de Vaisseau Berenger)海军上校指挥,他同时也是轻巡洋舰“拉莫特.毕盖”号的舰长。
  从接到命令出发,6个小时后,伯兰吉尔的舰队到达了金兰湾以东55公里的外海,前卫的“杜蒙忒.德.维尔”号轻型护卫舰发现一架漂浮在水面上的飞机残骸,正是之前派出去的那架卢瓦尔130。
  “击落?”
  伯兰吉尔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上发电报报给后方的远东海军司令部,回电很简洁。
  “找到它,击沉它!”
  于是在他的命令下,各舰以扇形向外搜索,集合地点设定在南威岛西南、万安滩以北100公里的海面,这也是法印当局控制线的外沿,他们在39年已经开始了对南沙群岛一部分岛礁(中业、南威等)的日常巡逻,但像这样全军出动的情形并不多见。
  南海的天空要到9点多才会完全黑下去,因此他们还有2个多小时时间,首先出现状况的是位于扇形面最外围的“马恩河”号炮艇。
  它的航向正好挡在“巴地.头顿”号的前方。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黎德清中校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脾气也暴燥了不少,过去的几个小时,他失去了一个得力手下,打下一架老式飞机,却连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知,心情哪里好得起来。
  由于没有AIP功能,他的潜艇大部分时候都在水面上航行,速度也是慢吞吞地。
  “报告中校,通过特别渠道,我们收到了“陈兴道”号和“阮惠”号的回音,他们与我们一样,也失去了与基地的联系,正一筹莫展中。”
  “两舰的方位?”
  由于没有系统支持,安南海军的潜艇部队与水面舰艇部队之间竟然无法之实现数据链联接,如果不是出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也想不到用军用无线电台联系,对方告诉他们的方位位于万安滩以南,靠近印尼海岸,除了两艘护卫舰还有一些海警船和渔船,经过一番对峙,安印两国各自后退,脱离了接触,原因很可笑,双方都发现,与上层失去联系,又不明情况!
  于是,“巴地.头顿”号将自身碰到的情况通报给了对方,只是隐瞒了有人被俘这个不光彩的事实,双方商定先集合一处再讨论对策,目的地就是仍在他们控制下的南威等岛礁。
  安南人抢占我方南沙群岛部分岛礁由来已久,也是多国当中最贪婪的一个,为了造成既成事实,他们在最大的南威岛上成立了一个所谓的长沙县(不是咱们湖南那个),统一管理诸岛礁,这里也成为安南人在南海的统治中心。
  阮曰顺上校是安南海军第4区146旅副旅长,同时兼任长沙县主席(相当于县长),手下有近6000人的守岛部队、几条海警船,发现情况异常的过程很特殊,来自一个外国人。
  “阮,你们国家的基础建设真是太差了,我的手机没有信号,卫星电话也打不通,原以为你这里会好一点,没想到也是一样,告诉我,是要回到河内才能打个电话吗?”
  “娜佳小姐,对不起,你说的情况我们正在核实,相信不久就会有一个满意的答案。”
  金发碧眼的娜佳并不是普通游客,而是俄罗斯石油公司的董事,这家石油公司与安南有着长久的合作,主要内容就是开发位于我国九段线以内的几处海上油田,经过多年的建设,已经形成了相当规模,所产出的油气占据安南全国总产量的4成之多,仅仅是原油产量就达到了450万吨之多。
  从70年代开始,两国在位于南海的勘探成果巨大,先后投资开发了白虎油田、青龙油田、大熊油田、白犀牛油田、东方油田、Rubby油田等一系列油气田,建成钻井平台300多座,其中过半都在九段线以内,如今他们又在万安滩一带频繁进行勘探作业,不过由于中国海军力量的日渐强大,始终没能发展起来。
  娜佳来到这里的原因就是公司名下的钻井平台一个接一个失联,数量已经超过了50,这是极不寻常的,她原本想直接坐直升机去寻找,结果卫星导航又失灵了,没办法只能先来到最近的南威岛。
  俄国人与安南有着悠久的合作历史,哪怕苏联变成了俄罗斯,这种合作也没有中断,海军如今拿得出手的几艘水面舰艇和潜艇全部来自于俄国,对于传说中极有能量的金发美女,阮曰顺哪敢得罪,只能不停地劝说。
  “给我找架飞机,我要飞回去,河内、西贡都可以。”
  安南人在南威岛上的确建设了一条跑道,新世纪后又进行了扩建和加长,可以起降新型C295中型运输机,为了加强保养水平,还修建了几个机库,以抵御南海的盐湿天气的侵蚀,此刻,机库中就停着一架隶属于第918运输旅的C295,以及两架 An26。
  “对不起,娜佳小姐。”
  “请叫我夫人。”
  “娜佳夫人,很遗憾,我没有权限。”
  “那就去找有仅限的人来。”
  阮曰顺无奈地摊摊手:“所有人都联系不上,这里我最大,但还是没有权限。”
  来回扯皮了一阵,意外的消息让他终于摆脱了金发美女。
  ““巴地.头顿”号遇敌!”
第四十三章 法国人的大麻烦?
  黎德清很得意,他敢肯定,法舰从中弹到沉没,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基洛级“大洋黑洞”的名号可不是盖的。
  他在来舰距离还有35公里的时候下潜至潜望镜深度,悄无声息地跑到对方侧后,3000米的距离,新型俄制GE2-01双反(反潜/反舰)鱼雷不负所望,在它的第一发实战中准确地捕捉到了敌舰那澎湃如潮的尾流,这条重型鱼雷发出剧烈的爆炸,几乎轰掉了整个舰艉,海水大量注入,仅仅15分钟内便消失在水面上,只留下一群盲然无知的水兵像鸭子一样在水里扑腾和哀嚎。
  “一发中的,敌舰沉没!”
  潜艇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了低低的喝彩,黎德清的表情隐藏在潜望镜的目镜后头,他在判断,这条法舰不存在于现行任何一个外形库中,与之前击落的那架水上飞机一样都属于过时的产物,结合之前的遭遇,一些疯狂的念头不可掏地涌出,祖国,难道还在法国人的统治之下?
  这简直荒谬绝伦。
  没等他犹豫着是不是上浮抓几个俘虏问问,一个消息打断了这一切。
  “中校,三架飞机,距离22公里,方位076、023、054,速度不高,小于音速。”
  “敌我识别无应答?”
  “是的。”
  “紧急下潜,倒车,右舵五,全速离开。”
  他并不敢冒险,外露的潜望镜是反潜雷达最好的猎物,在没有弄清法国人拥有什么水平之前,任何轻敌大意都是要不得的,然而凭借基洛级优秀的噪声水平,也不需要跑太远,他还想再看看。
  倒霉的“马恩河”号炮舰成为20世纪以来法国海军损失的第一艘舰只,而此刻在水里折腾的马恩少校却有种日了鬼的感觉,从爆炸响起到舰只倒立倾覆只有十多分钟,连发挥损管实力的机会都没给他留,因此,被赶来的卢瓦尔130水上飞机救起时,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解释这次事件。
  “有点像是水雷,因为我的士兵没有看到鱼雷的浪迹,或许有谁知道呢?”
  幸存者的回答五花八门,有说看到了,有说是触雷,还有说是被某种不知名海怪顶翻了,总之,接到报告的伯兰吉尔海军上校一头雾水,随即就是怒不可遏。
  停泊在金兰湾的炮舰“塔于尔”号是唯一没有出海的舰船,舰长梅卡迪耶中校更对这个胡说八道的疑似“苏俄人”感兴趣。
  “啊!”
  你不能指望40年代末的刑讯水平有多么文明,于是阮文明上尉光荣地享受到了辣椒水、老虎凳等在小学识字课本里才能看到的“满清十大酷刑”,显然这群法国人有些缺乏想像力,只会用蘸了水的皮鞭使劲抽,可是我们的阮上尉已经感受到了革命前辈的伟大。
  这他妈也不是人能熬得住的啊。
  “我说,我全说。”于是他决定有保留地透露出一点信息,换一个至少是喘息之机。
  “说吧。”
  梅卡迪耶掩着鼻子走过来,不是他不想绅士,委实是情况太过惊悚了。
  “我是安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海军上尉,通信部门主管。”
  “什么?再说一遍。”
  阮文明忍痛又说了一遍,梅卡迪耶听了半晌没说话,直到手下催促,才悠悠地扔下一句,转身走掉了。
  “如果他再胡说八道,换上你们的新花样。”
  被人忽悠的恼怒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又变成了惊异,一封来自于“拉莫特.毕盖”号的电报表明,敌人拥有强大的实力。
  “马恩河,沉了?113名水兵只救上来29个?”
  他近乎失态地跑回监牢,顾不得血污,一把抓住阮文明的双肩,咆哮着大吼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我是安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海军......上尉”
  一歪头晕了过去。
  远东,特别是东南亚一带,由于格局在200年前就差不多成了形,因此在平静得近乎无聊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特别的关注,更别说是法印殖民地舰队主力全体出动这样的大事,就在伯兰吉尔的舰队出港的同时,一封封电报从西贡的各个领事馆飞向远方。
  要说离得最近的莫过于新加坡了,这个年代的大英帝国,依然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日不落帝国”,2200多万平方公里的海外殖民地,超过5亿的统治人口,都可以使他们傲视群雄,对于紧随其后的欧洲邻居,自然保持着既合作又警惕的姿态。
  位于新加坡市中心福康宁山上的海峡殖民地总督府更像中一个堡垒,居高临下可以远眺海湾,海湾中停泊着大英帝国的骄傲,远东海军。
  装饰奢华的总督办公室里挂着海峡殖民地总督托马斯.珊顿.怀特莱格爵士的半身像,画像下半部分是一行花体字。
  All the affairs of the world are those of the British Empire.
  在自己的屋子里,尽管很热,爵士依然戴着长长的假发,紧身的中世纪样式的马甲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华侨在某个节日里捆得严严实实的棕子那么可笑,汗水从肥胖的脸颊簌簌而下,不得不换了一块又一块手帕。
  “法国人想干什么?”
  “很难说,或许是日本人的行动给了他们压力,来自上海的情报显示,日本人对于夺取海南岛已经志在必得,或许这一两天就会见分晓。”
  远东情报部门的负责人拜伦少校是个年富力强的军官,精力充沛而富有热情,很得他的赏识。
  “海南岛,一个不错的前进基地,接下来,就该轮到法国人头疼了,不过就凭他们那几条船?我听说,日本人的海军实力不小,你评估一下,如果他们对东南亚产生某种野心,我们在远东的舰队,能不能对抗?”
  拜伦沉默了,从空中看窄长的堤道使它和大陆相连,新加坡像是从峻峭的马来亚山脉切断下来一个尖端,波浪起伏的公海上一片绿色的三角形土地。两个灰色的「瘤子」破坏了它那丛林的美景:东南面是一座现代化城市(指得30年代末),这里那里点缀着红屋顶,北面靠近堤道的是一大片小棚屋、起重机、营房、街道、房屋以及宽阔的绿色场地:新加坡海军基地。基地显得特別安静,在码头和广阔的拋锚地上看不见一只船。岛的另一边,战舰和商船都聚集在城市的海滨。
  “这要看,日本人会将多大的力量投入到这里了。”
  谨慎的答案引得爵士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那就去搞清楚,含糊其词的描述对于唐宁街的大人物做出准确判断没有任何意义。”
        
第四十四章 意料之外的海战
  18时45分,3901舰的雷达显示屏上出现了大片船影,信号来自于万安滩西北方,从航向上看,应该是从安南本土驶来的。
  安印两国的对峙结束之后,3901舰一直远远地吊在安南两大金刚和一众海警船、渔船之后,既不过份接近引起麻烦,也没有太远失去踪影,双方这样的伴随已经持续了多年,特别是最近这几年,中国海事部门对于这一带的巡逻力度日益增强,对此安南人显然习以为常了。
  严砺和夏东海都没有说话,来自于海南海警局的命令显得有些不寻常,海警毕竟是警不是军,他们这条万吨大舰上的武备也远远不能与体量更小的054、056之类的护卫舰相比,原因大概只有一个,3901舰离出事地点最近。
  毕竟,从三沙市到万安滩也足足有上千公里远,哪怕以30节的高速赶来,也需要18个小时之久!
  这个时候,来自于后方的第二个消息到了。
  “全面戒备,警惕任何国家的船只,警告并引导沿途我方渔船马上返港,这是怎么回事?”
  夏东海很是不解,比他更高级别的严砺也是一样,但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异常,这很像是开战的前兆!
  “别猜了,回到基地一切就会明白,先执行吧,附近应该不只咱们这一艘船吧?”
  “嗯,还有4艘在500公里以内,离咱们最近的是“46305”舰,不到150公里。”
  海警“46305”舰是原中国海警“3302”渔政执法船,后转拨给了海南省,编入海南海警局改为现有舰名,数字中46为海南省的代称,3则是3000吨级,05是编号。
  也就是说,那是一条3000吨级的海上执法船。
  舰上装备了30毫米机关炮和12.7自动武器站,搭载了两艘50吨级高速快艇,便于近距离执法,当然了,速度没有3901舰那么快,赶来汇合还需要一段时间。
  也就是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们有幸目睹了一场出人意料的海战。
  陈英治少将是安南人这个混和编队的最高指挥官,做为162旅的旅长指挥着安南海军最强大的四艘“猎豹”级护卫舰中的两艘。
  “陈兴道”号(舷号015)和“阮惠”号(舷号016)
  在万安滩以北遭遇了闻讯赶来的法印殖民地舰队,尽管安南人的雷达首先发现了对方,但怎么也没将他们与军舰联系到一块儿(从外形上,这些旧式军舰更像民船多一些,只有居后的旗舰“拉莫特.毕盖”号具有流线的外形),于是,当双方接近到目视距离时,都出现了短暂的懵逼。
  然后,法国人首先开炮了!
  安南人的红底金星旗与卢瓦尔130的描述一模一样,陈英治等军官依然没有回过神来,见过蛮不讲理的,没见过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不对,还没发过一言呢。
  “法国海军旗!”
  他心说日了鬼了,哪怕是中国人向自己开炮,也绝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恐慌,好在对方的炮击弹着点很散,只是将船队里的渔船吓得赶紧倒车躲避,连续两轮炮击后,他发现了端倪,那些来船并不像法国海军的“地平线”级,更不是“戴高乐”号这样的庞然大物,反而有点像武装渔船,连雷达装置都看不到。
  “反击,打了再谈。”
  无论如何,敌人已经动手了,他也不可能被动挨打,那不是“世界第四军事强国”的风格,既然没有可怕的航母压阵,又是在自己国家的领海,那就打呗,当先的“陈兴道”号和“阮惠”号打头,几艘千吨以下的海警船随后,安南海军编队火力全开,两架卡28反潜直升机从甲板上升空,各种雷达飞快地旋转着,一枚枚防空、反舰导弹填进发射架,各种口径的火炮对准了来敌的方向。
  法国人没有意识到危险,在抢先开炮的同时,负责较正落点的卢瓦尔130越过舰队上方很快来到双方中线的位置,同时速度更快的下单翼战斗机已经呼啸着冲向敌人。
  这是两架38年下半年才定型的MS406
  基本数据如下:空重2,036kg,最大平飞速度486km/hat5,000m,爬升率4000m/5.48分,最大航程1,100km,武器装备:机头一门20mm“西班牙-瑞士”HS404型机关炮,机翼2挺7.5mmMAC34M39型机关枪在39年初,这个数据并不算差,甚至被法国人称为“世界上最好的战斗机”,下单翼全金属、可收发起落架都是领先时代的新技术。
  于是,3901在5公里的距离上捕捉到了第一个火控雷达信号。
  那是一发腾空而起的细长箭形弹体,在严砺等人的望远镜中,空中出现一条非常漂亮的曲线,轻盈地扑向它的目标。
  “猎豹开火了。”
  “卡什坦的SAN11,我在巡逻的时候看过他们实弹演习。”
  “这次可不是演习,又来一架,看到没有,水里有水柱,这是炮弹落下的结果,他们有麻烦了。”
  “奇怪,那一带是安南人的传统势力,谁会来真的?”
  两人同时想到之前那道命令,心里都是一动,一定是什么不为他们所知的情况发生了,上级才会委以重任。
  雷达上的显示更加明显,大片大片的船影,十个以上的空中目标,不停发生的爆炸和火光,都预示着一场不折不扣的战争正在进行。
  与他们这些看客相比,身处局中的法国人已经招架不住了,“拉莫特.毕盖”号高大的舰桥上,德.威斯勒.伯兰吉尔海军上校看得冷汗直下,对面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武器,飞机一架接一架往下落,让他想起了圣诞节时的射火鸡大赛。
  法国印支殖民地一共拥有107架战机,大都是一战时的产品,只有9架MS406属于新锐产品,可短短的十分钟不到,已经掉下来5架,每一架都是距离敌舰很远就被突然升起的火焰击中,随后赶来的伯特兹25TOE轻型双翼轰炸机更是活靶子一般,看得他心惊胆战。
  敌人甚至还拥有一种奇怪的飞行器,速度并不快,但是火力十分凶猛。
  “发信号,撤退,撤退!”
  趁着敌舰忙于应付空中威胁,他果断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拉莫特.毕盖”号高达33节的速度优势马上显现出来,很快就与敌舰拉开了距离。
  疏不知这样一来,在猎豹级的雷达显控屏上,这艘船就像黑暗中的莹火虫,是那样的拉轰。
  “反舰导弹准备。”
  “反舰导弹备便。”
  “双发齐射!”
  “齐射,双发!”
  陈英治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来犯的战机全是旧式活塞式飞机,而且还有老掉牙的双翼机,竟然不要命地冲刺和扫射,关键是打了这么久,他居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叫什么事。
  看热闹不嫌事大,3901舰桥上的两个人兴奋不已。
  “天王星,安南人发射天王星了。”
  “还是俩。”
        
第四十五章 一架奇怪的飞机一艘奇怪的船
  实际上,看热闹的还不只他们,早在两国海上对峙的时候,印国设在大纳土纳岛(印尼叫安波那岛)上的陆基雷达就发现了来自于安南方向的法国船队,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那是法国人的舰队,而是以为安南人呼叫了支援,为避免节外生枝,印尼人选择了后退,这一退就退到了大纳土纳岛上的帕纳里克港。
  大纳土纳岛是纳土纳群岛的主岛,岛上居住人口约9万,由272个岛屿组成,面积达2110平方公里,主岛就有775平方公里,人口6万5千多。
  帕纳里克港位于西南面的海湾内,从80年代开始,这里逐渐被建设成为半军半民的多用途港口,做为印尼海军前出时的停靠港,最近这些年甚至有了长驻的趋势,因此设施较为完备,还具有一定的保障能力。
  此刻,返回港口的“三宝垄”号船坞登陆舰和西格玛10514型护卫舰的二号舰“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KRI I Gusti Ngurah Rai F332)并排停在1号栈桥,几艘大小不一的海警船跟在后面,很快就塞满了整个港区,从国内赶来的印尼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部司令尤多.马戈诺(Yudo Margono)中将登上“三宝垄”号的舰桥,向他们详细了解了这次冲突的起因和后果。
  “没什么可说的,安南人宣称我方海警船撞击了他们的执法船,双方产生了一些冲突,不过仅限于口头和非硬性对抗,没有死伤,我们的渔业资源也不曾受到损害,他们已经离开了。”
  “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舰长巴如诺·阿吉中校最先到达事发地点,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中将松了一口气。
  “没有引起外交纠纷就好,我们两方不能起冲突,那样会让某大国看笑话的,要知道,他们才是这片海域最大的觊觎者。”
  “可是安南人很可恶,他们的渔民经常越界,还声称对安波那拥有主权。”
  “忍一忍吧,让上头去交涉,只要不擦枪走火,别的都好说。”
  中将安慰部下,在北方某大国越来越强势的军事压力下,南海周边这些国家感到了极大的不安,前年搞出来的所谓“南海仲裁”直接被人家无视,他们就知道,所谓的国际法依然要靠实力来体现,显然,某大国已经深谙此道,各种新式战舰不要钱一般地造出来,他们在南海偶遇对方巡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最近两年已经成了常态化,这说明什么?有些事情迟早会发生。
  于是,在这种压力下,各国都有些抱团取暖的意思,政府想要搞一个由安、印、菲、文四国海军联合巡航的计划,以便实现这种思想,在这种情况下,印安两国发生冲突是极不明智的,所以他一听到就赶紧赶过来,好歹算是把事情控制在小范围之内。
  处理完冲突,中将还有闲心视察一下这两艘下水不久的新锐战舰,当然了,“三宝垄”号在舰队中的编制其实是医疗船,船首和船身都漆上了十分醒目的“红十字”,很像一种掩人耳目的做法。
  舰桥的设备当然是比较先进的,各种雷达、电子信息、卫星导航应有尽有,令人尴尬的是西方的设备有些水土不服,关键的导航设备就失灵了。
  巴如诺·阿吉中校对此十分不满:“我舰的导航也无法搜到任何一颗在轨卫星,中将先生,你应该找找那些采购的家伙,中饱私囊也就算了,买来的设备还不能用,这可不行。”
  中将无奈地点点头:“我回到泗水就向上反映,有些人是总统的亲信,要买东西还得求他们,不好轻易得罪的。”
  好在除了卫星导航,别的装备还算正常,主桅的对空雷达甚至还抓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没有应答?是哪个公司的观光飞机吧。”
  尤多.马戈诺中将并没当一回事,民用飞机闯入军港对于印尼来说是常事,特别是在这边种边缘地区,说不定对方有什么深刻背景呢?随着光点的逐渐接近,已经进入了望远镜的目测范围。
  “噎?这是一架水上飞机啊。”
  “体形很大,三个发动机,我国有装备这种飞机吗?”
  “机身前部突起的是什么?像是旋转炮塔。”
  三人俱是一愣,赶紧调整焦距,以便能观察得更清晰。
  这是一架很大的飞机,拥有曲线优雅的船形机身、上单翼结构、在主翼中部前缘并排安装三个发动机短舱、机身短翼取代了外侧浮筒,能够有效减少飞行阻力,机头和中段都有明显突起的圆形炮塔,这倒也罢了,机身上的标志才是让三人大惑不解的主要原因。
  红白蓝均匀分布的三色圆再加上垂尾上的红白蓝三色横条纹,这分明是一架荷兰军用飞机啊。
  就连机型,也是他们所熟悉的,因为太有特色了。
  德国产的道尼尔Do 24水上飞机,专供荷兰东印度殖民地版!
  “那是什么?”
  1800米的空中,编号“X17”的道尼尔Do 24出厂刚刚3个月,阿德里安·霍尔菲特中尉和他们组员都是新手,这样的例行巡逻也是为了与新机多磨合,从泗水军港的水上飞机泊地飞到这里,是他们3个月以来天天都要进行的工作,可是今天,他们发现这个人烟并不多的岛上,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偏离航线了吗?难道我们飞到马尼拉了?”
  机上的导航员对照地图再三验证,排除了这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
  “要降下去看看吗?”
  “TM7还有多久到?”
  “如果没有延误,应该就会到了。”
  “那就转几圈,等等他们。”
  阿德里安·霍尔菲特选择了谨慎,因为他看到下面那几艘船只有些不对劲,特别是一艘有着流线型船身的细长舰只,前部似乎安装着单管炮塔。
  没转到第三圈,他要等的东西就到了,那是一艘高速快艇,主尺度为长18.60m,宽3m,吃水1.0m,排水量只有17.5吨。
  TM7艇艇长范.尼斯特准尉被眼前出现的巨舰惊呆了,“三宝垄”号巨大的体形超过了荷印殖民地海军的任何一条军舰,更像是一艘豪华邮轮,更让他吃惊的是港区所有的船上都挂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旗子。
  上红下白双色旗
  “来船注意了,你已闯入印度尼西亚共和国海军军事禁区,请马上停船接受检查!”
  印尼语加英语的广播响彻四周,一艘艘汽艇冲出港湾,上面运载着实枪荷弹的印尼海军陆战士兵。
  看着四面突然冒出来的汽艇,尼斯特彻底傻掉了,那些船上的士兵全都是典型的本地土著长相,却拥有他从未见过的武器装备甚至是制服。
  印度尼西亚共和国!
  什么鬼?
第四十六章 海里的鬼子和山里的鬼子
  20点20分,夕阳在海天交接处沉下去一半,海上还有相当的光线,跑了两个多小时的海南海警局临时救助大队终于赶到了战事发生的地点。
  距离广东陆地75公里,距离海口80多公里的海面首先进入他们视野中的,是一艘冒着黑烟的巨大船体,满排40000多吨的“赤城”号仍在熊熊燃烧,饶是看惯了现代巨轮的海警们也叹为观止,因为那一艘有着相当名气的航空母舰。
  舰长寺冈谨平大佐还在坚持,指挥10多个水兵拼命试图灭火,然并卵,内部的弹药库、航空燃料库全数被点着,巨大的爆炸将整个飞行甲板掀开,内部舱室全数被摧毁,留下来的人死伤惨重,慢慢地就连甲板也难以站人,他们被炙热的气浪逼到了船舷边,眼看就要掉下水去了。
  说来也怪,最早中弹的“赤城”号,此刻变成了唯一还浮在水面上的船只,其余的全都沉没了,他亲眼看到,接纳了细萱戊子郎等人的“名取”号挣扎了一个多小时后还是没入了水中,有多少人能逃出来,只有天知道,海面上到处都是碎片残骸,黑压压的幸存水兵们已经有相当一部分游向陆地的方向,在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人能挨到岸上,也只有天知道。
  于是,如临大敌的海南海警们发现,无论是海面上的还是船上的,都进入了奄奄一息等死的状态,根本没有想像中的拔枪怒射情节发生,有精力的死硬份子早就向着陆地游走了。
  饶是如此,任长民也不敢怠慢,依然严格执行了省委的指示,所有参与救援人员穿防弹背心戴头盔,甲板上还有手持透明防弹盾牌的防暴大队严阵以待,基本是捞一个铐一个,为此海口市公安系统贡献出了能找到的所有手铐,甚至连监狱里的也不例外。
  在海水里挣扎了3个多小时的幸存日军一个一个被绳子拉上船,这样的效率自然是很低的,发现他们个个萎靡不振,表现得又很顺从,任长民小心翼翼地增加了救援手段,几艘小船来回接送已经快要不行的人员,绳子也换成了绳梯,上船的效率大大增加,尽管上来以后依然是先上手铐,随着后几艘海警、拖船的到来,就连755“潮阳”艇、756“福鼎”艇也加入了救援的队伍。
  “我X,这么多日军?”
  “什么日军,鬼子。”
  刘昊光毫不客气地纠正了谭宗良的用词,虽然打赢了,但是被弹片刮了一下成为光荣的受伤人员让他极度不爽,吊着膀子的手上紧紧撰着一把64,死死盯着每一个上船的人。
  “姓名,军籍,职务。”
  跟在他的船前来的是一队特殊警察,海口国安局第一科(反间谍科),科长林千军长着一双让他很不舒服的眼睛,就是那种看谁都像贼的眼神。
  “大日本帝国华南派遣军第21军之台湾混成旅团山炮兵联队联队长中岛要吉中佐”
  能说一口流利日语的林千军一愣,正在记录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台湾人?”
  “不,我旅团士兵都是日本人,只是在台湾编成。”
  “中佐,干嘛不剖腹?”
  中岛要吉仿佛被戳到了痛处,跳起来瞪着他的眼睛,林千军平静地回视过去,两分钟后,中岛要吉有些泄气地说道。
  “我的刀掉进海里了。”
  “再给你一把,要不要?”
  他稍稍迟疑了一下:“如果是那样的话,不甚感谢。”
  林千军挥挥手:“带走,下一个。”
  他们的对话就在甲板上,被刘昊光和谭宗良等人听得一清二楚,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很明智地什么话也没有说。
  就这样,救援行动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天黑之前,救助大队的十多条船上已经挤满了落水的日军士兵,统计下来足有1200多人,让林千军感兴趣的是,这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陆军,只有不到300人是船员,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货船和油轮上的船员,真正的水兵还不到100人。
  当慢吞吞的拖船赶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先期到达的各救援船陆续返回,叶正鸿搭乘的交通运输部南海救助局海口救助基地飞行搜救队的空客H175s多用途直升机从“南海救117”号远洋救助船上起飞,围着“赤城”号庞大的船体打转,雪亮的灯光照得寺冈谨平睁不开眼,几名手下劝说道。
  “舰长,我们怎么办?”
  站得高看得远,寺冈谨平在最佳的位置观看了中国救援船工作的全过程,心里震撼无比,抛开之前的袭击不说,前方的海南岛肯定不像战报里所说的那样,他突然很想看一看。
  “你们各自离去吧,我要与本舰共存亡。”
  最后的几个水兵无奈地离去,寺冈谨平孤零零地站在飞行甲板的尽头,大火吞噬了一切,爆炸声已经平息,平整的甲板向上翻卷,他盘腿坐下,为了对抗头上不停旋转的奇怪飞行器,他开始唱起了歌。
  “石炭(いわき)の烟は大洋(わだつみ)の竜(たつ)かとばかり靡(なび)くなり弾击つ响きは雷(いかづち)の声かとばかり响(どよ)むなり万里の波涛(はとう)を乗り越えて皇国(みくに)の光辉かせ”
  没想到的是,想像中的鱼雷迟迟不曾到来。
  “那哥们儿在唱歌?”
  叶正鸿等人很奇怪,要死又不死,这是要闹哪样啊,不管了,等到大火渐渐变小,他和“南海救117”号指挥几艘拖船开始牵引作业,按4节不到的速度来算,得拖上一夜才能回到海口,到时候,大火也该熄灭了。
  至于上面那个白痴,随他去好了。
        
第四十七章 我和我的祖国(上)
  “辽宁”号缓缓驶入秀英港码头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经历了重大变故和一场战争的舰员们纷纷拥到舷边,看着无比熟悉的现代化城市。
  “军港的夜,静悄悄......”
  不知道谁起了个头,慢慢地扩散开去,全舰上千人一起唱起了这首《军港之夜》。
  “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花夷然唱着唱着,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哽咽不能自已。
  “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远航的水兵多么辛劳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让我们的水兵好好睡觉”
  他们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却失去了家园,歌声渐小,哭泣渐大,在作战指挥中心里忙碌的霍振东和王雨田抬起头,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有些事情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
  “走吧,地方上的领导也应该到了,咱们去见见。”
  两人走出舱门,从高高的舰岛,海口市美丽的夜景一览无余,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在引水船的帮助下,巨大的舰体缓缓靠上栈桥,也让他们看清了码头上的景象。
  人,数不清的人群,一条长长的横幅被人群高高举起,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欢迎回家
  两人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紧接着,已经沉寂下去的歌声又一次高冗起来,竟然是一个小女孩略显得有些嫩嫩的童音。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袅袅炊烟 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2019年初的中国,这首歌在全国处处奏响,几乎每个人都能哼上几句,而在眼下这个时间点,一下子点燃了“辽宁”号官兵所有的情绪。
  “我最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依着你的心窝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
  几万人的大合唱,整个城市仿佛都沸腾起来,在激动人心的歌声中,官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依次下船,每一个人都接到了鲜花和红领巾,花夷然忍不住抱起向自己献花的领唱小女孩,亲了又亲,舍不得放手。
  “还是地方上的同志们想得周到啊,看来你我可以放心了。”
  霍振东朝码头上的人群挥挥手,他已经看到赵宏伟的身影。
  5公里外,往常灯火通明的省委大楼会议室里只亮了几盏节能灯,省委书记、紧急状态领导小组组长于铮依然在听取汇报,忙得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
  无他,事情实在太多了,每一件都要他拍扳,特别是在省长吴明远飞到三亚之后,连政府的事情也压到了他身上。
  “供电是个大问题,我省没有了全国电网的调度,靠自己缺电额度会有3成。”
  “你们的对策呢?”
  于铮的手里夹着一只烟,根本没有烟瘾的他,也不得不用来提神,让大脑能放松一下。
  “于书记,接到省委的指示,我们用了两个小时拿出了一个计划,您看看。”
  “我过后看,你先说说重点。”
  “砍掉大部分市政用电,包括修饰性质的灯光、喷泉、广告箱、彩饰等等,可以挤出一成左右的量,路灯亮一半,办公用电减半,度假、休闲娱乐设施砍掉8成,保证市民和工业用电问题不大......”
  “我不要问题不大,我要万无一失。”
  于铮摆摆手,省电力厅厅长、南方电网海南公司、海口市供电局、昌江核电负责人、省内几个大电厂的厂长等等与供电有关的人员全都噤了声。
  海南省没有多少重工业,用电量在全国长期垫底,但是由于本身的发电能力不够,仍然需要从外省调度,30%的缺口并不算大,但是于铮想得更长远。
  “情况你们已经知道了,将来要支撑起全国抗战,我们海南必须负担起主要责任,工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都需要电力的支持,你们不能满足于现在,要立足于未来,做出合理的大跨步地规划,电机能不能自产?不能的话怎么突破?用多少时间,这些都考虑到了吗?”
  他一一扫过各人:“我看是没有,这样不行了,同志们啊,我希望你们能真正重视起来,拿出十二万分热情,不是为我,也不是为了升职加薪,而是这个饱受苦难的国家。”
  几个人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表决心:“书记放心,我们现在回去就重做计划,明天一定给您满意的答复。”
  “工作一步步来,把计划做细致扎实,也不要太赶,电力是工业的血脉,你们能做出多大盘子,咱们省的工业就能发展出多大的摊子,对此,省委是抱有极大期望的。”
  勉励了一番与他们一一握手告别,于铮把快要燃尽的烟头摁到烟灰缸里,又从打开的烟盒里摸出一支,“啪”火焰在他眼前亮起,于铮就着高焱的手点燃,吐出一个烟圈。
  “吴省长落地了吗?”
  “嗯,正从机场赶过来,预计还有半小时到。”
  “把你的好茶准备给吴省长泡上,他喜欢喝,给党中央的资料准备好了吗?”
  “同志们在加班加点,已经差不多了,我会督促他们多检查几遍,等您和省长谈完话,送过来批阅。”
  “嗯,你办事我放心。”
  于铮说完就不再开口,高焱了解他的脾气,这是不想让人打扰思路,只得轻手轻脚地带上门来到走廊上。
  “大姐,还是我小高,书记太忙了,马上要听取商业部门的同志汇报,粮食问题很关键,没办法,等稍晚一些我再找机会提,您看好不好?”
  “不必了,你转告他,我报名参加了延安代表团,请他不要阻止。”
  电话被挂掉了,高焱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第四十八章 我和我的祖国(下)
  半个小时之后,吴明远风尘仆仆地走进会议室,也不管是谁的,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咕噜咕噜”往下灌,哪还有一点政治人物的风度。
  “老吴,慢点。”
  等他喝完,于铮递过一根烟去,吴明远足足愣了0.07秒,接过来时瞅见了桌子上的烟缸。
  “于书记,辛苦你了。”
  “我坐在这里听人汇报有什么辛苦的,你飞来飞去才是真得辛苦,来来坐。”
  “你这是让我提前适应延安的窑洞啊。”
  吴明远没有矫情,也和他一样点燃了香烟,在袅袅的烟雾中,掌握全省主要权力的两个人开始了谈话。
  “这次过去,见到了三亚市委班子、当地的驻军领导、海军基地的负责人等同志,他们对省委的决议十分拥护,愿意在领导小组的指挥下工作。”
  “那就好啊。”
  “书记请放心,我们的党委班子还是得力的,三亚等地方同志很快就扭转了思想,我看过了,市面还算平静,没有大的打砸抢等事件发生。”
  那就是说,还是有小的骚动,这是很正常的,三亚是旅游热点城市,外来游客数量多,情况复杂,能做到基本平静已经是班子得力的表现了,于铮当然不会吹毛求疵点点头认可了他的判断,吴明远接着说道。
  “时间有限,东方、琼海这些城市我就不去了,从电话电视会议来看,和三亚差不多,目前最关键的是市场,我省的粮食自给率只有41.2%,如果算上滞留的外地游客和外籍人士,这个比例还要小。”
  于铮的脸色慢慢凝重起来,他想到这个结果,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吴明远扳着指头给他算:“2018年全省粮食总产量147万吨,比上年增加8.89万吨,同比增长6%;全年粮食播种面积429万亩,比上年增加5.28万亩,同比增长1.2%,而我们的需求量是356.77万吨,缺口接近60%,同时我省蔬菜自给率是80%,蛋禽肉类的自给率是77%,只有水产品、热带水果、橡胶等经济作物的情况好一点,但他们都无法代替主食,上机前我了解了一下,商业部门已经掌握了全省主要的物流仓库,成品大米、食用油的储备不少,再加上之前的年货节大促销,群众的家里多少都有一些储备,预计在三个月内不会发生食品短缺。”
  万幸是春节刚开始,为了年前的促销,僻如某宝、某猫、X东等各大网上平台都在各地进行了仓储分流,超大的进货量现在全部变成了政府掌握的资源,否则绝不可能给他们留出三个月的缓冲期,但是三个月?
  “也就是说,我们不但没有余力帮助国内,就连自己也满足不了?”
  吴明远又说道:“我省的粮食产量低是有原因的,总得来说就一点,种粮食不赚钱。”
  于铮马上反应过来:“农田的撂荒率很高?”
  “嗯,随着城镇化的发展,农村里的年青人纷纷外出打工,造成了田地荒芜的局面,在我省犹其严重,从16年开始,我们就在引起外资,比如与黑龙江五常乔府股份有限公司的合作,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已经初具规模,原本政府是有进一步引进外资,改善农业结构的打算,可惜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耽误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会把它列为优先来办理。”
  于铮郑重其事地记在笔记本上,在当前的形势下,转变农业结构、加大基本农田建设规模势在必行,否则说什么都是白搭,无粮不稳可不是说说而已。
  “老吴啊,你去延安,是正确的人选啊。”
  吴明远笑了笑:“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主席会怎么看我们?”
  “主席是有大智慧的,经过了长征洗礼的党中央领导层日趋成熟,我相信,未来的海南只会更好。”
  “嗯,我也相信。”
  于铮交给他一张纸:“这是拟定的代表团名单,你看一下,有什么不妥的,我们商量。”
  吴明远草草扫了一眼收进自己的口袋:“省委考虑得很周全,我没有意见。”
  由于3点就要出发,于铮没有和他谈太久,不过还是坚持送到楼下,吴明远正准备上车回家时,突然从街上传来一阵歌声,在黑夜里显得异常清晰,两人不知不觉都驻足聆听,于铮说了一句。
  “应该是张蕾组织市民在迎接“辽宁”号航母编队到港,这个同志很心细,你选的人不错。”
  省委招待所404号房,沉浸在失去妻女痛苦中的刘清明毫无睡意,廖运中推开门看到的,是一个呆呆傻傻的背影。
  “老弟,看看,这是什么?”
  刘清明抬起头,廖运中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从里面掏出来一罐罐的听装啤酒,还有花生米、卤鸡爪等下酒菜。
  “不是说物资管控了吗,哪弄来的?”
  “你忘了,咱们是专家组,和服务员打了个招呼,人家给送来的。”
  “噗”他拉开拉环,喷着白沫的空气中充满了香味,刘清明接过来一口闷下去,“咕噜咕噜”一下就见了底。
  “哎,慢点,你也知道是管控物资,往后不知道能不能喝到。”
  “谢谢你,老廖。”刘清明真诚地说道。
  “别这么说,我和你不一样,不怕你见笑,我和我那口子离婚3年了,刚好儿子高中毕业,现在连抚养费都省了,就算没这事,大家往后一年也未必见得到一次,所以呢,我就当是重生了。”
  “老廖,你父母呢?”
  “我是唐山人。”
  廖运中又拉开一罐递给他,刘清明接过啤酒和他碰了一下,没有再死命地往下灌。
  “你比我惨。”
  “是不是好受一点?”
  “彼此彼此吧,说实话,我真不敢相信。”
  “相不相信,你也来了,依我说,以你的专业水平,面对一个基建设施近乎空白的祖国,正是大展鸿图的时候啊,我都有点羡慕你了,瞅这架势,我这个团队说不定得去搞天气预报。”
  “哈哈,老廖,你太会安慰人了。”
  几杯酒下肚,刘清明的郁闷减少了许多,两人开怀畅饮,一顿胡说八道,正到酒酣处,突然一个服务员敲门进来,找刘清明接电话,他纳闷地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又一头雾水地走进来。
  “怎么了?”
  “省委通知我,加入代表团,去延安。”
  廖运中一愣,随即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我说吧,你这专业,大有可为啊。”
  延安,刘清明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转身一把推开窗子,嘹亮的歌声扑面而来。
  “我的祖国和我
  像海和浪花一朵浪是那海的赤子海是那浪的依托每当大海在微笑我就是笑的旋涡我分担着海的忧愁分享海的欢乐”
  廖运中攀着他的肩膀,酒气和歌声一起喷出来,吼声如雷。
  “我最亲爱的祖国你是大海永不干涸永远给我碧浪清波......”
  刘清明分明看到,他眼角泛起了泪花。
  “心中的歌!”
        
第四十九章 延安(一)
  绿草如茵,可爱的女儿张开胖乎乎的小手向他跑来,刘清明将她的小身体托在眼前,女儿发出“咯咯”的欢笑,妻子坐在塑料布铺成的草地上,将一大堆吃食摆好,温柔地朝父女俩招招手......
  “先生,先生,醒醒。”
  刘清明睁开眼,一个身穿天蓝色套裙的空姐带着甜美的笑容提醒他:“我们就要到了,请系好安全带,外边的气温比较低,请注意防寒保暖。”
  他揉揉眼睛从窗口往外看去,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一轮红日在厚厚的云层里挣扎着想要蹦出来,明亮的阳光铺满了一座又一座山峦。
  身下是一架最新型的运12F,飞机最大起飞重量8.4吨,最大商载3吨,经济巡航时速400公里,满油最大航程2255公里,最大升限7000米,核载19人的客舱里只坐了11人(包括一名海南航空公司的空姐),再加上两名精心挑选的军方飞行员,保证了飞机具有相当的航程余量。
  1939年2月10日凌晨7点30分,从海口出发的运12F到达延安东关机场,之前已经飞过一遍的机长程子华在上空盘旋了两圈,看到一名战士站在屋顶不停地摇晃红旗,这是事先商量好的暗号,表示一切正常可以降落。
  没有导航,没有塔台,只有一条800米长的光秃秃的跑道,全军最富有经验的机长也很难做到心如止水,因为这架飞机上坐着一些大人物,承载着海南900多万人民和南海舰队海军官兵的希望,程子华没有急于降落,而是又转了一圈,这才将机头对准那条灰白色的跑道,放下机轮,拉下节流阀,轻柔无比地推动方向舵,“哧”得一阵摩擦声机轮与硬土跑道亲密接触,机身滑行了600米左右,平稳地停在跑道尽头。
  “又换了一架?”
  贺晋年和他的政委从一个屋子里跑出来,身后跟着一队战士,走在后头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子,中等身材瘦高个,眼神有几分阴郁地看着那架漂亮得不像话的飞机。
  与之前一样,依然是灰色涂装,依然在机身上漆着“中国空军”几个字,依然在机翼和垂尾画着红五星,里面还有“八一”的字样。
  “康部长,怎么不上去?”
  社会部部长康生头也不回地说道:“布鲁同志,还是你们保卫部的人先去吧,听说他们是海南来的,你的老乡啊。”
  保卫部部长布鲁不以为意地超过他向前走去,他的确很好奇,这些自称来自海南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刘清明同样很好奇,不过做为代表团中最年轻的一员(空姐不算),他不得不走在最后头,还要提着一个沉重的铝合金箱子,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箱子里装了自毁装置,否则死也不会拿着它的,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一体式舱门内置舷梯,也免了延安的同志搬梯子之苦,军大衣、雷锋帽,团里不分男女老幼全是统一的装束,第一个走出机舱的吴明远马上发现,与这里的战士相比,他们苦心找出来的压舱货依然显得太奢侈了。
  没有鲜花、掌声、小学生列队相迎,只有一队灰朴朴神色肃穆的战士。
  贺晋年和钟汉华双双上前敬礼。
  “八路军留守兵团警备一团团长贺晋年、钟汉华向各位首长致敬!”
  来之前已经恶补过历史,吴明远当然知道两人的经历,上来就是一个开国中将一个少将,完全着不住啊。
  “我是......代表团团长吴明远,这位是副团长田中夏,团员李文秀、山诺......”
  布鲁上前一步:“我是边区保卫部长布鲁,请吴团长将名单交给我,进行一些必要的审查,到时候可能需要检查你们的行李,请见谅。”
  “应该的。”
  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步骤,吴明远当然不会反对,他们一行十人加上空姐和两名飞行员被带到机场旁边的屋子里,他注意到,跟在团里的两名女性身边的也是女同志。
  作为团长,他有幸分到了一间单独的屋子,里面坐着的,既不是贺、钟二人也不是布鲁。
  “吴团长,请坐。”
  吴明远心里一跳,即使屋子里光线一般,他还是一眼将对方认出来。
  真是没想到,刚下飞机伊使,就见到这尊神。
  “请问尊驾是?”
  “我叫康生,负责边区安全工作,请吴团长来,是有几个问题请教。”
  “不敢,请问。”
  “你们自称这个海南省委,哪个党的省委?”
  “中国共产党。”
  “那就有意思了,在我党名册上,既没有这个省委,也没有吴团长你的履历,能解释一下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见到主席后才能告知,请见谅。”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要求面见主席,是不是心怀叵测呢?”
  “这个问题,我们来之前已经联系过,是边区答应了,我们才启程的,我们的诚意,边区不是看到了吗?那些东西有问题吗?”
  康生没有理睬他的问题,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
  “也就是说,你们此行的唯一目地就是为了见到主席?”
  “可以这么说。”
  康生没料到对方这么坦然认下,后续手段没了着落,一时间冷了场。
  没等他再度开口,屋门被推开了,一身风雪的肖劲光走进来,光线都暗了一截。
  “康部长,你亲自来了啊。”
  “肖司令员,你这是?”
  “喔,来问问,你这儿要是完事了,我得马上护送他们上杨家岭。”
  康生一转头:“别的屋都完事了?”
  “嗯,行李都检查过,没问题,你要是完事了,我们这就走,主席在等着呢。”
  肖劲光绕过他走到吴明远身前,向他伸出手:“欢迎啊,吴团长吧,我是八路军留守兵团司令员肖劲光。”
  好嘛,又来一大将,吴明远赶紧站起身与他紧紧相握:“久闻大名,肖司令员。”
  肖劲光松开手,做了一个手势:“请。”
  吴明远眼角瞅见,康生的面色有些阴,肖劲光回头对他笑了笑:“康部长没意见吧?”
  康生挤出一个笑容:“吴团长,怠慢了。”
  “哪里,部长辛苦。”
  两人走出屋子,他的团员已经等在了外头,肖劲光带来了几辆大车,从东关镇到杨家岭还有不短的距离,他们这些人几乎都不会骑马,又没有汽车可坐,坐大车是唯一的选择。
  刘清明抱着个箱子坐在最后一辆车尾,眼前所见打消了他心里最后一丝侥幸,这里他不仅来过还呆过不短的时间,哪怕是在后世基建狂魔的最初阶段,也不是眼下这么落后可比的,简直可以说是原始了。
  “外地来的吧,俺们这旮沓来的人可多了,还有大鼻子外国人捏。”
  赶车的陕北汉子一甩长鞭,悠长的歌谣脱口而出。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哟哦
  三盏盏的那个灯
  哎呀带上的那个铃子哟噢哇哇得的那个声......”
  就在这一晃一晃的大车和此起彼伏的歌声中,他们一行人走进了革命圣地。
  杨家岭。
第五十章 延安(二)
  当院子里那个高大的背影转过来时,刘清明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得有“王霸之气”存在。
  “主席。”
  “主席!”
  以吴明远为首的代表团成员纷纷拥上前去,翟作军等警卫想要阻拦,被主席制止了。
  “我们请来的客人,怎么好拒之门外呢,快请呀。”
  主席将代表团的成员让进院子,众人很自觉地站成一排,他走到为首的吴明远面前。
  “可不可以自我介绍一下,怎么称呼呀?”
  “我叫吴明远,是代表团的团长,主席。”
  “吴明远,先生还是同志呢?”
  “同志,主席。”
  “同志好啊,吴明远同志,请为我介绍你的团员吧。”
  “好的。”
  吴明远一一为主席介绍:“这是副团长田中夏同志,我们海南省的省会海口市的市委书记。”
  “喔,那我应该叫田书记喔。”
  “主席好。”田中夏激动得胀红了脸,主席走到下一个人面前。
  “哟,女同志啊,做什么工作的呀。”
  “我叫李文秀,是做医务工作的,主席。”
  吴明远补充道:“李文秀同志是我省卫生厅副厅长、省保健委主任。”
  “大医生哪,了不起。”
  “谢谢主席夸奖,我还要更加努力。”
  “好好。”
  挨着李文秀的是一个大胖子,主席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从这位同志可以看得出,你们海南的生活水平不低哟。”
  众人纷纷笑起来,吴明远介绍道:“这是我们海口市外经贸局对外贸易管理科科长山诺同志。”
  “搞贸易的啊,难怪喽。”
  众人又笑了起来,山诺激动不已地说道:“报告主席,我的体形是因为贪吃,不是贪污。”
  “能吃是福啊,山诺同志,只要搞好本职工作,吃多一点也是应该的嘛。”
  主席点点头,走到下一个成员面前。
  “报告主席,海口市国安局第一科科长林千军向您致敬。”
  林千军标准的军礼让主席多看了一眼:“这位林同志的工作主要是哪方面呢?”
  “防谍保卫工作。”
  “那和我们布鲁部长是同行喔,你们可以多聊聊嘛。”
  “是!”
  然后是军方代表、地方代表、机组成员一一介绍完毕。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队伍的末尾,刘清明抱着个箱子傻傻地看着,主席一下子笑了。
  “这位小同志很年青,是做什么的呀?”
  见他半天没答话,吴明远赶紧开口:“他叫刘清明,是我们请来的桥梁和隧道专家,不到30岁已经是大型国企的副总工程师了。”
  “喔,专家了不起,刘清明同志,你好啊。”
  “主......主席好。”
  刘清明赶紧放下箱子,双手握住主席的手直摇晃,主席温和地拍拍他的手。
  “专家同志,我们这里条件很艰苦,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呀。”
  “我不怕苦。”
  “很好。”
  主席放开他的手,走到队伍面前,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欢迎同志们的到来啊,我们这里有点冷,你们是南方人,可能有点不习惯,我也是南方人,过了好久才习惯的喔。”
  不得不说,主席对于陌生来客的应付十分自如,三言两语就能拉近话题,简单认识之后马上邀请大伙进入他的屋子,也就是历史照片中那个著名的窑洞,里面已经生上了火炕,暖融融地,吴明远等人脱去军大衣摘下帽子,露出里面的装束,为了贴近时代,他们选择了工厂的蓝布工装,总算显得不那么突兀。
  “主席啊,其实我们当中很多人都是北方人,比如我是山东人,李文秀同志是天津人,山诺同志是河北人,最年青的刘清明同志是北京人。”
  “原来大医生和我们恩来是老乡啊,北京我晓得,现在叫北平了,我还在那里做过事捏。”
  传说中的图书馆管理员,众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只听主席又说道。
  “吴团长啊,我看过你们送来的礼物,很珍贵呀,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全民抗战,捐钱捐物,我们也想尽一分力。”
  主席看了他一眼,开始散起烟来:“来来,借花献佛,不要客气呀。”
  所有人都接了一根,包括李文秀这个女同志也不例外,刘清明随大流,夹了一根在手上,很快,屋子里就变得烟雾腾腾。
  “我这个人哪,爱好不多,抽烟算一个,戒不掉啊,多多包涵喽。”
  吴明远不由得想起了临行前,于铮的烟灰缸。
  “小同志,你不常吸吧。”
  刘清明有些愕然,没想到主席第一个找上了自己,赶紧习惯性地站起身,被主席摆摆手。
  “你们是客人,不是来向我汇报的,坐下坐下。”
  “其实有时候做工程做得太晚,为了提神偶尔也会抽上两根,家里媳妇儿管得严,基本上不给抽。”
  “媳妇管好啊,有人管才兴旺嘛,小同志,你是专家,对于我们边区有什么意见啊?”
  对于自己的专业,刘清明还是很有自信的,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回答。
  “意见谈不上,初来乍到,就走过的这段路,说说我的建议吧。”
  “嗯,我洗耳恭听哪。”
  “我是做工程的,这些年跑了不少的地方,各种地质条件都有涉及,延安不算最差的,但条件依然很有限,原因并不是山地环绕,而是被阻隔在一隅,原材料不好运输,大型机械进不来,上级要求我加入代表团,看中的就是这份实践,我从东关机场说起吧,这个机场将来会扩建,并于新世纪拆除重建,新机场选择在了延安市区西南方向的宝塔区柳林镇尚家沟,离这里20多里地,我建议啊,在目前的条件下还是采取扩建原有跑道,增建塔台、机库、航站楼等必要设施的方法为佳,当然了,具体过程需要到现场勘测,不过老机场80年代的建设图纸就存在我的电脑里,以此为基础稍加调整,争取在短时间内投入使用,目标是能起降中型客机和大中型军用运输机,比如A320、A330、波音737、767、777、运8、运9、运20等机型,成为地区军民两用的永备机场,同时兼顾军方,建成后具有一定的地面保障能力,消除延安空中威胁,甚至以此为基地,作为对华北敌军实施空中打击的中枢,也是相当现实的需求。”
  刘清明一讲就停不下来,吴明远偷偷看了主席一眼,发现他十分专注,连烟都没往嘴里送。
  “一个机场就讲出这么多条条,可见刘同志名不虚传哪,只是,你说的这个新世纪,却是做何解呀?”
  屋子里一下子冷了场,刘清明马上回过神来,自己说漏嘴了,吴明远不慌不忙地接过话头。
  “这就是我们要求面见主席的目地。”
  他站起身郑重其事地摸出一封书信递过去,主席接过来一看,眼神顿时凝固了,原来封面上写着。
  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致我党六届中央政治局
        
第五十一章 延安(三)
  让吴明远没有想到的是,主席并没有当即拆开信封,而是叫来了一个年青女子。
  “姜秘,你去通知一下,就说我说的,建议召开一次政治局临时会议,请在延安的政治局委员和候补委员参加,时间嘛,晚一点,晚一点,下午或是晚上都可以。”
  女子出去前扫了屋子里的人一眼,所有人都不自觉得低下头,这个细节被主席敏锐地看在眼中。
  六届六中全会是1938年底刚刚结束的,会议选举的中央政治局成员如下。
  主席、王稼祥、洛甫(张闻天)、王明、项英、老总、康生、总理、刘少奇、彭德怀、博古(秦邦宪)、陈云。
  其中王、项、朱、周、刘、彭、博都不在延安,剩下的连一半都不到,因此,也只能是一次临时会议,但这并不是吴明远所希望的。
  “主席,你应该想到了,我们这些人,来自于另一个时代,80年后的中国。”
  主席的手微微一抖,一截长长的烟蒂掉到地上。
  “80年,今年是1939年,也就是2019年,难怪唷,小同志要讲新世纪,这么说,我们党取得了政权是吗?”
  “是的,我党不但取得政权,经过70年的发展,还成为世界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在政治、经济、军事多方面领先全球大部分国家。”
  “好得很哪,那就说明,我们的牺牲没有白费,我们选择的道路没有错误,共产主义在中国是行得通的!”
  主席的手臂有力地在空中挥动,声音也略略有些高冗。
  “当然,尽管经历了曲折,全国上下对我党还是拥护的,越是最近这些年,越是受到衷心拥护,这些情况在信里都有详细的介绍,您一看就明白了。”
  主席摆摆手:“上面说了是给六届中央政治局的,我不能越殂代疱啊,这不符合组织原则。”
  吴明远一下子反应过来,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料到,在去年底结束的六届六中全会上,主席虽然确立了党的领导地位,但并没有达到后面那种威信,目前党的总书记还是由洛甫担任着。
  他们的迟疑被主席尽收眼底,联系到之前那个小细节。
  “看来我们这些人里头,犯了不少错误,不要紧哪,我们共产党人要勇于批评和自我批评,善于从错误中总结教训,既然有了最好的结果,又有你们的帮助,我相信,我们的路会走得更好,对不对呀?”
  “主席,你相信我们?”
  “要是每个骗子都肯下那么大的血本,我就算上当也很占便宜嘛。”
  众人都笑了,屋子里除了代表团一行,还有翟作军等数名警卫,他们的佩枪已经换成了轻巧的54,而不是长长的盒子炮。
  副团长田中夏建议:“不如我们向主席汇报全省去年取得的成就吧。”
  “主席,你看呢?”
  “要得要得,我虽然走过不少地方,海南还没有去过,正好听你们介绍一下。”
  吴明远朝刘清明招招手,后者马上抱起那个铝合金箱子放到炕上,打开箱子上的密码锁,里面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以及为数不少的纸质文件。
  刘清明当仁不让地担任操作员的角色:“这是一台便携式电脑,在我们那个时代,广泛应用于办公,是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标准配置,就像铅笔、墨水、纸张一样。”
  “可以写字?”
  “可以,这是触屏的,带一种不需要墨水的电磁笔,您看,点哪里,就出现哪种工作程序,比如说,这是一个写字软件,在上面可以直接书写。”
  当主席发现,他那笔极有特色的行草也能正确显示在屏幕上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嗯这个电脑好,不用纸,也不用墨,我们边区呀,都缺得很呐。”
  刘清明调出一份《2018年海南省政府工作报告》,把讲解权交给了吴明远。
  “主席,海南省是一个年轻的省份,成立于1988年4月13日,经全国人大讨论批准,党中央决定撤销广东省海南行政区,设立海南省和海南经济特区,省会设在海口市。”
  吴明远指着一幅全国地图说道:“海南省陆地总面积3.54万平方公里,其中海南岛3.39万平方公里,海域面积约200万平方公里。辖4个地级市,5个县级市、4个县、6个自治县,截至2018年末,全省常住人口934.32万人,实现地区生产总值4832.05亿元,人均地区生产总值5.2万元。”
  “人口不多,地方不小,边区的人口统计去年只有138万4千人,你吴团长的治下之民要多出不少咧。”
  “要是算上各个根据地,可就远远不只了。”吴明远很谦虚。
  “但是你们以不到一千万人,创造出4800多亿元的价值,这个成绩很难想像啊,国民政府在全盛的时期,也没有超过一百亿呀,吴团长,难怪你们出手这么阔绰喔。”
  吴明远苦笑道:“主席啊,如果我告诉你,我省在全国31个省直辖市和自治区排在倒数第4,仅比宁夏、青海、西藏三地高,只有排名第一的广东省20分之一,你会还觉得海南省了不起吗?”
  主席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相信啊,那也是有客观原因的。”
  “是的,海南以旅游特色经济为主,没有多少高产值的重工业,最糟糕的是,我省空有全国最大储量的富铁矿石碌铁矿,却没有哪怕一家乡镇规模的钢铁厂,钢铁产量在全国垫底,2018年也就是去年的产量是......零蛋。”
  “哈哈,那你不如我喽,边区去年还炼了4000多斤生铁捏。”
  主席笑得很欢乐,屋子里的气氛为之一松。
        
第五十二章 延安(四)
  主席爽朗的笑声隔着院子都听得很清楚,也让闻讯赶来的王稼祥、洛甫、陈云等人松了一口气。
  “看来海南的客人很对主席胃口啊。”
  “嗯,有点像前年来的那个美国记者,史什么?”
  陈云接口道:“史沫特莱。”
  “对就是这个史沫特莱,我记得她也很讨主席喜欢,那些日子笑容不断,你们说,他们带来了什么?”
  王稼祥主持军委日常工作,本来就很忙,边区的黄河防线、冀察晋、冀中、晋绥等各大根据地的建设和发展、六届六中全会上确定的八路军进军山东的计划、新四军北上江南的问题等等,都需要他来处理,不过既然是主席亲自提议召开的会议,肯定有非常重要的内容,三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康生从另一个方向走进来。
  “总书记、王副主席、陈云同志。”
  “康生同志。”
  “里面还在谈?”康生掏出一块怀表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了6个多钟头。
  “嗯,听警卫说,午饭都是不久前才送进去的。”
  “那主席岂不是没有午睡的时间了?”
  “看这架势,够呛。”
  陈云摇摇头递给他一只烟,康生看了一眼,正是海南人空投下来的那种绿壳“椰王”,于是推托道。
  “太淡,我不喜欢那个嘴儿,还是“飞马”适合我。”
  “我倒是喜欢这种烟,烟味是淡了点,但是干净,看看人家盒子上写的,“吸烟有害健康”,这是一种何等坦诚的经营态度。”
  “你陈云三句话不离经济啊。”洛甫笑话他。
  “主席也讲过,边区要发展,离不开经济嘛,现在物资日益紧张,社会部在果区内线的同学传来消息,国民党一月的五届五中全会通过了“融共、限共、防共”的反动方针,“剿匪手本”又在秘密下发各部队,边境摩擦每个月都发生了好几次,全都是国军有意挑起的,这些事情康部长应该很清楚喔?”
  康生有些心不在焉:“喔,这件事,李副部长(指李克农)在管,我不是很清楚。”
  四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四点,屋门终于打开了,吴明远等人鱼贯而出,人人脸上兴奋有加,根本不像是凌晨3点坐上飞机一直到现在都没休息的样子。
  “洛甫、稼祥、康生、陈云,你们来得正好,让我们一起送一送客人。”
  主席更是精神奕奕,同他们一块儿将人送出门,接待工作交给了保卫部,几个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主席又把肖劲光打发走,去看管那架飞机,然后出人意料地叫到了康生的名字。
  “康生同志啊,我有个想法,你去过苏联的,是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愿不愿意啊。”
  康生一愣:“主席想让我去苏联?”
  “弼时同志在那里,暂时不需要你去,我的想法是让你去新疆主持工作,那里靠近苏联,要与他们打交道,你比较合适啊,新疆是我们的大后方,苏援物资进来的唯一通道,位置很重要,你愿不愿意啊?”
  连续两个愿不愿意,康生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就政治局在延安的这几人里头,王稼祥肯定会投赞成票,陈云也不太可能反对,至于洛甫嘛,他除了点头还能怎么办呢?
  “组织上要求我去,我责无旁贷。”
  “很好啊,你是政治局委员,有你坐镇,我们才能安心哪,为了工作方便,我看曹秩欧同志也可以调过去嘛,你们认为呢?”
  王稼祥马上出声道:“老康身体不好,有曹秩欧跟着照顾生活,是很恰当的。”
  “恩,曹秩欧同志能力强,一定能在新疆打开局面。”
  洛甫敏锐地觉出不对,可是主席始终一脸和蔼,还是有商有量的口吻,他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事情就此定下,康生不得不去组织部履行手续,连临时政治局会议都没法参加。
  五人会议变成了四人,屋子里似乎变得宽敞了许多,主席带上门,连翟作军等人也赶了出去。
  “告诉姜秘,我们在开会,任何人都不许来打扰,包括恰饭。”
  几人坐上火炕,洛甫首先开口:“主席啊,新疆的工作要做调整吗?”
  “嗯,我希望动一动,这批同志去了有两年了吧,可以换一换了,具体名单我们再商量,组织部先拟定一个出来,把陈谭秋他们换回来,边区可能要有大动作啊。”
  “喔?和海南的客人有关?”
  “是啊,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今天读了一百年喽。”
  主席拿起书桌上的一封书信,递到洛甫的手上。
  “你们先看一看这封信,看完了,我们再开会。”
  因为只有三个人,索性就不传阅了,王稼祥和陈云一左一右挨着洛甫的肩膀,在看到第一页纸的时候,三个人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主席仿佛知道会这样,平静地没有出声。
  “这......这怎么可能?”
  “不急,先看完。”
  三人继续往下看,越看越是惊讶,因为上面的内容大都属于绝密,有些内容的范围只限于最高层的几个人知道,而且绝不交叉,换而言之,洛甫知道的王稼祥未必知道,陈云知道的两人也未必知道,甚至有些内容,主席都不应该知道,如果这是泄密,那么责任就太大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社会部,康生的发配难道是因为这个?
  如果说一些绝密内容还有可能是内部泄密,那么接下来,对未来的预知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些纸上列出了1939年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件,特别是关于新四军的那部分,有些决定是在10个小时之内做出来的,就算泄密也不应该这么快啊,至于2月10日以后的内容,已经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了。
  比如说,115师将于3月2日挺进鲁西,这个时间点现在根本就没上报军委,秘密从何泄起?
  “主席,匪夷所思啊。”
  王稼祥揉了揉眼镜,指出这个问题,与主席恰好想到了一处。
  “你们来之前我让叶子龙去发电报给陈、罗(指代师长陈光和政委罗荣桓),估计回电就要到了,让我们释目以待,海南的客人是不是真得神仙咯。”
  信息量实在太大,三人还得好好消化一番,主席也没再开口,一支支“椰王”被迅速消耗,抽到第三支,门外终于传来了叶子龙的声音。
  “报告。”
  “进来。”
  叶子龙走进屋子,向他们敬礼:“主席,各位首长,115师一直在行军途中,刚才才联系上,这是他们的回电。”
  王稼祥接过来扫了一眼递给主席,主席看也没看放到洛甫的手中,同时摆摆手让叶子龙退了出去。
  陈云和洛甫看完电报,神情都有些复杂,王稼祥开口说道。
  “看来这个19届中央委员,还是有些能耐的。”
  洛甫变得有些激动:“19届,我们的党召开了第19届中央全会啊!”
  陈云的眼角湿润了:“真想看看80年后的新中国啊。”
  主席抑制着心里的激动,又点上一根烟。
  “我们多灾多难的祖国哟,事实证明了,不是我们不行,恰恰相反,我们的人民很优秀,他们有能力凭自己的劳动过上好日子,我最欣赏信里的一句话。”
  “主席,让我们猜猜看,是不是那句。”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几个人用不同的口音说出同一句话,俱是会心地一笑。
第五十三章 延安(五)
  “夫人,我回来了。”
  一直等到飞机平安降落在东关机场的消息传回来,第19届中央委员于铮才有机会结束工作回到一号楼。
  没有听到回音,跟在身后的大秘高焱猛然想起来,不由得忐忑万分。
  “书记,对不起,我没来得及和你说,大姐,她......”
  于铮停下脚步:“她怎么了?”
  “她去了延安。”
  “胡闹,名单里根本没有她嘛。”
  “大姐向组织要求,把卫生厅陈厅长换下来了。”
  “那怎么......”
  于铮本来想说,那怎么不向我报告,突然想起来,妻子给自己打了无数个电话,却始终没有接,而名单决定之后就交给了吴明远,后者肯定会以为,李文秀上飞机是自己的授意,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去怪罪秘书,不合适。
  “你大姐走之前还说了什么?”
  “大姐说,她想去延安见见革命老前辈,顺便利用自己的专长为他们做个检查,你这些天在家一定要注意休息,于是搬到学校去了,小孩子胡闹,叫你不要担心,已经和学校的领导、老师打过招呼,不会让他们乱来......”
  于铮听到第一句就知道这根本不是妻子的嘱托,而她走也不是想看看老前辈,是对自己有意见啊。
  “小高啊,辛苦你了,我要闭闭眼,如果有电话你先接着,重要情况一定要把我叫醒,请你再坚持3个小时,3个小时后,省委办公厅张主任会来接替你,我放你一天假,好好回家休息休息。”
  “于书记,我年青,不辛苦,也不用休息,您赶紧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不会耽误工作的。”
  高焱将他送入楼上的主卧,很快就听到了微微的鼾声,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下楼来到客厅,寻思着打个电话给媳妇儿,没想到手机先一步响起来,他一看不是媳妇儿来的,赶紧接起来。
  “徐厅,我是高焱,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情,能不能推后一下,书记刚刚才睡下。”
  “高主任,对不起,我也不想打这个电话,书记一夜没睡我们都知道,可他亲自交待了,我省工业情况摸底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我带人做了一下统计,触目惊心啊,希望早一点让省委了解,以便尽快制订出应对计划,你要觉得推迟一下也可以,我是没意见的。”
  “徐厅,工业很重要我知道,但是全省哪一项轻松?粮食缺口巨大,电力从昨天开始就进行了限制,除了石油化工,我省可以称得上一穷二白,这些情况,书记都是了解的,让你们做调研,也不是一两天就一定要解决嘛,这样吧,给我留出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你把材料交上来,有什么问题,我担着,行不行?”
  “高主任说哪里话了,这有什么不行的,三个小时够不够?不够再推一推都行,我们也愉懒眯会儿眼。”
  “够了,再多我会挨处分的,徐厅,感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
  放下电话没两分钟,又一个打进来。
  “吴局,物资部门的工作很重要,我明白,这么快就统计出来了,要书记签字,好的,我给你记一下,时间就定在下午2点,好吧?你把资料带过来,嗯好的,不客气。”
  “张处长,外宾的接待工作要做细致,给他们讲清楚,现在没有条件,不相信?视频放给他们看,还是不相信,要投诉,外事办的王主任有重要工作,你请几位副主任出面,姿态要放低,先安抚住,省委的意见还没有下来之前,就这么办吧,你们的事情我记下了,会反映给书记的。”
  “哎呦,赵司令员,你这电话来得可真不巧,书记刚睡......”
  “我来。”
  手机被抢了过去,高焱愕然看到,于铮披了件睡衣站在身后,显然是被一阵又一阵铃声给吵醒了。
  “赵司令员啊,我是于铮,没,没打扰,你们不也忙到现在吗?年龄大了,精力有些不济啊,喔,霍司令员到了吗?晚上省委在招待所设宴,你代我邀请一下,都要来,地方支持军队建设是我们应该做的嘛,这么大的胜利,他们当得起,就这么说定了。”
  “那我代老霍答应了,一定准时赴宴,现在有这么个事啊,海警局的同志捞起来一千多日军俘虏,原装货,海口的张市长和我们商量,想在市里举行一个胜利游行,拉上这些俘虏给广大人民群众看看,进一步打消他们的疑虑,您看呢?”
  “我个人觉得是个不错的宣传手段,不过安全方面需要军警一心,做好防备措施,在这个前提下,可以扩大宣传,这样吧,政法委的周书记和宣传口的余副书记再加上你们商量一下,拿个妥善的办法出来,时间就定在下午好了。”
  “书记考虑得仔细,我们按您的指示办。”
  结束通话,高焱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疏忽了,不该在客厅里接......”
  “不怪你,是我自己睡不着,千头万绪啊,你那个本本上的安排现在就开始执行吧,我偷个懒,就不去办公室了,你让他们来这里,注意影响,别一股脑儿挤进来,给警卫局的同志添麻烦。”
  “书记,你这还没睡几分钟呢。”
  “不睡了,等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再说吧,就这么办。”
  于铮靠在沙发上闭上眼,高焱知道劝不动,只能按先后顺序给各个部门打电话,通知他们前来汇报。
  海口黄金海景大酒店位于市中心,南倚国际金融贸易区,北临中国最大的城市绿化公园--万绿园和烟波浩瀚的琼州海峡,东接客来客往的海口新港,西连热带风情洋溢的西海岸带状公园,距海口美兰国际机场和粤海火车站仅20分钟车程,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交通十分便利。海口黄金海景大酒店楼高115米,主楼高33层,总建筑面积为4.28万平方米,恢宏的气势、独特的造型使酒店成为海口市标志性建筑之一,被誉为。
  “椰城绝胜处,琼州第一楼”
  在春节的旅游旺季,拥有301个豪华客房的酒店早早就客满了,其中半数以上来自于世界各国,下午一点吃过午饭,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有许多外籍游客,有些坐在沙发上观看墙壁上的电视新闻,也有些站在柜台前咨询,伊藤幸介一家也是其中之一。
  “洋子,别着急,事情一定会解决的,我们很快就能回到家中。”
  “幸介君,你说会不会真得......”
  “绝不可能,我们生活在2019年,你看看周围的一切,中国人喜欢在节日里搞出人意料的节目,或许是恶作剧也不一定。”
  “可是,海口没有日本领事馆,我们只能听他们的。”
  伊藤幸介是海马汽车聘请的日本工程师,做为省内有数的工业企业,海马汽车最早就是与日本马自达合资的,如今的一些主力车型也多多少少带着日本车的设计特点,像他这样的日籍员工享有携带家属的免费度假,当然限于本岛,于是他的妻子伊藤洋子和9岁的女儿、5岁的儿子一块儿来到了这里,本来打算好好玩上半个月,谁知道才过了几天就出了这档子事,他多么希望只是因为台风的关系,但心里也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中国政府绝不会这样做,要知道,光是这个酒店滞留的外籍游客就达到了上百人之多,遍及世界十多个国家,这完全不是中国政府的风格啊。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们的出行就被限制了,酒店门口由保安和当地的警察组成多道封锁线,将他们的行动严格限制在酒店范围之内,就连食物也实行了配给制,不再用任何一种外币!包括,中国人自己的人民币。
  这才是他感到不安的主要原因。
  安慰了妻子儿女两句,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过了一会儿,一直关闭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政府官员模样的人走进来,拿着一个大喇叭。
  “我是省外事办的,奉上级命令通知诸位,请你们回到房间中,马上将会有一场活动在大街上举行,你们可以从窗口观看,现在,诸位请回房吧。”
  伊藤幸介带着妻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们的位置不错,从8层高的窗口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街景,只见大街上已经戒严了,到处都站着穿黑色制服的警察、灰色制服的被称为“城管”、还有普通人戴个红袖箍、以及实枪荷弹头盔盾牌一样不缺的防暴大队队员。
  2点整,第一辆军用汽车开进市区,从各主要街道驶过去,全市大部分群众通过自家阳台、窗户或是楼顶观看了整个过程,只有为数不多的特邀人士才允许来到街上,在防暴大队的身后近距离判断车上究竟是些什么人。
  “林君?”
  “寺冈君。”
  寺冈谨平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熟人,林利作更没有想到,“赤城”号的舰长竟然成了中国人的阶下囚。
  “舰队?”
  “我们遇到了难以描述的袭击,中国人一定掌握了不为人所知的秘密武器,舰队全军覆没,很多人都战死了。”
  他诅丧地说道:“林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想知道,难道你没觉得,这里和我们想像中的中国完全不一样吗?”
  两人并排站在第一辆汽车的敞篷车厢上,双手被铐子铐在背后,身后是一排排的军官,最大就是他这个大佐,其余的海陆军都有,随着汽车驶过一条条街道,海口市的全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他们眼中,很快羞辱被好奇代替了,那是比东京还要豪华的景象,一幢幢高楼造型各异,有些曾经去过美国的海军军官,甚至觉得美国人的骄傲纽约也不过如此,这样的感觉,多多少少让他们的羞辱感减轻了一些。
  在那些好奇的目光中,一辆辆绿色的军车驶过主干道。
  黄金海景大酒店8楼窗口,伊藤洋子发现丈夫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或许在外国人的眼中,日本人和中国人很难区别,但是在正宗的日本人眼里,哪怕混在人堆里,他们也能一眼认出来,伊藤幸介敢肯定,车上是如假包换的日本军人,而且那种桀骜不驯的眼神,简直就是教科书一般的昭和男儿。
  难道,自己真得来到了30年代?
  就在这时,街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吼。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紧接着,连成一片的口号声震天动地,让精通汉语的他摇摇欲坠。
  “小鬼子滚出中国!”
  “中国共产党万岁!”
        
第五十四章 延安(六)
  除去被捞起来的1200多人,还有更多的落水日军选择了游向陆地的方向,也就是广东省电白县的海岸线。
  2月10日下午7点,接到报信,广东省第十一战区抗日游击司令部南路青年抗日乡村工作团团长张炎很快赶到了电白县,同时到来的还有高州下属六县(茂名、信宜、电白、化县、廉江、吴川)的各县游击队,一共700余人,再加上电白县本县的游击队,足有将近900人。
  中共党员、电白县中心支部书记黄秋耘同时兼任游击队长,闻讯带人迎进门,不等喝上一口水,张炎就急急地问道。
  “发现鬼子了?在哪儿?”
  “海边,几个捡牡砺的孩子发现海面上漂来一群人,马上回村告诉了村长,村长带人去瞧,已经上岸的都是外乡人,说话叽里咕噜听不明白,找了县里懂日文的洋学生,才知道来得是日本人。”
  “没行凶?”
  张炎很诧异,黄秋耘解释道:“看样子是遇上海难了,手里连枪都没有,只要了些吃的,问往广州的路,人数不少。”
  张炎沉吟不语,去月年底日本人占领了广州,但一直没有扩大,整个广东省除了省会一带,目前还都在国民政府的掌握中,但是谁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黄秋耘的话让他产生了警惕。
  “是不是冲咱们来的?”
  “不像,海面上看不到船,应该是过路。”
  “那你觉得,打不打?”
  黄秋耘斩钉截铁地回答:“应该打,至少要弄清楚,他们是什么来路。”
  “那就打。”
  张炎断然下令,游击队成立已经大半年了,天天训练从未有过实战,现在正是士气最高的时候,在自己的家乡不敢打,那还不如解散算了。
  电白县的海岸线长达220公里,海边礁石密布,并不是一个靠港的好选择,游了75公里的日军水兵们再是精通水性,也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赤城”号上的飞行员属于其中的精英,水性自然是不缺的。
  包括海军陆战队在内,约有1800人游向海岸线的方向,渊田美津雄等幸存的飞行员也在其中,在如此长途的游泳途中,他不断地看到一些精疲力竭的水兵沉下去再也没有冒头,其中包括了一些认识的好友,如果不是前面爆发出一阵欢呼,眼中出现一条黑影,他也不敢说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将近25小时之后,还剩下的一千多人挣扎着爬上了沙滩,几乎全都累得不想再动弹,他看到山口多闻少将在使劲地鼓劲,精力真是旺盛啊。
  “这里是敌区,如果不想成为支哪人的俘虏,就赶紧起来,前面没有多远就是广州,那时我们就安全了。”
  坂谷茂恨恨地一拳砸在地上:“太可悲了,我们居然落到这样的境地。”
  渊田美津雄拉了他一把:“还是起来赶路吧,我们连武器都没有几枝,要是落到支哪人手里,自裁都是奢望。”
  一听他这么说,飞行员们全都爬起来,相互搀扶着向前走,在蜿蜒的小道上形成长长的一串。
  “好家伙,这么多鬼子。”
  不远处的草丛里,张炎看得有些咋舌,原以为就一小伙过路的鬼子,没想到这么大一群,前面已经走远了,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从沙滩、水里上来,只看身上的穿着,无疑是真正的日本兵,黄秋耘也没想到敌情这么复杂,要知道,他们虽然来了将近900人,可大多数都是从没杀过人的农民,武器更是奇缺,只有100来枝老式土枪,其余的都是梭镖、镰刀、斧子甚至木棍,不过黄秋耘发现一个问题,上岸的鬼子没几个人有枪!
  “团座,看样子,他们急于跑回广州,如果不趁机打一下子,我怕等到回复了力气,这些鬼子会祸害乡亲,来都来了,干他一仗吧。”
  “是啊,团座,打吧。”
  “打他个仆街。”
  各县的游击队长纷纷请命,张炎提着唯一的一支驳壳枪,想了又想,计上心头。
  “鬼子人多,要是真拼命咱们会吃大亏,这样吧,从这里到广州300里地,足够咱们打埋伏了,各县游击队分散躲在山林、树丛、房前屋后,只放冷枪不露头,把人吓跑了最好,遇上落单的捉起来游街示众,交到上头也算大功一件。”
  在他们的指挥下,游击队员依靠熟悉的地形对鬼子大队人马展开了不停歇的伏击和骚扰,使得本就人困马乏的鬼子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只能没命地往广州的方向跑,一路死得死抓得抓,在粤西地区打出一个抗日的小高潮,也引起了总部设在韶关的中共广东省委的注意。
  “打死打伤200多人,活捉了40多个,这是大胜啊。”
  收到电报,中共广东省委书记张文彬喜出望外,广东的抗日形势开展得不错,各地都建立了大小不一的游击队或是保安团,在两党统一战线的掩护下,原本损失极大的地下党组织也得以恢复和发展,在抗战进入僵持的情况下,这个不大不小的胜利能极大的鼓舞全国的抗战士气。
  “是啊,我看这个胜利可以上报中央,主席听了一定很高兴。”省军委委员梁鸿钧建议。
  张文彬也有此意,正在拟定电文的时候,机要员收到了来自延安的电报。
  “查,近日广东粤西地区外海有敌寇进犯,着省委尽全力侦知该地敌情,如实上报,切切,中央书记处、军委主席”
  梁鸿钧诧异道:“粤西不就是茂名、电白一带吗?难道这伙敌人是从海上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歪打正着。”
  经过一番电报来往,很快就证实了中央的电文内容,等到把查实结果发回延安,已经是夜里的事了。
  刘清明是个不挑床的主儿,以往常在外地做工程,累极了野地里都能睡得着,因此,在代表团里就属他睡得最香,一觉醒来外头星光点点,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小刘。”
  “李厅。”
  来者是团里唯一的女性,刘清明赶紧站起身,李文秀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要么叫我大姐,要么叫我同志,什么厅啊局的,这里都用不着。”
  “大姐。”
  “哎,这才对嘛,没吃饭呢吧,来,我给你打了一碗,看看能吃得惯吗?”
  刘清明接过来一看乐了:“小米粥,腌咸菜,还有鸡蛋,这应该是土鸡蛋吧,难得难得。”
  “是啊,真难得,延安的同志还一个劲地觉得怠慢了咱们,疏不知,咱们都开始追求绿色纯天然无污染了。”
  李文秀感慨一句:“可是,小刘啊,你手里这碗小米粥和土鸡蛋,也是这里的病号灶,主席他们都是没有的。”
  “这里的条件太艰苦了,比我们想像得还要艰苦得多,你们一定没睡好吧。”
  “你倒是睡得香。”李文秀没有否认。
  “习惯了,怎么着也比野地里强。”
  他真是饿了,三口两口喝完粥,跟着李文秀来到代表团的驻地,也是一间大一点的窑洞,果然,代表们已经集合在一块儿了。
  围坐在一盏煤油灯前。
        
第五十五章 延安(七)
  21世纪的人看到什么都稀奇,刘清明就对着古老的煤油灯瞅了又瞅,团长吴明远简单数数人头,一个没落。
  “人到齐了,咱们开个会。”
  “从下飞机到现在快24小时了,刚才我看了一下,咱们在休息的时候,主席那里还亮着灯,说明中央一直在对情况进行核实,我估计,应该快出结果了,接下来,我们就会进入实质性的工作,根据分工,各人要负责一摊事儿,先按事先的计划考察边区实际情况,然后制订出切实可行的援助方案,记住,我们的目标是。”
  “没有蛀牙!”
  回答整齐有力,吴明远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对,咱这是援共文,目标就是援共,别的都是扯淡。”
  “田副团长。”
  “省长,您说。”
  “你的任务是考察边区政权的组织形式和运作方法,主席一定会对咱们的政府运作感兴趣,到时候你准备一个材料。”
  “明白。”
  田中夏把他的要求记在本子上,吴明远强调了一遍:“从现在开始,咱们要向边区学习,相互之间只叫同志,不论职务。”
  “李文秀同志。”
  “嗯。”
  “卫生这一块儿麻烦你多费费心。”
  “嗯。”
  “山诺同志,你的考察重点是边区经济和贸易,有什么特点,需要哪些扶持,记下要点,供省委讨论。”
  “是,省长......同志。”
  “林千军同志,你和延安保卫部们的同志多交流,咱们与省委的通讯保障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
  军方代表是海航参谋长郭鹏,吴明远特别叮嘱了几句。
  “军事方面的援助是将是未来的重中之重,但我们海南省的底子薄,工业基础很差,军工产业基本上以部队现有的保障水平为主,具体该怎么做,你们要有一个通盘的考虑。”
  郭鹏的回答很有军人作风。
  “我们会结合边区实际,形成一套形之有效的援助机制,说实话,看到这些经历过长征的革命前辈,只能说,我们的艰苦朴素传统差得太远了。”
  “部队要是有条件,可以形成定期交流机制嘛,让双方都体验一下时代的差异。”田中夏接口。
  吴明远点点头:“这是很有益处的,我要提醒你们的是,时代差异客观存在,双方的交流必然存在隔阂,比如说,我们的群众看人家觉得“土”,延安的同志呢,看我们觉得“资”,这就要靠交流磨合了,至少目前为止,主席对我们抱有极大的宽容态度,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但是同志们,那并不意味着前路就是一片坦途,你们要充分估计困难,特别是这里。”
  他指指脑袋,意思是思想上的转变,说来也怪,早期改开的时候,党中央三令五申解放思想,现在倒过来了,为了适应这个时代,他们必须放下身架,主动做出改变,否则很难取信于人。
  毕竟,主席最反感的,就是穿西装住洋房喝红酒的革命者。
  军事、工业、农业、教育等方面一一叮嘱完毕,最后轮到的还是刘清明。
  “刘清明同志,你是建筑方面的专家,有丰富的施工经验,而在我们的工作日程里,你的工作又是重中之重,优先级最高,简单地说,你的任务是用最快最科学的方法,建起一座符合我们要求的机场,希望你能尽快开展前期工作。”
  对此,刘清明早有预料,口齿清晰地回答。
  “东关机场6、70年代、80年代的几次施工方案都在我的电脑里,当然现在是30年代末,地质表面可能会有一些不同,但基本的东西不会变,结构、土壤什么的,应该说我们现在的施工条件更好,先从一条野战应急跑道开始建,这方面部队的同志比我更有经验。”
  “没问题,事情一谈妥,施工队就会进场,”
  小会开完,主席的邀请也到了,这回只需要几个代表,吴明远当仁不让,另外刘清明负责电脑操作,两人跟着警卫局的战士来到主席的居所,果不其然,屋子里并不只有主席一人。
  “我们的客人到了,你们可能已经认识了,我还是要介绍一遍呀,这里的4个人包括我在内,就是中央在延安政治局的所有成员,洛甫同志、稼祥同志、陈云同志。”
  主席又向三人介绍来客:“这位是海南代表团的吴明远团长,还有我们的建筑专家刘清明同志。”
  “你们好。”洛甫等人主动向他们伸出手,吴明远和刘清明赶紧回应。
  双方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刘清明便开始忙碌起来,这回人多,一台小小的笔电肯定是不够用的,好在之前的空投已经做了准备,一台带推轮的应急式3KW汽油发电机、一部LED便携式投影仪再加他的笔电,就搭起了一个小小的会议室。
  “哟,还有电影看呢。”
  洛甫等人都是留过洋的,主席也见识不凡,当第一束光打到墙壁上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惊讶。
  “主席,各位首长,想必你们有很多疑问,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我想用更直观一些的方式介绍一下我们的国家,到我们过来的那个年代,新中国走过了70个年头,为了准备这一大庆,全国响应中央的号召制做了一些记录电影,相信你们看完后,会解决大部分疑惑,不过时间可能有点长。”
  “木有问题啊。”
  主席挥挥手:“70年弹指一挥间,就是看上一天一夜也是不够地,我们几个的精神还不错,你们也是刚刚休息过了的,那就一起观看,感受一下未来的国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啊。”
  在刘清明的操作下,大幕徐徐拉开,显示出几个大字,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辉煌的历程
第五十六章 延安(八)
  这部记录片性质的电影是代表团出发前,省广播电视台的同志加班加点从上百部建国以来的记录片中剪辑出来的,从美国人拍摄的抗战纪录片到苏联拍摄的东北解放战争、开国大典彩色胶片到建国后我国自己拍摄的一系列记录片,直至最新的建国70周年献礼片,饶是再三压缩,总长度也接近了7个小时。
  熟悉的画面,对于后世见惯了视频和信息轰炸的人们来说并不稀奇,但是刘清明却感觉自己像是接受了一次人生的洗礼,以至于连当事人都感到诧异。
  “小伙子,你咋还哭了呢?”
  刘清明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没忍住。”
  “说说看嘛,我们这些老东西,很想听听年青人真实的想法啊。”
  主席的鼓励让他勇气倍增,有些话突然冒出来,简直是不吐不快。
  “那我就放肆了。”
  刘清明想到了很多,一时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是个90后,意思就是20世纪90年代生的人,我们这代出生的时候,国家已经改革开放十多年,这十多年是“摸着石头过河”不断在前进中总结教训,在教训中不断前进的年代,社会上的思潮很混乱,人人不是向“钱”看,就是向往国外,当时的国家呀,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有着明显的差距,又兼之社会主义的旗帜苏联倒下了,一时间,各种论调甚嚣尘上,说实话,国家在摸索,人民在迷茫,而我们呢,成为了人们口中的“非主流”,喜欢强调自我,用标新立异掩饰内心的孤独,对任何主流的东西都会本能地加以排斥,认为那不过是国家的宣传,到了上大学的年纪,进入21世纪的第十个年头,国家逐步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我们把它叫做“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并坚定不移地执行下去,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国家的经济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在世界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与西方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在逐步缩小,我们的一些技术拥有后发优势,反而得到了更广泛的应用,比如说这个纪录片里提到的高铁和无线支付,在信息时代来临的时候,中国没有掉队,靠着自己的努力挤进了全球发展的排头军,这样的技术优势,提高了我们的生活质量,让那些外国人称赞和羡慕,渐渐地我们开始有了自信,并为祖国取得的成就而自豪,那些曾经被排斥的主流文化又一次占据了舆论宣传的前沿阵地,大部分时候,不需要政府出面,就会有一大批像我这样的年青人主动维护我们的党和政府,这样的人,有一个响亮的称号,叫做“自干五”。”
  “自干吾?”
  “是一个网络缩略语,全称叫做“自带干粮的五毛党”。”
  众人都是不解,刘清明笑着解释道:“有点像辩论赛,一方是反对党的领导,认为中国永远不如西方的人,我们称他们为“美分党”,意思就是拿美国人的钱抹黑祖国的人,另一方是自觉维护国家形象,坚决拥护党的领导的人,被他们讥讽为政府的走狗,只拿五毛钱就冲锋陷阵的傻瓜,我们对此很自豪,号称不拿一分钱,自带干粮也要上,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称呼,自干五。”
  众人包括吴明远在内都发出了轻轻的笑声,主席摆摆手说道。
  “我毛润之就是一个最顽固的自干五喔。”
  洛甫点点头:“我相信,边区、各根据地、国统区、沦陷区还有无数这样的自干五,我们干革命不是为了拿谁的钱,而是爱这个国家,不忍心看到他贫穷、落后、受人欺凌,看到这个电影,我们的信心更足了,共产主义并不是遥不可及的空中楼阁,凭我们的双手、我们的牺牲,一定会建设成功。”
  王稼祥也感慨道:“主席呀,我们走了太多的弯路了。”
  “不要紧,还来得及。”
  主席看着80年后那些激动人心的画面,内心也是起伏不已,语言文字和影像给人的冲击力完全不一样,哪怕之前已经相信了九成,总还有一些不可思议的感觉,但是在如此真实的影像资料面前,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海南的客人的确来自于一个不同的时空,他发现这些客人对于自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就像边区人民一样,显然像这位年青的小同志所说,一切源于国家的富强。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走完了25000里征途,投身于正义的抗日战争,为民族自由和独立而战,于民心军心都有重大意义,而今天,在海南的同志身上,我们看到了党的事业取得了什么样的成果,当此困难时期,实在是鼓舞人心哪,吴明远同志,海南对于我们,有什么希望和要求?现在可以提出来了。”
  终于等到了主席这句话,吴明远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谨代表海南地区党政军领导机关、934万海南人民、72万中国游客、3万多海军官兵、请求党中央接纳我们......”
  “归队!”
  主席和其余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站起身向他伸出手去。
  “欢迎呐。”
  吴明远赶紧伸手与他紧紧相握,却听到主席说了一句意外的话。
  “我更愿意把它看做是一次会师。”
  “会师好。”洛甫一拍大腿,王稼祥也频频点头。
  “正如你们在来信上写的那样,19届中央代表与6届中央全会在延安胜利会师,他的意义,将不可估量。”
  后知后觉的刘清明可能并不明白这两个说法的区别,吴明远作为在政治中浸润了大半辈子的体制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当然,无论是哪一种说法,海南融入党中央已经成为事实,接下来,才是各项工作的开始。
  “主席,各位首长,现在有一个紧急的情况,需要中央尽快拿出一个决议,他关系到中美两个最大的竞争对手未来的关系走向,我们需要中央的指示。”
  “喔,看来海南的同志遇上了棘手的问题啊,我们不妨听听看呐,是否形成决议要看问题的严重程度,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可不能像某些人一样,拿着一本《马列主义》照本宣科,那样是会犯错误的。”
        
第五十七章 延安(九)
  王胜今年刚刚40出头,已经坐到了省外事办主任这个位置,妥妥的实权正厅,调来海南工作也有2年了,还是第一次登上黄岩岛。
  黄岩岛位于三沙市所在的永兴岛以东600公里,距菲律宾吕宋岛西岸230公里,是由狭长大半园形的珊瑚带围成的环礁。
  穿越后的第一次华美外交磋商,或者说“交锋”,就把地点选在了这里。
  王胜和他的同事接到省委命令先飞到三亚,再登上海军的军舰一路驶来这里,双方商定都只能出动一艘军舰,华方派出了052D型驱逐舰“长沙”号(舷号173),至于美方,舰长金纬上校的镜头里出现的是一个老朋友。
  阿利伯克级导弹驱逐舰“柯蒂斯·威尔伯”号( DDG54)
  “嗨,金上校。”
  “嗨,金上校。”
  扎克.金和金纬的友谊源于一次交流,两人发现竟然是同一个姓,也算是两国军事交流史上的一段佳话,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再见,显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两舰一左一右下锚,保持在目视范围内,双方的谈判人员由小艇送上岛礁,在露出水面的部分搭起一个帐篷,都是两名随员和一名保卫的规格。
  英语水平不错的叶辰有幸入选后者。
  “王先生你好,我是菲律宾高级专员特别事务助理卡尔.托马斯。”
  “托马斯先生。”
  换了一身常服的托马斯决定亲自来看一下中国人究竟想干什么,他也不认为与一个地方上的外事人员对话是件丢份的事,因为如果换成殖民地官员,很可能会起到相反的作用,让中国人看出虚实。
  两人坐下以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王先生,贵方无理扣留我方机组成员,这是严重的外交事件,我希望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言一出,王胜就明白来得根本不是什么高级专员助理。
  “托马斯先生说得如果是那架侵入我国领空并试图窃取军事机密的间谍飞机,我只能说,贵我两国对于间谍的定义有相当大的歧义。”
  “不不不,他们不是间谍,只是正常地飞行,这样的飞行在过去很多年都存在,不是吗?”
  “你也说了那是过去。”
  “什么意思,你方要破坏我们达成的共识吗?”
  “什么共识?”
  “就是198......”
  卡尔.托马斯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到对方的语言陷阱中,明智地收了口。
  “好吧,开门见山,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贵方有什么好的提议?”
  “我们可以释放机组成员,甚至是滞留的美国游客,全部交给你们,你们能给出什么承诺?”
  托马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一时有些语塞。
  “看来托马斯先生给不出承诺,因为你的份量不够,那这样吧,我方提几点要求,请你转告华府。”
  “王先生请说。”
  “第一,我国正在进行反侵略战争,贵国的立场号称“中立”,其实一直在为侵略者提供关键性物资,我方的要求是,从即日起,停止这种贸易,否则将视为侵略方的帮凶,对侵略者我们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坚决打击,你回去不妨提醒他们一下,50年代我们都不怕,现在更不怕。”
  托马斯沉下了脸,随他前来的两个真正的殖民地官员并不清楚这个能说一口流利伦敦腔英语的黄种人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知道。
  “第二。”
  王胜伸出两根手指,不疾不徐地说道:“我方不会成为霸权主义国家,同时,也不允许任何国家有这种思想,你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回到本土发展出能维护那些军舰的保障设施,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尊重菲律宾的国家主权,愿意与他保持睦邻友好,但前提是他是一个真正的独立的国家,这个前提也适用于东南亚目前所有的地区。”
  “第三,对于未来的世界局势发展,你们想怎么做我们管不着,但是任何有损于中国利益的行为,绝对不被允许,如果有必要,我方将使用任何手段,请勿谓言之不预也。”
  “你竟敢威胁美利坚合众国!”
  真正的菲律宾高级专员特别事务助理怒斥道,王胜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眼熟。
  “这位是?”
  卡尔.托马斯没有说话,对方自报家门。
  “我是德怀特·戴维·艾森豪威尔中校,军事顾问麦克阿瑟先生的助理。”
  中方几个代表都能听说英文,闻言全都愣住了,叶辰更是吃惊地看了又看,似乎、好像、大概就是那个人。
  被这些黄种人围观,未来的盟军总司令、美国总统先生大惑不解。
  “难道我说错了?”
  “不不,中校的话也是我想说的。”
  卡尔.托马斯不得不接过话头,王胜轻笑了一声。
  “这就是我方的要求,至于贵国把它看成什么?随便。”
  第一次磋商,自然不可能达成什么协议,因为他们都没有这个权力,把对方的要求带回家,确定下一次会谈的要点,就是它全部的使命了。
  回到“柯蒂斯·威尔伯”号上,艾森豪威尔中校依然难以释怀。
  “他们一点都不像中国人。”
  “是你心目中的中国人。”
  卡尔.托马斯纠正道:“不管怎么样,那都是总统该烦恼的事,或许会有更大的人物来到这里,中校先生,你愿意跟我们回国吗?”
  已经不算年青的中校顿时陷入了选择困难症当中。
  远在大洋彼岸的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的主人坐在轮椅上,他的密友兼国策顾问哈里.劳埃德.霍普金斯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文走进来。
  “哈里,看你的脸色,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我不知道,总统阁下,海军部昨天接到菲律宾的电报,拍发者是另一个哈里(亚洲舰队司令哈里·欧文·亚内尔上将)。”
  “让我猜猜看。”罗斯福总统思索了一下:“我们在上海的舰队又有麻烦了?”
  “比那个麻烦多了。”
  霍普金斯根本没打算同他打哑迷,直截了当地说道:“他问我们是否有什么秘密研制计划,一种未来的战舰,因为他看到了,海军部的回答是:你是不是疯了?。”
  “有吗?我没有印象了。”
  “富兰克林,你的幽默用错地方了,他没有开玩笑,这是刚刚收到的,中国人向我们提出了几个要求,包括中断美日贸易、美军撤出菲律宾等等。”
  罗斯福的神色严肃了不少:“蒋政府?那个漂亮的会说纯正英文的宋夫人?”
  “显然不是。”
  霍普金斯把长得不像话的电文递给他,罗斯福越看越是皱眉头。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明白,但是那个哈里没有疯,麦克阿瑟将军没有疯,我们的高级专员保罗.麦克纳特先生也没有疯。”
  “那谁疯了?”
  “得搞清楚,所以我想走一趟,需要你的授权。”
  罗斯福又把电文看了一遍:“哈里,我不觉得这有研究的必要,如果有什么问题,他们会回来说清楚的。”
  39年的跨洋飞行并不轻松,而坐船动辄数以月计,为了一件不确定的事,他认为不值得,霍普金斯也没有坚持,不过事情很快就有了变化,另一个哈里,竟然乘坐波音公司的水上飞机“波音314”回到了国内,他带来的文件让罗斯福马上有了新的决定。
  “哈里,我授予你全权,现在就出发,越快越好。”
        
第五十八章 延安(十)
  第一次磋商所提出的要求打着明显的主席烙印,这样强硬的口气,不惜一战的态度,中国有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当消息传回来时,于铮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了,那是一种找到了组织、卸下了担子的感觉,在他休息的这段时间,海南省进入了有条不紊的发展阶段,简单来说,就是从一个以绿色旅游为主的省份,向大而全的工业化省份发展,在几乎空白的基础上建立起部门齐全的上下游产业链,是一个何等浩大的工程。
  省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发现,自己这个原本的清水衙门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以前最多抓抓违规小作坊、不符合标准的三无小厂,而最近两天,省委于书记几小时一个电话,都是在询问事情的进展,给他的权力也到了无所不及的地步,可以调动一切资源!
  “你们钢铁组是全厅目前的重中之重,大家都知道,90年代开始治理中小企业,我省原本就不多的钢铁企业全部被清理干净,目前的钢铁产量为零,不光如此,产业工人、技术人员、研究者都是一片空白,我要求你们发动手上的一切资源,从全省所有人口中寻找一切相关人材,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
  “外国人也行?”
  “只要你能找到。”
  在他的动员下,新成立的钢铁产业计划小组从春节返乡的钢企从业人员、外地游客中的相关人员和外籍游客中着手,在电视、网络、报纸等媒体上刊登招聘启示,很快就把影响扩大到了全省的每一个角落。
  “老头子,你发什么疯,多大岁数了,还有力气吗?”
  “咋的啦,看不起我?”
  65岁的原鞍钢炉前工张红旗弯起上臂,黑黝黝的肌肉块块鼓起,被她老伴徐春林无奈地打了一下。
  “行了,知道你坐不住,俺也去报名。”
  “你个检验工,这么多年了,那些参数还能记得?”
  “你以为都像你,老年痴呆,当年我可是铁娘子队的骨干。”
  “你才老年痴呆,要不咋忘了早点订票回去捏,看看把家给弄没了吧。”
  ......
  两人吵吵闹闹来到酒店大堂,这里已经排上了队,大部分都是像他们一样的东北老年团,聊着聊着就聊到一块儿了。
  “老哥也是钢铁工人?”
  “本溪的,你老哥呢?”
  “我和她都是鞍钢的,我炉前,她检验。”
  “幸会幸会,我热轧的,30年了啊,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铁水高炉了。”
  “谁说不是呢,你全家还是一人来的啊。”
  “就我和老伴,她是厂子弟校的老师,我叫谢援朝,抗美援朝那年生的,叫我老谢好了。”
  “那你真是我哥,张红旗,54年,红旗漫卷西风的红旗,她是我老伴徐春林,咱俩以后说不定还能成工友。”
  “什么哥不哥的,老张,你说咱们还有机会看到主席吗?”
  “有机会,怎么也要看一眼,这辈子就能闭上眼了。”
  “是啊,心里好多话,想对主席说,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值了。”
  ......
  这些老工人都有一个特色,儿女已经成人,第3代可能都已经长大,不需要他们操心,当年的老东北工业基地被称为共和国的“长子”,培养了整整一代重工业产业工人,也是在改开中最能感受到阵痛的一代人,如今意外地来到新时空,心里的那股火不可抑制地冒出来,大有越烧越旺之势。
  不知道是谁唱起一首老歌,一下子变成了大合唱。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盖成了高楼大厦
  修起了铁路煤矿改造得世界变呀么变了样......”
  歌声嘹亮,隔着转门传到大街上,让坐车经过这里的市长张蕾听到了,忍不住跟着哼起来,她的秘书岑清颜奇怪不已,自从那次谈话之后,张蕾就改变了装束,一身普通的工装代替了名牌套裙,脸上什么妆都没有,细细的抬头纹清晰可见,原本是她最忌讳的,甚至连香水也闻不到了。
  “市长,心情不错啊。”
  “苦中作乐罢了,这歌当年是我爸最喜欢唱的,可惜他不在海南,不然得多高兴啊。”
  “对不起。”
  “没什么,失去亲人、家庭的在咱们省何只百万,你也没比我强到哪去,男朋友没了吧?”
  “正想甩没理由呢。”
  张蕾宛尔一笑,她当然知道,岑清颜是故意这么说的,私下里又不是没哭过,其实人人都是苦中作乐而已,不然能怎么办呢?
  两人今天的目的地是市郊的一座物流中心,属于国内最大的网上商城某东,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某东海南分公司的经理白斯文带着手下已经等在了门口。
  “欢迎张市长莅临检查工作。”
  “白经理,客套话就不说了,你们这里有多少物资,点算清楚没有?”
  “政府一下通知,我们就响应号召进行了清盘,目前库存袋装各级大米21万7千695袋,合计122万公斤,食用油13万4千235桶,合计165万公升,食用盐82万公斤,冷链库里还有3.5万公斤的猪肉、1.2万公斤牛肉、9000公斤羊肉、5000公斤鱼类,数千公斤的水果、蔬菜和鲜奶制品,这些东西的保质期短,最近电力紧张,一旦停电,可就全完了,市长,政府接收物资我们公司员工全体欢迎,反正股东一个都不在海南,我们给政府打工还能混个公务员,您就把我们收编了吧。”
  张蕾给岑清颜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跟着白斯文的手下去仓库查验。
  “白经理,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不瞒你,你们公司、某猫和其他的网上商务公司至少在最近几年没有复起的可能,什么时候网络普及到2019年的水平?谁也说不好,政府讨论了一下,要充份发挥你们的管理水平,目前最好的位置就是物资调配委员会,你们有经验,对这方面也熟,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从现在开始,白某人就是你张市长手下的小兵了,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物资调配委员会,听名字就霸气无比,白斯文怎么可能错过,张蕾微微一点头。
  “是为组织办事,既然你愿意,明天去市政府报道吧,先说好,事情很繁重,没现在这么轻松喔。”
  “没说的,996过来的人,我老白也不是吃不了苦,您就看好吧。”
  送走了张蕾的车子,白斯文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突然想起来,是对方身上那身搬运工人样式的工装,他勾勾手叫过一个手下。
  “去,给老子找一套工作服来,越旧越破越好,这套阿玛尼,归你了。”
        
第五十九章 延安(十一)
  紧急状态领导小组副组长赵宏伟作为军方负责人忙得不可开交,先是“辽宁”号航母编队归来,他要出面迎接,把霍振东、王雨田等编队领导请到家中作客,安排家在本地的海军官兵进行一对一的帮扶,让航母编队的将士们宾至如归,鼓舞起他们的士气,抚慰失去家庭和亲人的痛苦,安排编队的补给等等一大摊子事。
  同时,海南周边海域复杂的敌情全都需要即时处理,霍振东就在酒桌上笑话他:看似大权在握,实则焦头烂额。
  “安南人和法国人干仗?这得好好表扬啊,打,越激烈越好。”
  “你这老小子,惟恐天下不乱。”
  “安南人跳梁小丑,偏偏还时不时地膈应人,我老霍就是看不顺眼,幸灾乐祸怎么了?”
  赵宏伟其实也有同感,可是处在他的位置,一言一行都需谨慎,不能再象霍振东一样大放嘴炮了。
  “老霍啊,你们编队去三亚,把南海管起来,怎么样?”
  霍振东的酒杯停在半空中:“怎么个意思?”
  “意思就是你要担更大的担子,舰队这一块,小组领导合议了一下,准备交给你,以“辽宁”号编队为中心,组建新的南海舰队,当然,会上报中央批准,先和你通个气,或许会下来一个开国将军和你搭档。”
  霍振东看了一眼王雨田,赵宏伟明白他的意思:“老王进领导小组,当你的领导。”
  “这样不好吧。”王雨田谦逊道。
  “受老王领导,我心服口服。”霍振东马上高兴了。
  “就是不服我是吧。”
  “是,有本事酒桌上干趴我,就服你。”
  赵宏伟却按住杯子:“今天肯定不行,马上还得安排第一批空投,我得现场去盯着。”
  霍、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么快?”
  “不能不快呀,咱们的底子太薄,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建立起与延安的直接联系,空中通道是目前最快捷的办法,人员、物资才能迅速到位。”
  这么一说,霍振东也不会再找他拼酒了,赵宏伟继续说道。
  “南海是国际重要的商道,情况十分复杂,除了他国的军舰,还有相当数量的商船、民船,你的担子不轻啊。”
  “领导打算怎么办?”
  “截留,从出事那天开始,海航每天的巡逻力度都会加强,配合水面舰艇的行动,海警局也将受你指挥,组织上的意思就是一个,尽量把来自咱们那个时代的人和船都留下来,以免产生意想不到的变数,美国人已经够麻烦了,再来多几个,咱们不好应付,毕竟现在配件、弹药都无法自给,能省一点是一点。”
  说到这里,他就想起了2.9海战中霍振东的奢侈行为,越想越心痛。
  霍振东不以为意地问道:“这么大的海域,你得给我交个底,能匀出多少艘舰艇?”
  赵宏伟扳起手指算给他听:“驱9支、护25、26大队、南巡大队、海警三亚、三沙支队,052D驱四条、052C驱一条、054A护4条、056A护8条、053护12条、鱼雷、导弹各类型快艇41艘,保障、抢修拖、打捞、救助船37条、海警船我没有具体数量,你到时候和老任接洽,再加上“辽宁”号编队,怎么样,有信心没有?”
  “我有没有临机处置权?”
  “有,但是好的结果表扬,坏的结果处分。”
  霍振东瞪了他一眼,举杯一饮而尽:“干了!”
  其实赵宏伟所说的并不是一次单纯的空投行动,还包含了作战行动。
  半个钟头后,海口市郊的海航作战指挥中心,赵宏伟、余东升、霍振东、王雨田等人站到了指挥席上,屏幕上显示出参与行动的各个机场动态,包括海口、乐东等几个机场在内,一架架战机、运输机整装待发,所有的飞行员全都站在视频头前,等待最后的命令。
  “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与延安的党中央、毛主席接上了组织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成为受到党中央领导的部队,将在毛主席的指挥下作战,这次行动就是主席亲自批准的,大家都知道,我们要飞经的大部分地区都在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下,为了自身的安全,也为了打击侵略者,组织决定对沿途的日军主要机场实施精确打击,运输机大队将在打击之后出发,所有的打击目标已经下发到数据链,同志们,海军水面编队的战友已经立下了第一功,海航的指战员,现在轮到咱们了,从我们进入部队的第一天,就无时不刻想着把炸弹扔到敌人的头上,现在这一天到来了,大家有没有信心?”
  “海空雄鹰,护我边疆!”
  上百名飞行员、领航员、操作员、地勤人员齐声回答,赵宏伟满意地点点头。
  “我宣布,行动开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轰炸机编队的飞行员登上跑道旁的歼轰7、轰6等机型,一架架战机在塔台的引导下依次升空,朝着大陆的方向飞去,而已经满载各种物资的空军运8、运9机队也整装待发,其中甚至还有4架“胖子”。
  也就是正式入役不久的运20。
  1938年初至1938年底,日本对重庆主要为试探性的轰炸。出动的架次较少,多数为陆军航空队。1938年10月日军攻陷武汉后,12月2日日本军大本营对华中方面军下令开始向重庆实施“由空中入侵对敌军战略中枢加以攻击同时进行空中歼灭战”,这命令为日军正式对重庆进行战略轰炸的宣告,目的是希望震撼作为战时首都的重庆,打击中国政府抗战的意志。
  到了1939年初,日本海军航空兵开始成为轰炸的主力,由鹿屋、木更津、高雄等组成的第二联合航空队进驻汉口机场,这里也成为即将发动的“101”计划发起地。
  2月10日中午,汉口机场,坂井三郎三等飞曹站在自己的座机旁,两名地勤正在检查并为油箱加油,另外2名地勤推着沉重的弹药车停在边上,车上装满了96式舰载战斗机所载武备使用的7.7毫米机枪弹,长长的跑道两侧停满了整装待发的机群,既有小巧的战斗机,也有诸如96陆攻之类体形颇大的轰炸机,按照计划,再过不到一小时,这支为数多达200架的庞大机群就将远征敌国的首都,对包括国民党政府首都重庆和要点枣阳、宜昌等地在内的目标实施大规模空中打击。
  就在这时,一阵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尖啸声钻入了耳中。
第六十章 延安(十二)
  我清楚地记得1939年2月10日。这天,我读完信后就检查自己那架战斗机的机枪。机场上,人们工作从容,情绪松懈。机场的平静突然被控制塔传来的叫声打破了。接着,没有任何其它警报,四面八方就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大地颠簸摇荡,响声震耳欲聋。“空袭”不知谁喊了一声,但没有必要。这时,所有警报器都尖叫起来,当然也是为时过晚,毫无用处。轰炸开始前没法藏到隐蔽所了。炸弹愈来愈强烈的爆炸声,有如连绵不断的雷鸣。地面,烟尘滚滚;空中,弹片横飞。有几个驾驶员与我一起,发疯似的从机修车间往隐蔽所跑。我把身子弯得低低的,以躲避嘶叫着飞来的钢片。我一头向两个水箱中间砸下去,要不是动作快,恐怕连人影子都找不着了。因为附近一车弹药撒了一机场,震得耳朵发痛,地面飞沙走石。
  所以,若我有片刻迟疑,恐怕早就见阎王去了。附近的爆炸声突然停止,我抬起头来,看看发生了啥事。机场里,炸弹还在乒乓作响,透过爆炸声,传来人们痛苦的叫喊与呻吟,躺在我周围的人都负了重伤。我立刻向离我最近的那个驾驶员爬去。此刻我才感到大腿和屁股痛得象刀割,顺手一摸,血已把裤子浸湿了。伤口很痛,幸好不深。
  我慌了,站起身来就跑,不过这次是向机场里跑。奔到跑道时,抬头向天上一望。以头顶上有十二架轰炸机在编队,它们飞得很高,至少在20000英尺的高度上大转弯盘旋。它们应该是俄国的CB双引擎飞机,是中国空军的主要轰炸机。不可否认,敌机的突然袭击达到了惊人的效果,打得我们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可以说,在敌机尖叫着俯冲投弹时,我们实际上没有一人事先知道。看到机场上情况,我吃了一惊。一架挨一架地停在那长长跑道上的两百架海军的轰炸机和陆军的战斗机,大部分在燃烧。一片片火焰从炸开的油箱中飘出,翻起滚滚浓烟。有些飞机的机身被弹片击穿后正在漏油,暂时还没烧着。火从一架飞机烧到另一架飞机,汽油淌到那里就燃烧到那里,整个长长的一排飞机全都变成了一团团暗红色的蘑菇云。轰炸机辟里啪啦像鞭炮爆炸;战斗机烧得呼呼啦啦,像一盒盒点着了的火柴。
  ---以上摘自坂井三郎自述:《我の罪恶史》中文版第2章
  “1号目标,清除。”
  轰炸机群指挥官程子华中校的耳机中传来前方带队长机的声音,在不到10秒的投弹窗中,12架歼轰7一人一弹投下了12枚国产250-3型航空反坦克子母弹,然后马上飞向下一个目标,轰炸效果检验由后方的观察机来完成。
  这种航弹是在80年代华美蜜月期,以英国500磅BL755型反坦克子母弹为技术基础,引进后经过研仿和消化吸收,自行研制而成的。
  该弹弹长2.4米,弹径419毫米,全重227公斤(500磅),内部装填147枚空心装药的反装甲小炸弹,小弹的弹重1.13公斤,破甲威力120毫米。
  换而言之,在2分钟之内,12架歼轰7一共扔下了6000磅,多达1764枚小炸弹,如同天花散花一般覆盖了整个汉口机场,炸毁了包括跑道、机库、高炮阵地在内的所有地面目标,本身的爆炸再加上敌军弹药的殉爆使得整个机场火光冲天,第2联合航空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200多架各型战机被毁,炸死炸伤飞行员、地勤人员、炮兵、指挥官在内的作战人员500多人,其中就有第二联合航空队司令官冢原二四三少将,他运气不错,只没了一只手,在医院躺了几个月。
  汉口机场只是打击的开始,接下来,华中的武昌机场、九江南东机场、南昌北方机场、安庆东方机场、南京土山镇机场、上海虹桥机场、华北的太原机场、唐山机场、北平南宛机场、通州机场、涿州机场、唐山张店机场、青岛胶州机场、济南机场等日军主要机场被一一摧毁,一夜之间,侵华日军在关外占领区的空中力量基本归零,就连机场跑道也变得破烂不堪,至少短时期内无法投入使用。
  清除了空中威胁,运输机队便可以全体出动了,海航、空军的两个独立运输团一共出动了24架各型运输机,首先到达延安上空的是4架运20。
  这4架运20采用了典型的空军灰涂装,荷载能力高达70吨,在重载状态下航程达到4300公里,与运8、运9等中型机相比最大的区别是其机舱加宽加大,外形显得有些臃肿,因此有了一个“胖子”的绰号。
  先期到达的代表团成员林千军利用无线电发射器建立了一个简易的临时地面导航系统,引导运输机在指定的区域完成空投,由于是冬歇期,所有的空投箱都落入了比较松软的农田中,再由战士们人扛肩挑、牛拉马拽拖到施工现场,边区政府更是发动了上万群众参与建设,中央机关、抗大、军政、陕公、鲁艺等学校也组织人手积极参加义务劳动,就这样,人们用最简陋的工具,在大冬天里喊着号子,将一个个重达上千公斤的空投箱拉到东关机场建设工地,交给刘清明验收。
  “这是?”
  第一个铁箱子被打开之后,贺晋年有点挠头,箱子里填充了大量的缓冲材料,被这些材料包裹起来的是一个铁斗,前面还长着一个个铁齿,仅仅是这个铁斗就有差不多一吨重了,刘清明也有点懵,因为这是个挖斗,也就是挖掘机长臂前的那个大家伙。
  “都是这么大的箱子?”
  “后面还有更大的,不过很重,比这个重得多,边区找来了十几头耕牛,把路都给压烂了,啥玩艺这么重?”
  当然重了,那玩艺能不重吗,刘清明拔腿就跑,在离机场一里的土路上找到被十几头牛拉拽的大箱子,为了拉动它,路面铺着一截截树干,不得不说,群众的创造力是惊人的。
  “别拉了,放下来。”
  刘清明上前打开箱门,果不其然,一个巨大的车身出现在箱子里。
  他们居然扔了一台大型挖机下来!
        
第六十一章 延安(十三)
  挖机、推土机、起重机、叉车、压路机、搅拌机就这样一台台地装在箱子里扔到地面上,机械化施工是施工进度的保障,也只有运20的宽大机舱才能装得下这些大家伙,完成了在1700公里之外的快速布署。
  当然了,扔下来的都是半成品,履带、机身、压重轮、吊臂、挂斗分别打包装箱,再填以大量的缓冲材料,挂上特制的降落伞,保证不在落地过程中散了架,这种做法源自于美军在二战时实施的“跳岛”战术,为了对付驻扎在岛上的鬼子无处不在的坚固工事,他们就用过空投机械的方式快速修建机场跑道,迅速运送大量兵力形成压倒优势,这样的情况在海南也存在,南沙群岛的大量岛礁群存在相似的问题,因此,驻军是有一定经验的,整个空投过程也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当然扔下来是第一步,还得组装才能用。
  这就要刘清明亲自上手了,对于这些机械他还是比较熟悉的,只涉及到主要部件的安装,有详细的说明文件,有一帮知识青年帮忙,在延安军民的围观下,一台台重型机械出现在大家的眼巴前,就跟变戏法似的,引得阵阵喝采自不必说,刘清明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相当的满足,围观的人群里不乏大人物啊。
  “小伙子,这是挖土车吧。”
  一个清矍的长者坐上他的副驾驶,刘清明慌得一逼:“对对,他就是挖土的,您看,前面那个大铲子一铲下去,就是好几个壮汉的工作量。”
  刘清明向他示范了挖掘机的作用,看得长者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好,就是要吃不少油吧。”
  “没关系,咱有矿。”
  “油矿?你说得是延长油田吧,可惜产量不高。”
  “那是在我们到来之前。”
  “那就好,看你技术很熟练,好学吗?”
  “学挖掘机技术哪家强,中国山东找蓝翔。”
  刘清明顺嘴就来,长者一愣:“要到山东去学?可够远的。”
  “哎,咱们在延安办个培训班,包教包会,将来咱们还要学吊车、推土机、压路机,就是您看到的那些。”
  “小伙子,你都会,不简单哪。”
  “做工程的,多少都得学点,会是会,不专业,专业的还得部队的工程兵来开,您没看到呀,专业的工程兵能把这些机械开出全地形车的效果,我也就是能开走的水平。”
  “还挺谦虚,咱们的边区的群众也想尽一分力,你看能干什么呀?”
  刘清明把挖掘机停在工地外面,站起身一看,好多人,他本来以为,都是来看热闹的呢。
  “都能干活?”
  “那当然,我们的干部战士,拿起枪能打仗,放下枪能干活,我们的群众,衷心拥护边区政府,他们连干粮和工具都带来了。”
  刘清明一阵语塞,他首先想到的,是后世做工程与地方上打交道时的那些困难,特别是涉及到土地和劳动力的时候。
  “感谢边区军民的支持,这样吧,把他们组织一下,我需要一部分人去空投场,一部分人去运砂石、取水,重载卡车体积太大,我估计不太可能扔下来,这就需要大量人力了。”
  “没问题,刘同志,你还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吧。”
  “暂时先这么办,老同志怎么称呼啊?”
  长者跳下车子,朝他摆摆手:“我叫林伯渠,负责配合你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只管找我。”
  边区要修新机场的消息不迳而走,正值农闲,十里八乡的百姓都被组织起来,承担起河沙、山石这两样重要的建筑材料采集工作,来自海南的空投还在继续,大量的建材特别是高标号水泥10吨、20吨地扔下来,之前的那架运12F也送来了20多名经验老道的工程兵,负责操作那些机械,按照刘清明的设计,新机场将会参照1980年东关机场的扩建方案,并做出合理的修改,当然,这也是得到了专家团的一致首肯,在需要争取时间的情况下,采用已经被证明的成熟设计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为此,刘清明将它分成了三期来完成,第一期是修筑一条1500米长的标准跑道,以供运8、运9、运20这类的军用运输机起降,空投毕竟是权宜之计。
  哪怕是抢时间的第一期工程,标准也是相当高的。
  一般来说,民用机场飞行跑道的水泥混凝土铺设,不只是关注最低厚度要求,更重要的是保证配置混凝土的设计强度、 耐磨性、 耐久性及拌合物工作性的要求,在寒冷地区还应满足抗冻性要求。
  国际机场和地方小型机场的跑道厚度是有差别的;一般的机场跑道铺设的混凝土厚度是不小于30厘米。大型国际机场需要承受大型客机如波音747 的起降,跑道厚度不可低于 35厘米。至于混凝土的设计强度、 耐磨性、 耐久性及拌合物工作性的要求,必须遵循中华人民共和国行业标准,民用机场水泥混凝土面层施工技术规范 MH 5006—2015。
  水泥混凝土单位水泥用量应不小于 310kg / m3;混凝土中掺粉煤灰时,单位水泥用量应不小于 280kg / m3。有抗冻要求的地区,采用的水泥强度等级为 42.5时,单位水泥用量应不小于330kg / m3。采用的水泥强度等级为 52.5 时,单位水泥用量应不小于320kg / m3。年最低月平均气温低于 0℃的地区,混凝土的抗冻等级应不低于F200 - F300 的要求。
  在这个标准下,第一期工程的全部水泥用量将近一万吨,其中用于跑道的就达到7000吨,按运8和运9一次30吨,运20一次70吨的运量,24架运输机一次的空投量为940吨,差不多需要10个架次才能完成。
  这么大的空运规模,自然不可能不引起关注,特别是在日军机场大规模遭到轰炸之际。
  消息很快传到重庆,位于南岸区的黄山官邸,主建筑叫做“云岫楼”,是蒋委员长在抗战时期的主要居所,也因此成为最高权力中心。
  “雨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中午,我们在武汉的情报小组亲眼看到汉口、武昌等机场被炸,日军死伤惨重,大火足足烧了一个白天,后来又陆陆续续接到全国各地的情报,都是关于机场的,好像都被炸了。”
  “炸得好!”
  蒋某一口浓郁的溪山话,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日寇炸我重庆,伤我军民,应有此报。”
  高兴之余,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么大的行动,是谁干的?”
  “情报上说,来机速度很快,一击即走,他们没有看清标志,但是机身上似乎有红星标志。”
  “红星?你是说苏联人?”
  蒋某有点不信,在他心目中苏联人向来无利不起早,援助中国也是为了帮他们自己,但放眼世界,有能力做到的就那么几个国家,与日本人为敌的更是廖廖无几,机身上绘着红星标志的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校长,苏联与日本在远东有利益冲突,去年更是爆发了“张鼓峰”战斗,虽然事件后来平息,但是学生有消息证明,日本人并不甘心,正在试图挑起更大的冲突,如果苏方得到了这个情报,未必不会先发制人,学生以为此消息颇有可信之处。”
  蒋某沉吟片刻:“苏联有这么大的行动不会不通知我们,他们既然不想让日本人知道,那我们出面认下来好了,格件事你做得很好。”
  “感谢校长夸奖,学生一定再接再励......”
  没等他表忠心,蒋某摆摆手:“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只把眼睛放在日本人身上。”
  戴笠心领神会:“学生明白,已经在着手安排,不日就有消息。”
  “好,我等着听。”
  戴笠走后,他依然在心里消化这个消息,身后一阵香风袭来。
  “达令,这样的好消息,我认为可以让我们的美国朋友分享,罗斯福总统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六十二章 延安(十四)
  机场建设如火如荼地展开,代表团各人有自己的安排,延安方面也派出了相应的人手对接,代表团团长吴明远被主席留下来,讲解世界政治形势。
  “南海是我国的固有海疆,主席请看,从地图上,它就像一个海盆,被中南半岛、马来半岛、加里曼丹岛(婆罗洲)、菲律宾群岛和我国的大陆围住,有了它我们的国防线将会推至300-800公里以上,在2019年,虽然经济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国际形势并不见好,周围邻国在美国的暗中操纵下大都对我国报有敌意,美国的基地更是修到了东南亚的每一处,就连政体同为社会主义的安南也是一样,他们趁着70-80年代我们的困难时期,悍然出兵抢占了多个岛礁,在我传统的九段线海域修建驻点,进行非法的海洋勘探,安装钻平井台,疯狂掠夺我国油气资源,他们的渔船更是肆无忌惮地在我方海域出没,到了休渔期更是变本加厉,最近几年光是在我的任内,就发生了不下300起冲突,我们一让再让,他们是得寸进尺,国家强大以后,海军加强了在南海的日常巡逻,这种情况才好转一些,但要说收回,至少短期内没有希望。”
  主席盯着那张硕大无比的海南省行政区划图,南沙群岛大部分岛礁在他国的占领下这个事实,看着是那么地刺眼。
  “安南,我记得他们有不少的人加入了我们的组织,还有一位同志参加了长征咧。”
  “对,是洪水同志,他的爱人还是我们的同志呢。”
  组织部长陈云对此一清二楚,被他一提醒,主席一下子想起来:“是的是的,就是这位洪水同志,他对我们的革命是有贡献的,这个人后来有没有反华呀?”
  “没有,洪水同志一直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
  “看来,安南的同志也不全是忘恩负义之辈呀,我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还是要争取他们,但是国家主权不可废,否则80年后,会有人指着我毛润之骂得呀。”
  “我们可以收回南海的主权?”
  “原则是这样的,中国共产党绝不能做民族的罪人,这个议题,我想在下一届中央全会上发起讨论,统一全党思想,不管我们处于多么艰难的境地,都不能拿主权做交易,做炎黄不孝的子孙喏。”
  吴明远很高兴,南沙群岛问题有他的历史原因,在国家没有能力顾及的时候,有些政策属于迫不得已,但是现在可谓千载难逢,那些侵占我国岛礁的国家,比如安、印等国都还没有建立,中国有充份的理由收复收地,而不必担心引来国际纠纷,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主席继续说道:“我们不搞霸权主义,但也绝不会出卖主权,具体问题呀,海南的同志可以先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提请中央讨论,既然有能力,就不要再婆婆妈妈了,当前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反侵略,任何侵略者都要坚决打击,绝不后退。”
  “啪啪啪”
  吴明远忍不住鼓起掌,主席摆摆手。
  “看来新时代的同志早有此意啊,和平了那么久,还能不能打呀?”
  “这个请中央放心,党对军队的领导从无一天松懈,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我们最可靠的力量。”
  “嗯,我相信啊,你们在广东外海歼灭了一支日军舰队的消息,已经得到了当地游击队的证实,他们沾你们的光,取得一个不小的胜利,活捉了几十名俘虏,中央已经要求他们不要枪杀,是不是由你们接手啊?”
  “太好了,我们想请中央派遣对日俘工作有经验的同志去指导我们的工作?”
  “指导谈不上,各取所长,相互学习嘛。”
  主席吸了一口烟:“我们几个讨论了一下,对你讲的派代表团回访有一个想法,就不从这里派了,拟以恩来同志为代表,再从各个根据地抽调一批有专长的同志,特别是军工方面,安南问题,也请恩来和你们一起与安南的同志商量出一个办法来,尽量妥善地解决双方的争端,不到万不得以,我们还是不要兵戎相见,一致对付帝国主义为好哇。”
  吴明远很高兴,这个结果再理想不过了,一想到总理会到海南,他恨不得马上把消息发回去。
  不是所有人都像吴明远这样高兴,负责卫生工作的李文秀就为自己的所见所得而感到触目惊心。
  “李同志不知道啊,在我们红军来到延安之前,整个边区没有一所医院,只有几个较大的市镇有中药店,常常相距几百里远没有一个大夫,更没有西医治疗,37年1月,中央进驻延安时,延安城里只有6、7家诊所,不到10个坐堂中医,在这种情况下,愚昧落后的封建迷信思想在各地盛行,全区130多万百姓,就有2000多个巫神,文盲率高达9成9,老百姓除了求巫拜神,根本就不知道医疗卫生是什么,过去几年的婴儿死亡率达到60%,产妇的难产率居高不下,平均五个难产者就有2个死亡,生产一次如同经历一次鬼门关,一点都没有夸大。”
  听着中央卫生处处长傅连璋的话,李文秀遍体生寒,这意味着生下来的孩子有一大半无法成活,简直难以想像,旧社会的画卷,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
  农村脏水遍地,人们随意大小便,牛羊等牲畜也是一样,环境卫生十分恶劣,有些地方让人难以踏足,原来自己所估计的困难和实际情况根本就是两码事,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能不能在这里办一所医院?所有的器械和药品都由海南提供,我们从防疫开始,一步步把卫生抓起来。”
  “你的想法和何医生不谋而同啊,你们应该有共同语言。”
  他口中的何医生叫何穆,同行的还有妻子姚冷子,去年8月来到边区,带来了唯一的一部X射线机,他从到达边区伊使就产生了筹备一所医院的想法,为此一直在奔波,经过介绍,两人果然越说越投机,历史上著名的延安中央医院就在他们的规划下一步步成形。
        
第六十三章 延安(十五)
  “这就是201井,初日产油6000斤(3吨),现在稳定日产也有4000斤上下,是永坪最大的一口井。”
  如果不是身前男子的介绍,山诺根本想不到,石油居然能像水井一样用桶一桶桶往上提。
  我们后世经常看到的磕头机,又叫游梁式抽油机是苏联人在33年发明的,妥妥的前沿科技,自然不可能在这里看得到。
  “现在我们能生产汽油、煤油、蜡烛、蜡片、擦枪油、凡士林等产品,除了满足边区的需要,大部分都拿去交换急需的物资,粮食、食盐、药品、弹药,什么都能换到,因为全中国也没有我们这儿能产这么多油。”
  延长石油厂厂长陈振夏向他介绍:“截止今年,我们一共开发了10口新井,修复了2口旧井,年产量达到了5000吨,只不过我们的炼油能力还很原始,一年的成品产量只有不到3000吨,如果能得到你们的帮助,那就太好了。”
  山诺不忍心告诉这位可敬的厂长,21世纪的延长油田年产原油达到1200万吨,炼制能力也在1000万吨以上,是陕北革命老区第一个跨入世界五百强的企业。
  “陈厂长,你放心,我来就是解决问题的,这里的地质条件很好,你们坐在一块宝地上啊。”
  不得不说,党中央的眼光或者说是运气逆天一般地好,早在中央苏区也就是瑞金时,领地内就拥有中国最大的钨砂矿藏,是全球趋之若骛的优秀军工原料,挖出来就是钱,比黄金还要硬通,辗转25000里来到黄土高坡,结果一屁股坐在全国最大的油田上,挖出来的油连美国人都想要,这运气不是逆天是什么?
  更加运气的是,海南连一公斤钢铁都炼不出,却拥有相当份量的石油开采和炼化工业,因此,凭借后世的勘探资料,帮助边区扩大延长油田的产能,连一个废弃井都不会打出来,1200万吨的原油产量啊,日本人为了抢夺荷属东印度的石油不惜发动太平洋战争,把美国人拖下水,从而断送了轴心国最后一丝胜利的希望,也不过抢来了区区470万吨的产能而已!
  足以让德日法西斯一起疯狂的产能。
  资深穿越人士山诺同志马不停蹄地考察了边区的大小工厂、商辅和流通渠道,然后裹着厚厚的被子开始起草报告,以便争取赶在东关机场原跑道还能使用的时候,随着那架运12F一起送回海南。
  负责考察军事的郭鹏中校跟在肖劲光的身后,心里头不住地打鼓,眼前这位,可是海军的缔造人啊。
  跟在身边的参谋沈辉好奇地打量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郭同志,你说你是海航参谋长,这个海航是什么意思?”
  肖劲光也想听听他的回答。
  是在你的倡议下成立的,郭鹏神情古怪地说道:“海航就是海军航空兵的简称,简单来说,我们是空军,归海军管的空军。”
  肖劲光“喔”了一声:“那你会开飞机了?”
  “对,我会开6种不同的机型,主力机型是歼11BH,一种很棒的重型战机。”
  “真好。”
  肖劲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我们有很多飞机吗?今天那种很大的,一次扔下来好多箱子的,也是管你们管的?”
  “我们海航目前有3个航空兵师,每个师2到3个团,一个团24架战机,两个独立的运输机团,也就是你看到的很大的这种,还有一个独立特种团,再加上航空母舰上的舰载机编队,各种飞机超过200架,不过守备的海疆也超过了200万平方公里。”
  肖劲光似乎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说得这么详细,稍稍消化了一下。
  “你们真了不起。”
  郭鹏的心里涌上来一句话。
  这一切都是您毕生的愿望。
  肖劲光带他来到警备一团的驻地东关镇,同行的还有两名警卫员和一名参谋沈辉,后者刚从抗日军政大学毕业,政委钟汉华把他们迎进去。
  “还有多少人在?”
  “报告司令员,一连奉命参与东关机场建设,二连轮换守备任务,三连正在驻地进行军事训练。”
  “劳动、任务、训练三不误啊,贺晋年是不是去机场了?”
  “司令员英明,贺团长亲自带着一连去机场劳动了。”
  “那就三连吧,我们看看训练去。”
  钟汉华与郭鹏打了个招呼,带他们进入训练场,驻地边上的打谷场,只见场地中央插着一排草人,一队队穿着灰布军装的八路军战士围着草人,手中拿着一人长的木棍。
  “报告,三连正在进行刺杀训练,指导员谢家祥,请首长指示。”
  “稍息。”
  肖劲光一挥手:“继续训练。”
  不多时,训练场上就响起了一阵阵喊杀声。
  “一、二、杀!”
  郭鹏看得很认真,看得出,战士们的动作还不熟练,这批应该是新兵,入伍不会超过半年,他们不光很少进行实弹训练,就连刺刀都没有装备到每一个人,分解动作已经形成了后世的标准,简单的几招并不花哨,但是很实用,也切合了战士们的身体特征。
  “郭同志,是不是该到喜闻乐见的援共情节了?什么56半、八一杠通通拿上来,民工迷彩一人一套、解放胶鞋管够、69式木柄手榴弹只管拿,能拿多少拿多少?”
  好吧,这是庸俗的网文,不是肖劲光的台词。
  “郭同志,你们的陆军是什么样的?”
  “训练手段差不多,体能、枪法、小队战术、文化知识、政治思想,部队鼓励大家学习实用技能,退伍后能更好地参加工作,也可以报考军校,成为专业的军官或者参谋人员,从义务兵变成职业军人。”
  “听起来有点像苏联的制度。”
  “我们和苏联渊源很深,某些方面的确留下了明显的烙印。”
  “那你觉得,我的兵怎么样?”
  “好兵,只是缺少一些必要的装备。”
  肖劲光点点头:“我们八路军不怕死,抗日打鬼子绝不含糊,可是装备太差了,弹药也不足,打一场伏击战,每个战士只能分到最多五发子弹,为了节省弹药,往往打了三发就不得不发动冲锋,用血肉之躯去迎击敌人的炮火,许多战士就是这样的牺牲的,你们是有能耐的人,我希望能帮忙想想办法,就算价格上贵一点也没关系的。”
  郭鹏只是来了解情况的,没办法给出什么承诺,记下所见所闻,写成报告交上去就算完成任务了,只是临走前,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个让肖劲光十分困惑的问题。
  “司令员喜欢海军吗?”
第六十四章 延安(十六)
  “黄海先锋(HUANGHAI PIONEER)”轮停靠在清澜港的一号码头,船上载着重达30000吨的炼钢设备,包括两座容积2520立方米的五段式矮胖型高炉,以及全套连铸板坯—热轧的长流程冶炼生产线。
  轮船的船东是天津新里程海运集团天津新海国际船舶管理有限公司,货主则是河北德龙钢铁公司,2018年德龙钢铁有限公司响应国家“一带一路”战略和省政府《关于推进国际产能和装备制造合作的实施意见》,积极拓展国际发展空间。在经过对印尼钢铁市场深入全面的考察后,决定与上海鼎信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印尼经贸合作区青山园区开发有限公司合作,在印尼青山工业园区内投资兴建350万吨钢铁生产一期项目,这批设备就是其中的关键。
  轮船本来没有在清澜港停靠的计划,无奈当行驶至附近海面时,船上的二副突发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于是只能向港口管理处请求入港,将病人用直升机送到市人民医院,这一耽搁便误了行程,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真事)。
  船长卢在壮和大副李东靠在驾驶台外面的栏杆上,无聊地看着港湾里的舶船。
  “那不是“远望”轮吗?”
  “还真是,上面不会装得“长征五”吧?”
  “说不定就是呢,没准等我们回航,能赶上火箭升空就爽了。”
  “卢船,好像有人来了。”
  卢在壮一看,一艘水警船正朝这里驶来,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一队水警登上自己的轮船。
  “X,这叫个什么事?难道有人私带违禁品?要是真的,你老李不可能不知道,别让老子猜中了。”
  “卢船,在天津离港的时候就检查过,哪有什么违禁品,不会是哪个水员犯了事吧。”
  瞎猜也没用,带队的警察倒是十分客气,循例问了他们的来历和去向,以及船上的货物,早有准备的卢在壮把手中的货单递过去。
  “都是出口印尼的钢铁生产线,这是第一期工程,那边催得很急,害得我们过年也得上路......”
  “等等,你说你们运的是什么?”
  “炼钢生产线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位警察再三询问,又对照货单检查了货物,突然拿出对讲机。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你猜我找到什么了?全套的炼钢生产线啊。”
  然后他又问卢在壮:“什么规模?”
  卢在壮不明所以地回答:“350万吨。”
  “350万吨!”
  卢在壮和李东很清晰地听到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欢呼,让他们有一种肉票上了梁山泊的感觉。
  接到消息的徐养浩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了省委办公厅。
  “我是徐养浩,请接于书记,于书记吗,我是徐养浩,报告您一个好消息,我们刚刚在文昌的清澜港发现一套出口印尼的350万吨炼钢生产线。”
  “确认吗?”
  “已经确认,高炉、烧结机、风机、制氧机、混铁炉、转炉、压力管道、连铸热轧设备一应俱全,根据专家的反馈,这批设备性能领先,自动化程度极高,非常适合海南省目前的现状。”
  “太好了,要做好船员的安抚工作,向他们说明情况,你亲自去,务必要保证设备安全落地。”
  “是,于书记,你放心吧。”
  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于铮心里松快了许多,老婆不辞而别,突然要跑去延安,儿子离家出走,号称要去当兵,回到家里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感觉就像那些因意外穿越而与亲人分离的人一样,好在每天都要处理无数问题,根本没有时间来适应。
  钢铁是工业化中最重要的一环,有了设备、人材,接下来就是选址了,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家,只在大方向上把关,才是科学的执政理念,现代钢铁企业,一般选择通行便利的江河湖海,海南本就四面临海,不存在这个问题,唯一的需要是另一种重要资源。
  煤
  失去内地的支援,海南自产的煤炭要供应电煤所需已经不够,根本挪不出炼焦的份额,农业、工业每一个窟窿都不是一般地大,如果不是联系上了中央,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撑下来。
  负责军事问题的赵宏伟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歼灭了来犯的日军舰队,可南海的复杂局势,一点也没有减轻,3901舰传来了安南人和法国人的冲突,另一个方向上,印尼人居然还有一个可用的基地,即使设施不是那么完备,也足够让人头疼了,至少消息肯定是封锁不住的,未来国际局势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只有天知道,而失去了预测能力,会让领导人在做出决策时,更加难以把握,他心里无比庆幸。
  还好联系上了党中央。
  麻烦事说来就来,负责南沙群岛的霍振东同志还没到任,海警局就在东方市以西的外海拦截了2艘外籍轮船,还都是大家伙。
  “拦下来就行了,带到我方港口,货下船,人进港,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这里了,咱们的港口停泊能力不足,放不下。”
  “多大的船就放不下?”
  “一艘30万吨级的韩国油轮,一艘全球最大的LNG船,注册地在马绍尔群岛,韩国制造,卡塔尔人的,至少也要10万吨级的码头,东方港不行,最近的洋浦码头也没有能力。”
  “不能靠港那就先扔在泊地吧,人都押下来,做为无国籍人士处理。”
  南海做为国际能源热点航线,每天都有大量的运输船经过,谁也不敢说一定都能拦截下来,至于那些目标巨大的超级油轮和LNG船(天然气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三湖梦想”号油轮的韩国船长金成诛万万没想到,中国人会动用武力,这一幕让他想到了9年前,在索马里海域,那些光着身子手拿AK的海盗冲上来时,船上的船员曾经经历的噩梦。
  可为什么是中国人,他们不是一向标榜温文尔雅、有理有节的吗?
  “我要抗议,我要向外交部门投诉,你们这是赤果果的侵略行为!”
  “韩国外交部?你得先把他组建起来。”
  同行的卡塔尔液化天然气公司旗下航运公司Nakilat运营船队所属的QMAXLNG船“Umm Slal”号就没有他们那么跳了,这艘货物运力高达265978立方米的超级巨轮二话没说就跟在海警船的后面,在他们引导下,驶入位于洋浦湾的深水泊地,这个时候,金成诛等人才发现,这里竟然停了不下20艘与他们类似的巨轮!
  什么国家的都有,他还看到了好几艘日籍油轮,中国人疯了吗?
        
第六十五章 延安(十七)
  张怀秋走进人武部大门的时候,意外地碰到了一个熟人。
  “张叔叔,你来得太好了,他们死活不收我,你给我说说吧。”
  “于是,你来这儿干嘛?”
  “参军啊。”
  张怀秋赶紧把他拉到一边:“你来这儿,你爸不知道吧?”
  “嗯,这两天没碰上他。”
  “那谁敢收你啊。”
  陪他前来的海口警备区动员处处长胡继军等人都乐了,开玩笑,省里一把手的公子,谁敢收他当兵啊。
  “于是,现在我们没有招兵计划,该怎么办,省里还在讨论,你别着急,先回去吧。”
  于是愣住了:“都到这份上了,咱们不打日本鬼子吗?”
  “鬼子当然要打,但是怎么打,现在得听中央的,你这年纪,还是读书吧,这个国家目前最需要的是科技人材,当兵打仗,就交给我们好了。”
  “张叔叔,你怎么跟我妈一个口气,我都18岁了,国家法定成年人。”
  “是是,成年人,现在学校还没开学,上级决定在广大中小学生当中开展“国防教育”,马上就到你们学校,其中包括了军训的内容,你要是不赶紧回去等着,错过了可别找我。”
  “能摸枪?”
  “当然能,还有实弹投掷呢。”
  “太好了,我闪。”
  于是跳上一辆山地车,飞快地消失了,几个人摇摇头,他们来到人武部当然不是为了招兵,小组的确没有这个计划,目前恢复工业生产能力、扩大农业产量才是重中之重,作战也会以海军为主。
  早就听到消息的区人武部部长文志明将他们迎进去,张怀秋没和他瞎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
  “怎么样,统计出了吗?”
  “时间太久了,如果上级不提,我们都快给忘了,这是我们连夜清理出来的库存,根据计划,本来应该在今年年内销毁的,如果拿来用,会不会出问题?”
  “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急等着用,哪里顾得上。”
  张怀秋翻看着打印出来的数据,在军改之前甚至改开以前,人武部的职责可比现在重要的多,那时候全国有多少基干民兵?恐怕国家自己都说不清,由此带来的就是武器、弹药的大量下发,拥有重机不算什么,高射炮、轻装甲车也平平常常,海南的民兵连炮艇都有,敢信?
  改开之后,全国转入经济建设,民兵也被正规化的预备役所取代,那些枪械弹药就由人武部封存起来,每年都会定期销毁一些年份太长的,张怀秋没有想到,经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相当的存量,特别是轻装备。
  光是56系的,包括56半、56冲、56轻机等在内的封存枪支就多达35000枝!
  “这些都是出厂时间短,状态不错的,枪机、枪管都更换过,太旧的不是销毁就是出口了,大都在77年以后出厂,81杠的状态更好,有些甚至是90年代出厂的,省里几个靶场买了一批,反响很不错,瞧瞧最新的这一批,还是咱们预备役师三年前淘汰下来的,保养得相当好,完全可以当新枪用,还能省掉磨合的过程。”
  张怀秋不动声色地收起统计表:“可惜弹药有点少。”
  “没办法,枪械上油装箱可以长久保管,弹药却存在一个过期的问题,这么多年下来,销毁了不少,特别是67式木柄手榴弹,当年号称一人十个,这几年一箱一箱地炸,都还剩了一千多万枚,每年的销毁任务让战士们苦不堪言,现在总算是找到了他的用途,哎,可惜了。”
  “行,你从仓库里选几种枪各十支送到军区后勤部,弹药也各选20箱,以供测试。”
  “没问题,今天一定办妥。”
  “好,那我们走了。”
  从头到尾,张怀秋只呆了十分钟,因为这里只是海口警备区下辖的4个人武部之一,而全省一共有12个地方人武部门!
  这只是地方上的,在五指山的深处,隐藏在天然或是人工洞穴里的一个个国防仓库,更是储存着海量的军用物资,在当年国际形势最紧张的时候,中央决定大修三线工程的号召下,孤处海外的海南岛就定下了自力更生,依托中部山区进行游击战的方针,没想到现在全都派上了用场。
  “152加榴?咱们海南的部队有这种炮?”
  “那是66式152MM牵引式加榴炮用的,以前的驻军离开后留下的,得有30多年了吧。”
  “那就是说,现在没有合适的发射器,当时怎么没把炮留下呢?”
  “瞧您说的,那会儿全军都拿那炮当宝贝,火力不足恐惧症稍有好转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怎么可能把炮留在咱们这儿。”
  张怀秋无语,仓库主任又给他一个惊喜。
  “152算什么,给你看看这个。”
  走到一个军绿色的箱子前,张怀秋看着打开了盖子的箱子很是愣了一会儿。
  “这是203?”
  “W90的杀伤榴弹,带空爆引信,一发有200斤重。”
  言下之意就是又没有发射器,张怀秋无语。
  “这两种炮弹有多少库存?”
  “152还有3000出头,203少点,不到800吧。”
  张怀秋估计自产这两种炮的可能性比较小,就算有也得等好多年了,除非从苏联进口,还得考虑配不配套的问题。
  “能改航弹吗?”
  “加个触发器、焊个尾翼的事儿,就是威力不足,装药量没法和航弹比。”
  敢情里头尽是铁了,张怀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封存起来,122以下的弹药就是海南目前能用得着的了,在这里,各类弹药的计量单位是库,第几到第几是122,第几到第几是105,第几到第几是85,第几到第几是76这样子,看着手里已经泛黄的统计簿,张怀秋只记下了最后的总数,不得不说,中国人长期生活在被包围、被孤立的国际环境中,已经将打洞求生存刻到了骨子里,在一个陆军满打满算万把人的海岛上,居然储存了打一场局部战争的弹药量,这是要上天啊。
  海南陆军的家底和重工业差不多,都属于一穷二白那个档次,唯一的正规部队还是个轻型合成旅,那就意味着什么99A啊之类的大杀器是不可能有的,就连退而求其次的96也是没影的事,因此这些弹药的接受者,只能是中国战场上,正在与日本鬼子浴血奋战的八路军、新四军和党领导的抗日游击队。
        
第六十六章 延安(十八)
  延安来了大能人,已经成为边区公开的秘密,那些庞大的会飞的玩艺给了边区人民极大的震撼,因为托日本鬼子的“福”,老百姓是认得飞机的,都晓得那玩艺会下蛋,蛋蛋会爆炸,爆炸会死人、烧屋,这些大飞机也会下蛋蛋,但是不会死人,政府号召百姓出工出力,每天给一斤小米,重活给两斤,对于农闲无事的百姓来说就是意外之喜,要过年了,桌子上能多点吃的也不错。
  边区的热闹也传到了延安城,沈辉走在路上,尽是熟悉的老乡。
  “沈参谋,进城哩?”
  “进城打点酒,李大爷,你这是做啥咧?”
  “要过年了,置办点年货。”
  一路走来,连街面上也比平日里热闹,他走进平日相熟的铺子,用边区票买了两坛子西安城过来的老西凤,与老板说笑了几句,又去了对面的一个面馆,点了碗臊子面,慢悠悠地吃完,提着酒在城里逛了大半天才搭上一辆老乡的马车往驻地赶。
  等他离开后,几个普通百姓打扮的男子从街头巷尾走出来,在一棵老槐树下聚到一起,刚到延安三天的林千军赫然在列。
  “林同志,沈参谋真有问题?”
  边区保卫处处长周兴不太相信:“他来延安的时候,是我亲自做的政审,经历由当地的地下党严格验证过,没有发现问题。”
  林千军不动声色地说道:“他是不是跟着学校的教授来的访问延安,自己主动要求留下?在抗大表现良好,康生同志点明表扬,说他是国统区青年典型,能打一手好篮球,在延安小有名气?”
  “林同志知道得不少啊。”
  “所以,你得相信我,其实我知道得更多,但是不能空口白话,得有实据,等着吧,就算他不敢动,也一定会有人找他接头。”
  “那个杂货铺?”
  “那里不是,太招摇了。”
  周兴半信半疑,这位据说是反谍科长的林同志深得领导信任,说是双方加强交流,结果一来就给他们指出了一批潜伏特务,既有日本方面的,也有国府方面的,查获电台三部,组织成员20多人,经过审讯,没有一人出错,这样一来,他的话就更有份量了,饶是如此,当目标指向留守兵团参谋沈辉时,周兴还是不敢相信,盯了两天,发现这个人行为举止很规律,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不光是他,保卫处参与行动的同志也疑惑了,可是林同志反对把人直接拿下,坚持要拿到证据,他们也只能听从。
  随着抗战进入相持阶段,日伪顽等反动势力向边区和各大根据地的渗透愈加猖獗,甚至发生了暗杀朱老总的恶性事件,朱总司令在129师巡视工作时,潜伏的日本特务在茶水中下毒,总司令匆匆外出,没有来得及喝茶,这杯茶水毒死了他的参谋;129师王宏坤旅长一次指挥作战,潜入旅部的汉奸即乘机在其身后打冷枪(新华日报民国29年5月7日二版);女特务梅芳刺杀彭总未遂;还有潞城常建邦特务案 ;桐峪郝成林特务案;太谷县“州八道新民总会”大特务案;麻田刘三柱特务案;潞城常建邦特务案;辽县刘执中、杜桂堂特务集团案;襄垣王懋富特务案...。
  这些事情有些已经发生了,有些尚未发生,但无一不说明当时反特形式的严峻,这种情况下,中央决定在各大根据地建立锄奸科,专门对付特务行动,延安也不例外,林千军的建议只是让这一决定提前了几个月而已。
  但是,他并不想搞得人心惶惶,沈辉是国统区来的知识青年,这样的青年在延安还有很多,如果查无实据就抓捕,会不会人人自危?不是没有先例的,因此,在办案过程中,林千军向周兴他们灌输的,就是一个合法性的问题。
  特务没什么了不起,没有穿越者,延安也能做到滴水不漏,唯有他们的目标人物是个例外。
  无独有偶,冀中军区也在进行反特锄奸行动,同样把目标放到了一批从北平、天津来的学生身上。
  “司令员,中央这是什么意思?”
  冀中军区保卫部部长翟骏、锄奸部部长罗文坊全都看着司令员吕正操。
  “中央来电,要求我们把军区技研所的所有人员,完好无缺地送到延安,特别强调一个都不能少。”
  吕正操也有些不解,因为这件所谓的“特务案”源自于一封来自沦陷区的信件,收件人是军区供给部部长熊大正,来自清华大学的高材生,案发到现在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中央是怎么知道的,还点名要把此人送到延安。
  “特务不抓了?”
  “中央有中央的考虑,主席亲自发来的电报,也许是想亲自审理吧,把人移交给警卫团,由他们护送前往延安,这是命令。”
  吕正操没有给他们申辩的机会,无论这些人当中有没有特务,有多少特务,送到延安也算是一种清除,没必要非得自己来,内心里,他并不相信这些学生有什么问题,相反,在他们加入之后,帮助军区研制了多种武器、弹药,极大地缓解了装备不足的困难,真要是全放走,还有些舍不得,然而从中央措辞如此严厉的电文中,他也感到了一些别的东西,恐怕这回的行动有些过火了。
  至于中央是如何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太行、太岳、晋察冀、晋冀鲁豫、冀绥等根据地,一批批对抗战做出过贡献的来自国统区的知识青年被护送出境,越过重重封锁线,在地下交通线的掩护下向着延安而行。
        
第六十七章 延安(十九)
  整个海南辖区,最后一批得到消息的要属那些矗立在大海深处的钻井平台了。
  “那是“蓝鲸一号”吗?”
  “对,那就是“蓝鲸一号”。”
  通勤直升机上,海军南海舰队榆林基地司令员邓啸林少将、三沙市市长言政和中海油南海分公司经理石新睿一齐往下看,不远处的大海上,耸立着一座小山似的钢铁高台,在阳光下闪着大工业的光茫。
  石新睿不像他们是第一次看到,但每次都有不同的感悟,特别是当下。
  “年初,中海油总公司和中集来福士的子公司BlueWhale Offshore签署了两年半的租赁协议,到2021年巨型超深水半潜式钻井平台“蓝鲸一号”都将由我公司负责运营,你们看到的这块油气田是去年年初的勘探成果,预计可采石油7.7亿桶,目前的日采量是15万桶,平台最大储存量188万桶,满负荷运行下自持力可达20天。”
  他的眼中充满了自豪,甚至是狂热:“该平台采用FrigstadD90基础设计,由中集来福士完成全部的详细设计、施工设计、建造和调试,配备DP3动力定位系统,入级挪威船级社。平台长117米,宽92.7米,高118米,最大作业水深3658米,最大钻井深度15240米,与传统单钻塔平台相比,“蓝鲸1号”配置了高效的液压双钻塔和全球领先的西门子闭环动力系统,可提升30%作业效率,节省10%的燃料消耗,它是目前全球作业水深、钻井深度最深的半潜式钻井平台,适用于全球任何一片海域的深海作业。”
  “代表了当今世界海洋钻井平台设计建造的最高水平!”
  言政纠正了一句:“不,是未来80年世界海洋钻井平台设计建造的最高水平。”
  邓啸林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仅仅是这片海域,中石化、中石油、中海油三巨头拥有的钻井平台就有“蓝鲸一号”、“勘探七号”、“勘探三号”、“勘探二号”、“南海四号”、“南海七号”、“南海九号”、“海洋石油981”、“海洋石油982”、“海洋石油941”、“海洋石油943”、“海洋石油944”等40多座,整个南海海域,一共分布着上百座这样的平台,他们位置散乱,在失去了卫星定位的情况下,要一一找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们会动。
  如果是和平环境下,就是开到日本海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不起打打嘴仗,可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举目皆敌的情况下,这些目标明显的海上平台最多只能对付小股海盗,一艘二战时期的驱逐舰就能让他们毁灭,这样的武力,日本人有、美国人有、法国人有、英国人有、就连荷兰这个后世已经排不上名的小列强。
  也有。
  如果把宝贵的不可再生的海军全数投入到保护这些平台的任务中,那将大大削弱海南的军事实力,但不这样做,就算把平台都撤回到港口生锈,又有什么意义呢?
  直升机停在“蓝鲸一号”的甲板上,项目经理易超群带着手下的各部门负责人已经等在了那里,海上作业四周都是茫茫大海,呆久了极易产生孤独感,通讯不便更是如此,失去卫星通讯让他们心慌意乱,眼下看到公司高层、地方政府首脑再加军方重量级人物一齐到来,心里隐隐知道发生了大事,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穿越这种极不靠谱的事情。
  “我们的家都没了?”
  平台上的人员来自五湖四海,本地人不超过三分之一,除了岸上轮休的,在这里值班的有一个算一个,基本上都失去了家人,看着平台上挂满了红色的喜庆条幅、中国节和各种吉祥物,石新睿很不忍心。
  “应该是这样,这些天,我们与延安建立了联系,将来主席可能会到你们的平台上来考察,多想想以后吧。”
  “我不相信!”
  一个年轻的部门经理看到他们带来的视频大吼出声,更多的人脸上充满了震惊、不可思议、不敢相信,易超群低声说道。
  “小黄新婚才半个月,蜜月都没去度。”
  石新睿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小黄,我很理解你的感受......”
  “不,你不理解,我老婆等了我七年,好不容易才结婚了,本来没有我的任务,是公司给了三倍工资加高额奖金我才动心的,你不知道,为了结这个婚,我家欠了30多万,好不容易凑齐了首付她家人才松口,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爸妈怎么办,小雨怎么办,怎么办?”
  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大龄青年哭得像个孩子,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邓啸林和平台保安部的徐经理不约而同地转过头。
  “唉,怎么会有这种事。”
  “徐经理是本地人?”
  “广西人,不过家安在了这边,老婆孩子都在三亚,否则我可能会从这里跳下去。”
  邓啸林不知道说什么,别说这里了,岛上刚公布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出现了不小的骚乱,还好政府早有准备,军警部门一齐出动,总算把事情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一些过激份子现在还关在拘留所里呢。
  “你手下有多少人枪?”
  “18个,分三班,全是退伍军人,2支格洛克,4支AR15,子弹1000多发,都有证,在海警、公安部门备过案。”
  “别紧张,我不是来查证的,平台上有防空和反舰武器吗?”
  老徐吓了一跳:“邓司令员,你说真的?”
  那就是没有了,邓啸林又问道:“平台的直升机可以加装反潜装置吧。”
  “平台驻军一个排有问题吗?”
  “小型对空对海搜索雷达能安装吧。”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老徐彻底傻眼了,这是要打仗啊。
  海南需要石油,所以这些平台不能停产,不光不能停产,还要担负起更大的责任,相当于可以移动的岛礁,除了飞机跑道,直升机平台、生产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连温室大棚都有,完全是个小城市。
  更关键的是,平台上还有一定的炼化能力,不光解决了自身的用电,还能输出!
  换句话说,这就是个海上移动电站啊。
  “可燃冰知道吧,目前只有我们实现了工业化采集,用来发电连储存都省了,“蓝鲸1号”拥有27354台设备,40000多根管路,50000多个MCC报验点,电缆拉放长度120万米,你就是拉到美国西海岸都没问题,当然了,变电站是不可少的。”
  易超群说这话的时候,一艘海军的053H护卫舰缓缓靠近,除了送来一个排的海军战士,还将情绪不稳定的工作人员接走,从现在开始,这座平台已经成为了军用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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