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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4支队的问题
  “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
  苍翠的群山夹一泓清流,蜿蜒于黄山山脉间的青弋江上,一叶竹筏顺流而下,竹筏前端并排站着两个身影,都是一身簇新的戎装,一个英俊挺拔,一个笔直如松,前者便是刚刚出任南方局书记一个多月的总理,后者则是新四军军长叶挺,2月23日,两人从重庆出发,先转道桂林,然后坐车进入安徽一路辗转来到泾县云岭镇新四军总部,新四军副军长项英、政治部主任袁国平、副参谋长周子昆等军部干部和教导总队干部学员共2000多人,在码头附近列队迎接。竹筏靠上码头时,官兵们有节奏地呼喊着欢迎的口号,掌声和欢呼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第二天,新四军军部为总理的莅临举行欢迎晚会,项英在会上向大家介绍总理和叶挺并致欢迎辞。总理代表党中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向新四军指战员致以亲切慰问,并发表了题为《新阶段的新关键》的演说。
  总理精辟地分析了抗日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的形势,着重指出,经过一年半的战争,敌人速战速决的企图已被粉碎,困难日益增加,后方已显空虚,必将加强已占领地区的统治,用中国的人力、物力、财力来打中国。在敌人占领的地区争胜负,就是新阶段中的关键。总理强调,在民族斗争中,阶级斗争是以民族斗争形式出现的,这种形式表现了两者的一致性。我们一定不要破坏统一战线,但又绝不可以自己束缚自己的手脚。我党的方针是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既统一,又独立;既团结,又斗争,以斗争求团结。那种“一切经过统一战线”,不敢放手发展进步力量的想法和做法是错误的。总理号召:“举起新四军铁的拳头,使敌人再不能在长江两岸依靠中国的人力、物力、财力来解决自己的困难,使他不得不消耗他自己的资财力量,使敌人达到最大的困难,造成敌人在华中的失败。”
  演说得到了广大新四军将士的热烈鼓掌,随后的联欢会,军民各届奉献的精彩节目更是得到了将士们的欢迎,气氛那是相当融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延安的电报到了。
  “只是发给我的?”
  机要员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总理又问了两遍,确认无误,他向叶挺和项英二人歉意地说道。
  “应该是驻渝办事处那边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
  来到军部机要室,他发现这是一封还没有译出来的电码,只是抬头指定由他收取,这是极不寻常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密码本,一个字一个字地译出来,总理英挺的眉毛不自觉地蹙紧,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谁能想到,离开延安一个多月的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经营山东是既定方针,就算加大一点力度也说得过去,可这个海南省又是怎么回事?太多的疑问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问起,而中央的意思是让他马上就回电,表示已经收到,于是又坐在机要室里拟定了回电,电报里只问了一个问题。
  中央要求他怎么做?
  很快中央的回电就到了,总理将之译出,心事重重地回到联欢会场,节目已经到了尾声。
  “恩来,出了什么事?”项英关切地问道,另一边的叶挺也转过头,总理不动声色地看着舞台。
  “散了场,叶军长、项书记,请找一个僻静的房间,我们谈一谈。”
  两人俱是一怔,叶挺不是党员,一般来说中央的电报他是没有资格与闻的,项英没想到,这次要与他一起谈,那就说明事情并不局限于党内。
  果然,在散场之后,三人来到一个单独的屋子里,总理将第二封电报放到桌子上。
  “电报是给我们三个人的,你们先看看。”
  项英迫不及待地拿起来一看,抬头果然是“致周、项、叶”,两人一起看完,神色都严峻起来。
  “中央要求我们立刻解决4支队的问题?”
  项英的问题也是叶挺心里的疑问,4支队的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简单说就是抗命不遵,根据国共两党达成的协议,南方八省游击队改编为新四军,应该过江在苏北、淮南一带开辟抗日根据地,全军四个支队,只有第4支队直到39年还停留在大别山区,原因是支队司令员高敬亭不愿意离开战斗多年的大别山革命根据地,并且自行扩充队伍,引起了第二战区国府方面的不满。
  说复杂是因为高敬亭这个人,一方面在领导敌后游击斗争中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在得到国共两党达成统一战线后,又能主动促进队伍改编,并将4支队由刚开始的2000多人一跃扩充到了3个团5000余人,而新四军全军一共才15000人,是四个支队中人数最多的部队。
  另一方面,由于长期处于敌后,高养成了刚愎自用,听不进意见的性格,再加上他对之前鄂豫皖苏区的“肃反扩大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又三番五次排挤中央派到4支队来工作的政治干部,被认为有离心主义倾向,这是非常严重的党性问题,为此,新四军军部和东南局、中原局多次对其进行批评教育,但收效甚微,在这种情况下,项英等领导干部只能向中央反应了这些情况,中央也不是没有做出过努力,例如应高的要求派出戴季英(也是个肃反专家,差点搞死刘志丹,是高的老战友、老上级)担任四支队副司令员(就是政委),结果戴一到任就和高产生了矛盾,后来更是闹得不可开交,发生了“新开岭”这样的严重事件,可以说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境地。
  但是项、叶两人完全没有想到,中央会下如此的决心,断然处置,明确表示拿下高!
  “我拥护中央的决定。”项英首先表态,叶挺也没有犹豫。
  “我坚决执行命令。”
  总理有些痛心地说道:“高的问题已经有长期化的趋势,中央的决定来得很及时,本来这一趟我是不打算去舒城的,现在看来怎么也要走一趟了,这样吧,我先向高表明中央东进开辟苏北、淮南抗日根据地的决心,希望他能遵照执行,如果高听从中央的安排,事情也就算是圆满解决了,如果出现了什么反复,再宣布纪律,我相信4支队的同志还是有觉悟的,对于高敬亭同志的错误,要以批评教育为主,他毕竟对革命是有过贡献的。”
  电报里当然不只4支队一个问题,但以此为契机,对项、叶二人的矛盾进行调解是一个很合适的切入点,在总理巧妙而策略的说服下,两人很坦承地交了心,并对彼此在今后的工作中如何更好地合作交换了看法,总得来说心结算是被打开了,也算是他主要的任务顺利完成。
  不过想到接下来的工作,总理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你的错误很严重
  第二日,即2月25日,总理便在叶挺、政治部副主任邓子恢、新成立的江北指挥部总指挥张云逸陪同下前往舒城,3日后即2月28日到达4支队指挥部所在地。
  应该说,总理的到来还是出乎高敬亭意料的,因为无论是叶挺也好、项英也好都不是他的老领导,对他没有什么威慑力,而长期在中央做领导工作的总理则不同,哪怕是在鄂豫皖苏区也是有相当影响力的,特别是对于中下层的指战员来说,果然,当总理在全支队连以上干部大会发言,表明中央东进苏皖地区的决心之后,得到了全场一致的热烈拥护,高敬亭虽然有些不情愿,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屈服,表示愿意服从中央决定,以4支队主力第7、9团东向,挺进上述地区,开辟新的抗日根据地。
  得到高的承诺,总理便离开舒城去了合肥,与国府商谈4支队东进之后的后续事宜,并通知沿途接应,结果在这期间,高突然反悔,命令已经整理行装准备上路的第7、9两个主力团停止东进,第7团团长杨克志、政委曹玉福在红28军时期分别为高敬亭的警卫员和秘书,听从他的命令返回了驻地,第9团团长詹化雨和政委胡继亭抵制了高的错误指令,及时向江北指挥部报告,江北指挥部又转给了已经到达合肥的总理和军长叶挺,总理马上决定返回舒城,这一回除叶挺带来的警卫连,还有张云逸带领的原4支队第8团的人马,中途又联系上了第9团,对高部形成了兵力优势。
  这个时候,已经得到消息的杨、曹两人悍然带着十多个亲信叛逃到了国民党李品仙部一方(叛逃的主因是作风问题和违反军纪吞没战利品),并于《皖报》上刊登反共声明,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3月3日,总理、叶挺、张云逸、邓子恢带人直趋高的指挥部,以高压之姿解除了高的指挥权,高部剩余部队也被监视起来,在同一地点,总理召集干部开大会对高的错误进行了揭露,并宣布对其人的处理决定,撤销高的支队司令员职务,送回延安学习,第4支队新任司令员人选为原4方面军名将徐海东,已经从华北出发,刻日抵达,该命令同时上报重庆军政委员会和第2战区司令长官部。(都是真实发生的历史,只是时间上提前了两个月)
  对于这样的决定,高敬亭拒不认错,甚至绝食以示抗议,总理亲自来到他的房间,看了一眼桌子上分毫未动的饭菜。
  “不服气?”
  高敬亭“哼”了一声:“你们这是政治迫害。”
  “别人这么说或许可以,你不行。”
  总理毫不客气地指出:“明明答应了按中央指示东进,你为什么不执行?这件事没有冤枉你吧。”
  “我有不能行动的理由。”
  “杨、曹二人叛逃叛党,这是事实吧,你做为他们的直接领导,难道没有责任?”
  “我可以带兵把他们抓回来。”高敬亭依然嘴硬,总理也有些上火。
  “无视中央的决议,你的党性呢?你有什么不服气的,就凭这两条,把你打成反革命,铁证如山!不要忘了,当年你用毫无理由的刑讯逼供迫害了多少人,他们哪一个不比你冤枉,酷刑、枪毙、活埋、用法西斯手段对待自己的同志,你的罪过足够死上一千次了,仗着自己有点功劳,目无党纪,你的功劳,和你手里的冤魂相比算得了什么?”
  高敬亭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总理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肯定在想,当初那些事情,你是执行了中央的路线,这些错误不应该由你一个人来负责,不错,那个时候我们的党犯了太多错误,我......也不例外,正因为如此,今天才没有像当初一样轻率地处决你,中央认为,像你和戴季英这样的同志都是可以挽救的,只要加强学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做出深刻检查,将来还有机会为革命出一份力,当然,你也可以不要这个机会,你高敬亭就这样死了,日本人和国民党会很高兴,可是你有脸面对那些冤死的同志吗?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一个党员的觉悟,你在害怕什么?如果自认还是一名共产党员,就好好想想我的话,有什么想法,可以找我谈。”
  总理说完便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周书记,我能去延安学习?”
  “嗯,在离开之前,我还希望你能出面做做第7团的工作,他们现在情绪很大,害怕会受到株连,你可以告诉他们,我们不会做那样的事,杨、曹二人的叛逃只是少数人的行为,只要他们好好配合改编,依然是党领导下的队伍。”
  “我服从组织安排。”
  总理松了一口气,经过这件事,他明白了中央让他前来解决这件事的目地,换了任何人,高敬亭的命运可能都会发生改变,被处决是最容易想到的解决手段,因为能在最短的时间控制这支队伍,而且理由也很充份,但是眼下的事实表明,中央已经下了决心,今后的斗争将不再以消灭肉体为目地,从根本上纠正这种风气。
  从这一点来说,高是幸运的。
  解决了4支队的问题,总理没有继续呆下去,而是离开云岭又飞回了桂林,在这里,他见到了等候了好几天的一位老朋友,从莫斯科经新疆转道回国的印支共产党领袖阮爱国,还有从延安出发的张浩、从晋察冀边区奉命调回来的安南籍干部洪水,在广西从事地下工作的安南党员范文同,以及护送张浩过来的保卫部长布鲁等人。
  “恩来同志。”
  “爱国同志。”
  两人在20年代就在广州相识了,当时的广州是革命的大本营,国共两党处于第一次合作的蜜月期,有不少周边国家特别是殖民地地区的革命者前来学习取经,也包括了法属印支殖民地的阮爱国。
  总理和他紧紧握手,然后与洪水、范文同等人一一打过招呼,最后问候了长途跋涉的张浩。
  后者才是总理迅速结束云岭之行前来的真正原因,他必须要知道,延安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天夜里,他们居所的灯光一直亮到天明。
第一百零八章 为人民服务
  3月上旬,总理一行从桂林出发经南宁到达钦州,再坐船过海上岛,因为桂林的机场在飞虎队进驻扩建之前,不足以让运12这类的通勤机落地,双方都不想冒险,因此这是最安全也最快捷的路程。
  孙守诚努力抑制着回头的心情,手里稳稳地把着舵,这条航线并不复杂,他在实习的时候就跑过,当公司需要人来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时,做为公司最资深、最有经验的舵手,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海峡股份公司一共拥有:“六连岭”、“凤凰岭”、“五指山”、“黎母岭”、“尖峰岭”、“铜鼓岭”、“鹦哥岭”、”白石岭”、“海棠湾”等9艘万吨级超大型豪华客滚船,全都是万吨左右的排水量,2000多吨的载重,999人的载客人数,抗风等级达八级,轮中设置了人车分离装载通道、三层汽车仓库、咖啡厅、休闲厅、豪华包厢等多项人性化服务设施,客舱宽敞明亮,通风条件较好,而且每排座椅间的距离都能使双腿伸展。
  除此之外,公司还拥有8艘各种吨位的客滚船。
  排量/载重/人数“信海12号”(6516/1235/790)
  “信海16号”(6555/2095/999)
  “信海19号”(8275/2275/972)
  “信海11号”(3753/720/499)
  “宝岛12号”(6815/2035/988)
  “宝岛16号”(8275/2275/972)
  “海峡一号” (5960/680/600)
  “椰城二号” (3130/620/360)
  以及“椰香公主”号客轮,是由海口港船务公司投资6000余万元从日本进口的大型豪华高速游船。
  也是他正在操作的船。
  “椰香公主号属于车、客、货混装船,可以装载旅客800名、各型汽车100辆、以及一定吨位的普通货物。船长140米,宽20.4米,海上航速每小时20海里。”
  孙怡被选中一是自己的争取,二是组织上的信任,做为岛上少数在穿越后的第一天就与日寇结下血仇的家庭,她被信任是顺理成章的事,况且,孙守诚的侄女这层关系,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此刻面对伟人,心里十分激动,当然也有些紧张,被总理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同志,你贵姓呐。”
  “我不贵。”
  孙怡下意识地回答引起一阵善笑的轻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报告总理,我姓孙,单名一个怡字。”
  “喔,姓孙啊,我也有一个孩子姓孙呢。”
  总理和蔼的语气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孙怡大胆地回答:“我知道,她在苏联。”
  “是啊,在苏联,小同志,感谢你的解说,像这样的船,你们有多少啊?”
  面对总理温和的询问,孙怡不知所措地回头看了一眼外事办主任王胜,后者鼓励地点头示意,她深吸了一口气,口齿清晰地答道。
  “总理,各位首长,教授,各位外宾,海南省是个旅游大省,又与大陆隔海相望,因此,船运是本省的重要运输手段,客船的保有量在2018年底统计数量为544艘,最小吨位300吨,这个数据来自于旅游部门,2019年春节我省投入了400多艘客船用于春运,同期,还有100多艘客船行驶在南海海面,如果把这期间滞留在各港口的外籍客船也算上,这个数字将突破600,总吨位将突破18万吨,总的载客人数将达到5-8万人,其中像咱们乘坐的“椰香公主”号这样的万吨轮也有30艘左右,占总数的5%。”
  总理按着护栏眺望远处,海风将他的头发吹起,坚毅的侧面一如历史上的老照片,在桂林虽然只呆了一晚,他却一个钟头都没有休息,张浩带来了主席的亲笔信,同时向他介绍了延安发生的一切,这个凭空出现的海南省已经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延安正在建设的大型硬质混凝土沥青跑道、延长油田扩建项目、新型炼油厂的选址和规划、未来钢铁、化工、军工、医药等工厂的前景,他能想像,如今的延安,处于一个多么火热的场面,欣喜之余,总理更想亲眼看一看,造成这一切的始作甬者会是什么样子,在登上“椰香公主”号的那一刻,这种感觉愈加强烈,因为它是一艘与众不同的船,不光是大,而且充满了未来科技,一艘船已然如此了,有着600多艘客船的海南省又是个什么样子?
  船上除了延安代表团,还有一群特殊的客人,来自于昆明西南联大的教授代表团,由于正值春节和寒假,受到邀请的大部分物理、数学、化学等专业教授都应邀先到桂林,然后转道钦州登上了“椰香公主”号。
  “罗庚,你在英国读过书,我刚从法国回来,可曾见过这么漂亮的火轮?”
  “怎么没有,“玛丽王后”号可比它大得多,省身,你在法国难道没看过,“诺曼底”号下水的盛况?这些可都是8万吨级的巨轮啊。”
  27岁的陈省身摆摆手:“我当然看过了,万民空巷,当时就在想,祖国什么时候也能建成这么大的轮船啊。”
  28岁的华罗庚倚在栏杆上,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是啊,8万吨级的巨轮,是一个工业大国实力的最直观体现,从基础工业到高端研究,所涉及的技术何止千万,我们呢,民国建立才多久,又有多少时间投资在教育上?可就连短短的几年也可望难及,日寇入侵,山河沦陷,偌大的华北竟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陈省身叹了一口气:“你我悲哀啊,民众可以愚昧无知,可我们出过洋见识了巨大的差距,纵然有心报国,奈何无力回天。”
  数学是科技的基础,两人都有相当的天份,如果留在国外,成就不可限量,但他们还是毅然决然地回国,在祖国最困难的时期,追山沟躲炮火坚持为学生上课,培养未来的学术种子,哪怕法币日益贬值,薪水不够一家人吃用,也无怨无悔,因为他们清楚中国与世界先进水平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做为西南联大年轻的教授,他们心里还有更火热的追求。
  与陈、罗两人相比,梁思成的想法就要单纯得多,妻子病体难愈,一到这种季节就会剧烈地咳嗽不止,从钦州到海口要坐10个小时,他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好奇地到处乱逛,与张浩、周培源夫妻一起安排在客房里休息,一路颠簸,妻子躺在床上熟睡过去,他坐在床边悉心照料,上船伊使,随船医生就来给妻子看过病,因为医疗条件不足,只是吊了一瓶水,嘱咐他们好好休息,梁思成发现,打完吊瓶的妻子睡得特别熟,也让他生出了几分希望。
  阮爱国和他的同志们也有自己的关注点,这条漂亮得不像话的船、船上的设施、穿着光鲜亮丽的工作人员都只是其次,真正让人不解的是船上悬挂的旗帜。
  红底一大四小五颗金星!
  轮船经过钦州湾、北部湾、琼州海峡,在引水船的带领下缓缓驶入海口秀英港码头,所有的乘客都涌到两边,首先看到的并不是那些港机、轮船,而是一艘巨大的船体,通体黝黑伤痕累累,早有通晓日文的教授一口读出上面的标识。
  “赤城”
  有过旅日经历的教授们大吃一惊,这分明是日海军联合舰队最牛逼的一条航母啊!
  华罗庚和陈省身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震惊。
  总理却在王胜的带领下来到驾驶台,与孙守诚等工作人员一一握手,向他们表示感谢。
  “辛苦你们了。”
  “为人民服务!”
  众人众口一辞地回答,总理爽朗地笑了。
  “为人民服务,这个提法好啊,应该成为我党的宗旨。”
        
第一百零九章 我们想你
  海南省进入战时体制十多天以来,街上终于恢复了平静,居民不再被限制上街,不过街上也与平时大不相同了,多数商店关着门,市中心那些有名的商厦也歇业整顿,并不是不需要,而是为了省电,只有一些大卖场例如:家乐福、大润发、南国、海供、华润万家等超市开门营业,门口无一例外都贴着“国营企业,凭票供应”的巨幅广告。
  街头、墙面、公交站、广告栏里的商品广告全被换掉了,上面不再是掻首弄姿的明星大腕,而是一幅幅抗日宣传画,也不能说没有明星,李幼斌的经典形象就挂在市中心极为显眼的位置。
  毕正方双手拢在袖子里,看了一眼广告面露不屑之色,排成长队的人流逐渐缩短,他跟着人流走进超市的入口,前面是一排收银机,后面是超市的卖场,不过里面没有顾客,只有一些工作人员,每个顾客向工作人员报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数量,再由工作人员从货架上取出来交到人们的手上,之所以取消自选模式,是因为每个人的购买数量都有限制。
  “要什么?”
  轮到毕正方时,收银员向他询问。
  “嗯,10斤大米,要泰国的,2斤油,加拿大的橄榄油有伐,1斤盐,要天然海盐喔,不要拿工业盐冒充,不好糊弄的喔......”
  收银员大姐听他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一伸手:“票。”
  “啥票?”
  “食品供应票啊,没票?身份证带了吧,刷证看看。”
  毕正方一脸懵逼地掏出身份证递过去,看着收银员大姐插进检测口,然后便是一声冷笑。
  “哼,难怪没有票,工作成绩为零,感情你这么多天全在家里白吃白喝啊,这么大的人了,不缺手脚,你也好意思?”
  大姐将身份证扔到他的手里,不耐烦地一摆手:“去去,下一个。”
  毕正方涨红了脸嚷嚷道:“凭什么不分我粮食,我可是本地人!”
  肩头上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一个老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我今年80了,亲眼见证了小鬼子的残暴,要是早生几年,一定会扛枪打鬼子,你如果不愿意上前线,至少可以进工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老头子我身子还算硬朗,也报名参加了社区纠察队,你呢?忍心白白糟蹋粮食吗。”
  “就是,挺大的人了,怎么不知道羞耻呢?”
  “他还以为是大锅饭呢。”
  “咱们海南粮食本来就不够,养不起闲人。”
  ......众人纷纷出口指责,毕正方恼羞成怒,甚至有些口不择言。
  “谁,谁是闲人,我是谷歌高级架构工程师,年薪百万美元好伐,说出来吓死你们,要不是回国,我现在已经是美国人了,谁耐烦和你们在这里浪费口水。”
  “哟,原来是海归呀,难怪要求这么高,咱们这里水土不好,空气又差,养不起你这种“高等人”,还是回你的美利坚去吧。”
  收银员大姐手脚麻利地收票,发货,嘴里还不忘调侃。
  “哼,假洋鬼子,滚出海南。”
  “滚。”
  看到一些人拿出手机录像,他一边走一边不甘心地小声嘀咕:“没素质。”,不知道谁伸了一脚,“趴”一下子被拌了个大马叉,众人哈哈大笑,就在毕正方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想找出肇事者时,一个青年人从外跑进来,大声招呼。
  “总理的船到港了,大伙快去迎接呀。”
  毕正方还没弄明白“总理”是谁,只见排得满满当当的超市一阵轰动,头顶上全都是脚,人们争先恐后往外跑,哪怕快要排到的也不例外,到了最后,就连超市的收银员和工作人员也停工往外走,一个保安上前拉了他一把。
  “今天关门了,明天请早。”
  说罢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出去,“咣铛咣铛”就把大门给拉下来,毕正方茫然地看到,大街两边挤满了人,临街的窗口全都打开着,人们纷纷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小小的国旗。
  经过10多个小时的航行,“椰香公主”号客轮稳稳地停靠在秀英港主码头,外事办主任王胜等陪同人员为代表团开辟通道,总理、张浩、布鲁等代表团成员走在前面,阮爱国、洪水、范文同等外宾、西南联大的教授团跟在后头,梁思成扶着林徽因走出舱门,被眼前的所见吓了一跳。
  “这是海南?”
  一路上,林徽因打完吊针后都在睡着,头脑还有些迷糊,陡然看到近处成排的港机,远处的高楼大厦,惊讶地愣住了,而除了景色,更让他们吃惊的是码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与人群相得宜彰的是一面面火红的旗帜,上面绘着一大四小五颗金星,四颗小的呈半圆形分布,拱卫着当中的一颗大五角星。
  总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不过微微停顿了片刻,马上恢复了平静,一步一步稳稳地从舷梯上走下来,早就迎候在码头上的于铮、赵宏伟、张怀秋、政法委书记周子光、主管宣传的副书记余文量、海口市长张蕾等党政军主要领导干部站成一排,省军区和海航的官兵组成的仪仗队、军乐队整齐肃立,由全市各阶层代表组成的欢迎团队分立两旁,一男一女两名小学生捧着红领巾上前,向总理敬了个礼。
  “爷爷,请让我们为您系上红领巾。”
  总理弯下腰去,让二人为他系上红领巾,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我还没那么老,小朋友,你们认得我吗?”
  “嗯,我们看过您的照片,周爷爷。”
  一口叫出自己的姓,确实是认识无疑了,总理疑惑地想了又想,自己的照片都传到这里来了,难道是通缉令?
  于铮走上前去,抑制着激烈的心情说道:“总理,我是海南省委书记于铮,代表千万海南军民,欢迎您的到来。”
  总理与他握了握手:“于铮同志,你们好啊,感谢你们的热情,但是这样的仪式,是不是不合适?”
  “大伙都是自发来的,都想一睹......中央领导的风采,请允许我为您介绍其他同志。”
  在这种情况下,总理也不好拒绝,双方一一介绍、握手,于铮请他登上一辆敞篷车,在雄壮的军乐声中,缓缓驶过仪仗队,三军将士举枪肃立,眼睛随着车子移动,人人都是激动不已。
  原以为迎接的人群就在码头附近,多是多了点,但还是能理解的,毕竟是中央来人了嘛,可是没想到,驶过港口区,转入市区的路上,两旁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总理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向人群频频挥手,听到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总理,我们想你!”
第一百一十章 这盛世,如你所愿
  “总理呀,那是总理呀!”
  张红旗激动得热泪盈眶,嘴里语无伦次:“那年总理来鞍钢视察,我爹是车间生产组的组长,有幸陪同在旁,我那时才6岁,也偷偷溜进工厂挤在人堆里看了一眼,那时候总理已经两鬓斑白了,人也瘦得厉害,可精神很好,一晃60多年过去了,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还能再看一回。”
  比他还要大几岁的谢援朝也是激动不已:“老弟呀,你运气好,曾经看到过总理,我只记得76年,也是年初吧,噩耗传来,全厂一片哭声,每个人回去都戴上了黑纱,我那会儿上小学,班主任哭得连课都上不成,全校只能放假,回来以后,家里人也是一样,要是他们活着,看到咱们的总理这么年轻,该有多好?”
  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记忆,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年轻人通过文字、图像、视频也有自己的理解,当总理走下舷梯的那一刻,直播间里已经刷得看不清画面了。
  “这步子,帅出天际了吧。”
  “走出了大国风范啊。”
  “39年的总理太帅了,咱们不得天下天理都不容!”
  “现场直播来了,总理真年青啊,所有人都在喊,我媳妇从来没这么疯狂过,秒变小迷妹,俺咋没看出来她还有追星潜质呢?”
  “又来炫妹了。”
  “秀恩爱的滚粗!”
  “歪楼的滚粗,话说总理是真帅啊,妥妥的我党代言人,难怪天下无人不通共呢,谁他妈瞎了眼,去效忠那个死光头啊,脑残吗?”
  “是这理。”
  “没毛病。”
  “为啥我有点想哭呢?”
  “你不是一个人。”
  ......
  此刻,总理的心情也颇不平静,他现在有点相信,两旁的民众是自发前来了,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无比激动,感觉就像见到了失去多年的亲人。
  与此相比,身下的汽车、两旁的高楼已经不算什么了。
  来之前,张浩只向他说明了海南在延安的一些做为,但限于保密条款,有些内情他也是不能与闻的,因此,总理根本不知道历史的发展走向,只当是民众对于党的热爱,可是越走越不太对劲,好像这股子热情,全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注意到,这里的民众穿着光鲜亮丽,比当年在法国所见还要好,这里的街道宽敞干净、楼房高大整齐,也远比巴黎更现代更先进,假如当真是我党领导下的地方政权?那简直难以想象啊,总理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许多。
  坐在一旁的于铮心里五味杂陈,他想到了场面一定小不了,但是真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群众对总理的感情依然这么深!
  要知道,人群里绝大部分都在50岁以下,也就是说,当他们出生时,总理已经到了生命的晚期,他们完全是通过书籍、影像或是视频来了解这位伟人的,而在改开之后,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国家走过一段曲折的路程,对党的认识也有过反复,互联网时代到来之后,随着经济形势的好转,国家实力变得越来越强,群众渐渐变得自信,对党和政府的认识日益增强,人们开发自发地维护党的形象,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得到了公正的评价,然而如果说有一个人始终评价如一,那一定是总理。
  从港口到省委所在的国兴大道69号,5公里路程,车队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沿途自发赶来的群众超过20万,负责维持秩序的军警也超过了万人,如果再算上沿街的住户,这个数字还要翻上一倍,如果再算上网上看直播的各地观众,全省至少有80%的人口都参与其中,比一年一度的春晚参与度还要高,人们用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热情,甚至感染了来到这里的外籍游客。
  已经在中国生活了好几年的俄罗斯人谢尔盖就是其中之一,靠着在YOUTO等视频网站上播放自己做的小视频,他已经成为了小有名气的拍客,中国这几年的飞速发展为他提供了足够的素材,海南是最后一站,本来还打算去三沙等地转转,结果被困在了岛上,一下子失去了生活来源,不过凭着一手拍摄技术,至少做新闻还是可以的,眼前就是一个足以吸引眼球的大新闻,他在快手上也有自己的帐号,而且中国人民对于自己祖国的点滴变化,特别是从一个外国人嘴里说出来,似乎更感兴趣,出手也更大方。
  伊藤幸介一家站在酒店的阳台上,经过这么多天的了解,他们渐渐接受了当前的境况,不接受也没办法,因为回不去了,而且打不通电话,联系不到大使馆,又能怎么办呢?在外事办工作人员的努力下,酒店的住客每天都在减少,伊藤幸介知道那是去了各地发挥特长,他亲眼看到同楼层的几个韩国人热情百倍地参加了一个什么“朝鲜复国同盟”的组织,对于他们这些日本人横眉竖眼,甚至是恶语相向,仿佛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
  如今还剩下的大都是日本游客,从60多岁的大爷到他怀里的小儿子,倒不是说这些人有什么军国主义倾向,而是突然之间要面对自己的祖国,还是在敌国的土地上,这个弯一时半会儿哪里转得过来,这些天他们亲眼见到了被俘虏的上千日军,在营地挥汗如雨,凶性荡然无存,竟然为了一顿饱饭痛哭流涕,说好的昭和血性男儿呢?
  太幻灭了。
  “洋子。”
  “幸介君?”
  “如果......”停顿了一下,妻子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能坚强地活下去,把加代和太郎抚养长大吗?”
  洋子吓得脸都白了:“幸介君,你别这样,就算时代不同了,可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啊。”
  “别担心,我没想过自杀,只是这个时代已经不平静了,也许有一天我们不得面临分离,希望那时候你们已经过了上幸福的生活,我们的国家比过去更好。”
  洋子似懂非懂地听着他的话,伊藤幸介没有解释的意思,大街上的人群热情似火,他深深地知道,这股热情一旦被聚集起来,会迸发出多大的能量,而能将这股力量聚集起来的人,已经到了。
  车队驶进省委大院,总理下车走上阶梯,频频向人群挥手,网络上的图像定格在这一刻,弹幕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突然密密麻麻地刷了起来,在一瞬间就铺满了整个屏幕。
  “山河依旧,国泰民安。”
  “总理,看到吗?”
  “这盛世,如你所愿。”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河内刺杀事件
  河内,安南历史上的都城,与充满法国风情的西贡不同,这里处处残留着历史遗迹,更像是一座中国城市,不过在城西一带,法国殖民者的到来也带来了许多西式风格建筑,高郎街25到27号就是几幢相互连接在一块儿的三层小洋楼。
  1938年12月29日,从陪都重庆出逃后来到河内的国民党副总裁汪精卫就是在这里发表了对日妥协的“艳电”。
  “仲鸣,日本人走了?”
  “恩,上车走了。”
  他的秘书也是好友曾仲鸣从门外走进来,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倒了半杯红酒,又帮他倒上。
  “四哥,日本人的条件,你考虑得怎么样?”
  “你觉得呢?”
  “我以为影佐大佐和犬养先生的建议是中肯的,条件也并不苛刻,以此为基础组建新的国民政府,还都于南京,必将提升四哥在国民心中的分量,依仲鸣看,重庆最多还能支持一年,一年以后,中国四万万同胞,千万国土,都将归于四哥麾下,践行中山先生“三民主义”之纲领,舍吾其谁?”
  汪精卫的手指一抖,1882年份的法国波尔多红酒在意大利佛罗伦萨高脚水晶特制手工牛B玻璃杯里荡了荡,如鲜血一般上下起伏。
  “兆铭,仲鸣所言极是,你还在犹豫什么?”
  两个女子联袂而至,正是其妻陈壁君和曾妻方君璧(两人的名字很有意思)。
  “你不懂。”汪精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面色有些胀红:“日人一味要求我等收编国统区武装,避而不谈还都之事,摆明是想利用汪某的声望为其侵略行径谋便利,对于“重光堂谈判”已经确定的各项事宜态度暧昧,似有推翻之意,眼下在河内还好说,万一到了上海他们找借口修改或是干脆不认,你我可就坐蜡了。”
  汪精卫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忽又停下:“余追随中山先生革命30年,虽粉身碎骨而无悔,所求不过是国民谋福祉,然他蒋某人三番五次背叛革命,一意在军中培养亲信,搞军阀搞独裁,又不听劝阻,以贫弱之中国硬抗武装之东洋,致使国土沦丧、山河凋零、民众皆为亡国奴,国府一退再退,如今倒好,跑到四川那个山沟沟里去了,妄图以一省之地负隅顽抗,纵然有苏联给予小小援助,余看覆亡也只在顷刻之间,此等危局,实为中国数千年以来罕有,余舍却身名站出来谋求和平,使四万万民众免于战火,何错之错?”
  “先生高义,史书自有评价,不必在意。”众人一起劝道,他摆摆手。
  “些许微名如我于浮云,余所虑者,惟我民国而已,实不忍看中山先生一生奋斗创立之纲领,为某人独裁之错误牺牲,“艳电”一发,他蒋某人便迫不及待地召开全会,撤职、开除党籍,哼,笑话,我汪兆铭的党籍,是他蒋某人有资格开除的吗?”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陈壁君做为枕边人,深知此事对他的打击之深,不由得开口劝道。
  “蒋某人开除你,你将来也能开除他呀。”
  “是呀是呀。”曾仲鸣附和道:“只要我们尽快与日方谈妥,在南京召开党的中央全会,以多数国土和国民为基础,看看谁更能代表民国。”
  受到他们鼓励,汪精卫的情绪总算好了一些,不过一想到日本人,眼神又黯淡下来,陈壁君太了解他了,朝曾仲鸣夫妇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地告辞退下,她上前挽住汪精卫的手臂。
  “别担心,现在是日本人有求于我们,细节可以慢慢谈。”
  汪精卫忧心仲仲地说道:“你不了解蒋某人,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所以我们才要尽快动身,只有在日本人的势力范围内,我们才能安全。”
  汪精卫拍拍她的手:“连累你了。”
  “嫁给你就没想过安稳。”
  汪精卫很感动,与她一边说一边走向卧室,外面的夜已经深了。
  这一带属于高档社区,不时走过去一队身穿黑衣戴着斗笠的安南巡捕,街口的暗处停着一辆小汽车,车里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着对面的小洋楼。
  “组长,熄灯了。”
  军统行动组组长陈恭澍“嗯”了一声:“确定汪逆在里头吗?”
  “确定,半小时前,一辆日本人的汽车离开,我们的弟兄一路跟到日本领事馆,亲眼看到下车的人没有汪逆。”
  “好,弟兄们,我们此次受命前来,老板在老头子那里是打了包票的,一定不能让汪逆活着离开安南,前两次行动都失败了,但是事不过三,这一次,一定要他的命,按照事前的计划,鲁翘、邦国你们带人从后墙翻进去,动作要快,其他人跟我接应,记住,不成功便成仁,行动。”
  陈恭澍一声令下,小组成员立刻分头行事,以王鲁翘为首的五人等到安南巡捕走过去,马上潜入对面的巷子,一路摸到后院,用人搭人的办法翻上高墙,摸黑跳入院中,后院上了锁,他们当机立断,陈邦国用斧头狠狠地劈下去,两三下劈断锁头,四人一跃冲进去,一楼的几个护卫被惊醒了,纷纷冲出来查看,王鲁翘马上分出三人阻击,自己带着陈邦国迅速冲上三楼,经过好多天的勘查,他们断定这里就是汪逆的卧室,没想到门被从里反锁了,一时间根本劈不开,陈邦国有一股子狠劲,用斧子对着门框一顿狠砍,将大门劈出一个大洞,王鲁翘睁眼朝里面看去,一个白衣男子正在手脚慌乱地穿衣起身,他马上朝背影连开三枪,两人赶紧下楼,带人又从原路退了回去,直到退回接应的车子上,安南人的警哨声才急促地响起,无数巡捕朝这个方向冲过来。
  陈恭澍不慌不忙地问道:“得手了吗?”
  王鲁翘点点头:“我的枪法组长可以放心,三枪,枪枪命中要害,汪逆就是有九条命也活不了。”
  “好,回到重庆,你是首功。”
  陈恭澍静静地等着安南人围住小洋楼,街头一片大乱,才拍拍前面的司机:“走。”
  1公里外的日本领事馆,还没有睡下的日本军部特使影佐祯昭大佐和政府代表犬养健得到消息全都冲出来四处张望。
  “怎么回事?”
  “好像是高郎街的方向。”
  影佐祯昭判断了一下,犬养健马上紧张起来:“汪?”
  “这是意料中的事,如果这次他不死,对我们的接下来的工作,或许会有意料不到的帮助。”
  “梭嘎,咦,那是什么?”
  两人发现,一向慢吞吞的法国殖民当局反应极快,不光出动了安南巡捕,就连当地的驻军也开进城中大肆搜捕时,不禁感到了诧异。
  北圻最主要的港口海防更是被全面封锁,这一下子可苦了安南的华侨,要知道,这个港口直通滇越铁路,是募捐物资输入国内的主要港口,特别是在国内沿海被日军全面侵占之后,此刻,大量物资就堆积在码头上,而港口停泊的所有船只都被扣留不准出港,其中包括了从敖德萨港驶来的苏联货船“第比利斯建筑工程局”号,船上装载着6000吨援华物资,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军火,船长泽连斯基是个大胡子,疑惑地看着码头上那些实枪荷弹的法国殖民地士兵。
  “船长,他们要求我们下船接受检查。”
  “见鬼,你没和他们说清楚吗,这是苏联政府运给中国政府的物资,我们有法国政府的通关备忘录。”
  “他们说,这里是远东,殖民地政府需要检查每一条货船,谁也不能例外。”
  “好吧,检查吧,你们都盯着点,别出什么乱子。”
  泽连斯基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法国人上船的目地根本不是什么检查,而是抓人!
  他们让船长召集所有船员,然后全部捆起来,不顾他们的大声抗议,全都带下码头,一股脑儿扔进了监狱,泽连斯基发现,监狱里关满了犯人,不光有苏联人,还有为数不少的中国人。
  法国人这是想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搅屎棍的本质
  “中国人、安南人、日本人,现在又加上了苏联人,他们想干什么!”
  西贡总督府,印支总督乔治.卡特鲁上将失态地握拳大叫,最近十多天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舰一举干掉了大半支法印殖民地海军,德.威斯勒.伯兰吉尔(de Vaisseau Berenger)海军上校重伤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4000吨级的旗舰“拉莫特.毕盖”号轻巡洋舰几乎被炸成两段,在水兵们拼死地堵漏中勉强浮在水上,最后还是用拖船拖回来的,当然这也要得益于敌人没有追赶,可结果也没好到哪去,西贡只有简单的修理能力,不足以修复如此大的舰船,等于是废掉了。
  事情一出,法国政府就联系了苏联方面,可对方不光矢口否认,还指责法国政府居心叵测,用毫无根据和理性的说法,为了秉持一贯的反共立场,不惜诬陷伟大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妄图挑起世界大战的恶劣行径,巴黎在莫斯科碰了个大钉子,反过来又驳斥了印支殖民地的说法,责令他们调查真相,问题是,海军都没了,航空兵也损失惨重,他们拿什么去调查,海军司令让.德古垂着头,忧心加上羞愧让他再也高傲不起来,陆军司令莫里斯.马丁中将也不怎么好过。
  “有消息表明,北圻地区(指安南北部)的地下武装有活跃的迹象,他们过去十天发动了4起针对我国驻军和哨所的袭击,13名英勇的法国士兵回到上帝的怀抱,这一切都表明,一个针对印支殖民地的阴谋正在展开,但我们无法判断,究竟是哪一方在主导。”
  “法国的情报机关都瞎了吗?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负责情报的几个官员全都低下头,生怕唾沫星子喷到自己脸上,要说他们也算尽力了,出事后在各地大肆搜捕地下分子,人捉了不少,可问出来的东西乏善可陈,除了破获一些赤党的组织,一点有用的都没有,装成渔民派出去的情报人员到现在一个都没回来,他们又能怎么办?
  让.德古犹豫了一下:“海军部与英方正在拟定一个联合舰队的计划,或许可以帮助我们稳定局势。”
  “哼,英国人,他们从来只会缩在海岛上挑起事端,为了所谓的平衡,可以和我们联合,也许有一天会跟柏林、莫斯科好得穿一条裤子,我可不想让一帮粗鲁的盎格鲁人来这里指指点点。”
  “可是目前欧洲局势紧张,战争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打响,巴黎不可能把舰队主力派到遥远的远东,不依靠他们,恕我直言,法国很可能会失去这片殖民地。”
  卡特鲁焉能不知道目前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口气上依然充满了不屑,比起让.德古他知道得更多,为了争取苏联,英法的外交人员正在莫斯科进行艰苦地谈判,希望能组成一个反德同盟,可结果并不乐观,因为德国人也在拉拢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苏联人两头压价就是必然的事,有点像是一战之前的状况。
  比起欧洲本土,印支殖民地实在是太远了,重要性自然大打折扣。
  当然,英法联合舰队也不是说成立就能成立的,总要经过一轮轮的磋商,没办法,议会政治就是这个样,他们目前也只能是等待,法国人干着急,英国人好像比他们还要心急,情报官拜伦少校带着海峡殖民地总督的亲笔信造访了西贡,向他们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荷兰人也有大麻烦。
  “荷兰人停止了前进?”
  “是的,他们在纳土纳大岛以南30公里外停下来了,不知道在等什么。”
  消息传到新加坡,怀特莱格爵士和萨默维尔中将都有些诧异,由于荷兰人不允许跟踪的间谍船过于靠近,他们实际上并不知道那个荒凉的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出动全部战舰和飞机对付,但好奇心肯定是有的。
  萨默维尔虚弱地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们等不到本土的支援,就要独自面对这里复杂的局面,总督阁下,我认为,现在是加强各国之间合作的时候了。”
  “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我有个预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荷兰人也好,法国人也好,都在进行着我们不知道的行动,大英帝国应该宣示自己的存在,不能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才被人通知,那样太被动了,我在想,马尼拉也许知道点什么。”
  “美国人?”
  怀特莱格摸了摸下巴,刚刚刮干净的胡茬子没入了肉里,手感十分光滑。
  “中将先生,你知道帝国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请阁下赐教。”
  “美国人最喜欢推行他们的“门户开放、利益均沾”政策,如果让他们有机会把手伸进东南亚,我们在这里几百年的投资就全都便宜那帮新大陆的罪犯后裔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和日本人、德国人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在太平洋,也只有他们拥有足够的威慑力。”
  怀特莱格走了几步,依然难以下决断。
  “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新加坡得到消息的时候,来自于达门造船厂的系统工程师弗兰克.瑞斯伯尔曼回到了帕纳里克港,同时也带回了荷兰殖民者的回音。
  “暂时休战,展开谈判?”
  尤多.马戈诺中将松了一口气,荷兰人大军压境,尽管全都是些老式战舰,可架不住多啊,一艘导弹护卫舰能有多少武备?用光了怎么办,不是一样任人宰割。
  “西方人还是讲文明的,能谈判就好,能谈判就好。”
  “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舰长巴如诺·阿吉中校也点点头:“雷达显示,他们停在30公里以外,这个距离是舰炮达不到的,荷兰人应该也不想与我们死拼,他们的命很值钱。”
  “你愿意走一趟吗?”
  “我很愿意,不过,该怎么谈?”
  “我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能退兵,给我们一个缓冲的时间,接下来才能判断该怎么办,至少现在知道,安南人和中国人也在,也许我们并不孤单。”
  其实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并没有一个定论,虽说后世荷印的关系很好,但在1939年双方还是宗主和殖民地的关系,两人并没有天真到认为可以和平共处的地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袭
  贾曼上尉指挥的KXVI(罗马数字16)潜艇缓缓浮上水面换气,完成充电的全过程需要3-4个小时。
  K型潜艇的“K”代表Kolonien,荷语“殖民地”之意,这型潜艇一共建造了5艘,全部布署在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
  1939年,荷印殖民地海军一共拥有各式潜艇12艘,各级编号分别如下:
  KV级:KVII。
  KVIII级;KVIII,KIX,KX。
  KXI级:KXI,KXII,KXIII。
  KXIV级:KXIV,KXV,KXVI,KXVII,KXVIII。
  KXIV级是最新的一型,也是20年代末30年代初期的产品了,水上标准排水量还不到600吨,艇员31人,武备拥有6具鱼雷发射管(前后各二,指挥塔二),450毫米鱼雷12发,一门88毫米甲板炮(U艇标配),一挺12.5毫米机枪,最大水面航速17节,续航力3500海里/12节,水下航速8节,续航力25海里/8节。
  不过此时贾曼上尉的艇内只在发射管里装载了2枚鱼雷,空出来的位置全部挤满了身穿黑色潜水服的士兵,这些士兵来自于殖民地海军陆战队,他们装备着一种短身管武器,中国人民一定很熟悉,它的样式很像各地仿造的“花机关枪”,侧身上弹,弹匣容量32发,发射9毫米鲁格弹,由奥地利的斯太尔兵工厂生产,由于在1934年定型,因此也被命名为“M34”冲锋枪。
  在离帕纳里克港外20公里的海面,12艘K艇一共装载了180名士兵,突击队长范.奥伊恩海军少校搭乘贾曼上尉的KXVI号潜艇,在昏暗的灯光下拿着一张简陋的示意图布置任务。
  “据情报显示,港口一共有两处码头,军用码头在右边,我们的主要目标是一艘白色的军舰,可能与我们想像的不一样,它的形状是这样的......”
  整个行动以潜艇支队为先导,他们的任务并不是实施鱼雷攻击,而是把这些突击队员送上去,当然,如果攻击不顺利,他们也负担着补刀的任务,那只是B计划。
  除了潜艇,第二批实施攻击的是多达20条TM型快艇,每条搭载3-5人,他们将在各个海滩上岸,如果一切顺利,康拉德·埃米尔·兰伯特·赫尔弗里希海军中将的主力舰队再进行常规炮击和武装登陆。
  借着黑夜的掩护,完成了上浮充电的K艇支队一艘接一艘没入水下,这个距离潜航已经足够了,进入海湾的时候,KXVI行驶在第一个,各艇放慢速度,以免发生碰撞,1个钟头之后,KXVI上浮至潜望镜深度,贾曼上尉从潜望镜里发现了两个目标,当然不是白色的。
  “目标确认,准备行动。”
  范.奥伊恩少校下达了攻击命令,由于距离太近,潜艇不能冒险上浮,他们只能从鱼雷发射管里一个接一个爬出去,这个过程很繁琐也很慢,每个人都要换上潜水镜和脚蹼,一次只能出去4个人,15个人得走5趟。
  “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靠在码头上,官兵虽然没有放假,但除了值更的少数人,大部分都进入了梦乡,弗兰克.瑞斯伯尔曼带着几个人在声呐室里忙忙碌碌,原因是不知道为什么,声呐系统突然出现了故障,不得不进行紧急检修,舰长巴如诺·阿吉中校心急如焚,干脆把大副赶去睡觉,亲自站到舰桥上,眼都不眨地盯着雷达显示屏,雷达显示荷兰人的大队人马一直停在30公里外的海域,没有丝毫移动的痕迹,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松懈,谈判时间定在明天,在此之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虽然明知二战时期的飞机夜战能力基本为零,但万一呢?
  因此,全舰一直保持着警戒状态,对空对海雷达不停地扫描四周,导弹和其他武器全都处于随时可以开火的状态,只要对方有异动,他会马上下令动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直没有情况,值班人员多少也有些倦意,海浪冲刷舰体发出“唰唰”的声音,让他莫名地有些心烦。
  第一声枪声响起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哒哒”的声音响成一片,近得一听就知道在舰上,他才猛然大叫。
  “拉警报,快拉警报!”
  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种训练的舰员们被刺耳的警报声吵醒了,一个个纷纷从舱里跑出来,顺着通道跑向自己的岗位,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密集的弹雨,一些跑在前面的被枪弹打倒,后面的反应还是很快的,马上转身就往回跑,全舰一片大乱,巴如诺·阿吉此时也顾不得寻找敌人是如何冲上来的,赶紧下令舰员去拿武装,可是敌人似乎了解船体结构,几分钟后监控显示,武器室被占领了。
  “联络岸上,让他们派人来。”
  巴如诺·阿吉判断敌人的人数不会多,岸上有一个营的兵力,虽然没有重武器,但也是训练有素的,只要动作快,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就在这时,手下提醒他。
  “舰长,你看。”
  巴如诺·阿吉透过舷窗看到平静的水面突然间冒出一个个黑色的凸起,他总算明白敌人是怎么摸进来的了,紧接着,监控屏幕上出现弗兰克.瑞斯伯尔曼的头像。
  “中校先生,为了全舰人员的生命安全,请停止抵抗吧,荷兰政府保证你们会有应有的待遇。”
  “你这个叛徒!”
  他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拳砸到屏幕上,对方耸耸肩膀:“我是荷兰人,效忠国王,当然也应该效忠国王的祖母,有什么问题吗?”
  中校一阵语塞,人家效忠自己的国家,还真没什么毛病,没等他想好怎么说,一个巨大的爆炸声在港口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惊愕地转过头,只见码头上那幢高大的主建筑突然冒出浓浓的黑烟。
  荷兰人竟然开炮了!
  “里面的入侵者听着,你们非法闯入荷兰王国女王领地,现在已经被大军包围,如果在5分钟内不放下武器,将受到攻击,注意,你们只有5分钟。”
  看着从潜艇甲板上抬起的一门门炮口,巴如诺·阿吉心知不妙,有了荷兰工程师的指引,港口的防御全都不再是秘密,他们原本可以直接发动鱼雷攻击的,以现代军舰毫无装甲的防护,根本没有反应时间,采取这么麻烦的攻击方法,一定是看中了自己的这条船,有船就有船员,否则就凭二战的这些人根本玩不转,自己并不是全无筹码的。
  “工程师先生,请你转告你背后的人,如果强行攻击,我只能毁掉这艘船,因为他是印度尼西亚人民的财产,你们无权夺取。”
  他用得是荷兰语,范.奥伊恩自然听得懂,他一把推开弗兰克.瑞斯伯尔曼,拉过一个俘虏的舰员,拔出手枪抵在对方的脑袋上,那人吓得连连求饶,范.奥伊恩轻蔑地对着摄像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在乎什么船,你们不投降,这就是下场。”
  说完扣动扳机,屏幕上突然溅起一大滩鲜血,舰桥里的人都惊呆了,几个胆小的吓得浑身发抖,巴如诺·阿吉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对方竟然说杀就杀,丝毫不顾及他们的用处。
  “舰长。”
  舰员们纷纷看着他,巴如诺·阿吉跑到主控台,毫不犹豫地按下自毁程序,没等进度条走完,他的身体就被手下们抓住了,不管怎么大喊大叫,也只能眼怔怔地看着手下停止程序,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现在连自尽的办法都没有,因为佩枪不在身边。
  尤多.马戈诺中将运气不错,荷兰人的那一炮虽然击中了大楼,却没有打中他的居所,等到他衣冠不整地跑出房间,港口已经乱成了一片,由于五分钟后没有应答,荷兰人发动炮击,潜入港区的12艘K艇拥有12门88毫米甲板炮和12挺12.5毫米机枪,将无数弹雨撒在码头和建筑上,更远一些的地区,20多条TM快艇从各个方向冲进来,将更多的士兵送上岸,荷兰人动手了,他一边往楼下跑,一边指挥人手抵抗。
  ““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巴如诺·阿吉中校,你们在等什么,赶紧开火还击啊!”
  没有人回答,好不容易跑到楼下,他惊愕地看到,“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的前主炮缓缓转动,将炮口对准了指挥部大楼!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拍客
  与印尼人相比,安南人的运气要好很多,至少到目前为止,法国人没有再来找麻烦,但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快要断粮了。
  安南人占据了以南威岛为首的数十个岛礁,为了造成既成事实,他们在每个岛礁上都布署了守备部队,因此总人数达到了近6000之多,然而大部分岛礁根本没有产出,要靠国内运来,国内的支援截断之后,靠着仓库存粮支持了十多天已经是极限了,好在海里有海产,在官兵的努力下,每天也能捞到一些水产补充,可问题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于是几个军官不得不聚在一起商量出路。
  阮曰顺上校做为地方部队的长官自然是最了解情况的。
  “真不敢相信,我们竟然遇到了这种事,现在底下的大部分官兵都还不知情,我们也不知道一旦得到消息,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现在怎么办?”
  162旅旅长陈英治少将是军衔最高的军官,指挥着两艘猎豹级护卫舰和十多艘海警船,拥有最强的武装,黎德清中校虽然军衔最低,但是指挥着基洛级常规动力潜艇“巴地.头顿”(HQ187)号,也有相当的发言权,三人便组成了临时的最高领导机构。
  黎德清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潜艇的自持力是最低的,就连罐头食品也一扫而光,这些天天天生猛海鲜早就腻味了,海鲜倒也罢了,一点调味料都没有,谁能忍?现在他一哈气都是一股子海腥味,好吧,牙膏也断货了。
  “如果没有基地,“巴地.头顿”号很快就将失去行动力,你们如果有什么决定,赶紧商量吧。”
  陈英治阴着脸,烦燥不已地挥动手臂:“我们可以怎么做?没有国内的支持,所有的武器都将成为废铁,法国人一定会打来,等到我们没有导弹没有鱼雷了,怎么办?”
  阮曰顺又能有什么办法?三人一筹莫展之际,那个俄罗斯石油公司董事娜佳又跑来了,之所以说又,是因为这些天,娜佳天天来找他,不想见都没辙,岛就这么大,他能躲哪去。
  “你们这是非法监禁!”
  娜佳的小嘴又快又犀利:“俄罗斯石油公司是俄罗斯共和国的国有资产,也是你们安南政府的国有资产,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能让你们生活不能自理!”
  阮曰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陈英治本就窝着火,被她一顿抢白,站起来就要发作,黎德清赶紧上前拉住,他的俄语很好,也不多说话,直接拿出手机,调出收音机模式,一阵杂音之后,冒出一个俄语女声,让娜佳一下子闭了嘴。
  “莫斯科广播电台向您播报,据塔斯社消息,苏联外交人民委员会日前收到多国照会,声称我国不宣而战,以偷袭的形式发动战争,对此,中央书记处正式声明,苏联政府没有也无意扩大战争,这是敌对国家的无耻阴谋,既荒谬又可笑,凡是稍有理智的国家和政府都不应该听之信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是爱好和平的国家,一直以来,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预防战争的发生,并将为之继续努力,苏联政府正告某些国家,不要试图混淆视听,凡是栽赃和诬陷,必将受到正义的制裁,广大红军战士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斯大林同志的带领下,随时迎接新的挑战。”
  苏联!
  那个伟大的,邪恶的,强力的,软弱的,曾经让西方世界瑟瑟发抖,又被他的人民亲手推翻的名字,就这么促不及防地进入了脑海中。
  而斯大林同志,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形象,让她在南太平洋的温暖环境感到了一阵寒意,走出屋外,灼热的阳光也无法驱散。
  “俄罗斯人?”
  听到家乡的口音,她愕然抬头,一个白人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我是谢尔盖,一个拍客,来自于圣彼得堡。”
  娜佳神色低落地与他握了握手:“我是娜佳,一个商人,来自莫斯科,它现在还叫莫斯科,而你的家乡,可不叫“圣彼得堡”。”
  谢尔盖耸耸肩膀,两手一摊:“我知道,列宁格勒,一个伟大的名字,其实我更喜欢它。”
  “是啊,一个伟大的名字。”
  娜佳居然点点头:“好吧,谢尔盖,你从哪里来?这里可不是一个拍客随便就能到的地方。”
  “我从中国的海南岛来的,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中国?”娜佳茫然打量了一眼:“那里不是一个荒凉的海岛吗?你说你是拍客,不会吧,谢尔盖,难道......噢,上帝,中国人都来了吗?那俄罗斯呢。”
  “很遗憾,俄罗斯没有来,中国人也不都来了。”
  娜佳这才注意到,谢尔盖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几个中国人。
  南沙群岛一共有大大小小50多个岛礁(只算露出水面的),其中一大半(29个)被安南人侵占,中国掌握的只有区区8个,而其中最大的太平岛一直由台湾当局驻守,在90年代以前,是由海军陆战队守备,后来变成了“海巡署”,不到半个平方公里的面积,驻军人数自然也多不到哪里去,在当局一直提倡的“移民守边”政策鼓励下,也有一些渔民偶尔经过,总得来说军比民多,枪比农具多,特别是在安南人一直叫嚣对南沙、西沙拥有主权的情况下,岛上的驻军也一直严阵以待,每年都会举行实弹演习,包括40炮、120迫炮、40榴弹枪等各式火炮与轻兵器实施射击,根据射程,120迫击炮,最大射程为6100米,40高炮L/60则有7160米,岛上还建有标准机场,跑道长度1150米,可以让诸如C130一类的军用运输机起降,码头可以停靠千吨级船只,不过平时很少会有大型船只到来,由于后勤的原因,海巡署只在这里布署了一艘20吨的巡逻艇,驻守的人员一百出头。
  39年的2月份,不大的岛上张灯结彩,迎接中国人的新年,为了彰显对岛上驻军的关切,海巡署副署长胡意刚带来了一船的慰问品,更让守军兴奋的是,随船到来的,还有十多个自愿前来劳军的“正妹”,大都是当季的网红。
  一时间岛上载歌载舞好不热闹,很有点军中乐园的味道。
  可是等到联欢结束要返航的时候,胡意刚等人突然发现,他们和台湾失去了联系,他们一下子就慌了,各种流言不径而走,有说安南人下手了,有说大陆打来了,有说岛内发生了政变,惶惶不可终日地过了好些天,发现海面上一片平静,周围的岛礁也没有什么异动,就这样十多天后,应该到来的补给船始终不见踪影,人人都知道,一定是岛内出事了,百十来号守岛的士兵加上他带来的一船人,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的出路,一侦查才发现,周边的岛礁也是一样,安南人也愁着呢。
  “副署长,再不想办法,那群阿兵哥就要造反了,还有人说要去投共,欢迎王师接管呢。”
  “他们想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回台湾呗。”
  “那这里不要了?”
  “上头都不要我们了,谁还管这个破岛啊,回去了让他们再派人来,你要是不走,他们造起反来,把船开走了,就在这里喂海鸟吧。”
  民意啊,胡意刚没有办法,只能顺从,带着岛上的一百多人乘他带来的“南投”号海巡舰,把能带走的都带走,反正出了事想守也是守不住的,一切等回去了再说。
  等他们的船驶离港口,消息马上传到了三亚的指挥部,霍振东和邓啸林相视一笑。
  “这帮“草霉兵”,还以为能坚持半个月呢,才十天就撑不住了。”
  “太平岛,我们接管了,先让海警局的同志过去,升起咱们的国旗,再派一个连驻守,这可是最大的一个岛。”
  “撤走的台湾人怎么办,他们看样子是要回台湾,那不是投日吗?”
  “派条军舰跟着吧,等他们认清现实,再试试能不能收编吧。”
  “那要是认不清现实呢?”
  霍振东冷冷一笑:“要当汉奸,谁也没办法。”
  太平岛那点人还不够一个冲锋的,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离开,都被人给遗忘了,这样也好,顺利接管太平岛,也算是为接下来的行动开了一个好头。
  有了中央的决议,对于那些侵占我国岛礁的国家,已经用不着客气了,霍振东对此无比上心,早早就拟定了一个全盘计划,从菲国、文两国下手,借着与美国人谈判的时机,一举收复了十多座岛礁,俘虏人员上百,期间只发生了轻微的交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为数不多的守岛士兵都明智地选择了放弃,华方也没有大开杀戒,依照投诚的条例给予了优待,愿意离开的,等将来华美谈判结束,一并放还。
  现在还剩下的就是安南人了,也是其中的大头。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巨头的选择
  3901舰舰长夏东海不是第一次看到南威岛了,可每一次都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像这样堂而皇之地登上陆地还是头一回。
  海南派来一个俄罗斯人而不是安南人有自己的考虑,如果来的是安南人,有可能起到不可预测的作用,俄罗斯人谢尔盖长期在中国生活,认同感比较强,应该是个合适的人选,他本人也有意愿来看看,只是没想到一上岛就遇到了老乡,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可谓同病相怜,一说起来就没个完,从他嘴里,娜佳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也证实了最坏的猜测,自己真得穿越了。
  夏东海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催促了一声,谢尔盖才与娜佳分手,他的使命其实很简单,就是当信使来传递一个消息的。
  “胡伯伯!”
  南威岛三巨头一齐惊呼出声,清矍的样貌、拉轰的长须、炯炯的眼神,与他们挂在墙壁上的那个形象一下子就重合了,只是要年轻许多。
  谢尔盖是个拍客,自然有不俗的拍摄技巧和摄影器材,此刻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个视频,阮爱国在视频里介绍了安南的形势和革命运动,号召他们加入其中,解放还在法国殖民统治下的祖国。
  阮曰顺有些不敢相信:“你真得在海南岛见到了胡伯伯?”
  “伯伯?喔,你说阮,是的,我亲眼见到了,这段视频就是我拍摄的,只过去了不到12小时,对了还有一封信,也是他亲笔写下的。”
  谢尔盖拿出一个旧式信封,三人忙不迭地拆开一看,全都傻了眼,因为上面写的是汉字!
  这就尴尬了,三人用安南话小声地商量。
  “伯伯为什么用汉文?假的吧。”
  “不一定,历史上这个时期,伯伯和中国人的确走得很近。”
  陈英治也想起来:“好像是有这回事,他还有个中国情人,如果不是中央一致抵制,两人只怕会结婚。”
  安南的历史教育对这个时期做了不少的篡改,大部分实情都被湮没了,只突出了某些人的高光形象,但是大致脉络还是有的,做为中高层领导,他们知道的比普通人要多,对真实历史也有所了解,问题在于,中国人用上了这么大的招,想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就要夏东海来回答了。
  “我是中国海警局的夏东海,与你们打过照面,大家也算是认识的,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想必你们现在想知道的是发生了什么。”
  夏东海三言两语向他们说明了情况,三人的脸色都有些晦暗不明,中国人很坦率,告诉他们只有海南和一部分海军过来了,别的地区都在旧时代,与安南国内的情况一样,只不过一个是被日本人侵略,一个是在法国人的殖民统治之下,双方至少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把自己的国家解放出来。
  现在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我的船不能交给中国人,更不能听他们的指挥。”黎德清很干脆地表明了态度。
  “我也不想,中国人一定是想利用这个形势吞并我们的长沙群岛(安南人对南沙群岛的称呼),他们一直声称这是他们的领土,现在不仅想要土地,还要想我们的船。”
  陈英治的分析和黎德清差不多,阮曰顺不无担忧地说道:“中国人的心思谁都清楚,可是现在我们的处境很不利,粮食已经断了,各种补给也维持不了几天,再这么下去,他们什么都不用做,这里也保不住,甚至他们可以坐视我们与法国人争斗,你们相信,法国人在受到重大损失之下,什么也不做吗?”
  两人沉默了,一直以来,他们被灌输的就是与中国争夺南沙,不管上层政府之间怎么谈,下面都是立足于打的,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处心积虑引进俄国人的潜艇和护卫舰,这些年中国人的经济越来越好,各种军舰一条条地滑下船台,双方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们的心里也越来越虚,但好歹还没有到图穷匕见的一天,可是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天,选择竟然是如此地艰难,怎么办?
  打?
  那不过是找死,不打,又不甘心,没有那么大负担的阮曰顺想得更多一些。
  “中国人主动送来这个信息,我看还是有谈判的余地的,我相信,他们一直在盯着这里,你们如果有什么动作,一定逃不过监视,中国人不想动手,那就谈吧,反正我的人快要崩溃了,有人已经举枪自杀,再这么下去,会出大乱子,这个时候我们需要一个目标,你们觉得,还有哪个人,比胡伯伯更合适?”
  黎德清哑口无言,有一句话他说不出口,“头地.巴顿”号的驾驶舱里现在还摆着胡的头像,如果他真得出现,会给官兵们带来多大的震憾?拜安南立国60多年的宣传,这个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可阮曰顺说得对,如果不想陷入内乱,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海南省委的小会议室里,被他们亲切地称为“胡伯伯”的那个人也在经历着艰难的抉择。
  一个人在屏幕看到自己一生的经历会是一个什么感觉,阮爱国就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他是从莫斯科回来的,自新疆入境,先到延安后来又一路南下来到了这里,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匪夷所思的情况。
  都说共产党员首先是个唯物主义者,那么一个唯物主义者首先应该承认所看到的事实,他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远比心目中的共产主义圣地苏联要发达得多,他早年当过海员,去过西方很多国家,特别是法国,与这里相比,巴黎也不过是个乡下土镇子而已,哪怕是法国的上层人物,都享受不到这里的普通生活,列宁说过:苏维埃加电气化就是共产主义,为此苏联已经完成了第一个五年计划,然而距离电气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但是在这里,人人都拥有全套家电,他从来没有想到,电器会有如此丰富的种类,这不是共产主义社会又是什么?
  更让他陷入迷茫的是,在自己死后,曾经为之奋斗的祖国竟然与中国这个帮助良多的同为社会主义国家的邻居起了冲突,甚至导致了战争!
  这个世界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调研
  “粤泰·滨江花园位于海口市滨江西椰博路与林村路交汇处,容积率高达3.2,绿化率超过40%,位于海口市琼山区商圈,成熟社区,交通便利,周边配套设施齐全,小学、中学、大型超市应有尽有,还是我市重点小学的学区房,投资前景良好,坐拥升值空间......”
  海口中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老总施良行一边介绍一边尽量缩起自己的大肚子,生怕给总理留下不好的印象,疏不知,总理根本就没注意过他的身材,倒是陪同的张蕾听不下去了,连连“咳咳”,总理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张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这是在卖广告呢。”
  “对不起对不起,说顺嘴了,瞧我这记性。”施良行拍拍自己的嘴巴,总理不以为忤地笑了笑。
  “广告我知道,广而告之嘛,只要是实事求是,让购房者多了解一些情况不是坏事吧。”
  施良行讪讪地不敢接口,总理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们一行特意选择了傍晚这个时间点,就是怕扰民,把施良行找来也是为了提前安排保卫力量,在他们看似轻车简从的背后,还有别的工作人员在暗处警戒,陈锐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们的位置在其中一栋楼的顶层,从这里可以轻易地控制周边地形,与他一样的小组一共有7个,控制了这一片所有的高点。
  “一组一组,报告你们的情况。”
  陈锐侧头回答:“一组报告,目标车辆已经驶入地下车库,地面没有异常。”
  观察员吕新民端着个硕大的微光夜视仪,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的报告批了吗?”
  “没有,政委找我谈了话,说是再等等。”
  “等什么?”
  “没说,估计是有什么任务,你呢,愿意跟我去吗,没了老搭档,活儿不好干哪。”
  吕新民叹了一口气:“我家那口子你又不是知道,一提这事就跟我急,说是要走可以,先上民政局把婚离了,免得到时候当烈属。”
  “嫂子这思想觉悟不高啊。”
  “咱俩谁也别说谁,你妈肯放你去?不是一样在首长跟前闹了,说你连个媳妇都没有,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家就成失独家庭了,政委不肯批,多半是怕了吧。”
  陈锐沉默不语,他前前后后也谈了不少女朋友,可是因为工作原因全吹了,和平时期都是如此,现在真碰上了战争,那可是要玩命的,没见穿越过来的第一天,海南省就见了血,事情一出,他妈就时常告诫,不准他打报告上前线,做为家中的独子,又没有结婚,组织上也很为难,事情就这么耽搁了。
  总理的车子直接驶入地下停车场,再通过电梯上到36楼,中间没有碰到闲杂人等,以总理的见识,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人家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全着想,他并没有苛责。
  “3602”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孙怡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总理会到自己家里来,以至于要张蕾提醒,才赶紧把人放进去,又匆匆忙忙去叫自己的母亲。
  “妈,妈,客人到了,赶紧出来......”
  孙母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大晚上的,谁呀?”
  然后就愣在了那里,因为她看到总理朝自己走过来,亲切地伸出手。
  “你们好啊,晚上前来打扰,是我让地方上的同志不要声张的,听说您的爱人不幸死在鬼子的飞机下,千万要节哀啊。”
  孙母怔怔地看着总理,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张蕾和孙怡赶紧上前安慰,把她扶到沙发上,孙母看到,总理站在老孙的遗像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转身对她说道。
  “鬼子在我们的国土上犯下累累罪行,在重庆一个月的时间,我经历了三次轰炸,我们的空军力量很少,虽然有苏联援华飞行队的帮助,也很难与优势的日本空军抗衡,多少百姓就这样死在鬼子飞机轰炸下,老孙的不幸,是千千万万个中国家庭的缩影,老嫂子,别伤心,你还有小怡,为了孩子,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呀。”
  孙母挣扎着站起来,连连摆手:“都是我不好,我们家老孙的事,惊动政府了,瞧我,您赶紧坐,小怡,快去倒茶,招呼一下客人呀。”
  “别,就是来看看,是我提出看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听说你们家的事了,路上又认识了孙怡,没打招呼就过来了,千万别客气,坐,大家都坐,随便拉拉家常嘛。”
  张蕾和孙怡去准备茶点,总理陪着孙母坐下,问了一些他们家的基本情况,孙家人口简单,就三口人,家里也没有什么从商从政的背景,比较有代表性。
  “我家那口子是个记者,从业20多年了,一直不上不下的,我在一家民营企业做财务工作,工资比他高一点,原来的房子拆迁后加上补偿款买了这房,到现在还有几十万的贷款没偿清呢,小怡大学毕业以后工作不稳定,有时候还得我们两口子补贴,日子过得有点紧,不过要是老孙还活着,过上几年也就还完了,可现在他这一走,家里一下子垮了一半,我们娘俩儿以后可怎么办哪。”
  总理很有耐心听她述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他想多看看多了解,并不着急进入工作,中央派他过来,就是为了深入了解海南的真实情况,从普通群众的嘴里更能得到真实的信息,之前上楼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带的房价,滨江花园的均价是16800元/平米,孙家的房子3室2厅大概100平米左右,总价就在170万上下,孙家两口子的月收入不会超过2万元,一年的收入也就是24万不到,完全靠贷款不算利息也要7年,好在有拆迁补偿款,因此他们的负担并不重,2-3年就能还清,当然现在的政策是冻结贷款,按房价分段租赁,劳动报酬给付租金,又进一步降低了支付水平,老孙是在工作期间牺牲的,按劳动法会给予一定的怃恤,几相抵扣基本上已经偿清了贷款,从他们身上,总理了解了海南省的工资水平、消费水平、抚养和教育、就业等等一系列情况,也对这个时代的社会结构有了大概的认识,海南的民营企业已经占据了相当的比例,看似与公有制不相符,不过他们充满了危机意识,经商手段灵活,市场反应迅速,倒是一个很好的补充,接下来,他还会去各地的工厂、企业、部队、农村进行调研,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安南的代表过来了,美国人还没走,都需要他出面,这些调研工作只能见缝插针,选择晚上也是不得已,于是,总理来到海南没几天就让所有人都见识了老一辈革命者的工作态度,对此,于铮不得不作出批示,一定要保障总理的身体健康,可不能再给累坏了。
  然并卵,当纳土纳群岛发生战斗的消息传来时,他们还是不得不把总理从睡梦中叫醒,因为事情太大了,必须要中央来决定。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张浩是来看病的,一上岸就被送到了海南省人民医院,全院组织专家进行会诊,很快就确定了治疗方案。
  “患者的身体状态很差,外表体现为营养不良,内里还有心脏问题、肝、脾、肾、肺多处器官损伤,我们打算采用多科室联合手术方案,先加强营养提高身体素质,预计需要半个月,视情况而定,再实施心脏介入手术,解决主要问题,同时进行各器官的修补。”
  于铮并不在意那些医学术语,直指要害:“你就告诉我,张浩同志有没有生命危险,能不能康复?”
  “只要后期恢复得好,完全有可能康复。”
  省人民医院吴院长痛快地答道,前来海南的所有人都经过了身体检查,普遍表现出营养不良的状况,这个问题比较好解决,其他的一些病症也都有相应的治疗手段,毕竟是2019年的医疗水平了,对于30年代末的症状根本不存在难度,当然,治不好的还是治不好,谁也没有办法。
  梁思成有点慌,他也算见多识广了,可是这里感觉不像是医院,而是大学的实验室,不,比那还要科幻。
  比这更慌的是一群穿着白色女仆装的小护士围着他们夫妻叽叽喳喳,像一群百灵鸟,特别是对于妻子的兴趣,在他们报出名字之前,人家就一口叫出来了。
  “天哪,你是林徽因?”
  林徽因以为资料先发给他们了,并不奇怪,只是微微一点头,护士妹子马上就激动了,一个捧着双手轻声吟道。
  “我说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另一个接下去:“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几个妹子一起吟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在林徽因的眼里,这些女孩就和五年前自己写出这首小诗时一样那么年轻,充满了憧憬,于是微笑着与她们一起念完。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小护士们更激动了,纷纷提出要求,让二人有些不知所措。
  “林姐,给我签个名吧。”
  “林姐,合个影吧。”
  护士长拿着病历本走过来,低声喝斥道:“真要为你们的林姐好,就让人家先去瞧病,瞧瞧都弱成什么样儿了,都没事干了?”
  小护士妹妹顿时做鸟兽散,梁思成扶着妻子和周培源夫妇一起走向诊室,后者打趣道。
  “思成,看来徽因比你更知名啊,有点像是上海滩的女明星呢。”
  梁思成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妻子一眼,正好对上了林徽因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她们两人一个毛病都是肺部感染引起的炎症,如果一直延续下去,很容易转为结核病,经过诊断很快确定了治疗方案,一方面在医院里打针吃药,另一方面,他们还希望到处看看,特别是邀请的主办方。
  海南大学
  “这就是海南大学?”
  华罗庚和陈省身走下大巴车,马上为眼前造型奇特的大门吸引了,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
  气派
  大门外站着一群人,等候多时的校长刘墨涵带着十多名校领导上前相迎,西南联大教授团的领队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53岁的蒋梦麟。
  “蒋校长。”
  “刘校长,你们太客气了。”
  蒋梦麟是西南联大校务委员,而在此之前,则是北大的校长!
  1939年的北大
  别人不知道,刘墨涵和身后的老资格教育工作者又怎么会不知,大巴车上走下来的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们的著作到现在还是高校的教科书。
  郑华炽、叶企孙、周培源、王淦昌、吴有训、钱伟长、赵九章、高崇熙、曾昭抡、黄子卿、马仕俊、孙承谔、张青莲、张景钺......当然还有年轻的华罗庚和陈省身。
  看着面前或长衫或西装的瘦弱身影,众人一时间很难将他们与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联系到一起,有几个老教授明明年纪比对方大很多,嘴里不停地谦逊口称“学生”,更是让对方惊诧不已,好在刘墨涵等领导比较知机,三言两语结束寒喧,把他们请进校园中,因为还没开学,校园里冷冷清清地,不过也显得更加安静。
  西南联大的教授们大都有留学经历,还不至于为了一幢教学楼失态,但是一想到昆明的教学条件,心里头难免五味杂陈,要知道,他们辗转来到大后方,不仅教学经费时常没有着落,就连校舍也不得不租赁,后来为了节省经费,更是自己动手搭建,砖墙已经是奢侈了,大部分教室只能用铁皮、木头加上茅草,一到下雨天“咚咚”地打鼓一般,根本没办法上课,可是眼前的学校呢?
  一幢幢的教学楼掩映在绿树花丛中,每一间教室都宽敞明亮,顶上还安装了吊扇,教研楼、实验楼、图书馆、学生宿舍、教职工宿舍等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座漂亮的体育馆!
  在这样的环境下读书的学子,该有多幸福?
  华罗庚无比羡慕地摸着讲台,想象下面坐满了学生的情景,陈省身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发现了不对。
  “罗庚,罗庚,你看,那个像不像你?”
  华罗庚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墙壁上贴着一个竖条的人像,只照了上半身,头发花白目光炯炯一脸严肃,就像是老年的自己,再往下一看,上面写着“华罗庚(1910-1985),我国著名数字家,祖籍江苏丹阳,中国科学院院士......”等字样,陈省身越读越是惊讶,忍不住捧腹大笑。
  “原来你这么牛掰呀,失敬失敬。”
  华罗庚一指他的身后:“你陈省身也不简单哪,久仰久仰。”
  陈省身转头一看,果不其然,自己的大名赫然在列,一样配上了老了好几十岁的画像,这又是啥情况?两人迷茫了。
  主楼的贵宾接待室里,刘墨涵向蒋梦麟等人介绍了一下海大的基本情况,后者也是惊讶不已。
  “贵校不是华侨捐资修建的?”
  “当然不是,我们是国家拨款的公立大学,直属教育部管辖,虽然是“211”大学,不过在全国排不上号,正需要各位大家的指点啊。”
  就这条件还排不上号?
  “那最好的大学是哪所啊?”
  刘墨涵想也没想地回答:“当然是清华北大了。”
  蒋梦麟一口盐汽水喷出来,满地都是。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护侨(一)
  走进海航司令部的作战指挥中心,海航司令员赵宏伟、编队政委王雨田、省军区司令员张怀秋和全体参谋、工作人员站起身,齐唰唰地立正敬礼,总理向他们回了一个礼。
  “同志们好啊。”
  “总理好!”
  赵宏伟、王雨田、张怀秋三人陪同总理转了一圈,简单介绍了一下各个部门的功能,虽然大部分术语听不懂,但是对于他们所起到的作用一听就明白。
  “这么说,只要坐在这里,我们就能监控到几千里以外的敌人动静?”
  “可以这么说,以前我们有卫星,就算再远也能实时监控,现在条件差了一点,只靠飞机、巡逻舰,消息有些滞后,不过几个重点地区都在关注,比如纳土纳群岛,总理请看,该岛位于我国九段线的底部,其海域与我国主张的有重迭现象,印尼政府一直为此挑起事端,无理驱逐我国渔民正常的捕捞作业,这次我们发现他们的时候,就位于那片海域,还与安南方面起了冲突,双方分开以后,我们派了一些船只在那一带巡视,消息就是他们传回来的。”
  王雨田介绍道:“9点一刻左右,纳土纳大岛的帕纳里克港出现了枪炮的响声,我们的人放出一架无人机飞到该地上空,拍下了一些影像资料,这是刚刚收到的。”
  在他的示意下,操作员将影像放到当中的大屏幕上,无人机的红外线镜头在500米的空中拍下了整个码头及周边地区,火光熊熊的大楼是最显眼的部分,那艘有着漂亮曲线的护卫舰则是核心内容。
  “这是内讧?”
  “不像,看到没有,有人从水里钻出来,应该是荷兰人动手了。”
  赵宏伟有点想不明白:“印尼人有基地,有军舰,怎么会让荷兰人接近的?难道停电了。”
  影像到护卫舰落入荷兰人之手为止,看得出来已经是大局已定,荷兰人的舰艇一艘接一艘出现在港口,把大量的士兵送上岸,反观印尼人,所有的船只和设施都失守了,国旗被人扯下来,将一面荷兰人的三色旗升上旗杆。
  结果已经确定,再来谈过程没有意义了,现在要讨论的是怎么办?这么大的事,当然要通过中央,所以总理成为了见证者。
  “司令员,已经与三亚联接,霍司令员就在线上。”
  霍振东、邓啸林再加上他们构成了整个海南的军委班子,总理不了解情况,没有贸然发言,只是做为一个旁听者,一名年轻的参谋军官为他做解说。
  “最近的基地在永署礁,距离纳土纳大岛700公里,在战机的覆盖范围之内,最近的舰艇在三沙,距离1500公里,按15节的航速来计算,需要54个小时才能赶到。”
  “纳土纳群岛由272个大小岛屿组成,总面积2110平方公里,人口9万左右,其中华裔占到五分之一也就是1万上下,据国家旅游局去年的统计数字,从我国到该岛旅游的公民总数约有300人次,由于印尼政府收紧了对该岛的出入境管理,我们估计目前在该岛的中国公民不会超过10人,一个没有也可能,毕竟那里不是旅游热点地区,而且走一趟也相当麻烦。”
  经过介绍,总理了解了这个纳土纳群岛的大概情况,虽然离中国的海域很近,但是没有直通船或是飞机,需要转道新加坡,再飞到一个叫巴淡岛的地方,最后飞到纳土纳大岛上,岛上的居民以渔民为主,当地渔产丰富到什么程度?不用出海,就拿个钓杆坐在海边,多大的鱼都能钓得上,岛上的植被也很丰富,果树长满了山坡,特别是椰树,芭蕉,到处都是,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也饿不死。
  “这是个好地方啊。”
  1700公里外的延安窑洞里,主席、老总、王稼祥、洛甫也在研究同样的问题,虽然做不到视频同步,通过电波他们同样能够了解到刚刚发生的情况,海航参谋长郭鹏为他们讲解完当前形势,主席点上一根烟,重重地吸了一口。
  “说说看哪,荷兰殖民者大打出手了,我们应该有什么样的应对啊?”
  朱老总想了想:“这个纳土纳离我们的南海很近哪。”
  王稼祥点点头:“荷兰殖民者,在史书上被称做“红毛番”,曾经侵占过我们的台湾岛。”
  洛甫也想到了:“对,就是这个荷兰人,后来被郑成功驱逐的。”
  “郑成功是个民族英雄啊。”主席对这段历史自然是不陌生的:“当年,清兵南下,他们在快要亡国的情况下,依然能做到御敌于国门之外,这是很了不起的,现在呢,荷兰人打上门来咯。”
  “这个岛上有华人居住吗?”王稼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有,为数还不少呢,大概在一万左右,岛上有华人的宗庙,祖祠,还有村落。”
  洛甫思索着说道:“那就是华侨了,我国的抗战,华侨是出了大力气的,捐钱捐物,不遗余力。”
  “不止,很多华侨子弟放弃优渥的生活回国参战,有很多人都牺牲了,滇缅公路修通以后,为了抢运物资,华侨组织了南侨机工服务队,冒着生命危险行驶在山路上,延安和各根据地也有为数不少的华侨子弟,他们用自己的学识帮助我们,流血牺牲者不在少数。”
  主席感叹了一句:“祖国为他们做的太少了。”
  在他们讨论的过程中,新的消息不断地从远方传来,为了便于处理,机要室就设在隔壁,叶子龙拿着一封刚刚收到的电报走进来,朱老总接过来一看。
  “荷兰人动手佬,他们在岛上大肆屠杀村民,其中也包括了华侨。”
  “无耻!”
  洛甫愤概不已,主席看完以后递给郭鹏:“岛上还有我们的游客?”
  “是的,准确来说,他是我们的同志,以游客的身份上岛,本来是想搞清楚印尼政府的态度,没想到碰上了这种事,结果我们失去了联系,看来他还在坚持工作。”
  “小郭同志,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啊?”
  “我们听中央的,如果需要出兵,每个战士都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出动。”
  只一句,主席就明白了海南的态度,他更无二话,对屋里的其他人说道。
  “表决一下吧,要不要出兵?”
  说完伸出挟烟的那只手,坚决而缓慢地举在空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护侨(二)
  中央的决议通过电报的形式传到海南的时候,于铮在海口火车站的站台上送别了霍普金斯一行,华美谈判没有结果,是因为美国国内出现了阻碍,毕竟像从菲律宾撤军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在短时间就做出决定,中间牵涉的利益实在太多了,总统又不是国王,没有一言而决的权力,而国会?霍普金斯能想像提案会在那里引起多大的波澜。
  他必须回去了,这次海南之行,双方唯一达成的协议就是设立一个代表处,以便相互通报各自的决定。
  经过与国内的协商,总统行政助理劳克林·柯里成为第一任驻海南代表处负责人,除了两个随员,基本上是个光杆司令。
  “这是中央二号决议(一号是进军山东),海南一定要坚决执行,”
  驱车赶到海航司令部,于铮第一时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总理代表中央宣布了决议的内容。
  1、为了统一行动,即刻组成南海战役总前委,由总理、张浩、于铮、赵宏伟、张怀秋、余东升、王雨田、霍振东、邓啸林八人为前委委员,总理担任前委书记、常委,于铮、赵宏伟为常委,张、余、王、霍、邓为委员。
  2、南海战役没有时间限制,换而言之,总前委将是一个常设机构,除了战役指挥,还将负责领导当地的解放运动。
  3、南海战役没有目标限制,荷兰殖民者不是最终目标,纳土纳群岛也不是唯一战场。
  4、战役当中应当充分发挥党的领导作用,对于各殖民地人民要求解放的愿望给予充分理解,同时在华侨中宣扬党的主张,引导他们为自身的独立自由奋斗。
  5、与当地党的联系要谨慎,避免受到共产国际或是其他非共产主义组织的影响。
  6、战役的口号是“护侨”。
  于铮等人震惊了,他们能想到中央会断然出兵,但是没想到一次小小的战事,竟然演变成了整个东南亚地区的共产主义运动,而且特别强调了排除干扰,以独立自主的姿态完成这一切,这是极不寻常的,以至于就连总理本人也有些惊讶,毕竟,共产国际在这个年代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东南亚的各个党组织无不受到其影响,甚至就是在其帮助下成立的,比如说安南共产党,阮爱国当年能统一印支各党,靠的就是这块招牌。
  劳克林·柯里万万没有想到,霍普金斯还没有离开海南呢,自己就收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贵国要对荷兰王国宣战?”
  “不,我们只是就荷兰殖民当局在纳土纳争议地区所采取的滥杀行为提出自己的主张,并采取相应的合法的保护侨民行动。”
  王胜义正言辞地向他通报了华方的决定,后者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这和宣战有什么不同吗?
  该死的外交辞令。
  阮爱国等安南共产党领导人也收到了同样的通报,他们甚至连纳土纳群岛在哪里都搞俅不清楚,为了一片不知名的荒岛,中国人竟然要和西方列强正面硬刚?在他们的心目中,别看日本人势如破竹,可是和西方人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这简直太疯狂了,对此,总理亲自向他们提出了邀请。
  “我们可以去观战?”
  “当然,部队会经过南威岛,到时候你们可以换乘安南的军舰,我们欢迎友好同志观战。”
  这个提议总理想到的,通过打击荷兰人,触动安南人,促成两党合作,一举解决安南问题,阮爱国也有些意动,毕竟他们对于现代战争没有什么印象,还是自己亲眼看到的比较靠谱。
  我党的战争向来是战役未动、宣传先行,全省广大人民群众突然发现在省电视台的晚间档插播了一则紧急新闻,甜美的女主持人眼含热泪,向大伙播报了发生在纳土纳群岛的杀戮事件,网上一下子就炸了锅。
  “不是吧,9012年了还这么野蛮?”
  “京哥呢,在海南不?”
  “不在,流浪去了。”
  “那指望不上了。”
  “又是印尼。”
  “真惨哪,救救他们吧。”
  “我们的航母在哪里?(奥巴马脸)”
  “我们的航母在哪里?(特靠谱脸)”
  “我们的航母在哪里!”
  .......
  又刷屏了,陈锐默默地走出值班室,中队办公室还亮着灯,他敲门进去,立正敬礼。
  “什么事?”
  “战士陈锐请求调到海警局,越靠前越好。”
  中队长和指导员一齐笑了:“最好是靠着纳土纳岛是吗?”
  “是”
  “战士吕新民请求调到海警局。”一个身影站到他身边,陈锐听到身后不断响起的脚步声。
  “还有我们。”
  特勤中队的战士们一个不少全都来了,乌怏怏地站满了整个屋子和屋外的走廊。
  “都想走是吧?”
  “是,我们想上前线。”
  “那你们怎么知道,进了海警局一定有仗打呢?”
  “不知道,但是至少那里离得更近。”
  听到陈锐的回答,中队长和指导员一齐站起身,后者不慌不忙地说道。
  “接到上级命令,海南武警总队特勤中队全体官兵做好战斗准备,即刻出发,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后全体登车去机场。”
  众人先是一怔,既而欢呼雀跃。
  “五分钟,五分钟够了。”
  “多给五分钟,是让你们和家里人告别的。”
  中队长摆摆手,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章 护侨(三)
  彭刚习惯性地伸手去掏枪,却摸了个空,他是以游客的身份来到这个岛上的,从新加坡入境,转道巴淡岛,最后来到了纳土纳大岛,进入2019年,印尼政府像打了激素一样,突然亢奋起来,之前还只是出动海警船驱赶纳土纳群岛周边海域的非本国渔船,现在干脆出动军舰,摆出了一付不惜一战的姿态,使得原本已经平静的南海局势又紧张起来。
  为了搞清楚印方的意图,他受上级的派遣来到这里,发现印尼人在这里有了常驻的打算,一些主力舰只经常停靠,陆上也驻扎了一个步兵营,甚至拥有一定的装甲力量,包括20辆“卡普兰”轻型坦克、5辆意大利产的“Arisgator”两栖装甲车、不少于15辆俄罗斯产的BTR82A装甲人员运输车。
  这些情报他还没来得及发回去,通讯就中断了,手机没有信号,卫星没有导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继续呆下去,结果发现岛上发生了混乱,一打听才知道,竟然是穿越这种特不靠谱的事,谁能信呢?就这样到了3月份,情况越来越糟,正常的民航机已经不允许起降了,他也彻底断了归路,到了3月10日夜,他亲眼看到了港口炮声大作,竟然发生了战争!
  紧接着荷兰人就上了岛,他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下,这些荷兰士兵穿着旧式的宽帽盔,身穿短袖热带作战服,手里拿着一人多长的栓动式步枪,既有白人也有当地的土著人,人数越来越多,他们挨个村子搜过去,不开门就砸,开了门也没好哪里去,一些男子想要申辩几句,不是被打就是被杀,而女子......
  他一路猛跑,躲进一个华人聚居的村子里,想要提醒他们躲避,可是这些人根本不相信他,双方甚至连语言都不怎么相通,因为印尼政府一直在推行本土化,华人在经历了多次屠杀之后,剩下的人只能融入当地社会,他们学习当地语言,习俗甚至是宗教,与当地人通婚,改名字改姓氏,经过一代一代下来,大部分人已经不会说汉话了,会说的也都以闽、粤地方方言为主,他虽然也会一点,但是方言的特点就是十里不同音,交流只能靠蒙和猜,效率又能高到哪里去,好歹连比带划总算讲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人家不相信不愿意跑,他是真没办法,就这样,过了没多久,荷兰人的士兵就找到了这里,一场抢劫和屠杀随之展开。
  “他们只有十多个人,村子里有30多个年青人,为什么不反抗?”
  一个汉话说得比较顺的老者回答他:“反抗有什么用,我们能打得过政府军吗?顺从还能活下来一些人,反抗,整个村子都没了,98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有谁帮过我们?”
  彭刚哑口无言,只能眼怔怔地看着村民们跪地乞活,几个稍有不满的男子被活活捅死,一些年青女子被扛进了屋里,他没有动手,因为老者说得对,动手只会害死更多的人,但也没法在村子里呆了,趁天黑继续往外跑,一口气跑出十里地,好不容易歇口气,又发现了新情况,本来以为是荷兰人,没想到是一群溃逃的印尼人。
  印尼海军陆战队第10步兵营营长普拉托沃中校连军服都没有穿,上身背心下身短裤头发也是乱糟糟地,靠在一辆BTR82A上,惊魂未定地说道。
  “完了,都完了,我的人只跑来100多,现在手里还有3辆“Arisgator”、4辆BTR82A、3辆悍马,机场也在他们的手里,没有船没有飞机,我们想跑也跑不了。”
  侥幸逃得一命的尤多.马戈诺中将也是心有余悸,他在荷兰人开炮的时候从码头一口气跑到普拉托沃的军营,正打算组织反击,没想到荷兰人的炮火马上覆盖了这里,营里那些从来没有打过仗的士兵顿时炸了窝,一个个没命地四处乱跑,他们毫无办法,只能带着这些车辆逃离了军营,可是纳土纳岛能有多大?眼看后面就是大海,除了跳海还有什么办法。
  直到现在他还想不明白,一夜之间怎么就成这样了?
  “中将,中将先生,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看着这100来号人,尤多.马戈诺一阵头大,他能有什么主意,普拉托沃又说道。
  “要不然,派个人去和荷兰人谈判?”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谈判就是投降,众人都在看着自己,显然并不反对,他叹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被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了。
  “荷兰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什么人?”
  众人本就紧张无比,这会子更是乱作一团,彭刚高举双手走出来,赫然发现,一百来号人,有枪的连十个都不到,外围不光没有警戒哨,也没有任何预防措施。
  “你是什么人?”
  尤多.马戈诺打量了一下,发现并不是荷兰人。
  “我是一个中国游客,不幸滞留在这里,又碰上了这种事情,和你们一样,也是逃出来的,听到你们的话,想提醒一句,39年的荷兰殖民者,可不会把你们当人看。”
  或许是“殖民者”几个字刺痛了他,尤多.马戈诺摆摆手,让手下放下枪。
  “你有什么好办法,中国人。”
  “那就要看你们是想当奴隶,还是自由人了。”彭刚放下手:“给我一部电台,我或许能和中国海军联系。”
  普拉托沃将尤多.马戈诺拉到一边,小声地嘀咕。
  “中将,你真要和中国人合作?他们可一直都在觊觎这个岛啊。”
  “中校先生,刚才那个人也说了,现在是39年,我们的共和国还不存在,如果这里的一切落到荷兰殖民者的手里,你认为,还有印尼共和国诞生的一天吗?或者你想投靠殖民者,混个上层人物?”
  普拉托沃讪讪地说道:“当然不会,可是我要提醒你,中国人未必是好意。”
  “我们还有选择吗?至少中国人的承诺比荷兰人可信,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那是政客应该考虑的事,我只想活命,有尊严地活命。”
  尤多.马戈诺在一瞬间就想通了,真要投降,普通士兵无所谓,中校营长也可能得到重用,自己这个中将司令还有可能存在吗?荷兰人又不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护侨(四)
  “中校先生,我奉劝你还是合作吧,你在坚持些什么呢?你效忠的国家现在根本不存在,只要合作,我们保证你和你的士兵会得到优厚的待遇,土地、财富所有的一切。”
  巴如诺·阿吉中校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白人男子,达门造船厂的系统工程师弗兰克.瑞斯伯尔曼,一切都因为这个人毁掉了,他的船现在成了荷兰人的战利品,唯一开的炮还是对准了自己人,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见他没反应瑞斯伯尔曼又劝道:“别这样看我,做为一个荷兰人,我当然要为自己的祖国服务,其实你应该知道,就算你的人都不合作,有我在,也能把这条船开起来,你的轮机长已经投向了我们,相信其他人不会那么固执的,而我掌握着它的核心秘密,最多多花费一点时间而已,到那时,你就没有用处了,中校先生,看在我们曾经合作的份上,劝你一句,对于没用的人,殖民地政府是不会浪费粮食的。”
  瑞斯伯尔曼走出屋子,他站起身从窗口朝外看,码头已经被荷兰人占领了,港口的船只和设施都落入了对方的手中,一船船的士兵还在不停地上岸,当他看到,一辆“卡普兰”轻型坦克从街道上飞驰而过,上面坐着一个挥舞着荷兰旗帜的殖民地士兵时,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陆上的军营一定失守了,那还有什么指望?
  “这也是我们荷兰造的船?”
  荷属东印度海军舰队指挥官康拉德·埃米尔·兰伯特·赫尔弗里希(Conrad Emil Lambert Helfrich)中将站在“三宝垄”号的舰桥上,这艘巨大的战舰没有安装武备,只在船身上绘着醒目的红十字标志。
  “不,它是印尼人自己制造的。”
  瑞斯伯尔曼走上来,向他们介绍:“印尼人把它当成医院船,其实它是一艘船坞登陆舰,属“望加锡”级(Makassar class)由韩国大宇公司研制、韩国大宇与印尼PAL有限公司联合建造的船坞登陆舰。其舰体长125米,宽22米,高度56米,吃水4.9米,标准排水量7300吨,满载排水量11394吨。其装备德国曼和宝马公司联合制造的2台8L28/32A型柴油机,输出功率1160千瓦,最大航速16节。“望加锡”级可以搭载215名,最多518名士兵,或40辆各类车辆。“望加锡”级还可以搭载最多5架中型直升机,备有两架直升机的机库。他们一共装备了五艘,这艘是最新下水的。”
  “韩国?没听过。”
  “那是它还是殖民地,和印尼一样,在日本人的统治下。”
  “喔。”赫尔弗里希不以为意:“它有什么用处?”
  “用处很大,船上装备了新式雷达,还有完备的医院设备,无价之宝,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还要有价值。”
  “我还是喜欢我们造的这个什么护卫舰,但是这个名字太烂了,你觉得改成“威廉明娜女王”号怎么样?”
  “如您所愿,女王陛下一定会很喜欢。”瑞斯伯尔曼恭维道。
  赫尔弗里希得意地大笑,他有理由得意,这是一次近乎完美的突袭行动,所有有价值的目标全部拿下,两艘新式战舰、一些小型舰只、飞机场和停在上面上的所有飞机、飞行员、陆上军营包括17辆完整无损的重型坦克(以39年的标准)、以及布置在高处的一处雷达站,俘虏的人员超过了500多,仅仅跑了一小部分,堪称一次教科书级别的战术行动。
  “哈哈......呃”
  他的手下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让他的笑声嘎然而止,差点没背过气去。
  “纳尼?中华人民共和国,什么鬼。”
  3月10日夜,荷印殖民地当局通过电报的形式收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消息,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告荷兰政府,对于发生在纳土纳群岛的屠杀平民事件,华国将采取必要之手段,以保护岛上的侨民和游客,并督促该国政府采取有力措施制止类似行为,严厉惩办肇事者,赔偿一切损失云云,最后一句是。
  勿谓言之不预也
  三亚大东海一号度假村,已经睡下的霍普金斯等人被外面的喧嚣声吵醒了,他披着睡衣来到大堂,卡尔.托马斯等人已经站在了那里。
  “出什么事了?”
  “中国人对荷兰人动手了。”
  托马斯将刚刚收到的电报递给他,电报是从海口的代表处发来的,时间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皱着眉头看了看,不解地问道。
  “护侨?”
  “是的,中国人是这么说的,他们以前没少干这种事,为了宣示某种存在,甚至远到非洲都会派出军舰,这不稀奇。”
  “那稀奇的是什么?”
  “他们开始向殖民地伸手了。”
  卡尔.托马斯摇摇头:“那本应该是我们干的事,中国人是在用行动向我们表示决心,不惜与整个西方世界为敌,也一定要保证后院的安全。”
  “我们可以做什么?通知英法荷政府,这个世界不一样了,法西斯不再是唯一的敌人?”
  霍普金斯自问自答:“那样做,美国又有什么好处呢?总统还在为失业率居高不下头疼呢,选举年马上就来了。”
  卡尔.托马斯也回答不上来,他们沉默地看着大堂上的100寸液晶彩电,海南电视台正在直播舰队出港的盛况,“辽宁”号那高高翘起的舰艏披波斩浪,带着一种碾压一切的威势缓缓启动,在无数人群狂热的呼喊声中驶向远方。
  “我们的动作得快一点了。”
  霍普金斯急切地说道:“明天天一亮就出发,时间很重要。”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护侨(五)
  “见了鬼了。”
  3月10日夜晚11点40分,我国最南端的领土曾母暗沙以西30公里的海面上,“长征十六”号(舷号419)核动力攻击型潜艇露出平滑的小龟背,艇长程大洋上校爬上围壳,看着黝黑一片的海面,忍不住吐槽。
  419艇隶属于北海舰队,是跟着“辽宁”号编队来到南海的,本来以为阅舰式完了就能归建,谁曾想碰上这倒霉事,从得知穿越伊始,程大洋就没个好心情,连带着艇员们也跟着发怵,任是谁,一夜之间没了家庭、亲人,心情也好不起来,好在南海的同志们一直嘘寒问暖对他们关心倍至,一个月下来,总算恢复了士气,牢骚少了,干劲足了,正常的巡航也恢复了,这是419艇第一次战备值班,本来只是围着九段线转上一圈,结果还碰上了战争。
  “老程,还想不通呢?”政委潘春华上校爬上来,就着月光看到了他的侧表情,以及手机屏幕上的合照。
  “我那小子今年中考,成绩一般,本来托了人进市重点,要是因为老爸失踪再考砸了,媳妇得哭成什么样儿啊。”
  潘春华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他又何尝不郁闷,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又有什么办法?
  “不说了。”程大洋转过头:“同志们怎么样?”
  “情绪还行,老褚乐呵着呢,他比我这个政委还称职,一直在调节着艇里的气氛,你猜他在做什么?”
  “讲笑话?”
  潘春华摇摇头:“讲网文段子,就是那本编排咱们艇的穿越小说。”
  “就是那本说咱们是弹道导弹核潜艇的什么日什么帝国?”
  “是X阳帝国。”
  “二货作者,穿越一回不归建,不灭日,跑去和蒋匪勾勾搭搭,他以为党的领导是什么?脑子有坑吧。”
  “谁说不是呢,二B青年欢乐多呗,不过能让同志们乐呵乐呵,排解一下情绪也不是坏事。”
  一想到那本小说,两人都是会心一笑,正被他们吐槽的副艇长褚艾云中校露出半个脑袋,朝他们喊道。
  “程艇、政委,上级来电了。”
  两人赶紧爬下指挥舱,航海长陶建设正趴在一幅巨大的海图上勾勾画画,失去卫星导航手段,他们不得不利用比较原始的办法来确定位置,通讯长将一封刚刚译出的电文递给他,程大洋和潘春华打眼一看,同时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要干仗啊
  电文内容很简单,由于你艇距离最近,将做为第一波攻击手段实施精确打击,目标来源于海警局提供的无人机侦查所得,所以,首先他们将开放战场数据链与海警局下属的几艘海警船并网,双方统一指挥,联合行动。
  “荷兰鬼子?”
  “荷兰人其实并不多,他们部队也是以当地土著人为主,在荷印当局的蓄意挑动下,这些土著人凶残暴虐,往往是屠杀华侨的主力军,可惜那时候,咱们还在经济转型期,军队建设严重滞后,无法做出更有力的反应。”
  “铛”
  程大洋一拳头擂在桌子上,脸色变得有些狰狞:“老子现在来了,看狗日的还敢猖狂。”
  很快,他们就与前方的几艘海警船联系上,消息进一步得到证实,从无人机传来的画面,可以清晰地看到纳土纳群岛上发生的一切,看到荷兰人的暴行,艇员们个个气愤不已,程大洋毫不犹豫地上报战区指挥部,同时下达了全艇一级战备的命令。
  巴达维亚总督府,荷属东印度殖民地总督斯塔夏迈尔(全名很长很长Alidius Warmoldus Lambertus Tjarda van Starkenborgh Stachouwer)坐在高背椅上,身上只披了一件真丝睡袍,显然也是从床上刚下来。
  “中华人民共和国?你们确定?”
  “电报直接发到了我的司令部,或许您这里也收到了,我想应该商量一下。”
  驻军司令西恩.塔尔帕顿中将穿戴整齐地站在他面前,同来的还有海军航空兵司令卡雷尔·多尔曼(Karel Doorman)少将,他也附和道。
  “海军也收到了同样的电文,赫尔弗里希中将在前方指挥舰队,我们只好过来见您,希望没有打扰。”
  斯塔夏迈尔睁开有些浮肿的眼泡,横了二人一眼,把那封电报扔到宽大的桌子上。
  “那么我亲爱的将军们,你们的建议呢?向这个可笑的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所谓共和国宣战?天哪,女王一定会说我们疯了。”
  他自言自语道:“中国?那群拖着长辫的猪猡不是正被日本人蹂躏吗?”
  “所以,事情很蹊跷,白天的时候,我接到了来自马尼拉的一个消息,提醒我们要注意事态的发展,当时我并不在意,以为是美国人想在纳土纳行动中谋求什么,现在看来,也许是一个警告。”
  “警告什么?长着辫子的中国人飞到东印度群岛了?”
  斯塔夏迈尔不耐烦地摆摆手:“太晚了,我需要休息,希望明天早上,你们能带来更明确的消息,而不是一堆毫无逻辑的猜测,哼,美国人。”
  两人只能告辞,走出总督府,塔尔帕顿看了多尔曼一眼。
  “我们太心急了,这个时候干不了什么。”
  “或许是吧,希望总督阁下睡个好觉,你也是,中将先生。”
  “晚安。”
  一千公里外的纳土纳大岛,荷兰人的行动也结束了,赫尔弗里希中将占据了码头上最好的一间屋子,累了一天紧张了一天,总算可以放松下来,屋子里全是现代设备,摆弄了一会儿,躺到松软的席梦思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轰”
  剧烈的爆炸声震得整个屋子都在摇晃,赫尔弗里希直挺挺地从床上蹦起来,窗外的港口,一个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在黑夜里异常醒目。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护侨(六)
  “1号发射井点火。”
  “1号发射井点火完毕。”
  距离纳土纳大岛200公里的水下,419艇艇长程大洋一声令下,操作员按下发射按钮,艇身后部的小龟背滑开一个圆洞,在海水涌进来之前,一枚细长的弹体冲出洞口,平静的海面一下子沸腾开来,白色的烟雾托着一篷火光飞上天空,灰白色的弹身中部张开两片平衡翼,以高亚音速平稳地飞向远方。
  与此同时,两架从永署礁起飞的歼轰7A以1.2马赫的速度从另一个方向直扑目标,在天空中留下一串串音爆,与导弹前进的方向恰好形成一个V形夹角。
  “报告舰长,雷达捕捉到我国国产鹰击18导弹频谱特征,距离200公里,方位072,速度0.88马赫,预计到达目标时间10分钟。”
  纳土纳大岛以北30公里,3901舰的对空雷达进入全功率工作模式,刚刚发射的潜射型鹰击18导弹显示在雷达屏幕上,夏东海和严砺都有些紧张,毕竟这是正规作战,而他们却是海警部门。
  “5分钟后进入我舰控制区域,由你接手启动末端制导。”
  “是。”
  5分钟后鹰击18将从3000米的高空直降到海平面50米的高度,进入超音速超低空突防模式,在没有卫星制导的情况下,只能依靠惯性制导和主动雷达捕捉来完成攻击,精度会大打折扣,因此,由3901舰接管可以利用无人机做电视制导更可靠些,不过海警船员没有类似经验,算是一次试验的攻击。
  与广东外海那次攻击不一样,敌人完全没有应对手段,而在纳土纳大岛,荷兰人占领了一座军用雷达站,这座雷达站属于2015美国奥巴马政府与印尼军事合作的综合海上监视系统(Broad Area Maritime Surveillance,简称BAMS)一部分,整个系统包括18个岸基监测站、11个对空对海雷达站、两个地区指挥中心和两个舰队指挥中心,虽然它只是其中的一个雷达站,但是功能还是具体强劲的,巨大的矩形阵形雷达天线可以扫描周边300公里海域的目标,对空也达到了180公里的范围,因此,当鹰击18飞行了不到两分钟时,就被雷达波捕捉到,投靠了荷兰人的雷达站站长赶紧上报,荷兰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瑞斯伯尔曼当然知道,他想去找赫尔弗里希,却被告知中将已经睡下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吵醒,无奈之下,他只能登上还没有改名的“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让范.奥伊恩少校的人顶着那些舰员的脑袋,逼他们进入了战备状态。
  这也是他唯一能指挥得动的军舰了。
  “快快,启动防空雷达,武器系统开机。”
  在他的指挥下,“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的舰员好歹将军舰操作起来,可是已经晚了,雷达显示屏刚刚有了动静,一枚巨大的导弹便从天而降。
  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显示,港口停泊着密密麻麻十多艘大小舰只,由于是夜晚又是从天下往下看,根本分不清型号和类别,无奈之下,操作员只能选择了一个相对较大的船影,于是,瑞斯伯尔曼惊奇地看到,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一头扎进相隔不到200米外的“德.鲁伊特”号轻巡洋舰船体中部,剧烈的爆炸摧毁了整个舰桥,高大的桅楼轰然倒塌,也就是赫尔弗里希被惊醒时的那一次。
  此时,舰上唯一一门德国与瑞士研发的GDM008千禧年(Millenium)35mm机炮式舰载近程防御武器系统才刚刚启动。
  紧接着,雷达站再一次发现空中高速目标,这一次是两个。
  “捕捉到大功率雷达开机信号。”
  20公里外的高空中,歼轰7A长机打开火控雷达,在武器界面上调出两枚粗长的弹体,鹰击91反辐射导弹。
  “等等,还有几个。”
  僚机提醒他注意,前方的雷达波不停地出现,他们已经进入雷达侦测范围,不过告警系统并没有反应,长机的机长唐浩然分配任务。
  “我打最大的那个,应该是陆基雷达,你对付剩下的。”
  由于弹体和重量的因素,一架歼轰7A只携带了两枚鹰击91,两机做为敲门砖,起得是压制敌人电磁能力的作用,长机再次较正目标,摁下了发射按钮,两枚鹰击91先后脱离挂架,循着雷达波速的方向飞向目标,这种仿制俄罗斯人的特种导弹经过了改进,具有更大的射程和灵敏度,哪怕敌人马上关机,也能凭借记忆功能击中目标,可以算发射后不管。
  在组合式固体火箭/冲压发动机的强力推动下,鹰击91具有高达3.8马赫的最高速度,20公里只要15秒就能跑完,10秒后,主动引导头的毫米波雷达开机,进一步修正目标,两枚导弹几乎同时抵达,随着两声巨响,雷达站一片火海,高大的矩阵天线缓缓倒下变成了一堆碎片。
  “目标摧毁......”
  两人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机舱内的告警系统“呜呜”地叫唤起来,他们同时被锁定了!
  之所以保持20公里的距离,是因为根据情报“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装备的法国米卡舰空导弹的最大射程就是20公里,而驻守的海军陆战队营拥有一个防空连,所装备的TD2000B 弹炮结合防控武器系统是中国生产的,其中防空导弹的最大射程只有5公里,怎么也无法威胁到,可是没想到,印尼人还有其他的装备。
  “4枚导弹,距离20公里,速度3马赫,还有19秒撞击,倒计时开始。”
  告警器的“呜呜”声就像催命的鬼符,两机立刻打开加力逃逸,长机由于是轻载,只用了2秒就达到1.6马赫的最高速度,可是僚机还挂着沉重的鹰击91和两枚格斗弹,怎么也超不过1.2马赫,而来袭的导弹速度还在提高,5秒后达到了3.5马赫的高速,四枚导弹分袭两机,像离弦之箭转瞬即至。
  “洞拐俩,洞拐俩,施放诱饵、抛弃负载、加速垂直爬升!”
  长机机长唐浩然还有余力指导僚机的动作,两机都是一样的应对,漫天的箔条弹撒花一般地布满天空,两机拼命向上爬升,导弹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机舱的告警声依旧响个不停,眼看敌人的大功率雷达烧穿了箔条,导弹即将进入飞机的不可逃逸区,长机毫不犹豫地下达指令,命令自己的后舱武器操作员跳伞。
  “这......”
  “这是命令!快!”
  “嘭”
  机身猛地一震,后舱盖脱离飞机,一体式坐椅弹射出舱,唐浩然伸出手指摸了一下贴在显控屏下方的妻儿照片,毅然决然地一拉操纵杆,长机从垂直爬升向后倒去,带着两枚导弹冲向僚机的上升路线,几乎在导弹的末端制导雷达开机的同时,挡住了僚机的投影。
  “轰”
  两枚原本追踪僚机的导弹一头撞上他的机身,剧烈的爆炸将20吨重的歼轰7A炸得粉碎,稍晚一步赶到的两枚尾追弹也跟着殉爆,在夜空中变成一团绚烂的烟花。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护侨(七)
  “我们损失了一架歼轰7A。”
  从永兴岛机场起飞的空警500H晚了一步,赶到战场上空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屠建军上校阴着脸“嗯”了一声。
  “有没有生还者?”
  “生还的二号机072发来消息,有一名飞行员跳伞,地点在纳土纳大岛以北20公里的海面。”
  “通知附近的船只赶去救援。”
  “已经通知了,附近海域有我方4艘海警船,最快的会在10分钟内赶到。”
  “敌方使用的导弹型号,雷达型号?”
  操作员摇摇头,长机被击落,僚机由于机动动作过大油量不足已经返航,战斗过程很简单,在他们摧毁地面雷达站之后,不明型号雷达突然开机锁定两机并发射了中程防空导弹,按飞行速度来推测,射程在50公里左右,至少为一个连的兵力。
  纳土纳大岛的边缘,得到消息的彭刚又是自责又是羞愧,因为自己的情况失误导致损失宝贵的战机,还牺牲了一名战友,他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别的武装?你们究竟是什么居心,还想不想合作了?”
  尤多.马戈诺诧异地看了一眼普拉托沃,后者一脸无辜。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并不是正式编制,国防部一直希望引进中程防空系统,我们测试了包括俄罗斯的S300、美国人的“标准”、法意的“紫菀”还有你们中国的“天龙”,从2016年到去年才决定引进目标,并不归我的营管,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它们布署在这个岛上。”
  彭刚愕然:“你不会告诉我,你们最后选定的是“天龙”吧。”
  “没错,全中,谁让你们的价钱最便宜呢。”
  彭刚感觉自己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飘过,这算不算大水冲了龙王庙,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赶紧问清楚数量,上报给战区指挥部。
  “天龙?北方工业的外贸版,我们有资料吗?”
  收到消息,屠建军也是一脸的便秘,印尼引进了一大堆中国装备,没想到有一天真得在战场上碰到了,好在数量不多,只有一个连,包括1辆指挥车、1辆多功能雷达车、3辆导弹发射车(每辆车配备4部发射筒)、3辆运载车(备弹24枚)、一辆后勤保障车。
  “天龙50中程导弹,射程50公里、最大射高19800米,导弹采用惯性制导系统,末端主动雷达制导方式,所配备的IBIS 200S波段雷达最大探测距离250公里,能够同时跟踪攻击12个不同类型的目标,性能相当先进。”
  也就是说,加上备弹,减去已经打出去的4枚,敌人一共还有32枚先进中程防空导弹!
  “这些印尼蠢货!”
  骂归骂,问题还是要解决,最容易想到的就是电磁压制,以色列人在贝卡谷地之战的作法已经写入了教科书,从那以后针对反电磁作战的研究成为重点,以天龙系统的先进,想要在雷达探测距离的250公里以外实施电磁压制,具有相当的难度,关键是这套系统全都装在6×6卡车上,一旦发现被攻击,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逃离,250公里哪怕用超高音速精确制导导弹也要飞上4-5分钟,这个时间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最后还是急于立功赎罪的彭刚想到了办法。
  “岛上就这么大,能机动的地方不多,你们一定有办法找到对吗?”
  尤多.马戈诺依然看着自己的部下,普拉托沃无奈地点点头:“我也许知道在哪。”
  “那还等什么?带上这里的人,连夜出击,夺回来或是摧毁它。”
  普拉托沃一摊手:“他们已经吓破胆了,你让他们再回去打仗,只怕半路就会跑光,或者干脆哗变,对不起,我们实在帮不了。”
  “也就是说,你们宁愿坐看中国人流血牺牲也不肯帮忙了?”
  尤多.马戈诺眼看要僵,赶紧打了个圆场:“不不不,我们还是很有诚意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硬逼他们作战,可能会适得其反,不如我们商量一下,想个别的办法。”
  普拉托沃拉了他一把,两人走到一边说起悄悄话,彭刚只是冷眼旁观。
  “中将先生,我们只剩了这些人,不能再失去了。”
  “可是没有中国人的帮助,这些人也会离开,你甘心去他国流亡吗?”
  “中将先生的意思,是借助中国人的力量,重建我们的国家?”
  “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我只知道如果不合作,现在要担心的是不是还能活下去。”
  两人商量了一下,普拉托沃告诉他可以在志愿的基础上组织一支队伍,不用军纪约束,彭刚仿佛知道会这样,也不勉强,果然在剩下的士兵里一说要去夜袭荷兰人的地方,全都不出声。
  这他妈什么兵啊,彭刚暗暗腹诽,出人意料地说道。
  “我只要一部车,一个向导。”
  “一个人去,难道你要当兰博?”尤多.马戈诺看着眼前的中国人,貌不惊人,怎么也看不出兵王的潜质。
  “车上需要一部电台,一部激光指示器,没问题吧?”
  普拉托沃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告奋勇地说道:“没问题,我带你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护侨(八)
  纳土纳大岛南部的雷达站,倒塌的天线残骸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还没有熄灭,死伤惨重的操作人员和士兵烧得焦黑如炭,一具具被人抬出来,闻讯赶来的皇家陆军第一殖民地师师长派斯曼上校脸黑得比焦尸还黑,这里的死人有一多半都是他的兵,虽然正宗的荷兰白人不多,但还是很心疼的。
  “都死光了?有没有人说说发生了什么事,谁扔的炸弹?”
  “上校先生,有个活着的人说,不是炸弹,而是什么飞弹。”
  “飞弹又是什么?”
  手下摇摇头,派斯曼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一抬手让他们把尸体抬走,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出现一道红光,只一瞬间就掠过了头顶,快得不可思议,他的耳朵里传来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仿佛有个炸弹在心脏的位置爆炸,“嘣嘣嘣嘣”,他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惊讶地看到,一个圆柱形的黑影从头顶掠过,那团红光就是它的尾部所发出,手下如同见了鬼一般,不是掩着耳朵大喊大叫,就是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好在这个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眼都不眨地盯着那团红光,目送它飞向远处。
  “来了。”
  草丛中,彭刚将激光指示器稳定在三角架上,印尼装备的这种AN/PEQ1C激光目标指示器的重量为5.2千克,正宗的美国货,带夜视功能,发射波长为1064纳米的钕钇铝石榴石Nd Yag激光,作用范围高达20公里,此时他的目标距离大约在1300米左右,夜视仪里显示出几个车辆的影子,对方显然也发现了来袭的导弹,只不过已经太晚了,为了迷惑敌人的雷达,从419艇上发射的鹰击18对地巡航导弹先是飞向港口的方向,在到达雷达站的上空后转由地面控制,拐了个弯直奔目标,也就是他现在在做的事。
  “轰”
  一声巨响,导弹准确地在车队中爆炸,彭刚和普拉托沃两人赶紧趴下,只见一朵红色的蘑菇云升腾而起,鹰击18引爆了车队中的导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爆炸波,整个大岛都发生了地震般的颤抖。
  “Oh My God!”(荷兰语)
  赫尔弗里希站在码头上看到远处的红云,惊讶地张大了嘴,第一波被击中的“德.鲁伊特”号轻巡洋舰还在熊熊燃烧,一群水兵拉着长长的水龙管子向舰体烧水,更多的军舰升锚发火,无数探照灯射向天空。
  “中将先生,我有个建议。”
  瑞斯伯尔曼从“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上跑下来,焦急地说道。
  “告诉我,那是什么?”
  “一种威力巨大的炸弹,可以从很远的地方发射,“德.鲁伊特”号也是它的杰作。”
  “没有办法防备吗?”
  “如果是中国人来袭,我想没有办法。”
  “你有什么建议?”
  “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赫尔弗里希惊讶地看着他:“我刚刚送了一个师的士兵上岛,现在又要把他们集中起来送回去?”
  “不,那样就来不及了,我的建议是把能开走的船,全都开走。”
  赫尔弗里希的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们会失去一个师。”瑞斯伯尔曼毫不退让地说道:“可是如果不那么做,我们将失去整个舰队和东印度群岛殖民地。”
  “中国人有那么可怕?”
  “如果他们在这里,是的。”
  赫尔弗里希转过头,看着那艘熊熊燃烧的军舰,双手握成一个拳头。
  “我会上军事法庭的。”
  “也许,但你将成为荷兰20世纪最伟大的英雄。”
  瑞斯伯尔曼缓缓说道:“尊敬的中将阁下。”
  3月11日凌晨3点,南太平洋的天色渐亮,一队海军蓝涂装的直升机迎着朝霞飞来,外表有点像是我军大量装备的直8运输直升机,区别在于机腹两侧安装了两个肋条形的副油箱,机舱也变得有些扁,它就是直8的最新改进型-直8L宽体运输直升机,与原型相比,具有更宽大的容积,更远的航程,可以从永署礁直飞纳土纳岛。
  9架直8L搭载着特勤中队的184名战士,他们从海口出发乘军机飞到永署礁,再搭乘直升机飞到战区,将做为第一批登岛人员实施登陆作战,为他们做掩护的是前期抵达的11艘海警船。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敌人舰队连夜逃走了,海警局已经控制了岛上唯一的港口,我们的目标是岛上唯一的机场,控制住那里,大队人马就能源源不断地上来,还有一个坏消息,岛上有为数不少的敌军,有一些内应,但是不多,因此,主要还是靠我们自己,陈锐。”
  “到。”
  “你的小组负责控制高点,这是我们的内线提供的机场平面图,主要建筑是一幢三层的航站楼,你们从楼顶下去,分别控制这三个点。”
  “是。”
  “其他人守住路口,坚持到援军到来,我要提醒一句,这不是反恐,而是战争,已经有战友牺牲了,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我们现在是战士,战斗在祖国最南边的疆土上。”
  “坚决完成任务!”
  纳土纳机场在17年以前是个民用机场,跑道长度2200米,可以起降支线客机和大中型军用运输机,机场设施完备,荷兰人占领之后在这里放了一个团,团部就放在航站楼,当隆隆的引擎声将熟睡中的团长吵醒时,从天而降的特勤队员已经站在了他的床前。
  “进攻,拿回我们的东西!”尤多.马戈诺终于看到了中国人到来,提了一晚上的心也放松下来。
  机场外,已经运动到位的残余印尼士兵开着仅剩的3辆“Arisgator”、4辆BTR82A、3辆悍马冲向机场的大门,“哒哒”的机炮声不绝于耳,将几个目瞪口呆中的荷兰士兵打翻在地。
  这是一场成功的空地一体化突袭,在双方联合打击下,失去指挥的荷兰人立刻崩溃了,除了一小部分四散溃逃,大部分人都放下了武器,当他们发现,包括空中下来的,敌人的总数还不到300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顺利拿下机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一架又一架运8、运9降落在机场上,将海南省的两个海防团送上了纳土纳大岛,这也是有史以来,中国士兵第一次登上这座离我国海域最近的岛屿。
  由于定时失效,第一百二十六章没有自动上传,又无法插进去,只能合并在这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护侨(九)
  仅仅一个晚上,荷印殖民地总督斯塔夏迈尔就经历了从大喜到大悲的全过程,他的领地竟然丢了一块,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一小块,可也是难以交待的。
  “谁能告诉我,这个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个什么鬼?”
  乘坐道尼尔Do 24飞回来的赫尔弗里希沮丧地说道:“一个新的入侵者。”
  “什么样的入侵者,让强大的殖民地海军司令官只身抛下他的舰队,丢弃了荷兰海军一直以来秉承的优良传统?”
  “说来话长。”
  赫尔弗里希给他讲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故事,长得斯塔夏迈尔忍不住上前仔细地打量他,似乎在确定面前的这个人还是不是正常人。
  “我没有发疯,等舰队回到巴达维亚,你就明白了。”
  “所以,来自于80年后的拥有先进科技的中国人从你手里抢走了女王皇冠上的明珠?”
  “很遗憾,但这是事实,可怕的是,他们的脚步或许不会停下,我们也许要为整个皇冠而担心了。”
  信息量太大,斯塔夏迈尔一时间消化不了,陆军司令塔尔帕顿中将却在为扔在岛上的那个步兵师而感到惋惜,整个殖民地一共只有4个步兵师,分别驻守在苏门答腊、爪哇、婆罗洲和苏拉威西岛,巴布亚、帝汶、巴厘等岛上还有一些零星的守备部队,加起来也有大半个师,就这么不到5个师的兵力,一夜之间没了2成,他恨不得一枪崩了赫尔弗里希,更不可能相信所谓80年后来人的鬼话。
  “海军被英国人打怕了,丢弃了荷兰人一千年来的荣光,忘了我们的先辈是如何冲破风暴,航行几千里来到这里的,还好我们还有陆军,皇家陆军在奥兰冶亲王的带领下从鼎盛时期的西班牙大帝国手中独立,完成了伟大的建国运动,这才有了其后大殖民的辉煌,既然海军不愿意为女王而战,就让我们陆军来吧。”
  在他的命令下,整个东印度群岛沸腾起来,大量兵员向爪哇集中,无数民船被征调,各地心向殖民地政府的土人部落纷纷应募入伍,这一切都被斯塔夏迈尔默许了,他虽然不赞同贸然出兵,但做为一种警戒的手段还是有必要的,特别是在地下份子蠢蠢欲动的情况下,如果不加警惕,发展成一场席卷全殖民地的暴动,那就太糟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逃不过近在咫尺的英法殖民地政府的眼线,纵然荷印当局有意隐瞒,很快两国政府就知道那个叫做“纳土纳”的小岛出事的消息,虽然不至于吸引全世界的眼球,但多少还是影响到了世界局势的发展。
  “弼时来电了,苏联政府想知道中国、日本以及东南亚发生的事情哪。”
  延安的窑洞,中央收到驻共产国际代表任弼时的来电,苏联政府希望利用中共的情报网打探最近一个月发生的情况,主席看完递给洛甫。
  “这是耗子找猫问路,自投罗网喔。”朱老总的比喻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一个晚上拿下纳土纳大岛,我们的主力舰队还在路上,了不起呀。”
  “1500公里的远程奔袭,又是夜晚,地形不熟,群众基础空白,敌众我寡,值得我们深入研究。”
  主席吸了一口烟:“所以说,现代科技下的新的战争形势,的确有它的特别之处,但总得来讲,离不开人的因素啊,牺牲了一名飞行员,很可惜呀,军委应该讨论一下,为这位同志记功、表彰。”
  洛甫看完苏联来电,揉了揉眼镜:“莫洛托夫同志很着急呀,最近世界舆论都在指责苏联,是不是要向他们告知真实情况?”
  主席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王稼祥思索着说道。
  “延安的建设有目共睹,消息迟早会走漏,完全隐瞒不说,也许会影响到日后两党的关系,我看可以有选择地透露一点,只说我们得到了一些海外华侨的帮助,但不清楚真实情况,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朱老总却有不同意见:“现在苏联与国府走得很近,在我军还没有完成准备之前,一旦消息传到重庆,我们那位蒋委员长会怎么想?大敌当前,他们尚且一边抗日一边搞摩擦,现在如果知道日本鬼子败局已定,还会与我们和平共处吗?”
  “老总的考虑有道理呀,我们与他蒋某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当年在北伐未竟时就悍然对我党下手,现在一样能在日寇未出国门前与我们翻脸,延安周边胡宗南、三马多少人马压在我们头上,我们的力量还很弱小,到时候延安都保不住,而他们一定会将破坏抗战的帽子扣到我们头上,甚至与日军联合起来剿灭我们,不是没有可能哪。”
  主席在屋里走了几步,众人都看着他,事情的确有些棘手,先不说美国人会怎么做,最近一个月的动作频频,特别是山东地区,我党成立的山东军区对蓄意挑起摩擦的国府部队毫不手软,已经引起了重庆的警惕,双方嘴仗不断,都在指责是对方首先挑起争端,不过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了,一时倒也没有产生严重后果,毕竟国府知道自己理亏,吃了憋还能老实一阵子,目前山东军区已经换装的部队正在紧张地训练,华北各个根据地依然是老样子,好在日军断了国内的补给,原定的一些扫荡计划都取消了,总得来说比历史上要好过不少,借此机会,我党展开了广泛的宣传和游击战,不断地主动出击,对小股敌军采取麻雀战、地雷战等战术袭扰,不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借此扩大影响,也壮大了队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华北抗日形势已经悄然好转,在这种情况下,中央对于如何答复苏联就有了更多的考虑。
  “我看还是要慎重,三个月吧,拖上三个月,等我们在山东完成了既定战役目标,再把我们的旗帜打出来,堂堂正正地向世界宣布。”
  “那怎么复电莫斯科?”
  “与苏联的关系还是要尽量保持,毕竟大家都在一面红旗下,这样好喽,我们准备一份礼物,让弼时同志在4月下旬送给斯大林同志,至于这一次嘛。”
  主席停下脚步,一挥手断然说道:“就这样复电好了,来电已悉知,我们也在通过各种关系寻找答案,请苏联政府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付,一旦得到准确的消息,就会转告他们的,另,请苏联方面代为寻找并妥善安置我党在东北地区的抗日武装,并提供可能的帮助,我党将不甚感激。”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护侨(完)
  “真美呀!”
  徐丽英看着一碧如洗的海面赞叹道,经过50多个小时的航程,以“辽宁”号为首的南海战役水面舰艇编队到达了祖国的最南端海域,她主动要求做为随军记者跟随,也得到了上级的批准。
  霍振东和张怀秋两名总前委委员担任战役的具体指挥,一人负责海军一人负责陆军,“辽宁”号宽大的指挥室成为他们的联合司令部,这次南下作战,出动了新南海舰队的大部分兵力,包括“辽宁”号航母、2艘052D导弹驱逐舰,2艘054A导弹护卫舰和3艘056等大小舰只17艘,46000吨级的901型远洋综合补给舰“呼伦湖”号、23000吨级的航空母舰舰员训练综合保障舰“徐霞客”号(舷号88)等30多艘后勤补给、运兵船。
  “打仗就是烧钱哪。”
  张怀秋感叹了一句,霍振东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为了南海的领土安全,值得。”
  “你看,南海海盆最底端离咱们的基地足有1500多公里远,这些年国家在几个海礁上吹沙填海,费了多大劲才填出2-3个平方的土地,没有淡水没有植被,一切都要靠后面输送,成本高代价昂贵,可是这个岛多大?2000多个平方,有水有土壤还有丰富的渔场、石油天然气资源,集中力量开发出来,就是我们最坚实的一道大门。”
  放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土地就在眼前,张怀秋当然明白意味着什么,没有一个坚实的基地,收复南沙守备南海就只能靠海军和海警的日夜巡逻,根本无法立足,这个机会是老天赐予的,他也同样高兴。
  有人不高兴,尤多.马戈诺是一个,普拉托沃是另一个,中国人强大的海军舰队出现在帕纳里克港外的一刻,他们就明白,事情已经无法阻止了。
  码头上,数千名被解救出来的华侨扶老携幼翘首以待,当“辽宁”号巨大的钢铁身躯现身海面时,所有人高声欢呼,尽管其中多数人连汉话都不会说了,但并不妨碍他们此刻激动的心情,两天前的那个夜晚,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挥之不去的噩梦,亲人被杀死,妻女被侮辱惨状经过了48小时依然历历在目,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护照上的印尼国籍已经保护不了他们的安全了,也只有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国家还有一线可能。
  于是,刚刚到达的海军官兵享受到了解放者的待遇,人们用各种方式表达心里的感激,有些老人跪在地上,虔诚地顶礼膜拜,更多的人拉着他们用不知名的语言哭诉自己的遭遇,这一切都被徐丽英带来的摄像机拍下来,通过这些断断续续的描述,让她在下船伊使就感到了战争的气氛,而随后在岛上的所见所得,又让她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哇!”
  在一个还没有完全燃烬的村子里,徐丽英和她的摄影师不约而同地大吐起来,无他,实在是太惨了,整个村子被屠戮一空,老人、妇女、孩童都未能幸免,尸体布满了整个村落,一些女子的惨状更是让素来富有修养的她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畜生!”
  随后对幸存者的采访更是让她泪流满面,如果不是同事的提醒,现在是直播,她真想扔了话筒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痛快地哭上一场。
  “各位观众,您现在看到的是纳土纳群岛上的现场报道,在两天以前,这里还是一个和平安宁的小山村,现在已经成了人间地狱,据目击者交待,参与暴行的除了荷兰人还有更多的土著人,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妇女更是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对待,这样的暴行,在岛上无处不在,请原谅我的失态,相信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会有同样的感受,战争带给平民的伤害在我们中国的大地上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在我们谴责暴行的同时,也请想一想,你们的和平来得多不容易,那是无数战士放弃了安逸的生活,流血牺牲换来的,新华社实习记者徐丽英,1939年3月13日于纳土纳群岛为您报道。”
  伴随着她声音的是一声声或远或近的炮声,岛上的战斗并没有结束,经过两天的战斗,荷印殖民地第一师被压到了主岛北端一片小小的地区,没有被歼灭的原因很简单,岛上的敌人有一个师,而我们送上来的只有两个海防团和一部分武警战士,没有任何重武器,而敌人甚至拥有坦克!
  “这帮畜生,让他们多活两天真是便宜了。”
  霍振东看到发回来的报道,一拳擂到桌子上,张怀秋沉着脸说道。
  “海防11、12团已经把他们赶到了一起,现在可以用别的手段来解决了。”
  “喊话,给他们五分钟,五分钟之内不投降,消灭它。”
  霍振东一声令下,水面舰艇编队以战斗队形展开,所有的主炮都对准了敌人的方向,舰载机加油挂弹做好出动的准备,作战指挥室里的操作人员忙忙碌碌,将一个个参数发送到指定的位置。
  “他们在说什么?”
  纳土纳岛南端靠海的一个凹地里,荷印殖民地第一师师长派斯曼少将心情无比烦燥,海军离开时是准备将他一起接回去的,可是夜里收拢部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他无法做到抛下部下独自逃生,结果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中国人的数量并不多,也没有装备什么重武器,而他缴获了10多辆“卡普兰”重型坦克(以2战前的标准),还有一些TD2000B 弹炮合一防空武器系统,因此一开始双方打得有来有往,可是随着中国人的增援不断到来,他的这些装备要么被击毁,要么干脆叛逃,如今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一万多人的队伍只剩下3000多人,现在是上天无路下海无胆,眼看就支持不下去了。
  “将军阁下,中国人让我们在五分钟内决定是否投降。”
  “投降?”
  派斯曼咀嚼着这个字眼,一个团长忍不住劝道:“在这种情况下放下武器,并不算羞耻。”
  另一个团长有不同意见:“可是我们在岛上杀了很多人,他们一定会报复的,我听说,亚洲人对战俘十分不人道,与其屈辱地被杀,还不如光荣地战死!”
  手下争执不下,他也难以决断,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片刻之后,天空中响起“咻”地破空之声,一发130毫米高爆弹准确地落入人群,炸出一个耀眼的火球。
  “轰”
  不大的营地顿时炸开了锅,士兵们扔下枪四散奔逃,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更加密集的弹雨,在这个距离上,连精确制导炮弹都不必使用,几门130、100舰炮尽情地吐着火舌,两架歼15战机更是用火箭挂舱和航弹将这个地区炸成一片火海。
  “投降,我们投降!”
  派斯曼等人绝望地朝天空嚎叫,只可惜已经太晚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抗联(一)
  1939年3月上旬,东北大地树木抽芽春意渐浓,不过在长白山区还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山中深处的一处密林里,新砍伐后的树桩子露出地面,碗口粗的树身搭起一幢幢木屋,只是没有炊烟的痕迹。
  被日伪军紧紧追赶的抗联第一路军将营地扎在这一带,是因为他们突然发现,原来紧追不舍的敌人突然消失了。
  “告诉战士们,室外不能有明火,白天不能冒烟,鬼子的飞机会发现。”
  身材削瘦戴着眼镜的南满省委书记、第一路军政委魏拯民嘱咐下去,然后转身把门关上,屋子里,站着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在扒拉着火盆,里面烧着红红的木炭,都是先经过了烤干再点燃的,以免发出烟雾。
  “老杨,你坐下歇着吧,我来弄。”
  “没关系,挺得住。”
  第一路军总指挥杨靖宇的声音有些沙哑,身体也在不住地颤抖,魏拯民上前接过火搭子,不由分说地扶他坐下,关心地说道。
  “别逞能,地下党的同志去丹东弄药了,你这病得吃西药才行。”
  杨靖宇坐在火盆旁,强抑着身体的不适,他得的病是“疟疾”,俗称“打摆子”,一旦发病,身上冷热相交颤抖个不停,十分难受,已经影响到了行军和打仗。
  “我的病死不了,部队现在很困难,敌人控制得很严,地下党的同志要冒着生命危险弄药,不值当。”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部队好些战士也得了这个病,都需要治疗。”
  魏拯民扒拉着火盆,通红的火苗带来了阵阵暖意,可心头的寒冷却驱之不散,东北地区的抗日从31年就开始了,到如今已经持续了8年,在日本人持续的围剿下,大部分抗日义勇军都或灭或降,党领导的东北抗日联军成为主要力量,77事变后,为了打通与关内的联系,第一路军连续组织了三次西征行动,最近的一次甚至打到了辽河边上,可惜还是功亏一篑,东北是日本人最着力经营的地区,号称“另可失去本土也不能失去满洲”,为此,对于境内抗日武装围剿也日趋严厉,第一路军活动在南满,可谓是敌人的心脏地带,自然成为最主要的打击对象,偏偏在去年6月份,第一路军的主力第一师师长程斌叛变投敌,由于熟知抗联的行动规律,成为威胁最大的一股敌人,为了取悦新主子,他出卖了抗联最大的倚仗,在高山密林里建立的“密营”,第一路军辛苦建立起来的70多个密营全部被敌人破坏,粮食、弹药、被服甚至是医院通通遭到摧毁,给抗联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第一路军失去了后勤补给和安全营地,不得不转移到长白山地区,可这一切要重新建立何等地艰难,鬼子推行的“归村并屯”,把一个个零散的村落里的百姓赶到所谓的“集团部落”里,用高墙岗哨铁丝网圈起来,斩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也让抗联失去群众的支持,成为无水之源。
  正是从这一年开始,抗联进入了最艰难的时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部队人心动摇,叛变投敌层出不穷,程斌曾经是他最信任的部下,可万万没想到,就连他也下山投敌了,杨靖宇气愤地踢了一下火盆,火星子四下飞散。
  “程斌这个憋犊子!”
  魏拯民默默地收拾好火盆,在他身边坐下。
  “老杨,据地下党同志打听到的消息,鬼子马上会展开新的讨伐,力度可能空前,我们必须要想办法,不能被他们困死在山里。”
  “我还是认为,打通与关内党中央的联系,我们才有出路。”
  “鬼子力量太强了,以我们目前的实力,不可能。”
  两人讨论了片刻,没有得出什么结果,木屋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年青男子走进来,抖抖身上的雪花。
  “瀚章?”
  “总指挥,政委。”
  抗联第二军第二师师长陈瀚章向他们敬了个礼,将一个药瓶递过去。
  “这是丹东地下党的同志搞到的金鸡纳霜,数量不多,他们还在努力。”
  魏拯民一下子站起身,惊喜地说道:“这么快得手了?太好了。”
  陈瀚章点点头:“他们急着上山,是有一个重要情报,党中央派人来了,要不要带上山,需要我们拿个主意。”
  “什么?”
  杨靖宇一下子站起来,连药瓶子都没拿稳,“咕噜咕噜”滚到地上。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成光荣的嘴里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曲,与他坐在一块的山东分局副书记黎玉一只手在玻璃钢制成的艇身上打拍子,快艇从入海口驶入江中,发出“突突”的引擎声。
  鸭绿江是华朝的界河,因为刚刚解冻,江水中还有些冰冷,不时飘过一些冰渣子,他们的快艇是从停在外海的一艘“072”型登陆舰“六盘山”号(舷号933)上释放出来的,同行的还有一艘053护卫舰和两艘037。
  北上舰队在抵达刘公岛之后,便以此为基地四处扫荡,从渤海湾到朝鲜外海的所有港口都被一扫而光,虽然没有登陆,但是敌人所有的船只都无法下海,半个月以来,仅仅是俘虏的敌人各种船只就达到了700多艘,俘虏日军士兵1000多人,船员3200多人,彻底截断了日本本土与海外的交通线。
  因此,当与丹东的地下党联系上之后,山东军区马上做出援助东北抗联的决定,派出以黎玉为特派员的小组沿着鸭绿江一路疾进,赶赴抗联第一路军活动的宽甸地区。
  2个小时后,快艇到达宽甸境内的一处江边,确认过手电筒发出的联络信号,快艇靠上江岸,成光荣带着2个战士护送黎玉上岸,与对方接上头。
  “我是特派员黎玉。”
  成光荣看到一群身穿灰布军装,头戴布琼尼式尖角帽,背着各式枪支的战士,为首的军官腰挎匣子枪,圆脸大眼,上前向他们伸出手,说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
  “欢迎中央来的同志,我是第三师师长金日成。”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抗联(二)
  说是有三个师,其实第一路军两个军加起来一共只有600来号人(程斌叛逃的时候拉走第一军第一师一共115人,这个师是第一路军的头等主力),每个师多的100来人,少的只有几十人,之所以编制开得这么大,是为了扩大影响,黎玉和成光荣等人被人蒙上眼睛带到密林,解开蒙脸布,看到的就是这么点人。
  “没办法,山里条件差,你们多担待。”
  红薯、玉米面馍馍、高梁米被端上来的时候,成光荣心下不禁恻然,后世谁不知道,杨靖宇牺牲后,敌人剖开他的肚子,里面是一团团没有消化的棉花,连一粒米都没有,离现在只有十个月,抗联的战士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坚持了14年!
  “战士们太苦了。”
  黎玉比成光荣更清楚内情,这是为了招待他们才凑出来的,说不定就是营地里一百多号人几天的口粮,来自海南的几个人哪里吃得下去?
  黎玉拿起红薯和馍馍塞到他们手上,自己也拿起一个啃了一口。
  “都吃吃,同志们做出来的,不吃浪费了。”
  几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后还是成光荣发了话:“吃,都吃完,这是同志们的心意。”
  在他们吃东西的时候,窗外站着几个人影,魏拯民对陈瀚章说道。
  “你怎么看?”
  “黎玉同志没问题,是我党老干部了,另外几个不好说,看不准。”
  “山东分局的来电呢?”
  “如果得到山东的同志帮助,能解决我们的大问题,可是鬼子的海军厉害,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如果山东和东北能建立一条交通线,抗联就不再是孤军奋战,这是一个好机会啊。”
  “那这样,我和另外几位同志谈谈,你带黎玉同志去见总指挥。”
  魏拯民也是这个意思,把成光荣等人交给陈瀚章,自己带着黎玉来到杨靖宇的居所,后者坐在火盆前一动不动,上前一看,杨靖宇全身都在颤抖,由于极力抑制,脑门上冒出细细的汗珠,魏拯民赶紧上前扶住。
  “老杨,药呢?”
  “留给......战......士们。”
  黎玉捡起地上的一个药瓶,看了一眼杨靖宇的病状,多少猜出大概。
  “部队得病的战士多吗?”
  魏拯民回答他:“不少,光是这里就有10几号人。”
  “看来很严重啊,我想你们最需要的不是弹药,而是伤药,这样吧,在开始谈话之前,我让我们的同志送药上山,先解决了这个病,二位觉得呢?”
  黎玉从入党伊使就开始做地下工作,对于抗联的防备一眼就看得出来,当然这也是必要的措施,这支部队孤军奋战了八年,一直游走在危险的边缘,最近这段时期又经历了大规模的叛乱和投降潮,警惕性自然会很高,他正愁找不切入点,杨、魏二人对于这个提议当然不会反对,于是,又经历了一趟下山上山,一天功夫,成箱的治疗药物被送上了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名随军医生。
  “经过检查,16名患者当中有2名达到了恶性红内期,普通的氯喹或是伯氨喹药物已经无效,需要其它的手段。”
  魏拯民担心不已:“有办法治吗?”
  “放心吧,只是需要你们的配合,按照比例来算,这片营地已经属于成规模感染区,每一个人都需要检测,因为疟原虫是有潜伏期的,现在不发作,不代表以后就没事。”
  在医生的建议下,整个营区进行了消毒和隔离,经过细致的检测,结果又发现了30多例带病者,援助从一场轰轰烈烈的防疫治疗开始,挽救了很多因为疾病和伤病差点失去生命的战士,这样的行动也打消了抗联心中的疑虑,通过电台与中央联系之后,他们欣喜地得知,我党已经在山东站住了脚,同时掌握了附近海域的制海权,可以为他们提供直接援助,就这样,消息从第一路军传达到战斗在东满的第二路军和北满的第三路军各部,极大地鼓舞了战士们的士气,从现在开始,他们将不再是孤军奋战,而将被纳入统一的大战略当中来。
  “我看可以把抗联的部队整编放到一起进行,这支部队目前加在一块儿有3000多人,全都是经过了考验、有一定战斗技能的老兵,又熟悉当地地形、风土人情,对于我们将来进军东北是有很大帮助的。”
  山东军区集体讨论了这个问题,抗联的人数不多,援助起来压力也不大,只当是海军巡逻的时候顺手捎带罢了,决定了援助方针,接下来就是具体的办法了,第一路军的活动区域在长白山区和鸭绿江边,离出海口只有100多公里远,第二、三路军就有些远了,好在他们有另一个优势,那就是离苏联远东地区的国境线十分近,中央正在与苏联交涉,希望能为他们提供一些方便,哪怕只是过境。
  “先说一路军吧,我们的计划是选择近海的一个岛做为训练基地,正好他们在流行传染病,这样也可以有效地隔离,这个岛在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之间,是长山群岛中最偏远的一个,叫做“獐子岛”,面积有近20平方公里,岛上没有居民,原日军驻军已被我海军消灭,我们计划用小船把人分批接出来,送到岛上去,全军人数一共为687人,包括家属在千人左右,预计使用150吨汽轮4艘,5天之内运送完毕。”
  山东军区成立之后,一边练兵一边实战,利用海军的输送,首先发起对渤海和山东、辽东半岛沿海各个岛屿的解放战争,成军以来,一共解放了大小岛屿上百个,消灭日伪军近千人,有效地达到了练兵的目地,也让广大军民对于新装备和新战法有了新的认识,极大地增强了战士们的信心,如今的广大解放区(不再叫根据地)已经初步确立了以共产党为主体的新政权建设,原国府武装和旧政权在军区部队的斗争下不是解散就是逃亡,有重大犯罪恶行份子被公审后处决,汉奸顽固土匪势力在这种打击下土崩瓦解,各村乡镇的百姓纷纷把自家子弟送进队伍,在保持3万主力部队的情况下,扩编了数以十万计的补充团、预备营、县大队、区小队等准军事武装,他们一边生产一边训练,准备迎接更大的战斗。
        
第一百三十章 抗联(三)
  3月份上旬的莫斯科,不畏寒冷的战斗民族男女迫不及待地脱掉厚厚的冬衣,尽管肃杀的氛围依然浓厚,不过春意终归已经悄悄到来。
  “布柳赫尔的问题搞清楚了吗?”
  克里姆林宫的一间会议室里,红色帝国的领袖站在长桌的顶端,嘴里叨着一个玉米烟斗,标志性的大胡子随着他的话语轻轻抖动。
  “正在加紧审讯,我们认为他在远东有与日本法西斯勾引,出卖苏联利益的行为。”
  一个小个子戴眼镜的男子回答,眼镜片反射出阴冷的光芒。
  “嗯。”斯大林同志继续问道:“关于远东,没有新的消息吗?”
  坐在长桌前方的人民委员会主席莫洛托夫开口说道:“我们与重庆的大使馆和延安都通了电报,据他们回报,两党似乎都没有掌握确切情报,延安的回电表明,他们也在调查,并承诺与我们共享,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我们的情报人员呢?总参谋部?共产国际远东情报局?还有你,内务人民委员会部的海外情报组,难道什么消息都查不到?”
  内务人民委员贝利亚和总参谋长沙波什尼科夫一级集团军级指挥员先后回答。
  “总参谋部最后一次接到潜伏在东京的“拉姆扎”小组报告是在3天前,报告显示日本本土已经被封锁了,海军联合舰队困于濑户内海的柱岛锚地无法出动,他们甚至不得不采取自杀式的扫雷方法,到现在也没有开辟出一条安全的通道,为此,日本政府收紧了经济,东京、大坂、横滨、广岛、长崎等大中城市开始实行战时配额制,普通国民一天的口粮不到500克,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明年就会发生饥荒。”
  “内务人民委员会部海外情报处得到的消息是美国至少有一艘货船在日本近海沉没,从西海岸出发的客货船都收到警告,推迟出航日期,据此,我们推测日本本土一定被封锁了。”
  斯大林同志不耐烦地挥动手臂:“谁干的?”
  沙波什尼科夫想到了什么:“库兹涅佐夫二级舰队级指挥员(红海军太平洋舰队司令员)曾经来过一份电报,说是一个自称“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军”的组织通过电波向他们发出警告,不要靠近日本海日方海岸线一侧,无论是巡逻、训练还是捕鱼,当时我们研究了这份电报,认为是虚假消息,就没有理会,因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国家,更没有所谓的中国海军,重庆政府的那点可怜的舰只早就被日本人消灭了,现在想想,也许是真的,但那怎么可能?”
  “中华人民共和国?”
  斯大林同志走了两步,抖抖烟斗里的灰。
  “不管存不存在,我们都要搞清楚,发动所有的人,不惜一切代价,马克西姆·马克西莫维奇,日本人还在找你的麻烦吗?”
  外交人民委员李维诺夫答道:“那个矮个子每隔4个小时就会给我打一次电话,每12个小时来一趟,我快忍不住了,斯大林同志,请允许我以个人的名义向他提出挑战,在拳击台上分个胜负吧,要么我倒下,要么他倒下,总之,只有一个人躺到医院里,我的部门才会消停。”
  “哈哈”
  斯大林同志发出一阵大笑,莫洛托夫等人也凑趣地笑了起来。
  会议结束,斯大林同志把小个子贝利亚留下来嘱咐道。
  “延安请求我们帮助他们在满洲的游击队,以此做为交换条件,你觉得呢?”
  贝利亚的小眼睛闪了闪:“据我所知,他们的人已经不多了,不如做个人情,他们的存在,可以牵制住日本人的精力,为我们提供关东军的动向,有迹象表示,日本人贼心不死,或许会发动更大规模的袭击,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一切还请您仔细考虑,给予我们指示。”
  “日本人本土都被封锁了,还有余力发动攻击?”
  “日本人的疯狂,不能以常理来判断,他们的军队一向喜欢独走,918事件就是例子。”
  “不行,远东必须安定下来,我们的敌人在欧洲,英法两个帝国主义国家牺牲了捷克斯洛伐克,又想牺牲波兰让德国人与我们成为邻居,一场大战已不可避免,这个时候,远东不能有任何问题,你说得对,是要给他们找一些麻烦。”
  斯大林同志马上有了决定:“拉夫连季·巴夫洛维奇,这件事你去和施特恩同志商量,苏联可以在远东为他们提供一些便利,但不能让日本人抓到把柄。”
  贝利亚心领神会,很快一封电报就从莫斯科发到了远东,摆到了远东军区司令员兼红旗第一集团军司令员格列戈利.米哈伊洛维奇.施特恩军级指挥员的面前。
  做为布柳赫尔元帅的后继者,他是在“哈桑湖战斗”(日本人称为“张鼓峰战斗”)后接任的,一到任就面临着停战和善后的事务处理,还有军内的大清洗,去年6月,远东地区的内务部门负责人留希科夫叛逃日本,将这里的一切都泄露给了日本人,因此,整个军区不得不进行大面积的防御调整,忙得他焦头烂额,在这个时候接到莫斯科的来电,要求他改变以往的策略,接应满洲地区的中国抗日武装,警惕日本法西斯的新动向,又是一桩麻烦事。
  哈巴罗夫斯克郊外的一所监狱,曾经是远东地区最大的看守所。
  抗联第二路军副总指挥赵尚志走出监狱的大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在肺里打个转,简直连血液都能凝固,要是此时有个大烟泡子,那该多好?
  “老戴,老祁,你们说说,老毛子这是转错了哪根筋?好吃好喝地把他们吃穷了!”
  跟在他身后的抗联第六军军长戴鸿宾、第十一军军长祁致中相视一笑,后者开口说道。
  “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客气点好,老赵你那嘴上的亏还没吃够吗。”
  “能把我老赵怎么着啊,再关起来?我还没呆够呢。”
  赵尚志满不在乎地回头看了一眼,铁门早就关上了,眼前是一条笔直的公路,公路上的车辆往来如炽,特别是绿色涂装的军车,一辆接一辆呼啸而过,每一辆上不是装满了实枪荷弹的战士,就是拖着粗大的炮管子,让他们无比羡慕,这是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也是他们心中的理想,可是自己的祖国呢,还处在侵略和压迫中,离建设和强大相去甚远。
  3人是去年年底为了寻找党中央过江与苏联接洽的,结果一到这里就被关押起来,也不审问也不宣判,突然得到了自由,他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不知道该去哪里,甚至连是怎么放出来的都不知道,一切都显得十分诡异,更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是,紧接着就来了一队蓝帽子(内卫部队的代称),将他们带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接待他们是一个光头大汉,一开口就吓了三人一跳。
  “我是红旗独立第二集团军司令员伊万.斯捷潘诺维奇.科涅夫军级指挥员,奉命与你们商谈双方合作的事宜。”
  赵尚志看了两人一眼,心里俱是一喜。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危局
  吴军港联合舰队司令部里的气氛十分凝重,每个人都抿着嘴唇,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桌面。
  “为了打捞“浅间”号的残骸,我们动用了5条大马力起重船,可是没想到,其中的两条在作业过程中触雷沉没,航道被完全堵塞了。”
  参谋长高桥伊望少将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沿海的巡逻部队反映,他们的船只要离开海岸线10公里以上就失去联系,各地的渔民也有同样的消息传来,从2月13日起,没有一条船返回日本,看来,敌人封锁了本岛已经成为事实。”
  “ばかやろう!”(就是我们熟知的“八格牙路”)
  第2舰队司令官丰田副武中将恶狠狠地一拍桌子,吓了所有人一跳。
  “丰田君,稍安勿燥。”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吉田善吾中将摆摆手,丰田副武毫不领情地咆哮道。
  “这个时候,还稍安个毛线?堂堂帝国海军被困在小小的内海,从天皇到国民饿着肚子节省下来的军费购置的强大舰队只能一动不动地等着敌人到来,我们这些军人通通应该剖腹谢罪!”
  权威被人挑衅,吉田善吾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没等他开口,一个声音从屋外传进来。
  “丰田君说得对,所有的海军将领都应该向天皇陛下和国民谢罪。”
  一身笔挺元帅制服的伏见宫博恭王当先走进来,所有人赶紧起身肃立,跟在他后面的赫然是海军大臣米内光政大将、军令部次长古贺峰一中将、海军省次长山本五十六少将、军令部第一部部长宇垣缠少将等一大批海军将领,日军海军所有的重要人物全部挤进了联合舰队司令部会议室,原本宽大的房间一下子显得满满当当,吉田善吾将位置让给伏见宫博恭王,自己坐到了下首。
  “诸位,情况很严重,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奉天皇御旨,海军全体官兵应拿出日清、日露战争时的大无畏勇气,向前所未有之强敌挑战,7000万国民的生命和福祉,大日本帝国自明治维新以来百年之国运,全都拜托给诸位了!”
  看着60多岁的皇族老人对自己弯下腰,刚刚坐下的将官们一下子站起来,齐声回答。
  “臣等一定不付陛下所望。”
  伏见宫博恭王重新招呼他们坐下,他的下首一边是海相米内光政一边是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吉田善吾,前者首先开口说道。
  “对此危局,联合舰队有何对策?”
  吉田善吾向他们介绍了之前的举措,听到连人肉炸弹都无法冲破阻碍,两人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吉田善吾等人沉默不语,要是有办法,他们何至于坐在这里,站在米内光政身后的山本五十六突然开口说道。
  “在下看了最近的战报,敌人拥有我们不知道的科技,当务之急是要研究出其中的原理,这样的科技只可能来自于西方,我们不妨请盟友帮忙,以他们的科技水平,应该会有办法破解。”
  “你是说独国?”
  山本五十六点点头:“还有米国、英法等等,他们应该不希望看到,赤露拥有不为人所知的新式武器。”
  没有人答话,因为这样一来,等于向西方世界承认了日本人已经束手无策,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日本本岛以东90公里的海面上,“长沙”号导弹驱逐舰以10节的巡航速度驶过,在它左舷侧后方不远处,926型10000吨级潜艇支援舰“刘公岛”号(舷号865)正在为“远征30”(舷号330)号常规动力潜艇进行紧急补给,做为航行最远的一艘潜艇,330艇已经在这一带坚持了半个月,油料、粮食、弹药都几近见底,战士们吃了许久的海鲜大餐,现在闻到鱼腥味就没胃口。
  “报告。”
  舰长金玮上校头也不回地说道:“说。”
  “508舰发来消息,他们截获了一艘日本远洋渔船,船长因为反抗被当场击毙,船员也有一些死伤,我们的人轻伤两个,没有损失。”
  “喔,多大的船,从哪跑出来的?”
  “目测不到500吨,是从北海道的函馆港驶出的,目的地是鄂霍茨克海域,船上装有大口径渔炮和冷藏舱、加工设备,咱们的人已经控制了全船,请求处置办法。”
  “附近几个地点都停不下了?”
  “满了,一些船只能漂在附近,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开回去。”
  由于水道被封锁,能跑出来的全都是几百吨的小船,渔船或是巡逻艇,超过一千吨就会触雷,日本人经过摸索找到了这个规律,一些渔船开始出海捕捞,没想到除了水雷,还有军舰在等着他们,当然,由于军舰的雷达范围有限,不可能完全杜绝此类现象,要是在北日本海有个固定的基地就好了,金玮想了想。
  “给山东发报,让他们招募有经验的海员、渔民送过来,哪怕是现学现开,这些船都是我们的战利品,算是鬼子付的一点利息吧,放弃了太可惜。”
  39年的中国,找到一个合格的海员很不容易,也只能这么办了,交待完事情,他重新站到舰桥上,手下全都在紧张地工作着,虽然很辛苦,但是心里无比满足,因为这里可是日本的近海啊,中国海军多少年的梦想。
  “发现敌情,距离270公里,航向032,速度不低于30节,船型不明,推测为军舰!”
  “战情通报附近海域我方舰只,放出无人机,直升机待命,全舰一级战备!”
  金玮沉着地下令,敌人刚刚进入雷达监测范围,这个航向来自于相反的方向,难道是日军海外舰队?
  5分钟后,雷达显示,来船并不是一艘,而是5艘!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不只是警告
  日本以东400公里的海面上,刚刚升任少校的阿利.艾伯特.伯克指挥着“梅格福德 USS Mugford”号驱逐舰(DD389)以30节的高速一马当先,5公里外稍后一点是它的姊妹舰“克莱文 USS Craven”号(DD382),也是他之前任职的军舰,后面依次是重巡洋舰“休斯敦USS Houston”号( CA30)、奥马哈级轻巡洋舰 “底特律 USS Detroit”号(CL8)和同级的另一艘驱逐舰“布鲁USS Blue”号(DD387)。
  美国第1巡洋舰分队指挥官哈罗德·雷恩斯福德·斯塔克少将带领的这支混编舰队是从夏威夷驶来的,除了这些高速战舰,后面还有一支补给船队,只是速度过慢被甩开了一段距离,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是美国政府收到一个警告,任何靠近日本海岸线的货船都将被拦截,不听劝阻者甚至会被击沉,这还了得!
  收到警告后他们本来以为是个恶作剧,没想到真得有货船未曾返航,在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些货船的背后,站着诸如洛克菲勒之类的大人物,海军部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于是就有了这次的行动。
  “休斯敦号”重巡洋舰舰长阿尔伯特.卢克斯上校站在舰桥上紧张地举着望远镜张望,这里已经是日本人的领海,在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贸然闯入,或许会有不可预料的后果,日本海军的实力在美国太平洋舰队之上,何况只有区区五艘船,当然他并不相信日本人真敢开火,但这片海域或许不只有日本人。
  “阿尔伯特,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将军,海面上除了鸟儿,什么也没有。”
  斯塔克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我们的大使馆联系了日本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营救行动,离目标还有多远?”
  “你说那个岛?如果方向没有出错,240公里。”
  随着警告而来的还有一个坐标,那是日本近海的一个荒岛,据说岛上有数十名幸存者,来自于西雅图出发的“斯堪的那维亚爬行者”号货船,货主有一定的军方背景,又有大量的美国人,这一趟说什么也要跑了,可是事情到了海军部,经过乱七八糟的讨论,原本只是派出一艘非武装船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了5艘军舰的小舰队,虽然不包括强大的战列舰和航空母舰,但也足以说明,并不是简单的营救行动,其中浓浓的示威感,是个明眼人都知道,自从进入20世纪以来,敢于挑衅美利坚合众国的后果,一战时的德国人就是个例子。
  在离目标坐标还有240公里时,斯塔克下令加快速度,全舰队平均航速提升到了30节(55.6公里/小时),所有的水兵全部就位,9门203毫米主炮卸下炮衣严阵以待,这些强大的武备是美国工业的结晶,给了他无比的信心。
  “将军,您应该来听听。”
  一战过后,无线电通讯成为军舰的标配,他的参谋长小威利斯·奥古斯塔斯·李(Willis Augustus Lee, Jr.)上校喊道,斯塔克来到通讯室,里面充斥着电波的怪异“嗤嗤”声,让他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
  “什么情况?”
  “一个入侵者,侵入了我们的频道,我想您应该听听。”
  斯塔克接过硕大的耳机贴到右耳上,里面是一种发音十分怪异的英文,不过大致还是听得懂的。
  “This is the naval garrison area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Your ship has entered the battle area. Please slow down and stop immediately. Please slow down and stop immediately......”
  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军警备区,你舰已经进入作战海域,请马上减速停船,请马上减速停船耳机里一遍又一遍地传出这个声音,斯塔克听了两遍不得要领,看了自己的参谋长一眼。
  “威利斯,世界上有这个国家吗?”
  李摇摇头,思索着说道:“我在亚洲舰队服役过三年(1910-1913年),到过上海、广州,那时候,有一个叫做“中华民国”的国家,他们一直在打仗,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政府,更不必说海军了,我好奇的是,他们是怎么进入我们的军用频道的?”
  斯塔克通过军舰内部的通话器(一种弯曲的铜管子)向舰桥顶部的观察哨喊话,结果依然是毫无发现,那就说明对方处于目视范围之外,这怎么可能?
  “难道我们碰上了一个幽灵?”
  很快,军舰上空响了一个尖利的啸声,舰长阿尔伯特.卢克斯睁大眼睛,看着一个黑影急速袭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会砸到自己的脑袋上。
  “轰”
  “左舷,近失弹!”
  一道水柱在左舷附近升起,万吨级的钢铁之躯猛然震了一下,伴随着几个水兵的惊呼之声。
  “我们遇袭了,拉警报,就战斗岗位!”
  舰桥里的所有人手忙脚乱地将救生衣往身上套,阿尔伯特.卢克斯刚把一个钢盔扣到脑袋上,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下。
  “敌人在哪里?”
  斯塔克急切地问道,他摇摇头,无论是观察哨还是他的望远镜里都没有任何发现,弹道轨迹显示,攻击至少发生在50公里以外,这是战列舰的主炮才有可能达到的射程!
  可问题是,第一发就是近失弹,对于一艘30节高速行驶的军舰来说,运气得有多逆天?
  “将军,他们又发来消息。”
  斯塔克赶紧跑进通讯室,从参谋长手里一把抢过耳机,依然是那个怪异的声音。
  “这是最后的警告,如果再不听从,我方将采取断然措施,重复,这是最后的警告!”
  “Fuck!”
  斯塔克重重地将耳机扔在桌子上,发出“砰”得一声响。
        
第一百三十三章 剑拔弩张
  “解除发射状态。”
  斯塔克并不知道,离他的军舰不到10公里的海面,“远征30”号(舷号330)常规动力潜艇正通过潜望镜悄悄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老美怂了?”
  航海长单兴昌少校有些无趣地说道,曾一念给了他一个二货的眼神。
  “你想提前和美国人干仗?”
  “怕个俅?”
  “不怕?”
  “就他们这些老旧军舰,来一个沉一个,哪个是咱们对手?”
  曾一念推开他自己贴到目镜上,嘴里继续说道:“美国人在二战期间光是驱逐舰就造了500多条,比咱们的鱼雷还多,一旦让他们提前进入战备状态,你拿什么拼?”
  观察了一下,他下令解除鱼雷管发射状态,如果美国人真不听执意前进,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发射,真险哪。
  转头一看单兴昌还有些不服气,打了一下他的帽子:“华美这个时候开战,小胡子会开心得睡不着觉,你是个德棍?”
  “我呸,你才德棍,你们全家都是。”
  指挥舱里响起了轻松的笑声,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快了许多,他命令通讯长将观察的情况上报指挥部,同时密切观察远处的敌情,以免出现什么反复。
  55公里外的“长沙”号导弹驱逐舰上,金玮上校面无表情地看着雷达显控屏上的5个红点,在海况还算不错的情况下,经过解算发射的一枚130毫米制导炮弹阴差阳错地变成了近失弹,倒是错有错着,敌人明显减低了航速,虽然并没有完全停下来。
  “敌舰速度多少?”
  “7节,还在减少。”
  7节,以这个速度,55公里得跑几个小时才能进入目视范围,已经足够了。
  “告诉他们,我军将派出联络快艇,请他们不要采取敌对措施。”
  消息很快有了反应,美方同意我军的联络人员靠近,双方在相距50公里的海上遥相对峙,与此同时,附近的两艘056A正全速赶来,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1个小时后,处于最外围的“梅格福德”号驱逐舰舰长阿利.艾伯特.伯克少校看到了一艘高速驶来的快艇,艇首插着一面前所未见的旗子,红色的底纹,下面是蓝白相间的横条,红色的旗面上除了一颗金色的五角星,还有两个符号(八一)。
  “发信号,让他们停下来。”
  一名水兵在舰桥上向来艇打出国际通用的信号旗,果然,来艇缓缓减速靠在“梅格福德”号舷侧,通过绳梯爬上军舰,美国水兵好奇地打量这些中国人,白色制服,大檐帽,人也是高大挺拔,精神奕奕。
  “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军军官叶辰少尉,奉命前来与你部接洽。”
  阿利.伯克惊诧于对方流利的英文,抬手还了一礼:“我是“梅格福德”号舰长阿利.艾伯特.伯克少校,少尉,你们不是日本人?”
  “我说过了,我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军,日本人是我们的敌人。”
  “简直难以置信,说说你的来意。”
  “我们想知道贵部的来意,据我所知,这里既不是美国领海,也不是你们的势力范围。”
  阿利.伯克一愣,敢在自己的军舰上对美国人质问的中国人?虽然对方彬彬有礼,但骨子里并没有多少尊重,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少尉,根据《国际海洋法通则》,世界上任何一片海域,美国海军都有权进入。”
  没想到年青的中国海军少尉说了一句让他无比惊诧的话。
  “如果存在这个法律,它应该修改了。”
  就在双方对峙展开谈判的同时,15000公里外的美国东海岸,从切萨皮克湾到关塔那摩湾一带海域被戒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演习正在进行中,类似的演习始于1923年,由于航空母舰这一新舰种的诞生,海军战术将会发生新的变化,为此,美国海军从这一年开始,差不多每一年都要举行一次。
  1939年2月底,“舰队问题XX”号(第20号)演习由罗斯福总统亲自督战,动用了134艘舰艇、600架飞机和52000名官兵,包括15艘战列舰、5艘航空战舰等在内的强大阵容,以双列纵队从他的座舰“亚利桑那”号面前驶过,海军飞机排出密集的编队,一队又一队飞过上空,仿佛永远没有止境一般。
  当一身海军制服、坐着轮椅出现在舰桥上时,所有的水兵都向他敬礼,罗斯福也频频挥手致意,为他推着轮椅的是美国舰队总司令克劳德.布洛克海军上将,早在1913年罗斯福担任助理海军部长时,两人就结下了友谊。
  “总统先生,您在担心什么?”
  “克劳德,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理想吗?”
  “当然,建设一支“强大而有作战能力的海军”,您觉得现在不够强大?海军假日结束了,我们可以开足马力,4艘南达科它级的建造方案已经批准,后续的新舰(指依阿华级)也通过了预算委员会的审查,按照计划,到42年我们就能得到它。”
  “如果有人告诉你,在他们下水之前就已经过时了,你相信吗?”
  “这......不可能。”
  布洛克第一时间想到了“无畏”舰,那是一艘革命性的海军军舰,在他滑下船台的一刻,世界上所有的主力舰全部过时,由此产生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造船竞赛,才过去多少年?
  “别担心,克劳德,我只是说说而已。”
  罗斯福拍拍他的手,在他脸上,布洛克没有看到说说而已,而是一种深深的忧虑。
  “总统阁下。”
  “亚利桑那”号舰长艾萨克·坎贝尔·基德(Capt. Isaac Campbell Kidd)海军上校拿着一份电报走过来。
  “华府急电。”
  罗斯福打开电报一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哈里.霍普金斯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罗斯福的选择
  “My God!那是“亚利桑那”号。”
  对于二战后的美国海军来说,这艘船已经成了一个信念,每年毕业的海军学员有一个固定的仪式,就是在他的躯壳建成的博物馆前宣誓,洛杉矶级攻击核潜艇“托莱多”号(舷号SSN769)艇长雷坎普(Reckamp)上校和航海长戴维斯(Davis)中校都经历过这一过程。
  脱离“辽宁”号编队之后,他们发现联系不上任何一个基地,回到关岛又发现那里只是一个荒岛,什么设施都没有,艇上的人心一下子就慌了,为了进一步求证,他们横渡太平洋,先后经过夏威夷、美国西海岸等地,终于证实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
  绝望中,一些艇员选择了自杀,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有10多人回归了上帝的怀抱,一些有野心的人更是试图夺取控制权,就连艇长雷坎普也有一种“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的感觉,眼看哗变在即,在戴维斯的不断劝说下,他终于决定振作起来,用严厉的手段镇压不稳定份子,然后计划回到东海岸,投奔党国的怀抱,就这样,又是一路航行,终于在3月份抵达加勒比海,正好碰上了这次大演习。
  以他们的科技水平,面对雷达都不曾装备的旧式军舰自然是来去自如,于是,他们成为这次演习的近距离旁观者,当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时,两人都有些激动,可激动归激动,怎么与这些前辈取得联系,就成了一个现实的问题,虽然核潜艇不愁燃料,可并不是不需要补给的,演习结束后,各舰分别归建,他们也跟着潜入东海岸弗吉尼亚州的诺福克海军基地,派出人手上岸联络,消息很快传到了华府。
  “哈里,真是难以置信。”
  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罗斯福听完霍普金斯的讲述,又看了他带来的彩色照片,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
  “谁说不是呢?”
  霍普金斯有些疲惫地回答:“我带来了一个同行者,卡尔.托马斯海军少将,也许你可以听听他的故事,保证很精彩。”
  “我不记得海军晋升过一位名叫卡尔.托马斯的将军。”
  “那是因为,晋升他的是美国第45任总统。”
  如果不是有之前的辅垫,罗斯福肯定会惊讶,现在只不过歪歪嘴,在谜底揭开之前,他还有更多的疑问。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美国将往何处去?”
  “我想他的真实性已经无庸质疑,富兰克林,你是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之一,现在有机会成为唯一的一个。”
  罗斯福低下头,看着没有知觉的双腿:“比起伟大,我更在乎面临的挑战。”
  “是啊,那意味着我们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比如说,日本人不来偷袭珍珠港了,我们怎么说服国会山的那些孤立派议员?”
  “中国人真能在没有美国援助的条件下打赢日本人?”
  “一个月了,日本那支令我们担心的强大的联合舰队在海军情报部还有消息吗?”
  霍普金斯反问,罗斯福被他一提醒,赫然发现还真是,双方在对方的军港肯定都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日本联合舰队做为西太平洋的主要对手当然是重点关注对象,每天都有来自领事馆或是某个不知名电波的消息,最近一段时间,日本人似乎老实了许多,连个出海训练都没有,这是极不寻常的。
  事出反常即为妖
  他想起了一个不久之前远方的警告:“这么说,一切都发生了?”
  “我亲眼看到他们派出了一支舰队,规模并不大,然而战斗力惊人,来自80年后的科技,让我怎么说呢,你和卡尔.托马斯谈过之后就会明白的,我还要告诉你的是,我们有一艘强大的航空母舰正在驶向美国本土,请马上下令各地的海军注意不要引起什么误会,路线稍后他会亲自告诉你,不,是两艘。”
  “多强大?”
  “十万吨。”
  罗斯福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圆了,他对海军有着相当的认识,十万吨级的巨轮,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呢!
  1939年的白宫,外表看着与80年后没多大区别,就连大门外举着牌子示威的人群,严阵以待的警察也那么地眼熟。
  “我们要工作,我们要面包!”
  “救救孩子,远离战争。”
  ......
  这些标语让他几乎忘了,美国国内现在还处于“大萧条”的尾巴,孤立主义情绪主宰着整个社会,就连大资本家和军火商也更希望置身事外,好两头卖东西,卡尔.托马斯在安全人员的带领下穿过人群,经过简单的搜身检查走入全球最强大国家的权力中心,走进他熟悉的那间办公室,见到了曾经在书本和电视上才能看到的那个人。
  “总统先生,美国海军第5航母攻击大队指挥官(CSG 5)卡尔·托马斯少将向您致意!”
  罗斯福深深地看着这个白人男子,微笑着说道:“对不起,请恕我不能起身迎接,将军。”
  卡尔.托马斯放下右手,毫不在意地回答:“您不必站起来,已经是伟人了。”
  “你的恭维让我无地自容,我更希望我们的国家配得上伟大这个词。”
  “毫无疑问。”
  卡尔.托马斯只带了一部随身军用笔记本电脑,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忆苦思甜情节了,在他的介绍下,罗斯福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看完了未来80年的美国历史,看完之后,他揉了揉脑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真得能做到,现在有个问题,历史已经改变了,而我们面临更大的挑战,在你进来之前,海军部刚刚收到一个消息,中国人在日本近海拦截了我们的营救船队,他们开火了,海军上下都要求积极应对,我想想听听你的意见。”
  卡尔.托马斯看完电报,略略思索了一下。
  “我们还没准备好,总统先生。”
  “可是,我们在与一个还没有诞生的国家交涉,这让我很为难。”
  “我只想说,在目前的情况下,两国交恶,美国会失去未来,而欧洲很有可能落入法西斯德国的手中,我希望您能考虑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抢时间,尽最大的力量还原我们未来的科技,恕我直言,现在中国人已经走到了我们的前头,如果不是他们面临着日本人的侵略,这一进程将会大大缩短,我的建议是,保持接触,提高警惕,等待时机,他们的工业能力是最大的短板,双方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过早地打破很不理智。”
  “我明白了,感谢你的建议,让我好好想想。”
  托马斯明白这是送客的意思,站起身与他握手告别,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什么?潜艇?”
  罗斯福握住听筒,对他说道:“诺福克海军基地来了一个白人自称是“托莱多”号的航海长,说他们掌握着一艘来自未来的潜艇......”
  ““托莱多”号!我明白了,天哪,我明白为什么中国人要提出谈判了。”
  卡尔.托马斯激动地语无伦次:“总统先生,请一定要妥善对待他们,我请求亲自过去,太好了,我们还有核潜艇。”
  罗斯福没有因为他打断了自己的话而生气,不管发生了什么,无疑是个好消息,他马上安排飞机将卡尔.托马斯送过去,自己在办公室里再一次观看电脑上的影像资料,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浑然不觉一个女子的身影悄然走到他身后。
  “富兰克林,他们说你没有吃晚饭。”
  “露西。”
  罗斯福反手握住她的柔荑,出人意料地说道:“帮我个忙,找到埃莉诺,告诉她,我今晚想和孩子们一块儿吃晚饭,不管多晚都行。”
  他的情人露西·莫赛尔愣了片刻,轻声答道。
  “如您所愿,总统先生。”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四不像
  ““里根”号离开了。”
  消息传来,赵宏伟等军方将领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眼下北边在进行“锁琏”行动,南边又发动了南海战役,美国人的航母就像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剑,让人片刻不得安宁,现在终于走了,可不得轻松一点点嘛。
  对此,于铮有着不同的见解:“那说明美国人马上就要开始科技追赶,我们的压力不是变小,而是更大了。”
  总理听说了这件事,倒是一点压力也没有。
  “多少年了,都是我们一直在追赶西方,现在能让西方人紧张,天大的好事啊。”
  海马集团董事长马永强做为陪同人员,得知总理要来视察,早早地就等在了公司,做为海马工业园区的核心企业,根据省委制订的工业计划,公司将全面转型为飞机制造企业,得到包括部队在内的重点扶持,他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说话不知不觉带着强烈的自信。
  “总理说得对,我们海南虽然一穷二白,工业基础薄弱,但好歹有点底子,美国人纵然有雄厚的工业基础,但是要从零开始,不一定能追得上我们,公司集中了所有的技术人员,大家的干劲十足,争着加班加点,力争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
  省工业与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也笑着说道:“你老马的话,我可是当真了,到时候完不成任务?”
  “完不成任务,徐厅你把我这两百斤拿去,想怎么炖怎么炖。”
  马永强一拍胸脯,大包大揽地夸下海口,总理微微一笑补上一刀。
  “嗯,我做证。”
  众人皆是大笑,他们在马永强的带领下步入园区,第一站来到了发动机生产基地。
  精铸车间的外面挂着横幅,广播里放着催人奋进的歌曲,工人们步履矫健,人人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为了不影响工作,总理特意嘱咐他们不要声张,然而看到他,工人们还是激动万分,好在他们也知道分寸,没有围上来,只是派出代表,为总理讲解。
  “这一项目始建于2005年5月份,12月份完成主体厂房建设,2006年3月份正式投入使用。整体厂房面积25000平方面,其缸体、缸盖、曲轴、装配热试4条生产线均引进德国HELLER、法国COMAU、德国JUNKER等世界一流公司的生产设备。这些生产线均为柔性生产线,除生产1.8L发动机外,还可生产1.6L和2.0L两种型号的发动机,总投资12.5亿元人民币、年产发动机15万台,2012年随着经济的发展,二期工程正式立项上马,总投资超过了20亿人民币,二期工程落成后,产量翻了1.5倍,达到37.5万台,公司的整车产能也突破了30万辆,不过因为销量上不去,一直徘徊在20万辆以下,接到省委的指示后,我们一方面加大技术投入,与军方合作试制涡桨5航空发动机,另一方面,利用这段空窗期,在原有SUV车型的基础上研制出一款军用多用途四驱全地形越野车,采用成熟的1.8L汽油4缸发动机,具有低成本、维修简单、适应性强的特点,样车已经搞出来了,正在试验场完成各项测试,如果一切顺利,下个月就可以量产。”
  总理兴致勃勃地观看了他们的测试,那是一个四不像的奇怪玩艺,四个大轮子突出于车身,几根钢梁托起用钢板和铝合金搭起来的车身,前后四个座位,后面有个不大的车厢,测试人员开着车子在起伏不平的地面上飞速行驶,不管是坑坑洼洼的泥地、山坡、水塘都是一冲而过,就算陷进了泥坑,“突突”地咆哮过后也能爬出来,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全地形”车啊。
  “这个车子难学吗?”
  “简单,会开卡丁车就能行。”
  徐养浩向他解释了什么叫“卡丁车”,又让马永强现场调来一辆,用废旧轮胎搭出一个环形跑道,总理按他们的说明上去试了试,果真一学就会,呼拉呼拉跑了几圈,一下来就兴奋地说道。
  “这个好,这个好,我们的国土没有几条像样的公路,大多数都像你们这个测试场一样,有了它,即使没有路也能开得走,是个好东西呀。”
  马永强得到了总理的夸奖,心里乐开了花。
  “总理,你看,他可以装人,拉货,2吨以下的火炮都能拖得动,经过我们的优化,油耗很低,我们准备定型以后采用模块化的方案,发展出一个系列,突击车、通勤车、小型火力平台......”
  总理满意地拍拍车身:“是不是装个耙犁,还能耕地啊。”
  马永强一愣,拍拍脑袋:“没问题,我让他们设计一个挂件,保证比牛好使。”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总理在这里呆了一天,从发动机制造厂到整车生产车间细细地看过去,各个配套厂,先进的全自动装配线,焊接机器人,计算机管理系统,五轴数控加工中心,全自动喷漆车间,每一样都让人眼花缭乱,平均十分钟就有一辆整车下线,厂区环境整洁明亮,与他印象中的国内工厂完全不同,工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简直像天堂一样。
  “要是以后国内也能有这样的工厂就好了。”
  徐养浩充满信心地说道:“一定会的,这间工厂,放在2019年只是普通水平,远远谈不上高精尖。”
  “没关系,现在先进就好了嘛。”
  总理安慰他,在参观的过程中,总理的目光并不完全盯在先进的生产过程中,对于工人的工资、生活、儿女、教育都了解得很仔细,徐养浩感觉到,老一辈革命家的工作细致扎实,对于自己不懂的更是不耻下问,短短这些天,他一个陪客都累得不行了,总理依然每天精神奕奕,无论是在普通群众的家里,还是工厂企业,都要把每个问题搞清楚,和人谈话思路清晰,往往直指问题的要害,但并不咄咄逼人,往往令人有如暮春风的感觉,无论赞不赞同,绝不会让人有难堪的情况出现,展现出令人信服的人格魅力。
  徐养浩不知道的是,总理结束考察后回到居处,还要工作到深夜,或是写下工作笔记,或是起草给中央的电文,一天睡不足5个小时。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起步(求订阅、月票)
  “中央。”
  电报很长,主席看得也很仔细,这是共产党人对于海南的第一眼印象,比起影像资料,他更看重实地考察所得。
  “......自3月3日抵琼,半月有余,先后参观考察了海口、澄迈、定安等市县,工农商教育科研匆匆走马观花,深为我国未来之发展所鼓舞,窥一斑而知全豹,未来之中国,当成共产主义之典范无疑了。”
  主席读到这里,喃喃自语:“共产主义,当真已经实现了么?”
  送来电报的叶子龙也好,他的警卫员们也好都没有说话,主席在院子里走了两步,停在翟作军的面前。
  “小翟呀,你觉得共产主义应该是什么样子啊?”
  主席喜欢与他们聊天,也会问一些问题,比如生活、家乡之类的,但突然问到这么大的事情,翟作军有些惶恐。
  “俺么想过,上课的时候,教员告诉俺们,共产主义就是人人有书读,有田种,不受地主老财剥削,俺想娘会张罗一房媳妇,生几个娃,村里人都过上好日子,不再受穷吧。”
  叶子龙等人都捂着嘴轻笑,主席却没有笑。
  “笑什么,小翟说得好啊,老百姓要求过好日子不受穷,这就是朴素的共产主义思想,我们出来闹革命为什么?不就是看到了这个社会的黑暗,穷人过不下去吗?如果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我们的人民还不如旧社会过得好,那他们凭什么拥护我们?”
  主席一手叉腰,拿烟的手一挥:“现阶段我们的任务是打败日本侵略者,接下来,我们还要打败更多的敌人,让所有的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实现共产主义呀。”
  叶子龙、翟作军等人一齐拍手,院子外头也响起了鼓掌声。
  “主席又考虑到我们前头去喽。”
  洛甫、王稼祥、陈云三人走进来,主席停下脚步转过身。
  “你们都来了啊,干脆这样好喽,去把朱老总也请来,我们共同研究一下,对了,还有吴明远同志,一并请来。”
  吴明远赶到主席居处时,其他人已经看完了电报,正在热闹地讨论,主席朝他招招手。
  “我们的吴省长来喽,请他为我们讲解一下吧。”
  说罢,带头鼓起掌来,吴明远完全没有准备,不过能坐到省部级这个位子,应变能力还是有的,稍稍了解了一下情况,他斟酌着开口。
  “说来惭愧,倒退80年来看,我们是取得了一些成就,然而就在穿越的那一年,中央提出的口号是“到2025年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实现民族的伟大复兴”,从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迈入更高级别,距离理想中的共产主义社会还有差距啊。”
  主席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我党始终处于一个相对孤立的情况下,这个成就殊为不易啊,相信在有更加良好的外部环境,我们一定会取得更大的成就。”
  “主席说得对,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一定会取得更大的成就。”
  吴明远受到鼓励,思路更加活跃:“我是负责经济工作的,在这方面有一些心得,在延安的这些天,也走了一些地方,发现我们的百姓识字率很低,边区政府已经采取了不少措施,夜校、扫盲班等都是行之有效的办法,但还是有大量儿童失学,而在边区以外,情况只会更加严重,目前我们面临的是一个绝大多数文盲组成的小农业国家,要发展经济,做到向全面工业化的转型,需要大量的产业工人,为了养活这些产业工人,我们又必须产出更多的粮食,要求我们在有限的土地上大规模增产,还不能占用过多的人手,这就必须达到几个条件,水利、化肥、种子、农药和机械化,反过来,又要求农民掌握科学的种田技术,而不是靠天吃饭,这个过程是艰苦而漫长地,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需要农民付出更多的牺牲,后世,我们把它称为“工农业剪刀差”,意思是在工业化的进程中,要用农业来反哺,历史上,为了加速这一进程,英法等西方国家采取了血腥的“羊吃人”运动,圈占土地把农民赶进工厂,来获得足够的产业工人,我们不能这么干,那就要扩大教育基础,从根子上培养有知识的工人和技术人员,让教育扎根到每一个乡村,这是一个需要极大付出的过程,历史上,正是我党取得政权后用强有力的手段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才为国家打下了良好基础,可以说,改革开放所取得的成就,很大程度上就得益于这些努力,后世有个词叫做“人口红利”,可是如果没有知识,人口会成为福利吗?只能成为负担。”
  主席静静地听着,连手上的烟烧完也浑然不觉,直到烟头烧尽灼到了手指。
  “吴明远同志讲得很深刻啊,任何成就都不是凭空得来的,需要付出巨大的牺牲和努力,“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也许看不到实现共产主义的那一天,但是做个前人是我们的责任哪,明远同志的意见,中央应该加强边区、各个根据地教育工作,把事情办在前面,为我们的革命培养接班人,这是很重要的,也是拖不得的,你们的意见呢?”
  王稼祥开口说道:“这是必要的,不能等到取得政权再来寻找人才。”
  洛甫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看了海南同志送来的教材,图文并茂很精美,不过字体和我们现有的不一样,是一种简化汉字,如果用于基础教育,是不是要推广呢?”
  “这是个问题,但是我也看了,这是为了便于学习,少写几划一天就能多学几个字,时间很宝贵啊,就按这个方案推广吧,从中央文件开始,敌人截获了看不懂,不也是保密嘛。”
  老总也赞同:“我们的红军从建军开始就在部队普及识字,一边打仗一边学文化,让战士们养成识字认字的习惯,将来才能更快地掌握新武器新战法,老乡把子弟送到部队上,将来回了家,不能还是个文盲,相反,这样的人回去了,往往成为一个村、镇、乡的带头人,也是一个培养干部的好办法啊。”
  “那就这样决定,做为文件发到各地,各个根据地根据情况,选派当地有文化的知识青年把农民、妇女和儿童组织起来学习,争取掌握三百到一千个常用字,能看懂文件能写书信,进一步学习算术,达到初小水平。”
  这个决议没什么争议,接下来,主席才说到了重点。
  “目前召开七大条件还不成熟,六届六中全会又是刚刚结束,政治局委员分散在各地,一时间不容易召集齐,但有个问题必须要考虑了,那就是增补海南的同志进政治局和中央军委。”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主权不容谈判(第二更)
  南海战役总前委的成立,相当于中央在形式上确立了对海南的领导关系,主席对此是有考虑的,哪怕海南表现出了明确的归队意愿,中央并没有急于派遣人员进入海南的领导层,就连总理也只有一个代表团团长的名义,与吴明远对等。
  这样的做法,在于铮看来,就是一种十分成熟的政治态度,哪怕不考虑老一辈革命家在后世中国人民心目中的影响力,仅凭目前双方的接触和交流,已经足以让他们感受到了延安的诚意。
  那就是尊重现状。
  说实话,在海南领导班子里,并非没有担心,例如历史上共产国际对于中国的远程遥控和瞎指挥之类的恶果,好在经过了长征的锻炼,我党特别是主席对于此类作法有着深刻警惕,再加之党内已经开始清除以王某为代表的留苏派错误思想的流毒,(具体表现为去年底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撤销抗战初期设立的中共中央长江局,彻底改变了“一切以统一战线为主”的右倾投降主义路线,重新确立对国府既团结又要警惕和斗争的基本方针。)因此,海南的突然出现,就成为这一政策的受益者。
  “总理。”
  于铮走进为总理准备的办公室,赫然发现对方靠在椅背上休息,他将负责总理起居的省委办公厅主任张建亚叫出来。
  “又是一夜没睡?”
  张建亚无奈地点点头:“书记,总理的工作热忱,我们事先做了充分估计,但这些天下来,还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我要向您检讨。”
  “我要的不是检讨,是办法,照这么下去,等不到76年,我们就要失去总理了。”
  “书记。”张建亚忙不迭地叫苦:“厅里的同志想了很多办法,男的女的轮番上阵,最后你猜怎么着,被总理给说服了,他对咱们一切都感兴趣,学习能力又强,现在已经能独立操作电脑了,省数据中心服务器上的资料库,是总理最喜欢去的地方,这不又是一夜。”
  “这样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保证最基本的睡眠时间。”
  “这......”
  “这什么这,这是政治任务,你张建亚能不能干?”
  于铮有些着急,拿出行政命令来了,张建亚一脸地为难,他要有办法早用上了,没想好怎么回答,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了,响起总理那标志性的天津口音。
  “于书记,不要为难张同志,是我让他们不要讲出去的。”
  总理披了件单衣走出来,于铮严肃地说道:“总理,我要给你提个意见。”
  “不要说了,在这里呀,你就是想让我休息,我也是睡不着的,既然这样,何必勉强,等到实在挨不住了,身体会做出反应嘛。”
  他指指于铮手里的东西:“中央的指示?”
  “不是,这是从纳土纳岛传回来的视频信息,荷兰人跑得很快,我们已经解放了整个纳土纳群岛,抓获荷兰殖民者2000多人,打死打伤5000多,击沉战舰多艘。”
  “喔,我看看。”
  总理接过一个平板,熟练地在上面点了点,他知道这块平板是联在战区数据链上的,保密等级相当高,可以实时获得几千公里外的战场景像。
  3月11号开始的南海战役第一阶段就是解放纳土纳群岛,保护岛上的中国侨民,在当地获得一个稳固的立足点,战役进行了一周,基本上达成目标。
  除纳土纳主岛和周边岛礁外,印国位于九段以内的石油钻井平台近百座也被全数拿下,当然这种做法引起了印尼幸存者的不满,不过我方给出的理由也很充份,印尼还未建国,因此不具备做为一个主权实体与之谈判的资格。
  “总理,中央指示我们,在当前有利的条件下,尽快解决南海问题,避免长期化和复杂化,我就是来和您商量,拿出一个办法,好报请中央批准。”
  总理何等样人,一听就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你是想说安南吧,阮爱国同志回来没有?”
  “他和洪水、范文同等安南同志去了南威岛,估计马上就会回来。”
  “嗯,那我们商量一下,我昨天看了一晚上相关资料,安南的问题呀,是要尽快解决了。”
  总理顿了一下说道:“原则就是主权不容谈判。”
  南海问题在纳土纳战役之后已经解决了一半,剩下的就是被安南占据的那些岛礁,以及200多座钻井平台。
  安南人占据的长沙岛(南威岛),在所谓的长沙县政府公署会议室,一场特殊的会议也在进行。
  会议的双方一边是安南海军第4区146旅副旅长兼长沙县主席阮曰顺上校、162旅旅长陈英治上校和“巴地.头顿”号潜艇艇长黎德清中校三巨头,另一边,则是刚从莫斯科转道中国回国的安南共产党总书记阮爱国、参加过长征的安南共产党员洪水和老资格的安南党员范文同。
  会议的气氛不仅不友好,还充满了火药味。
  “你们怎么能这样做!”
  洪水拍着桌子大吼,言辞异常犀利:“中国与安南同一面旗帜,同一个敌人,两党一向友好互助,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的兄弟,你们怎么能背信弃义,对援助过我们的兄弟下手?充当帝国主义的帮凶呢?”
  三人面面相觑,阮曰顺看了一眼坐在当中的“胡伯伯”,面色尴尬地说道。
  “这些都是有政治和历史原因的,当年中国和美帝走得很近,而美帝与我们仇深似海,中央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得到了国内民众支持的。”
  阮爱国摆摆手:“好了,大家都是同志,不要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争吵。”
  洪水气乎乎地坐下,范文同打了个圆场。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需要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他们现在拥有超过这个世界的科技和武装,极有可能在未来占据优势,对于我们安南的独立建国是有很大好处的。”
  阮曰顺做为地方长官,角色转换很快,另外两名海军指挥官就没那么自如了。
  陈英治不阴不阳地说道:“中国人如果提出领土要求,我们怎么办?”
  洪水横了他一眼:“我们有道理吗?”
  “要什么道理,谁能证明,这些岛屿就是中国人的?”
  “那就是不讲理了?要是中国共产党也对我们不讲理呢?你们手里的军舰能打得过吗?”
  三人沉默了,黎德清不服气:“我们占了这么久,他们也没有动过手。”
  “那是以前。”
  范文同毫不客气地指出:“现在不一样了,没有人会在有实力的时候主动退缩,犹其涉及到领土和主权,延安的毛就更加不可能。”
  “大不了,我们去投奔他国。”
  “哪个国家?法国、英国还是美国?”
  “俄......”
  黎德清刚想说出“俄罗斯”,马上反应过来:“莫斯科对我们应该会感兴趣。”
  “幼稚。”范文同点破他的幻想:“苏联现在处在帝国主义的包围当中,自顾不暇,怎么可能指望他们把手伸到东南亚来?再说了,他们海军力量,就连日本人都不如,怎么可能是中国的对手,你不会以为,现在的共产国际,还对延安有什么约束力吧?”
  三人不说话了,只看着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胡伯伯”。
  “我去海南,与恩来同志谈一谈,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几个小岛的归属,而是我们安南的解放事业,如果我们能比历史上早二十年完全独立,你们想想,会有多大的好处?”
  阮爱国很清楚,中国共产党邀请他们现场观摩纳土纳战役,已经表明了不惜武力维护领土完整的决心,延安的领导人和他一样,首先是个民族主义者,绝不可能在主权和领土问题上让步,但这并不表明,双方没有合作的余地。
  不谈情谊,那就谈政治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第三更)
  第二天,阮爱国带着洪水、范文同加上一个阮曰顺组成安南党的代表团,乘坐一艘海巡船来到海口,受到了总理的亲自迎接。
  “阮爱国同志,我建议你去我们的医院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为了我们的革命事业,这是很有必要的啊。”
  总理热情地握着他的手,阮爱国十分感动,于铮脸上的微笑恰到好处,心里对总理的佩服又多了一层,无论面对怎么样的谈判对象,总理都可以做到春风化雨,难怪能以我党重要领导的身份,在国府的统治中心周旋自如,最后还可以全身而退,这样的人选,舍总理其谁?
  更让他钦佩的是,总理并不是虚客气,而是认认真真地安排安南的几位同志进医院检查,并且全程陪同,于铮注意到,安南人不论是心向我党的洪水同志,还是把戒备之心挂在脸上的阮曰顺都甘之如怡,他们还没有进入谈判室,就已经输掉了。
  “恩来同志,我们这次来,是想谈一谈南海问题的。”
  阮爱国意识到处于被动的时候,已经晚了,总理和谒地将他扶靠在病床上。
  “爱国同志啊,我们党是愿意与兄弟党结为友好的,现在中国还处在日本法西斯的侵略和国府资本主义独裁的双重压迫下,情况并不比安南好多少,那在当前,我们是不是应该携起手来,共同对敌呢?”
  阮爱国是个老资格革命者了,又曾经在中国工作和战斗过很久,对于中国式的说话艺术有着深刻理解,这段话看似情深义长,实则绵里藏针,看来,对于安南与中国之间的恩恩怨怨,人家并没有打算穷追猛打得理不饶人,但也不会毫无警惕。
  更重要的是,私人情谊归私人情谊,在国家利益面前,是没有情面可讲的。
  “我们想知道,贵党对纳土纳群岛,打算如何处置?”
  “我党尊重所有主权国家的正当领土要求,也不会干涉他国的内政,但前提,得到相应的保证。”
  总理耐心地说道:“纳土纳群岛是荷兰人从11世纪起就抢去的殖民地,而在他们到达南中国海之前,已经有迹象表明,我国的侨民早就生活在该地区,将殖民者赶出去,让当地的人民得到独立和自由,是我们做为一个解放者的责任,每一个民族不分大小都有这样的权力,同意吗,爱国同志?”
  阮爱国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我们的力量太过弱小,希望能得到一个休整的地方。”
  “可以,只不涉及到主权,什么问题都可以谈。”
  总理定下的基调,表明了我党毫不退让的决心,也打消了阮爱国心中的侥幸,好在他是个成熟的政治家,并没有因此而气馁,更不会拂袖而去。
  但是,对于他的团员而言,特别是阮曰顺,接受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三人在为他安排的特护病房里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
  “那些岛屿,我们已经占据了70年,就连当时的中国政府也没有提出异议,更没有开展过双边谈判,如果这么轻易地交出去,下面的官兵会怎么看?”
  洪水反问他:“你们有战胜中国的信心吗?”
  “中国人不会主动开战的。”
  范文同冷哼一声:“印尼人和荷兰人也是这么想的。”
  阮曰顺无语,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那个忍气吞声,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吃了亏只会提抗议的中国政府难道是假的?
  阮爱国默默地听着他们争论,两个时代的观点截然不同,至少在他这一代,在对待中国共产党的问题上还是比较有倾向性的,特别是眼下,安南独立建国的前景基本为零,哪里会想得到,日后两党居然会兵戎相见,他甚至怀疑,安排自己来体检,就是为了多活几年,把这个过程推迟些。
  阮爱国看着整洁明亮的病房,这是中国人的未来,自己深爱的祖国呢?
  回到办公室,总理和于铮、赵宏伟等总前委成员开了个会,以便确定安南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
  赵宏伟十分兴奋,多少年了,中央总算下决心要解决这个顽疾了,从某种意义上,它比湾湾问题还要让人恶心。
  “南海舰队夺取了纳土纳大岛后,在南海海盆的边缘取得了一个稳固的支撑点,也让我们的战略空间大大伸展了,大家请看,如今的南海,处在我方控制的西沙群岛和纳土纳群岛夹击之下,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击,都能将这片海域牢牢掌控在手里,按照总前委的命令,海航第9师的一个大队已经进驻当地机场,完成了对我方控制海域的常规巡逻,参谋部对战局做出的推演,如果发动先发制人的打击,我们有把握在3个小时以内解决战斗,伤亡在一位数之内。”
  张怀秋进一步补充:“我登陆部队针对南海岛礁的演习从来不曾间断过,只要中央下决心,拿下这些岛礁,战士们有绝对把握。”
  总理和于铮交换了一个眼神:“同志们的心气儿很高啊。”
  “这是最后的解决手段,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想对同一面红旗下的兄弟党动武,但是主席说过,我们党绝不会拿主权和领土来做交易,劝说不成,谈判无果,那就只有武力解决,这不光是为了领土完整,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海南省自身的安全,中央考虑啊,不能让有敌意的武装力量盘踞在这么靠近的范围内,为此,我们需要考虑一些特殊的方法,这也是中央派我来海南的目地。”
  “啪啪啪”
  于铮带头鼓起掌来,赵宏伟和张怀秋更是激动得手都拍红了,总理微笑着摆摆手。
  “你们有顾虑,我很理解,过去,喔,应该说是曾经,我们的国家积贫积弱,百废待兴,而且四面皆敌,为了创造出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有些政策是不得已的,但并不代表我们党愿意这样做,历史告诉我们,把问题遗留给后人,是不妥当的,争取在我们这一代解决掉,把一个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疆土留给后人,是我们的责任。”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个文件,把它放大到屏幕上。
  “这是我这些天来的思考,国与国之前的关系准则,一共有五点,你们看看,我们讨论一下,再以总前委的名义,联名上报中央。”
  于铮等人看到标题全都愣住了,因为上面赫然写着。
  《关于外交问题的若干思考—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第一百三十九章 控制北部湾(第四更)
  “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这个提法很眼熟啊,让我想想。”
  主席捏着电报走了两步,拍拍脑门:“想起来了,是50年代,我们同印度人干了一仗,双方坐下来划界谈判的时候提出来的。”
  吴明远附合道:“对,也是总理首先提出来的,后来成为新中国的对外关系准则,赢得了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认同。”
  “所以啊,历史还是有其必然性的,好事啊,我党明确地提出,以平等、相互尊重、互利、互不干涉内政、互不侵犯五项原则来应对国际关系,较好地解决了目前存在的问题呀,那就是在木有完全掌握国家政权的时候,怎么去同主权国家打交道,这个提法好,好得很。”
  主席一连说了三个“好”,洛甫和王稼祥表示赞同,这项原则有了三人的首肯,在无法召开政治局全体会议的情况下,就算是形成决议了。
  按照这个原则,总理在海南与安南党的代表团开始正式谈判,双方都有着解放国家的历史任务,经过友好的磋商,最终就南海问题达成框架协议如下:
  安南方面承认中国对于九段线范围以内海域和岛礁的主权,承诺交还目前占据的所有岛礁,中国将以赎买的形式,获得已经建成的石油钻井平台所有权,这笔费用,将转化为安南目前已确定数量的军民以及装备在海南所获得的援助款项,以货币的结算方式为其提供后勤保障和设备维护等需求。
  同时,双方还就进一步深入的合作达成了协议,我党将以海南为基地,为安南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贡献,这些贡献的表现形式,就是合作开发安南土地上的资源,特别是海南省目前最急需的矿产。
  优质无烟煤
  安南北部(旧称:北坼)有着极为丰富的煤炭资源,距离海南只隔了一个北部湾,开采成本和运输成本都相当低,海南需要电煤和炼钢用的焦炭,双方可谓一拍即合。
  另一方面,双方还能大力合作的物资就是粮食,法属印支半岛殖民地在1939年最大宗的出口物资就是大米,而最大的外贸对象则是。
  日本
  海南省控制着日本人通往东南亚的海上交通线,无论是从英属马来亚、荷属东印度群岛等殖民地购买的锡、橡胶、原油等战略物资,还是从法属印支殖民地购买的大米,都要经过南海海域,穿越以来,海军、海警等部门拦截的大量外籍轮船中,就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于日本,自然被当成敌产毫不客气地没收掉,人员送进战俘营自立更生,物资充公,作案工具自然也归了政府。
  针对法印当局,总前委的方针是不公开我们的身份,以安南同志为主,安南海军部队的两艘猎豹、一条基洛和若干条海巡、海警船仍旧以南威岛为出击基地展开行动,吸引法印殖民地海军的注意,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海战之后,法印当局收缩回了西贡,情况不明他们也不敢贸然出击,这就给了我方相当大的便利。
  安南守岛部队足足有6000人,全都是军中战斗力较强的海军陆战队,双方展开的第一项合作就是双管齐下,一方面不断地以小规模出击安南沿海,给予法印当局持续不断地打击,吸引驻军主力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在内陆特别是北坼地区,安南地下党在阮爱国等领导人的组织下秘密联络各地党员和群众组织,同时停止了针对岗哨和落单法军的袭击,为的是积蓄力量,以便发动大规模的武装起义。
  了解了历史,双方达成共识,对于安南来说,发动大规模武装起义最好的时机,自然就是欧战开始之际。
  “从现在到欧战开始还有半年时间,我们要做的是尽量隐藏自己,当然这并不现实,那么就需要转移注意力,有美国穿越者的存在,我们判断,西方世界得到确切消息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党中央对苏联的保密时间,也定在三个月,我们的到来,对世界局势的搅动不可避免,欧战会不会在9月发生,甚至会不会发生都有着很大的变数,这一点,希望中央加以考虑。”
  总理没有于铮那么忧心仲仲:“欧战如期开始,大部分帝国主义国家都会卷入,对我们是好事,欧战引而不发,大部分帝国主义国家相互戒备,目光不会放到无关紧要的远东,对我们同样是好事,德意日法西斯在36年就签署了反共协定,其狼子野心绝不会因为你们的到来而有所收敛,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中央也是这样考虑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快解放全国的步伐,利用好这一千载难逢的时机,取得最有利的世界地位,打破后世被封锁、被孤立的外交形态,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就一定能取得比历史上更大的成就,于铮同志啊,你好像有点杞人忧天喔。”
  于铮笑了笑:“手持利器,杀心顿起,心怀宝藏,放眼天下,中国没有任何人帮助,始终处于敌人包围中,我们依然创造出了不起的成就,现在我们有了一个很好的起点,心态自然不一样了,灭日屠美,把红旗插遍寰球,实现我们共产党人的夙愿,能做为什么不做?说实话,理想在我们那个年代太奢侈了,奢侈到我一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入党,心中都会羞愧,与前辈们的牺牲和义无返顾相比,我们很难称得上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有时候我时常在想,如果自己有幸处于那个铁与火的年代,会不会像他们一样舍生忘死?”
  总理有些意外:“于铮同志,你话里有话啊。”
  “嗯,总理,我党的地下工作,你是主要的领导人,现在需要做一个艰难的选择了。”
  总理沉默不语,于铮的意思他很明白,那就是潜伏在国民党各个部门的我党特工,如果由美方泄漏给重庆政府,会有生命危险,他们与公开活动的驻各地办事处人员不同,一旦被捕很难生还,特别是那些打入核心机关的人员。
  于铮说得不错,这是一个很艰难,又极为复杂的工作,因为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单线联系,甚至只有总理本人掌握,一旦实施,我党对于国府动向的掌握就要滞后许多。
  “能换的就换,不能换的坚决撤出,在目前的形势下,我党需要保存更多的优秀党员,为全国解放做干部储备,这些地下工作者的归属,我希望放到海南来。”
  总理当机立断,于铮欣然应允。
  琼州海峡对大陆是天堑,对海南却是坦途,控制了北部湾,整个两广地区就成了海南的自留地,想在哪里上岸就在哪里上岸,虽然在一致对外的口号下,我党并不打算主动对国统区展开武装斗争,但并不表示什么也不做,借着两党合作的招牌,大力发展地下组织,向广大城乡渗透,本来就是我党的拿手好戏,可以说,抗战之后仅仅三年多就完成了全国解放的任务,与之前打下的良好基础密不可分。
第一百四十章 滇黔桂边区革命游击根据地
  虽然广西是桂系军阀的地盘,但是我党一直没有放弃建立革命根据地的企图,从最早的百色起义开始,在敌人统治薄弱的桂东南地区,我党建立的革命政权始终在发展壮大,甚至到抗战前夕的1936年底,滇黔桂边区革命根据地已经达到3省28个县,人口达180余万,革命武装8000余人。
  可惜的是,国共合作之后,这支武装却在当地领导人的亲率处置之下,被桂系军阀吞并、打散、解散,否则新四军建军之初也不会仅有万把人。
  好在部队的种子还在,中共广西省工委在这一地区建立了黔桂边区特委,依托中国和法印边境线的崇山峻岭坚持斗争,在我党与安南党委达成合作意向后,这支久经考验的革命武装,自然就落入了中央的视线。
  靠近镇南关(今友谊关)的某个村落,中共广西省工委特派员钱兴与活动在边区的领导人滕静夫、赵世同见面,向他们转达了新的斗争指示。
  “与安南党合作?开展边境线上的武装斗争?”
  滕静夫有些奇怪:“我们的敌人不是日本人吗?”
  “现在形势变了,我们的敌人不光是日本人,还有国民党顽固派反动份子和一切帝国主义殖民者。”
  “早就该这样了,要是......”
  钱兴安慰他:“过去的错误已经过去,我们现在能够重新武装斗争,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赵世同也劝他:“好在我们的党组织还健在,群众基础不错,乡亲们都拥护党,痛恨国民党反动派和地主劣绅,一旦打出土地革命的旗号,必然能在三省之地掀起革命的高潮,我估计拉出2000人枪没有问题。”
  “不,还不到时候,现在起事,会给国府以破坏抗战的口实,我们可以利用两党表面上合作的有利形势,开展广泛的地下工作,以抗日的名义发动群众,有理有利有节地打击国民党顽固派,只要他们敢破坏,口实就到了我们这边,那时候,就算你们把广西搞个底朝天,组织上都会支持。”
  “太好了!”
  两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钱兴开始向他们布置任务,我党海军和安南海军控制北部湾之后,广西边境线一直到沿海(这个时期,广西没有出海口),将成为物资和人员转运的重要通道。
  双方约定,安南党在边境线的一侧鸿基市(下龙)建立巩固的地下工作站,我党则选取了目前还属于广东省管辖的防城港,它既濒临北部湾,又与安南相邻,而安南的鸿基煤矿是法国殖民者重点经营的大型企业,也是安南党未来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为了达到这个目地,双方建起联合的领导机关,安南方面派出具有一定军事经验的洪水和北圻地下党书记邓春区(长征)与新任边区特委书记滕静夫和边区纵队司令赵世同共同负责这个机关,安南缺乏中国共产党的武装斗争经验,我党则需要一面合理的旗帜,双方正好互补。
  负责将洪水等人送上岸的,就是“巴地.头顿”号。
  “头儿,我们真得要和中国人合作吗?”
  黎德清看着自己的航海长:“不然呢?”
  “放弃南海的全部利益,那样的安南还不如以前,我们为什么还要为它战斗?”
  “别着急,党内像我们一样的同志还有很多,但是现在,我们需要中国人的后勤保障,所以,把你们的小心思都收起来,友好地与我们的兄弟党接触,让他们感受到你们的热情。”
  从北部湾绕了一圈,“巴地.头顿”号调了个头,朝着金兰湾的方向驶去。
  金兰湾法印当局的监狱里,让.德古海军中将皱着眉头走进一间审讯室,这里面充满了血腥味,让他很不舒服。
  “这个安南人,就是你们所说的来自未来的客人?”
  “塔于尔”号炮舰舰长梅卡迪耶中校交给他一份审讯记录,让.德古瞅了两眼,抬起头。
  “让他自己说。”
  两个看守将犯人架起来,梅卡迪耶在他脸上拍了拍,阮文明睁开眼睛。
  “告诉中将,你是什么人?”
  “我叫阮文明,生于1989年,毕业于河内大学通讯专业,后进入莫斯科罗蒙诺索夫国立大学深造,取得博士学位,回国后进入潜艇部队,军衔上尉,我服役的潜艇来自于俄国,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战争武器。”
  一个半月来,阮文明被法国人的酷刑折磨得不成人形,从身体到精神完全崩溃了,让.德古听到1989年几个字,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荒谬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来自80年后的武器打败了我的舰队?”
  “是的,那是一艘现代化的潜艇,以你们目前的技术水平,根本无法找到它。”
  “你们来了多少人?”
  “我的战友,一共60人。”
  一艘潜艇,来自于80年后,让.德古想起那场不期而遇的海战。
  “除了潜艇呢,水面舰艇有没有?”
  阮文明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没有发现与我们同行的军舰。”
  他又问了几句,都与审讯记录上的差不多,让.德古走出审讯室,在走廊里沉默了片刻。
  “他说,我们法国会在一年后输掉战争,你怎么看?”
  “如果真得来自于80年后,我想应该足够引起重视,因为我们的舰队指挥官还躺在西贡的医院里,看看那条被打成两截的巡洋舰,这个是做不得假的。”
  “真不可思议,你让我怎么写报告,我都能想像得到,总督先生会怎么看,巴黎的绅士们会怎么看,天哪,让.德古疯了吗?”
  梅卡迪耶郑重地说道:“战争就要开始,他连我们的应对都说得很准确,我不认为这是某种圈套,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中将先生,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很危险。”
  “好吧,带上他,我们去西贡。”
  让.德古不再犹豫,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犯人,转身离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为什么是德国人?
  爪哇岛以北,距离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海军的主要泊地泗水军港100公里的海面,一根细细的光电天线一体式桅杆悄然露出头。
  “雷达开机,搜索模式3,探测范围35公里,角度270。”
  “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上升至通气管高度。”
  “已经到达设定高度。”
  “雷达搜索模式2,探测范围57公里,角度281。”
  “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作战指挥舱里,艇长程大洋上校站在电子海图前默不作声,航海长陶建设在那上面指指点点,不时地加入某个新得到的数值,没办法,数据库里全是80年后的水文地质参数,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7号海域多了一个凹陷式海床,深度65米,从这里过去73000米是泗水港的1号主航道,不过我估计目前还没有拓宽,咱们的艇身宽度有点危险。”
  “长征十六”号(舷号419)核动力攻击型潜艇担任纳土纳大岛以北的战备值班任务已经一周多了,以该艇的自持力,根本不需要进行任何的补充,冷库的东西吃腻味了,偶尔上浮钓钓鱼来顿生猛海鲜大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因此,在党支部的工作下,战士们的情绪调节让他很满意,而要让这种情绪得到保持,就需要更有吸引力的目标了。
  我军拿下纳土纳大岛的过程还算顺利,夜晚发动突袭,打了荷兰殖民者一个措手不及,伤亡不大但损失不小,除了自身的损失,还有一点很关键,荷兰人得到了一艘现代化的护卫舰和医院船,以及上面的船员。
  一个不好的变数啊。
  在世界局势不曾明朗的情况下,不宜挑起更大的争端,这是南海战役总前委战前就达成的共识,用一波坚决地突袭打掉敌人的侥幸心理,但并不扩大战争的范围,保持强大的压力,当然还有一点也是控制现代装备的流失,只不过战争的进程不如人愿,敌人很快就选择了逃跑,让最后的结果有些瑕疵。
  从纳土纳大岛到泗水军港的距离为1260公里,在海航的主力战机歼11BH的作战半径边缘上,“辽宁”号当然可以灵活机动,但没有必要过早地拿出来,因此,核潜艇这类的水下杀手就派上了用场,与419艇一同担任值班任务的是同级的“长征十五号”(舷号418)攻击型核潜艇,后者负责监视苏岛方向。
  政委潘春华上校从声呐室走过来,收集当代舰船的声音特征也是他们的重要任务,如今的声呐库里全是80年后的特征资料,有一条算一条,基本上都要重置,这些天最忙碌的就要属声呐员了,逮着条机帆船都要高兴半天。
  “老程,有个异常特征,你看看。”
  程大洋接过军用平板,上面显示出瀑布状的条形图,他是老潜艇了,一看就明白。
  “水下?潜艇?”
  “对,距离咱们不到7公里。”
  “我靠。”
  程大洋拔脚就走,跑进声呐室,一把抢过侦听耳机,听了半天又扔给艇员。
  “跟拖拉机似的,我还以为又穿了条基洛过来呢。”
  “根据历史资料,荷兰人在这一带部署了至少10条小型潜艇,水上标排不过600吨,武备也很有限,潜航时间不超过半小时,老掉牙的玩艺儿。”
  程大洋点点头:“再老也是潜艇,看他们的航向,是冲着纳土纳去的,我冒不起这个险。”
  潘春华笑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怎么打?下命令吧。”
  “不急,再靠近点,一号二号鱼雷管注水装载吧,听候命令。”
  潘春华了解他,知道程大洋并不是出于谨慎,而是想省钱,600吨的小潜艇,一次用两条重型鱼雷实在是太奢侈了,为了保证命中率,隐蔽接近对方是唯一的办法。
  当然,顺带的一个目地就不用宣之于口了。
  419艇一下子进入了战斗状态,艇上的小伙子们听到要来真格的,全都兴奋起来,哪怕对手很弱,但终归也是个敌人,从下水到入役,还没有真正打过一次实战,这可比和大老美玩水下捉迷藏有趣多了。
  419艇属093B型,是我国自主研制的第三代攻击型核潜艇,与他的前代相比,在动力、武器、通讯、火控等各方面都有长足的进步,一些用于下一代的先进技术,也在本级的制造过程中得以验证,比如静音推进。
  与二战时期拖拉机一般的噪声水平相比,在大老美口中不屑一顾的中国国产核潜艇安静地像只兔子,在程大洋的指挥下,水下将近7000吨排量、100多米长的大家伙缓缓转动,调头朝着7公里外的疑似敌目标而去。
  一百公里外的泗水军港,是荷印当局殖民地海军舰队最主要的泊地,也是唯一的具有相当保障能力的港口。
  港口内部的维修码头,一座8000吨级的干船坞已经完成了抽水排干的过程,坞内静静躺着一条流线型的漂亮舰体,它就是西格玛10514型护卫舰的二号舰,“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舷号332)。
  “真漂亮,就像是断臂的维纳斯。”
  特意从巴达维亚赶来的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总督斯塔夏迈尔感叹道,荷属东印度海军舰队指挥官康拉德·埃米尔·兰伯特·赫尔弗里希(Conrad Emil Lambert Helfrich)中将站在他的身边,同样感概不已。
  “这么好的军舰,那些土著人不配拥有。”
  “真是难以想像,他们竟然获得了独立。”
  总督挥舞拳头,愤愤不平:“荷兰王国经营了几百年,付出难以计数的金钱,给他们带来了文明和进步,结果就是这样?”
  “总督阁下,比起担心土著人的蠢蠢欲动,我更为本土担忧,如果那位可敬的工程师没有胡说八道,一年后,德国人就将把“卐”字旗插到王宫的顶上。”
  “还有阿姆斯特丹的大街小巷,噢,上帝,女王怎么办?”
  斯塔夏迈尔心痛得肥肉乱颤,与心痛相比,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
  为什么是德国人?
  要知道,一战后的德国为全世界所抛弃,在英美等国伸出橄榄枝打着重建的旗号大肆借款前,荷兰人就与德国进行了深度的合作,就连德皇威廉二世,这个被自己的国民抛弃的末代君主,目前也住在荷兰,纳粹党上台以后,双方的合作更加广泛,甚至允许他们利用荷兰的土地制造潜艇,就在去年,荷兰海军还在努力获取德国人的战列巡洋舰图纸,以便打造自己的战列舰,到时候,一些关键性的设备订单肯定会落入诸如西门子、克虏伯等巨头的手中,两国好得就快穿一条裤子了,怎么会兵戎相见?
  小胡子疯了么?
  赫尔弗里希没办法回答他,因为自己也没想通。
  然而关键是,现在怎么办?
  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吧,那位可敬的工程师的建议是什么?”
  “阻止开战。”
  总督愕然地看着中将:“就凭你和我?”
  “还有这条船,我们把它开回欧洲,让事情大白于天下,英国人和法国人一定会做些什么。”
  “真是军人思维。”
  总督在肚子里腹诽,嘴里却说道:“假如你说得是真的,它来自于80年后,以荷兰的国力,如何保护它不落入觊觎者的手中,当地的黄种人有一句俗语,小孩子拿着一块黄金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黑暗的眼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阁下是说,英国人和法国人都不可靠?”
  “哼,几千年来,他们什么时候可靠过?”
  总督一眼就看穿了事件的本质:“不要忘了,他们一年前才卖掉了捷克,现在又准备出卖波兰,荷兰,比这些国家强在哪里?有一个漂亮的女王吗。”
  中将无语,政治他不在行。
  “那怎么办?”
  “他不是说,穿越者并不只他一个吗?先看看你的试探有没有效果吧。”
  总督指指船坞中的舰体:“让那位可敬的工程师辛苦一下,我不喜欢这个涂装,还有那个舰名。”
  “那阿姆斯特丹那边?”
  “你觉得,邀请一位德国友人来参加殖民地庆祝活动,会不会是个好主意?”
  中将秒懂。
        
第一百四十二章 干沉它
  贾曼上尉的KXVI号潜艇小心翼翼地驶入一条隐密水道,这里离泗水军港超过一百公里,按照一位白人工程师的提醒,这个距离已经不安全了。
  因此,他不得不使用短得可怜的潜航,以躲避据说是中国人的空中侦察。
  中国人?
  他的印象中,那些拖着长辫子、很少与人起冲突的黄种人,不是已经快被日本人打得亡国了吗?还有心情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搞三搞四?
  当然,纳土纳大岛那个噩梦般的夜晚,让他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上尉,到达指定海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确定吗?”
  “相信我,这一带我比女友的身体还熟。”
  “你首先得有个女友。”
  “哈哈。”
  狭窄的舱室里响起不怀好意的笑声,贾曼上尉出声为手下解了围。
  “上浮至潜望镜深度,注意观察。”
  他的命令被训练有素的水兵执行下去,高压驱动的气泵向压水舱快速注入空气,将海水通过排水孔排出,从而获得上升的浮力,虽然只有600吨,由于设备的落后,这个过程并不简单。
  15分钟后,一截黑黝黝的管子升出海面,朝四周转了一圈,除了几块露出水面的礁石,只有停在上面的海鸟,连条会蹦出水面的鱼儿都看不到。
  “没有发现异常。”
  “浮出水面,准备充电。”
  这个时代的潜艇很坑爹,贾曼上尉很无奈,但还是选择了一个保险的方式,一片远离主航道的荒凉水域,而且遍布暗礁。
  整个过程需要3-4个小时之久,他下令全面警戒,将88毫米甲板炮展开,建立对空观察哨,他自己也站在围売上向远处眺望,丝毫不敢懈怠。
  “头儿,你应该来听一下。”
  贾曼钻进艇売,来到更加狭小的声呐室,这个名为水下听音器的玩艺起到的就是一个放大的作用,而声呐员则要从无数种不同的自然界声音中,辨别出某种特定频率的音频,比如说螺旋桨在水中搅的那种沉闷音,很像是抽水马桶被堵死后发出来的声响。
  “速度很快,是剑鱼吗?”
  “不知道,它的尾鲫很长,摆动有力,就像是......”
  声呐长比划了一下,他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形体:“长尾鲨?”
  “对,就是长尾鲨。”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这片海域根本没有长尾鲨的存在!
  就在这时,从上面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
  “鱼雷尾迹!”
  太晚了,无论是目测还是听音,当发现情况不对时,狂奔爬上围売的贾曼只看到海面一条白色的浪迹。
  飞驰而至。
  “撞击倒计时,十、九、八、七......三、二、一。”
  “轰”
  剧烈的爆炸声隔着几公里远都听得清清楚楚,震动在海水中飞速传播,使得悬浮在15米深处的海水中,重达7000吨的钢铁之躯也为之重重一颤。
  “命中目标。”
  “哇呜”
  战士们握拳低呼,虽然这个目标几乎静止不动,也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但他的的确确是一艘有着完备武装的潜艇,如果置之不理,一样可以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上浮,组织救生队,准备打捞生还者,升起对空雷达,警戒周边,上报基地,我们的发现。”
  程大洋表情平静,战果在意料之中,为此他还用掉了一颗宝贵的鱼雷,为了节省弹药,他直到距离3公里不到时才下令发射,同时,为了保证命中率,使用的是线导模式的鱼6改进型重型鱼雷,对于一条600吨级的小潜艇来说,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
  贾曼上尉很幸运,撞击发生的时候,他正站在围売的顶端,因此,爆炸被艇身抵消掉了大部分,而他也被冲击波掀到半空中,再落入海中。
  自己的KXVI完蛋了,下面几十名水兵也没救了,只有围売和甲板上的十来个人有可能生还,这是他在水里挣扎时的想法,当然前提是敌人不会赶尽杀绝。
  “突突突”
  一条方方正正的橡皮艇从远处驶过来,艇上坐着几名士兵,手里端着一种不知名的短枪,艇尾插着一面奇怪的旗帜,红面蓝底条纹五星旗。
  他从来没有见过。
  一名身穿蓝白相间海洋迷彩的军官站在船头,手持白色的方形喇叭向他们喊话。
  “This is the People“s Liberation Army Navy. You are captured. Please stop fighting. We promise to treat you accordingly!”
  我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军,你们被俘了,请停止抵抗,我们保证给予相应的待遇!
  字正腔圆但有些怪怪的英语。
  “我是荷兰海军上尉贾曼,请救救我的部下。”
  贾曼高举双手,他看出了对方的用意,既然有机会活下去,为什么不呢?
  何况,他也很想看一看,干掉自己的敌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最终被救起来的荷兰水兵只有11人,其中包括三名军官,剩下的全都葬身鱼腹,这还是在上浮的时候遇袭,如果是在水下,基本上无人生还。
  潜艇的战斗就是这么残酷无情。
  当然,按照我军优良的传统,所有的俘虏都得到了良好的安置,被集中关押在鱼雷舱。
  “上帝,这条船差不多有一万吨,居然还是艘潜艇。”
  “瞧瞧那些设备,我根本不知道他的作用。”
  “这是21英寸(533毫米)的鱼雷管啊,他们居然用重型鱼雷对付我们。”
  “你认识方块字吗,我有个亲戚在华人的商行里就职,可惜我什么也看不懂。”
  贾曼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这条该死的潜艇杀死了他大部分的部下,注意力完全被那些闻所未闻的设备和武器所吸引,同时也忘记了自己成为战俘这个悲惨的事实。
  “荷兰人还安份吗?”
  “还不错,老老实实地,我派了三个战士看管,等厨房做完饭,就把他们转移过去,放到鱼雷舱,总有些不踏实。”
  政委潘春华帮他分担了大部分琐碎的工作,程大洋和他搭档很轻松。
  “前指发来命令,会有一支船队过来接应我们,到时候扔给他们好了。”
  ““辽宁”号编队?”
  “不是,海警一分队。”
  如今的海警局已经直接划归总前委指挥,成为一支准军事力量,做为海军主力舰队的补充,他们职责更为广泛,利用熟悉海域的有力条件,牢牢把持住南沙群岛的巡逻任务,从而分担主力舰队的负担。
        
第一百四十三章 倒霉的“海狼”号
  “3901”号海警舰是海警一分队的旗舰,严砺成为这个分队的指挥官。
  倒霉催的,一次春节过后的例行下基层检查工作,居然就成了穿越者中的一员,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诉苦。
  既来之则安之,波澜壮阔的大时代,让他平静许久的心蠢蠢欲动。
  “严局,不,应该是严队,听说你兄弟也在海南?”
  舰长夏东海靠近他,严砺点点头:“本来打算顺便见上一面的,没想到碰上这种事,两边都忙得不行,到现在也没见过,你在电视上倒是看得着。”
  新华社驻海口记者严峻就是他的亲弟弟,因为工作的需要把家安在了海南,他现在最后悔的是没有把妻子儿女带过来,早知道就算是自费旅游也好啊。
  “严队,你算不错了,还有个血亲在这边,局里好多小伙子全都成了孤儿,光是安抚工作,就让老任操碎了心。”
  “该他的。”
  严砺愤愤不平地说道:“这老小子,本来部里要调他进京,非拖着不走,我现在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码事?太可疑了。”
  “恩,太可恨了。”
  两人开了一阵玩笑,严砺指着远处说道:“能亲自走到这里,也不算白来一趟。”
  “是啊,当了一辈子警察,就属这个月最有成就感。”
  海警一分队所属的5条海警船、3条海监船和随队的11条机动补船行驶在我国九段线以北的海面上,在后世这里已经是印尼的海域,他们不是来访问的,而是来打仗的。
  一个小时后,雷达发现一个极为微小的反射信号,让整个分队一下子紧张起来。
  海警船倒底不是正规军舰,没有足够先进的装备,好在他们有别的利器。
  “放出巡逻艇,向目标海域搜索,出动直升机,执行反潜任务。”
  “3901”舰一共装载了两艘玻璃钢高速巡逻艇和两条大型救生船,尾部的直升机平台更是搭载了一架多用途的直8直升机,只要装上拖曳式声呐吊舱就能进行反潜作业。
  随着严砺的命令,两艘高速巡逻艇分别被放下,每艘都装了一具12.7毫米平高两用机枪,为了防止出意外,每条船还携带了两具红箭9单兵反坦克导弹。
  结果很快传来,他们的雷达反射波,发现了一个伸出海面的潜望镜!
  老式的那种。
  怎么办夏东海长期工作在一线,比他更沉着冷静,如果是二战时期的潜艇,只需要注意保持距离,不被突然发射的鱼雷轰到就行了,如果是现代的潜艇,交给军方更好。
  于是他一面命令直升机利用声纳紧紧追击,一面向上报告, 同时派出的高速巡逻艇从水面上逼近,两具12.7机枪一齐开火,朝水中射击。
  10分钟后,从帕纳里克港机场起飞的战机还没有到达,水里出现了新的动静。
  那条被他们捕捉到的潜艇浮出了水面,不光如此,他们还在艇身上升起了两面旗子,一面是人人都熟悉的星条旗,另一面则是一块白布!
  居然是一条美国潜艇,当然,并不是“洛杉矶”级这样的老朋友,也不是它的后继型“弗吉尼亚”,更不是连老美都买不起的贵就一个字的“海狼”。
  船形艏、甲板炮,无一不表明这是一条二战时期的老式潜艇,“Fuck!”
  “海狼”号潜艇(Seawolf,SS197)艇长弗雷德里克·沃德海军少校(Frederick Warder)郁闷得一拳擂在围売上,他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一直隐藏地极好,只在很远的地方升起了不到5分钟的潜望镜,怎么就被人逼得上浮现身了呢?
  当然,这只是一个丢脸的问题,还不至于会丢命,否则以海军的名义起誓,他也是要血战到底的。
  谢天谢地,美国迄今为止还不曾卷入任何一场战争,但他依然想知道,是哪个家伙这么锲而不舍,非得把自己逼出水面。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架蜻蜓一样不断在空中盘旋的飞行器!
  “This is the navy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Your ship has broken into the war zone. Please inform us of your intention, disarm and follow us to lead the ship to the designated sea area. Otherwise, you will bear the consequences。
  我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军,你舰已经闯入战区,请通报来意,解除武装,跟随我方接引船去指定海域,否则后果自负。”
  紧接着,两艘方头方脑的快艇一左一右逼近,不停地用英语对他们广播。
  沃德少校有一种日了鬼的感觉。
  并不是他不知道什么“中华人民共和国”,早在从马尼拉出发前,高级专员和菲律宾自治政府就向他们通报了一个所谓的新国家出现在西南太平洋的消息,他郁闷的是,就这么个奇怪的飞行器和两条小船,就把自己这条刚服役不久的新型潜艇给逼得走投无路,尽管没有沉没,但也和那个结果差不多了,工作报告要如何写呢?
  很影响仕途诶,伤脑筋。
  与此相比,接受中国人的盘问已经微不足道了,他们并没有咄咄逼人,更没有去搜查全艇,寻找密码本什么的,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让少校放心不少。
  既然这样,那他也没有死杠,很痛快地交待了自己的目地。
  “我艇奉命在荷印殖民地海域巡逻,这是双方签订了外交备忘录的,我方并不知道该海域成为战区,请问,贵方与荷兰王国正处于交战状态吗?”
  “无可奉告,请问你们的身份?”
  “我艇隶属于亚洲舰队,艇名“海狼”号,舷号SS197,我是艇长弗雷德里克·沃德海军少校。”
  “少校,请跟随我们离开,如果再度闯入,我方将视为加入战局。”
  沃德耸耸肩膀:“明白,我们马上离开。”
  两艘巡逻艇一前一后带着美国人的潜艇向相反的方向而去,至始自终,他们都没有看到大部队的影子,更不清楚,把他们逼得狼狈不堪的其实不是什么军舰,而是海警船。
  这个小插曲,让严砺的一分队晚到了半小时,双方在爪哇岛以北100多公里外的海面上相遇,连交换带补给忙了个不亦乐乎。
  夏东海和他们吹牛逼,程大洋当笑话般地听完,突然想到了什么。
  ““海狼”号,就是二战后期被自家的驱逐舰用深水炸弹炸沉的那条倒霉鬼?”
第一百四十四章 长江舰队的麻烦
  “中国人封锁了爪哇海?”
  亚洲舰队司令哈里·欧文·亚内尔上将接到报告,微微有些吃惊,尽管知道此中国人非彼中国人,拥有相当高的科技和武器,但还是感觉出人意料。
  他的副手,亚洲舰队参谋长威廉.普尼尔少将捏着刚刚收到的电文,一脸的不可思议。
  ““海狼”号,是在爪哇海的边缘遇上中国人的,他们准确地在大海定位了我们最新型号的潜艇,一路追踪直至逼他们浮出水面,然后很有礼貌地送出边界,声称那是战区。”
  “战区,荷兰人看来是吃了大亏,被人逼到家门口也没有还手之力。”
  “情报机关最新消息,他们的一块边缘领地被中国人占领,位置在南中国海的底端,面积很小,后者声称是为了护侨。”
  “护侨,有意思,看来跟卡尔.托马斯描述的差不多。”
  “那么,上将阁下,我们该怎么办,袖手旁观吗?”
  亚内尔看了他一眼:“你想怎么做呢?普尼尔先生。”
  “总得做点什么吧,麦克阿瑟先生对我们很不满,就差骂我们是废物,浪费美国纳税人的钱了。”
  “让他骂吧,总好过这几条旧军舰连人家的面都没看到就沉入海底。”
  亚内尔对那天的战斗画面记忆深刻,中国人拥有远程导弹这个事实,已经颠覆迄今为止所有的海战规则,包括纽波特纽斯造船厂船台上的那些庞然大物在内,有一条算一条,在没有下水之前,通通都成了过气的废物!
  而他的亚洲舰队,就连废物的资格都没有,拿什么跟人家豪横?头铁吗。
  美国人很现实,在没有找到办法之前不会拿命去肛,与这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关系,是华盛顿的事,如果总统最终说服了国会,放弃美国在这里的一切利益,他们保证不说二话,撤得比谁都快。
  饱合式攻击,太可怕了。
  “我们有多少潜艇撒在外面?”
  “不多,3-4条吧,“海狼”号最远,因为它刚入役,艇上新船员比较多,需要训练。”
  “都撤回来,训练,放到关岛方向去。”
  这就相当于认输了?普尼尔有些不服气,但没有说什么。
  亚洲舰队全面收缩,不再进入中国主张的九段线以内巡逻,是亚内尔自己的决定,并没有向华府和海军部通报,到了3月下旬,情况进一步恶化,亚洲舰队所属的中国长江巡逻舰队发来电报,中国海军对日军控制的所有港口发动打击,彻底截断了他们与本土之间的联系。
  这样做的另一个负作用就是,他们这些在中国有一定利益的西方舰队也被困住,试图闯出去的军舰无一例外都被炸毁,而民船则被俘虏,成为中国人的战利品,哪怕所谓中立国,也不例外。
  美国人在中国的分舰队只有几艘炮艇,因为日本人曾经在淞沪战争的时候误炸了美方军舰,为了避免损失,主力在抗战开始后全部撤离了,这些炮艇全都停泊在中国最开放的城市。
  上海
  “需要和他们交涉吗?”
  “去哪里?海南岛吗,在华府没有正式决定之前,我们根本没有交涉权,你能答应什么?什么也答应不了,所以,还是耐心一点等待吧。”
  普尼尔叹了口气:“可怜的格拉斯福德,他在上海的日子难过了。”
  “电告他,不要与中国人发生冲突,相反,如果日本人找麻烦,不妨态度强硬一点,如果再出现什么“误炸”的事件,海军部会很乐意再派出一次大白舰队的。”
  这么豪横?普尼尔感觉到了亚内尔的心理变化,从表面中立实则倾向于日本人,一下子变成了表面中立实则倾向于中国。
  这是亚洲舰队权限范围以内的,不需要上报给海军部。
  上海,旧中国唯一的国际化都市,自十九世纪中期开埠以来,逐渐成为西方国家进入中国的出入口。
  在抗战以前,上海地区被划分为“租界”和“华界”两大区域,而“租界”又分为“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两大部分,后者由英租界和美租界在1863年合并而来。(上海从来就没有过日租界一说,只是因为虹口一带为日侨的聚居区,日本人多次以保护侨民利益为名,与英美等国磋商,取得了在这一带驻兵的权利,并且以驻虹口的领事馆为大本营,先后挑起了813和淞沪战争,直到抗战爆发,占领了除“租界”以外的全部地区。)
  因此,实际上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也在虹口,这里还有德、意以及之前的俄领馆,后来的苏联领事馆,32年813抗战期间,为了躲避战火,迁至江西中路181号的工投大厦。
  这幢高逾16层的建筑筹建于1934年,由英商“新瑞和洋行”设计,于1936年7月竣工,位于上海黄浦江西岸,具有典型的英式建筑风格。
  美国驻上海总领事克拉伦斯·高斯(Clarence E. Gauss) 与亚洲舰队长江巡逻分队指挥官威廉·亚历山德拉·格拉斯福德(William Alexander Glassford)少将并排站在文艺复兴风格的碎花落地玻璃窗前,眺望远处的黄浦江。
  “将军,你不觉得奇怪吗?日本人气势汹汹地一直想要扩大战争,然而最近这个月,无论是他们的报纸还是江面上的军舰,都没有任何动静,就连进出港的轮船都少了很多,我想你一定能告诉我原因。”
  格拉斯福德端着一杯威士忌,声音有些苦涩。
  “抱歉,领事先生,我得到的命令是某个神秘的力量介入了中国战场,他们封锁了出海口,无论是什么样的船只,都无法通行,包括我们的军舰。”
  “什么样的力量,连我们美利坚合众国都不放在眼里?”
  “神秘的力量,我只能说这么多。”
  见鬼,他能说是中国战场上被日本人打得快要灭国的黄种人?
  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呐。
  两人沉默下来,街道上时不时响起的警哨声,预示着这个被称为“东方冒险家乐园”的漂亮都市没有一天平静过,现如今就连被西方列强共同保证的“孤岛”-租界区,也难以得到片刻安宁。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永不消逝的电波
  1939年春,上海。
  此时,只见有个人沿着南京路急匆匆地朝西走去,他身穿蓝布长衫,里面配一条黑色绸裤,乌黑的皮鞋擦得锃亮,颇有绅士风度。
  大约在他身后十米远,一个人影尾随着他,身材魁伟,是个青年,身穿黑长衫脚踏黑布鞋,戴一副蓝色的墨镜,理着大分头,敏锐的视线紧紧盯着蓝布长衫的绅士。
  汽车、电车、来往于他们中间的人流,甚至连伫立在红绿灯下面的高个子印籍巡捕,也意料不到此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快到跑马厅了,静安寺路已在眼前,墨镜青年突然迈开大步,飞快地靠近蓝衫绅士,片刻之后,喧闹声中传来一声深沉、剧烈的响声,宛如汽车轮胎的爆炸,其实不然,可以想见,准是青年挨近绅士后,用枪口抵住他的后背,无疑那是一声枪响。
  只见那个径直朝前走的蓝衫绅士,随着一声枪响,顷刻之间像朽木一样倒了下来,横倒在路面上。
  --晴气庆胤日记节选。
  枪声响起的时候,李霞正在电车上,所有乘客都趴下来,他也蹲下身露出头,小心地朝车窗外张望,一阵阵尖利的警哨声过后,大批工部局的巡警跑过来,只不过,青年的背影早已经没入了弄堂里的小巷中。
  电车“咣铛咣铛”地一路驶过静安寺路、南京路、外白渡桥,进入日本侨民聚居的虹口区,这里随处可见身穿和服的日本侨民,还有臂上扎着袖章的宪兵、黑色制服的海军陆战队士兵。
  他在四川北路的中段下车,从容不迫地转入黄渡路,一条S形的小马路,位于虹口公园对面。
  前行100多米,再向右转,就是他家所在的亚细亚里弄,弄堂是上海人特有的称呼,和北平的胡同一个性质,李霞走在这条铺满小块水磨石地板的小巷子里,不时与熟人打着招呼。
  “李先生,回来啦。”
  “回来啦,阿婆,侬要出去伐?”
  “哎哟,侬勿晓得,水闸又拧上捏,格世道,一桶水要3块老头票,穷苦拧家,活不下去咧。”
  方家阿婆提着一个洋铁皮的圆筒走过去,李霞微笑着让开路,眼神不经意地抬起,在15号楼的三层阳台上打了个转,那是他的居处,阳台上摆着一盆花,和往常一样。
  一切正常。
  亚细亚弄15号是一幢西式的三层小洋楼,他与妻子就住在北屋的楼面,上下一共三个房间,环境很好,但价格也不菲,夫妻穿着体面,给人的印象彬彬有礼,为人和善。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位面相和蔼戴着一付眼镜的男子,是我党在上海地下组织的重要骨干,掌握着与延安方面直接联系的秘密电台!
  尽管每天都要进进出出,李霞依然会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阳台上的花是安全信号,说明没有异常,他的身后没有陌生人跟随,同样安全,两相印证,他才不紧不慢地上前,掏出钥匙打开门,从木制的楼梯走上去。
  “兰芬,我回来了。”
  这句话同样是暗号,如果妻子被挟持,就会回答一句“晓得啦。”
  如果没有异常,妻子不会回答,而是直接下楼。
  “蹬蹬”的脚步声,一个身穿露肩旗袍,烫了卷发的时髦年青女子出现在楼道口,正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实际上的工作伴侣裘兰芬。
  “老李。”
  李霞一愣,裘兰芬的表情很激动,这说明发生了什么好的情况。
  “上级有新的指示?”
  “侬上来,阿拉去门口觑觑。”
  李霞快步上到三楼,从打开的房门看到几个男子坐在里面,其中一个正是他们的上线,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龚饮冰。
  “饮冰同志。”
  “李霞同志,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党中央派到上海来的特派员,我们将协助他们开展工作。”
  来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剑眉方脸,双手与他紧紧相握,李霞甫一接触就知道这双手不简单。
  “我叫彭刚,很高兴见到你,李霞同志。”
  “首长好。”
  彭刚又将两名同伴介绍给他:“他是陈锐,那个是吕新民,都是小组的成员。”
  陈锐和吕新民用眼神与他打了个招呼,李霞发现两人虽然年青,却有一种老司机的淡然,在他们的脚下,放着一个长长的像是钢琴一样的箱子。
  “需要我做什么?下命令吧。”
  “你这幢楼位置不错,就在日本人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对面,离日特机关重光堂也很近,我们想暂时在这里歇脚,把它做为一个临时的指挥部。”
  “有大计划?”
  李霞很兴奋,龚饮冰笑着说道:“当然是大计划了,你我连想都不敢想。”
  彭刚是国安系统的,陈锐和吕新民则是特警,他们的组合很偶然,原因很简单。
  汪某人要来上海了。
  实际上,当彭刚说出这个名字时,龚饮冰也吓了一跳,那可是国民党元老,孙中山钦定的接班人,国府第二号人物,就在一个月前,刚刚在法印当局的河内发表了臭名昭著的“艳电”,公开叛逃鼓吹“和平建国”,为此,重庆政府马上开除了他的党籍,被列入“人人皆曰可杀”的汉奸名单第一号。
  “月初,国府派遣的军统杀手在河内击毙了汪某人的密友曾仲鸣,这一刺杀行动吓得汪某人魂飞魄散,不得不加速逃离安南,他们在日本人的安排下,坐飞机经香港、广州飞至上海,(历史上是坐船,不过到达时间基本上没差别。)我们预计会在4月底或是5月初到达。”
  彭刚向他们介绍计划的内容。
  “汪某人是日本选定的一个有影响力的政客,为的就是利用他的身份,瓦解广大沦陷区的抵抗力量,收编和拉拢杂牌部队,组织起伪政府,替他们统治沦陷区,减轻鬼子正规部队的压力,从而达到不战而亡中国的目地。”
  “做梦”
  龚饮冰和李霞愤愤不平,彭刚继续说道。
  “对,小鬼子就是在做梦,但是不得不说,一旦让此人组织起伪政权,以他在国民党的影响力,必然严重打击广大国统区的抗日热枕,我们估计,在他的“曲线救国”邪说煽动下,最迟到41年,会有一波大规模的投降潮,我们来的目地,就是阻止这一现象的发生。”
  “干掉汪某人?”
  彭刚摇摇头:“那太简单了,我们要的是把这波汉奸头子一网打尽!”
  两人愕然,真要这么简单,汪某人不早就死在军统的枪口之下了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约而同的目标
  之所以选择李霞的居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一带不限电。
  不要小看这一点,在1939年的中国,能通上电的城市虽然不少,但是能保持持续用电的一点也不多,上海做为国际化的都市,也仅仅能保证一部分地区做到,日本人聚居的虹口区就是如此,何况这里处于日本人的核心地带,在闸北电厂落入日军掌握之后,成为最可靠的民用电供应地区。
  否则就凭李霞那台75瓦功率的电台,也不是随随便便用得起的。
  “最近这半年,国府在上海地下活动很频繁,军统的暗杀队已经连续刺杀了多位政要,包括前总理唐绍仪、维新政府的军政部长周凤歧、外交部长陈禄等等,蓝衣社、CC、三青团、忠义救国军,各路地下武装在上海市区、租界和郊区神出鬼没,最近这几个月更是不得了,隔上几天就有人横尸街头,我从静安寺过来的时候,亲眼看到了一起刺杀案,他们以公共租界、法租界为掩护,打了就跑,绝不纠缠,别说反应够慢的工部局了,就是日本宪兵队也无可奈何。”
  李霞向他们介绍目前上海的局势,彭刚等人默不作声地听完,吕新民奇怪地接了一句。
  “76号在干嘛?”
  “什么76号?”
  李霞不解,彭刚瞪了吕新民一眼,解释说:“特工总部现在只是个雏形,要到下个月才正式成立,现在应该在招兵买马,不过地点不会变,还是在极斯菲尔路。”
  难怪,陈锐和吕新民都听懂了,正是因为国府的暗杀行动日益猖獗,日本人才与丁默邨和李世群两人一拍即合,放手让两人组建了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魔窟”。
  “不行,趁他还没有发展起来,一道给他端了。”
  “76号的人全都是本地的流氓和混混,在李世群的经营下,密探遍布整个上海,是我党地下组织的一个劲敌,对于国府的特工更是造成了灭顶之灾,他们地头熟,心狠手辣,要是列入计划一并执行,会平添很多变数,我们做不了主,得向组织上请示。”
  听着他们的讨论,李霞的心里万分惊讶,这可是日伪重点防护的上海啊,国军当年以数百万正规军都没能拿下,就凭眼前这几个人?如果说刺杀某个汉奸头子还有可能成功,一个拥有数百名武装人员的特务机构?简直是痴心妄想。
  而且我党什么时候改变了地下斗争策略,要用上绑架和暗杀的手段?
  疏不知,就在马路对面的日本驻沪军司令部,负责上海地区伪政权建立和收编工作的晴气庆胤少佐拜访了遣支第三舰队参谋长草鹿任一少将。
  “汪兆铭?”
  “是的,他是国府地位很高的一位领导者,如果我们抛开重庆政府,能找到的最好人选就是他。”
  “你想让我们海军做什么?”
  “他已经秘密抵达广州,请海军派出最好的飞行员,将他们一行接到上海。”
  “就这么简单?”
  “恐怕不是,据我所知,我们在中国和本土的很多机场都受到了袭击,军部怀疑与赤露有关,不排除中途受到拦截的可能,因此,在下恳请将军,一定要派出最好的飞行员,机上除了汪的人,还有大日本帝国的特使犬养健先生和影佐祯昭大佐,拜托了。”
  草鹿任一摆摆手:“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你了,一定把他们安全送到上海,希望你的计划,能稳定上海的局势,不再是这样乱糟糟的局面。”
  “哈伊,在下一定努力。”
  送走这个陆军少佐,草鹿任一命人拍了一份电报给广州,嘱咐他们派出一架川西“九七”式大艇(日本人对水上飞机的别称)将人送到上海,这是目前海军航程最远的飞机,也是为数不多能直通本土的飞机。
  晴气庆胤离开海军司令部,坐上一辆黑色轿车。
  “去重光堂。”
  他的副手中岛信一少尉发动轿车,沿着四川北路向东行驶,这一带是日本人的绝对控制区,街面上秩序良好,晴气庆胤看着那些醉熏熏的侨民,不经意地皱起眉头。
  “前辈,事情不顺利吗?”
  “不,很顺利,不过我总觉得有点不对,海军这么好说话,非常难得。”
  “那或许是因为,他们号称的绝对制海权出了问题吧,我听参谋本部的人说,海南战役不像通报的那么因故推迟,而是失利了。”
  海南、失利,副手无意中的话点燃了他脑子里的灵光,晴气庆胤催促道:“快,再快点。”
  重光堂为一栋西式二层住宅,原是土肥原贤二在上海的特务机关所在地。
  晴气庆胤就是土肥原贤二的主要助手,在后者因故调离至关东军任职后(第五军司令官),接掌了这一机关。
  15分钟后轿车驶入大门,晴气庆胤不等停稳,就打开车门跳下去,一路飞奔冲进机要室。
  “快,快给广州发电报,直接发给影佐祯昭大佐!”
  公共租界一幢独立的小洋楼,新任上海特别行动组组长陈恭澍带着几个黑衣人从后门进去,他目光警惕,双手始终插在腰间,以便随时拔枪射击。
  “老五,你来得太好了。”
  一楼的书房里,一个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穿着西装、高领白衬衣、丝质花领带和方头皮鞋,极富绅士派头的中年男子笑着向他伸出手。
  陈恭澍放松下来,与男子紧紧相拥:“三哥。”
  他口中的“三哥”就是时任军统上海站站长的王天木,两人同为军统内部著名杀手,只是形象迥异。
  “坐,来一杯。”
  王天木给他倒了一杯威士忌,陈恭澍接过来便一饮而尽。
  “怎么,不痛快?”
  “别提了,河内行动,我以为万无一失,结果误中副车,汪兆铭逃到广州,受到日本人庇护,没有下手的机会,老板在老头子那里吃了挂落,转头把我大骂一通,让你看笑话了。”
  王天木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老五,我们什么交情,看什么笑话,不瞒你说,我已经收到风,汪逆马上就会来上海,到时候你我兄弟联手,把他做了。”
  “当真?”
  “消息很可靠,是我安插在日本人特务机关的一个内线提供的,不过具体的行程还不清楚,日本人看得很重,路上一定会严防死守,我们只能等他到上海再想办法。”
  “成,干了。”
  陈恭澍手指用力,将厚玻璃杯子捏得粉碎。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木乃伊”行动(为二群的读
  上海,距出海口大约50公里的外海海面,“瑞安”号(舷号694)反潜护卫艇由北向南缓缓驶过。
  该艇属于037I级的后期型,与前期相比在外观和武备上有了较大的调整,整体外表更加简洁,采用了改进的037I型的艇体、一体化的上层建筑和封闭式的舰桥,不再使用三脚格桅而改用略带后倾的整体式桅杆,全面改进了舰艇操控系统,改善了艇员舱室及工作条件,还配备了空调等设施。
  其大致布局为反潜火箭发射装置朝向前,位于甲板最前方;37毫米双联装舰炮位于A位置;14.5毫米双联装机枪位于B位置;高大的一体化上层建筑,上面布置有略带后倾的整体式桅杆;37毫米双联装舰炮位于,位置;14.5毫米双联装机枪位于X位置上。
  配备4台和037IG型导弹护卫艇一样的12VE230ZCII型柴油机,四轴四桨推进,最高航速30节。可以满足037IS型反潜护卫艇基本的巡逻警戒和作战任务需要。12VE230ZCII型是037I型使用的12VE230ZCI型的改进型,提高了功率,降低了油耗。另外该艇还配备有用于供电的柴油发动机组。
  037型护卫艇是建国以后我国自主研制的近海防御型巡逻舰,主要特点就是价格便宜,在改开以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做为主力舰只使用的,进入21世纪以后,随着国力的增强,对海上安全的要求日益增大,满载排水量还不到500吨的037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随着056型护卫舰的大量入役,渐渐取代了它的位置,不过在形势最为复杂的南海地区,037这款老兵依然活跃在各大海域和岛礁之间,所有在役的后期型都经过了现代化改进,配备了先进的光电设备,使之继续发挥余热。
  “瑞安”艇和同级的“安吉”号(舷号697)相距7公里左右,负责拦截从长江口出来的货船和小型巡逻艇,至于大一点的军舰,则会交给靠后位置,装备了反舰导弹的053H1型老护卫舰,它也搞不定的,对不起,遣支舰队里还真没有。
  “刘队,通讯。”
  刘昊光少校是这个小小编队的指挥官,海口外海一战,他带着四艘已经退役的037以海上拼刺刀的勇气干掉了两条鬼子的一等驱逐舰,受到上级的表彰,同时晋升为北上舰队的分队指挥官,成为第一批进入我国近海海域的海军。
  “我是刘昊光,有什么指示。”
  “接到战区命令,你分队将配合潜入上海的同志,完成一项绝密计划,行动代号:木乃伊。”
  “一分队明白。”
  放下通讯器,刘昊光叫来“瑞安”艇艇长谭宗良上尉。
  “老谭,有活干了。”
  “太好了,成天地跟鬼子捉迷藏,战士们都快无聊死了。”
  谭宗良很兴奋,刘昊光很理解。
  两艘500吨的小艇就想封锁大上海?那是有相当难度的。
  遣支第三舰队的旗舰就是有名“出云”号装甲巡洋舰,一条老掉牙但是对1939年的中国来说无比强大的万吨级重巡(主炮口径203,正好是重巡的标准),除此之外还有“天龙”、“龙田”两条轻巡,3-4条1500-2000吨级的二等、三等驱逐舰,再加上不多的海军航空兵(一次空袭解决所有的空军,那是玄幻不是援共文),实力不算强,但也绝不是两条037能吃得下的。
  硬肛不合算,像“出云”号这样老掉牙的家伙也不值一条宝贵的鹰击导弹,舰炮又不怎么打得动,怎么办?
  那就捉迷藏呗,咱们的优势是21世纪先进的光电设备,虽然没有卫星这类的大杀器了,但雷达、无人机、无线通讯网,都是敌人做梦都幻想不出来的黑科技。
  于是,敌人不出来就堵路,干掉那些没有什么装备的货船和武器不如自己的巡逻艇、炮舰,敌人大举出动,咱就慢悠悠地吊着呗,在目视范围的边缘上和他们打转转,转到他们没有耐心又没有油料了,自然就跑回去了。
  就这样,一连搞了十多回,硬生生地将强大(相对一分队而言)的遣支第三舰队的库存油料储备降低了百分之八十三之后,鬼子老实了,再也不开出来和他们捉迷藏了。
  鬼子老实了,刘队和谭艇就无聊了啊,在茫茫一片单调景色的大海上,无聊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结束通讯后不到一个小时,搜索雷达发现了几个大目标,敌我识别装置显示,是自己人。
  “我......靠。”
  看到来舰的身影,两人都有一种日了鬼的感觉。
  无它,与500吨级的037相比,满排2万吨的071型“昆仑山”号(舷号998)船坞登陆舰就像个巨人。
  “我是两栖突击营一连连长成光荣上尉,这位是我连指导员何坚上尉,奉命前来报到。”
  “成连长,何指导员,我是分队指挥官刘昊光少校,他是艇长谭宗良上尉。”
  与上次靠潜艇投放不一样,这回两栖连的一百多号人全副武装,还进行了多方面的加强,具体表现在海面上得到一分队的两条037支援,空中嘛。
  “昆仑山”的直升机库里第一次达到了满载。
  机库两架,甲板上两架,一共4架直8海军型。
  看到这个阵势,刘昊光和谭宗良都明白,这个“木乃伊”行动不简单,难道是要突袭上海他们一下子兴奋了。
  上海,虹口区的海军司令部。
  遣支第3舰队司令官及川古志郎中将,参谋长草鹿任一少将,上海方面根据地(海军陆战队)参谋长柴崎惠次大佐,海军情报处情报官预备役少尉森村正等人挤在他的办公室里,桌子上放着刚刚收到的电文。
  “本土竟然被封锁了!”
  难怪他们后知后觉,这么大的事情,光是验证就要很长时间,谁能料到,就连美国人都无比忌惮的强大的联合舰队,竟然被死死封在濑户内海,成为了一只名符其实的存在舰队。
  人家公海舰队好歹还打了一个日德兰呢。
  “难道,最近我们的外海,那个神出鬼没,始终与我们作对,又揪不住尾巴的幽灵,就是赤露的太平洋舰队?”
  森村正不相信:“赤露军的海上力量,就连意大利都不如,怎么可能做到?”
  “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不是以符拉迪沃斯托克为基地的赤露红海军太平洋舰队,有谁能在大日本帝国的眼皮子底下空袭我们的本土?”
  不得不说,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目前,事情仅仅只有海军一系的高级军官知道详情,这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然而他们都很清楚,瞒不了太久。
  因为中国战场的武器弹药补充全部都由国内供应,而从中国抢劫得到的物资也要运回国内,一旦这条运输线被切断?
  4人突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帝国在明治三十七年那样弱的情况下,都能打败当时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俄国舰队,如今强大了十倍,敌人弱小不堪,这绝对不可能!”
  及川古治郎咆哮不已,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一定是别的国家,米、英、法,他们对帝国在远东的扩张不满,联合起来制造事端,把责任推到赤露头上,阴谋挑起新一轮的日露战争,把帝国的脚步拖在远东,以便保持他们在全球特别是亚洲的殖民地霸主地位,你们说,会不会是这样?”
  三人目瞪口呆,不是因为这个猜测有多么逆天,而是一旦证实了,帝国将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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