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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老兵不死
  翟英俊和他的战友们来自全国各地,除了旅游,还想看看曾经当兵的地方,没想到被困在了海南,虽然回不去了,好在家眷都在身边,倒也没有太过遗憾,进入战时配给制后,所有人都按照各自的专长分配工作,他们也不例外。
  “诶,老翟,听说了吗,隔壁军营来了女炮兵。”
  战友王志刚神神秘秘地说道,正在给火炮做保养的翟英俊好笑地给了他一拳。
  “你结婚了。”
  “会不会聊天啊,女兵呢,还是女炮兵,你不想看看吗。”
  “我结婚了。”
  “去,咱又不干嘛,就看看。”
  “你和我都结婚了。”
  翟英俊不再搭理他,细心地擦拭炮膛,这是一门老炮,在我军中已经大规模退役,但是在他参军的世纪初,曾经是我军的主力压制火力。
  眼前这门体形硕大的66式152毫米加榴炮,就是他无数次在梦里梦见自己的老伙计。
  2010年前后,省军区直属炮兵团已经撤编了,所有的武器也随之封存,如今重新解封,他们这些曾经的炮兵又一次成为它的主人,在得知穿越的事实后,他们从茫然到心喜若狂只用了五分钟。
  因为军营的大门再一次向他们敞开了。
  他们团是重炮团,全团一共装备了36门66式152毫米加农榴弹炮,按照33制的原则,一个炮班9名战士侍候一门炮,该炮战斗全重5.5吨,最大射程17公里,属于中轻型集团军级压制火力。①“开挖防护坑,放下驻锄。”
  重新入役后,他们马上开始了疯狂的训练,力求用最短的时间找回以前的状态,毕竟退役七八年了,不过大炮兵的血液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只几天功夫,曾经的状态就回来了,翟英俊的连队一百多老兵很快成为全团最优秀的炮连,不断刷新实操纪录。
  “小翟。”
  翟英俊转头一看,团长陪着一名肩章上挂着金星的男子走过来,他赶紧跑步上前,立正敬礼。
  “报告首长,一连正在进行实弹训练,连长翟英俊,请指示。”
  “歇息,我是张怀秋。”
  “司......司令员!”
  “紧张什么,听说你们连是全军的标兵连,我来看看,小伙子,不年青了啊。”
  “报告司令员,我今年32了,八年前就在咱们军区服役。”
  “喔,那是老兵啊,八年前,我还在战区当团长,可惜不是炮兵团。”
  “知道,当时首长是军区主力红军团的团长。”
  “喔,你见过我?”
  “嗯,军区大比武见过,当时您是红军,我们是蓝军。”
  张怀秋“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我们团输掉的唯一一次演习,你们打得好啊,打出了美军的气势,给我们上了很深的一课,军队的信息化建设刚刚开始没多久,我们的建设指标还是90年代初期那支打海湾战争的美军,你们的炮火在演习网格上以每十五分钟一格的速度跳动,反制窗口只有7分钟,快得像支狐狸,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啊。”
  “那也是我最光荣的时刻。”
  张怀秋赞许地点点头:“有你们在,我军将如虎添翼。”
  “报告首长,我们连全体官兵有一个共同愿望。”
  “让我猜猜看,是不是想上战场?”
  “是的,我们苦练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往真正的敌人头上发射过一发炮弹,战士们希望上级考虑,派我们到前线去,充份发挥我们的作用。”
  他的团长在一旁补充:“团里已经接到了好几次他们递交来的申请,都堆在我的办公桌里。”
  张怀秋走到那门火炮前,伸手摸了摸炮管。
  “说实话,我其实内心很羡慕你们,你们可以递申请,要求上前线,我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翟英俊和团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喜出望外。
  “司令员,我们真得可以上前线吗?”
  “接到中央指示,山东军区大战在即,需要重火力支援,你们团已经强化训练了两个月,经过检验达到实战要求,因此,我奉总前委命令,前来通知你们,准备打包上船吧。”
  “欧!”
  连队的战士欢呼起来,翟英俊也握拳庆祝,张怀秋等他们停下来,继续说道。
  “我看了登记表,你们连的战士都是游客,组团来海南旧地重游的,大部分人都是拖家带口来的吧,无论如何要把家庭安顿好,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向军区反映,家属的就业,子女上学,这些我们都有统一的政策。”
  说到这里他一挥手:“最后,在出发之前,你们有三天假期,带上家属好好在海南玩一玩吧。”
  一连被留下来,他们接到了一个特别的指令,担任海南穿越以来第一次公祭的礼炮手。
  人人换上07式夏常服,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海口市郊的金牛岭烈士陵园,在高大的解放海南岛烈士纪念碑下,牺牲在南海战役的海航飞行员唐浩然被中央批准为穿越以来的第一位革命烈士,他的遗体也经过了搜寻,于一个多月前打捞上来,并送回了海口。
  他是外地人,家属也没有随军,因此到场的只有团里的战友,在广场上站成一个整齐的方阵。
  总理带着赵宏伟、王雨田等军方高层走上台阶,亲自致悼词。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沉痛悼念唐浩然同志,他是一位勇敢地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不畏牺牲,为了保护战友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是我们的榜样,今天,他的牺牲换来了祖国的安宁,我们的海疆前所未有地达到了历史的新起点,有力地保障了国土安全,我提议,向唐浩然同志学习。”
  “向唐浩然同志学习!”
  “向唐浩然同志致敬。”
  “向唐浩然同志致敬!”
  方阵里响起整齐划一的呼喊,在青山绿水之间回荡不止。
  悼念仪式正式开始,军乐队首先奏响歌曲,礼宾队对天响枪、炮各十二下,唐浩然烈士生前所在的师、团各级领导抬起装有他骨灰的棺椁一步步拾级而上,总理和赵宏伟等首长一人一边将鲜艳的国旗覆盖其上,在场所有人向他敬礼,做最后的送别。
  完成了礼炮发射的翟英俊喃喃自语:“人要是能这样入土,真是死也值了。”
  “Veteran undead only gradually on the wane。”
  清晰的女声让他转过头去,庄心颖感受到他的注视,也转过头,相视一笑。
  ①二战最经典的火炮苏制ML20型152毫米榴弹炮,定型于1937年,全重7吨多,射程16公里左右,算是66式的老前辈。
        
第一百九十六章 捡破烂也很重要
  张怀秋经常自嘲自己是个“捡破坏”的,这段时间,他走遍了全省的每一个山头,在深山老林的国防战备库、军区的后勤仓库、民兵的军火库里扒拉,别说还真让他弄到了不少好东西。
  由于海南孤悬海外的特殊性,在千禧年前后进行了多轮的军事改革,省军区的部队裁撤的裁撤,改编的改编,每一次的改变,都会留下一地的旧武器,翟英俊他们装备的66式152加榴炮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早期的海南陆军是有装甲团的,装备传说中的神车。
  “远看炮塔吓死人,近看一排五对轮”
  没错就是我国生产量最大,装备量也最大,装备时间最长的59式中型坦克。
  我军的保养功夫不敢说全世界最牛,但认真的态度绝对数一数二,这些早在十年前就被撤装的59坦克,经历了保管员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精心保养,状态居然还不错。
  “司令员,我向你保证,这里的每一辆车都能正常启动,除了开炮,我们每年都会进行测试,保证发动机状态良好。”
  “你这里一共有多少辆?”
  “113辆,其中包括一个装甲团的95辆,还有18辆备车,他们多半是以前的故障车修理完成后留下来的。”①“全是59?”
  “恩,出厂日期在20年以内,发动机都进行了更换,保证良好率在95以上,我们还有一批备件可供更换,变速箱、履带的备件更多,就是炮弹少点,只有一个半库存。”
  张怀秋很满意,59是我国引进仿造的第一代主战坦克,所有的技术吃得最透,后世出现过无数种“魔改”方案,甚至能通过外挂装甲变得十分拉风,只能通过五对负重轮来判断它的真身。
  在1939年,哪怕不经过任何改动,原版的59式也是这个时代无敌的存在。
  海南岛上没有拉轰的99A,也没有大批量入役的96B,更没有新一代适和丘陵、水网和高原地区的网红名车15式轻坦,除了59中,岛上还有62轻,63两栖坦克等一系列老式产品。
  当然数量同样不多,各有一百来辆,由于保养得当,完好率相当高。
  张怀秋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个重型坦克旅的架子,当然,这是一波流,打完了就没有补充的那种。
  “三种车各挑一辆完好的送到海马工业园,其余的清理一下,再做一次细致的保养,开几炮看看是不是真得完好。”
  后勤主任很奇怪:“海马集团不是转飞了吗?”
  “那是老黄历了,如今的海马集团可不得了了,海陆空就没有他们不敢造的。”
  张怀秋想起老马的嚣张样子,没好气地说道:“现在也不叫海马集团了。”
  海马工业园。
  马永强站在公司的大门外,看着刚刚镶上去的一行金属字,志得意满。
  海南重工业集团
  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亲自为新集团揭幕,给足了他面子。
  “老马,你现在是我手里最重要的一付牌,可一定要打好。”
  马永强拍拍胸脯:“徐厅,组织上如此重视,我老马绝不含糊,一定在规定期限内把东西搞出来。”
  新的海南重工包括以前的海马集团,金鹿集团、玉柴机器、三星电缆等企业,再加上徐养浩从全省搜括来的几万台加工机床,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从发动机到整机、从步枪子弹生产线到大口径炮弹的研发,从飞机到坦克,从全地形车到装甲运兵车,无所不包。
  原金鹿的老总,如今的海南重工副总许跃平谙然下手拆台:“马总的包票,只能信五成。”
  “老许,你这就不厚道了,咱们集团的第一个量产军品,我可是力主放到你们公司的,不带你这么捅刀子的。”
  “老马,你误会我了,多大的事啊,你一拍胸脯,到时候完不成,徐厅脸上也不好看,话不能说得太满。”
  徐养浩也笑了:“你们俩都是,许总,金鹿全地形车的生产,你一定要严格把关,第一批产品月底就要装船启运,别让用户挑出太多毛病,我只有一个要求,皮实好用。”
  许跃平苦着脸:“您这是两个要求。”
  马永强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这款车子从设计到定型再到样车完成只用了一个半月,组织生产线,向下游公司下订单用去了一个月,到这个月开始,将初步形成产量,山东解放区一次性定购了100台,算是他们的第一批用户,如果好用,接下来会在各地铺开,毕竟汽油虽然金贵,想想办法还是能搞到的。
  真正制约产量的还是原材料供应量的不足,为了达到轻便的目地,车身大量使用了铝合金,海南本地的铝产量只比钢产量好那么一点点,聊胜于无而已。
  好在第一钢铁厂投产,极大地缓解了原材料的不足,不到一百万吨的年产量,也只能供应重点项目,海重当然是重中之重。
  如今,海重最重要的部门是发动机生产部门,在1.8到2.0升汽油机生产线的基础上,设计部门对涡桨5的逆向分解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这款经典发动机本来就是我国长久以来充份吃透外来产品的成果,在军方后勤技术工程师的帮助下,利用计算机辅助设计,很快就完成了实验室的复制过程,经过压力测试,达到并且超过了设计指标,当然,离工业化生产还有一些距离。
  毕竟,设计一款发动机和制造一条生产线,很难说哪一项比较麻烦。
  涡喷、涡桨、涡扇,就复杂程度而言是依次递增的,早期的涡喷机比大马力的活塞机还要简单,考虑到喷气机的飞行员训练时间要求比较高,而且喷气机对跑道的要求也更高,不像活塞机找块平地就能起降,更适合当前中国的实际环境。
  ①装甲团通常下辖3个坦克营,每个坦克营辖3个坦克连,每连10辆坦克,全营31辆坦克。全团共编9个坦克连,外加3辆营长指挥坦克,两辆团级指挥车,共计95辆主战坦克。
第一百九十五章 老兵不死
  翟英俊和他的战友们来自全国各地,除了旅游,还想看看曾经当兵的地方,没想到被困在了海南,虽然回不去了,好在家眷都在身边,倒也没有太过遗憾,进入战时配给制后,所有人都按照各自的专长分配工作,他们也不例外。
  “诶,老翟,听说了吗,隔壁军营来了女炮兵。”
  战友王志刚神神秘秘地说道,正在给火炮做保养的翟英俊好笑地给了他一拳。
  “你结婚了。”
  “会不会聊天啊,女兵呢,还是女炮兵,你不想看看吗。”
  “我结婚了。”
  “去,咱又不干嘛,就看看。”
  “你和我都结婚了。”
  翟英俊不再搭理他,细心地擦拭炮膛,这是一门老炮,在我军中已经大规模退役,但是在他参军的世纪初,曾经是我军的主力压制火力。
  眼前这门体形硕大的66式152毫米加榴炮,就是他无数次在梦里梦见自己的老伙计。
  2010年前后,省军区直属炮兵团已经撤编了,所有的武器也随之封存,如今重新解封,他们这些曾经的炮兵又一次成为它的主人,在得知穿越的事实后,他们从茫然到心喜若狂只用了五分钟。
  因为军营的大门再一次向他们敞开了。
  他们团是重炮团,全团一共装备了36门66式152毫米加农榴弹炮,按照33制的原则,一个炮班9名战士侍候一门炮,该炮战斗全重5.5吨,最大射程17公里,属于中轻型集团军级压制火力。①“开挖防护坑,放下驻锄。”
  重新入役后,他们马上开始了疯狂的训练,力求用最短的时间找回以前的状态,毕竟退役七八年了,不过大炮兵的血液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只几天功夫,曾经的状态就回来了,翟英俊的连队一百多老兵很快成为全团最优秀的炮连,不断刷新实操纪录。
  “小翟。”
  翟英俊转头一看,团长陪着一名肩章上挂着金星的男子走过来,他赶紧跑步上前,立正敬礼。
  “报告首长,一连正在进行实弹训练,连长翟英俊,请指示。”
  “歇息,我是张怀秋。”
  “司......司令员!”
  “紧张什么,听说你们连是全军的标兵连,我来看看,小伙子,不年青了啊。”
  “报告司令员,我今年32了,八年前就在咱们军区服役。”
  “喔,那是老兵啊,八年前,我还在战区当团长,可惜不是炮兵团。”
  “知道,当时首长是军区主力红军团的团长。”
  “喔,你见过我?”
  “嗯,军区大比武见过,当时您是红军,我们是蓝军。”
  张怀秋“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我们团输掉的唯一一次演习,你们打得好啊,打出了美军的气势,给我们上了很深的一课,军队的信息化建设刚刚开始没多久,我们的建设指标还是90年代初期那支打海湾战争的美军,你们的炮火在演习网格上以每十五分钟一格的速度跳动,反制窗口只有7分钟,快得像支狐狸,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啊。”
  “那也是我最光荣的时刻。”
  张怀秋赞许地点点头:“有你们在,我军将如虎添翼。”
  “报告首长,我们连全体官兵有一个共同愿望。”
  “让我猜猜看,是不是想上战场?”
  “是的,我们苦练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往真正的敌人头上发射过一发炮弹,战士们希望上级考虑,派我们到前线去,充份发挥我们的作用。”
  他的团长在一旁补充:“团里已经接到了好几次他们递交来的申请,都堆在我的办公桌里。”
  张怀秋走到那门火炮前,伸手摸了摸炮管。
  “说实话,我其实内心很羡慕你们,你们可以递申请,要求上前线,我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翟英俊和团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喜出望外。
  “司令员,我们真得可以上前线吗?”
  “接到中央指示,山东军区大战在即,需要重火力支援,你们团已经强化训练了两个月,经过检验达到实战要求,因此,我奉总前委命令,前来通知你们,准备打包上船吧。”
  “欧!”
  连队的战士欢呼起来,翟英俊也握拳庆祝,张怀秋等他们停下来,继续说道。
  “我看了登记表,你们连的战士都是游客,组团来海南旧地重游的,大部分人都是拖家带口来的吧,无论如何要把家庭安顿好,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向军区反映,家属的就业,子女上学,这些我们都有统一的政策。”
  说到这里他一挥手:“最后,在出发之前,你们有三天假期,带上家属好好在海南玩一玩吧。”
  一连被留下来,他们接到了一个特别的指令,担任海南穿越以来第一次公祭的礼炮手。
  人人换上07式夏常服,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海口市郊的金牛岭烈士陵园,在高大的解放海南岛烈士纪念碑下,牺牲在南海战役的海航飞行员唐浩然被中央批准为穿越以来的第一位革命烈士,他的遗体也经过了搜寻,于一个多月前打捞上来,并送回了海口。
  他是外地人,家属也没有随军,因此到场的只有团里的战友,在广场上站成一个整齐的方阵。
  总理带着赵宏伟、王雨田等军方高层走上台阶,亲自致悼词。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沉痛悼念唐浩然同志,他是一位勇敢地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不畏牺牲,为了保护战友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是我们的榜样,今天,他的牺牲换来了祖国的安宁,我们的海疆前所未有地达到了历史的新起点,有力地保障了国土安全,我提议,向唐浩然同志学习。”
  “向唐浩然同志学习!”
  “向唐浩然同志致敬。”
  “向唐浩然同志致敬!”
  方阵里响起整齐划一的呼喊,在青山绿水之间回荡不止。
  悼念仪式正式开始,军乐队首先奏响歌曲,礼宾队对天响枪、炮各十二下,唐浩然烈士生前所在的师、团各级领导抬起装有他骨灰的棺椁一步步拾级而上,总理和赵宏伟等首长一人一边将鲜艳的国旗覆盖其上,在场所有人向他敬礼,做最后的送别。
  完成了礼炮发射的翟英俊喃喃自语:“人要是能这样入土,真是死也值了。”
  “Veteran undead only gradually on the wane。”
  清晰的女声让他转过头去,庄心颖感受到他的注视,也转过头,相视一笑。
  ①二战最经典的火炮苏制ML20型152毫米榴弹炮,定型于1937年,全重7吨多,射程16公里左右,算是66式的老前辈。
        
第一百九十六章 捡破烂也很重要
  张怀秋经常自嘲自己是个“捡破坏”的,这段时间,他走遍了全省的每一个山头,在深山老林的国防战备库、军区的后勤仓库、民兵的军火库里扒拉,别说还真让他弄到了不少好东西。
  由于海南孤悬海外的特殊性,在千禧年前后进行了多轮的军事改革,省军区的部队裁撤的裁撤,改编的改编,每一次的改变,都会留下一地的旧武器,翟英俊他们装备的66式152加榴炮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早期的海南陆军是有装甲团的,装备传说中的神车。
  “远看炮塔吓死人,近看一排五对轮”
  没错就是我国生产量最大,装备量也最大,装备时间最长的59式中型坦克。
  我军的保养功夫不敢说全世界最牛,但认真的态度绝对数一数二,这些早在十年前就被撤装的59坦克,经历了保管员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精心保养,状态居然还不错。
  “司令员,我向你保证,这里的每一辆车都能正常启动,除了开炮,我们每年都会进行测试,保证发动机状态良好。”
  “你这里一共有多少辆?”
  “113辆,其中包括一个装甲团的95辆,还有18辆备车,他们多半是以前的故障车修理完成后留下来的。”①“全是59?”
  “恩,出厂日期在20年以内,发动机都进行了更换,保证良好率在95以上,我们还有一批备件可供更换,变速箱、履带的备件更多,就是炮弹少点,只有一个半库存。”
  张怀秋很满意,59是我国引进仿造的第一代主战坦克,所有的技术吃得最透,后世出现过无数种“魔改”方案,甚至能通过外挂装甲变得十分拉风,只能通过五对负重轮来判断它的真身。
  在1939年,哪怕不经过任何改动,原版的59式也是这个时代无敌的存在。
  海南岛上没有拉轰的99A,也没有大批量入役的96B,更没有新一代适和丘陵、水网和高原地区的网红名车15式轻坦,除了59中,岛上还有62轻,63两栖坦克等一系列老式产品。
  当然数量同样不多,各有一百来辆,由于保养得当,完好率相当高。
  张怀秋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个重型坦克旅的架子,当然,这是一波流,打完了就没有补充的那种。
  “三种车各挑一辆完好的送到海马工业园,其余的清理一下,再做一次细致的保养,开几炮看看是不是真得完好。”
  后勤主任很奇怪:“海马集团不是转飞了吗?”
  “那是老黄历了,如今的海马集团可不得了了,海陆空就没有他们不敢造的。”
  张怀秋想起老马的嚣张样子,没好气地说道:“现在也不叫海马集团了。”
  海马工业园。
  马永强站在公司的大门外,看着刚刚镶上去的一行金属字,志得意满。
  海南重工业集团
  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亲自为新集团揭幕,给足了他面子。
  “老马,你现在是我手里最重要的一付牌,可一定要打好。”
  马永强拍拍胸脯:“徐厅,组织上如此重视,我老马绝不含糊,一定在规定期限内把东西搞出来。”
  新的海南重工包括以前的海马集团,金鹿集团、玉柴机器、三星电缆等企业,再加上徐养浩从全省搜括来的几万台加工机床,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从发动机到整机、从步枪子弹生产线到大口径炮弹的研发,从飞机到坦克,从全地形车到装甲运兵车,无所不包。
  原金鹿的老总,如今的海南重工副总许跃平谙然下手拆台:“马总的包票,只能信五成。”
  “老许,你这就不厚道了,咱们集团的第一个量产军品,我可是力主放到你们公司的,不带你这么捅刀子的。”
  “老马,你误会我了,多大的事啊,你一拍胸脯,到时候完不成,徐厅脸上也不好看,话不能说得太满。”
  徐养浩也笑了:“你们俩都是,许总,金鹿全地形车的生产,你一定要严格把关,第一批产品月底就要装船启运,别让用户挑出太多毛病,我只有一个要求,皮实好用。”
  许跃平苦着脸:“您这是两个要求。”
  马永强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这款车子从设计到定型再到样车完成只用了一个半月,组织生产线,向下游公司下订单用去了一个月,到这个月开始,将初步形成产量,山东解放区一次性定购了100台,算是他们的第一批用户,如果好用,接下来会在各地铺开,毕竟汽油虽然金贵,想想办法还是能搞到的。
  真正制约产量的还是原材料供应量的不足,为了达到轻便的目地,车身大量使用了铝合金,海南本地的铝产量只比钢产量好那么一点点,聊胜于无而已。
  好在第一钢铁厂投产,极大地缓解了原材料的不足,不到一百万吨的年产量,也只能供应重点项目,海重当然是重中之重。
  如今,海重最重要的部门是发动机生产部门,在1.8到2.0升汽油机生产线的基础上,设计部门对涡桨5的逆向分解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这款经典发动机本来就是我国长久以来充份吃透外来产品的成果,在军方后勤技术工程师的帮助下,利用计算机辅助设计,很快就完成了实验室的复制过程,经过压力测试,达到并且超过了设计指标,当然,离工业化生产还有一些距离。
  毕竟,设计一款发动机和制造一条生产线,很难说哪一项比较麻烦。
  涡喷、涡桨、涡扇,就复杂程度而言是依次递增的,早期的涡喷机比大马力的活塞机还要简单,考虑到喷气机的飞行员训练时间要求比较高,而且喷气机对跑道的要求也更高,不像活塞机找块平地就能起降,更适合当前中国的实际环境。
  ①装甲团通常下辖3个坦克营,每个坦克营辖3个坦克连,每连10辆坦克,全营31辆坦克。全团共编9个坦克连,外加3辆营长指挥坦克,两辆团级指挥车,共计95辆主战坦克。
第一百九十七章 空军的十年规划
  “为什么要走喷气机路线呢,原因很简单,在军机领域,我国实际上并不存在活塞机的使用路线,早期苏联是援助过一批拉系列活塞机,可是装备时间短,很快就撤装了,顶多就是培训了一批合格的战斗机飞行员,我们的空军呀,是从抗美援朝时期成长起来的,从米格15到米格17,这就是早期的涡喷机,在停战协定签字之后,从使用到仿造,我们开始了对喷气机的研究,这一段时间,我国与世界主流战机的差距其实并不明显,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逆向仿制的初级任务。”
  海航南海后勤部主任高级工程师陆鸣上校负责主持飞机发动机研究项目,整个项目集中了全军最好的保障技师、维修士官,海航海口维修厂高级技工、南航三亚维修厂发动机维护一级工程师、海马集团汽车发动机项目的高级工程师、海大材料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等等近百人。
  这个项目可以算是新时代的军民融合,在多方的不懈努力下,仅用了一个多月就拿出了样机,并且已经进行了多次地面测试,指标基本上达到甚至超过了原设计要求,原因并不复杂,材料和加工工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陆工,我们下一步是什么,继续在涡桨线上往前走吗?”
  徐养浩这几个月除了钢铁厂就是海马工业园,两地来回跑,为他们解决协调上的问题,并听取项目进度汇报。
  “这个问题要分两方面来说,一是涡桨5的生产线设计,这个事情已经上报了集团,分配场地,设计厂房和配套设施,生产专用机床、机器人、物料系统等等,我们的预计是,年底前达到月产500台的规模。”
  “二,其实我们的研究方向从一开始就是分散的,涡桨、涡喷、涡轴各个设计小组都有分工,最终的目标是它。”
  陆鸣将一幅图片打到幕布上,3米长的巨幕上显示出一具有着修长体形的圆柱状发动机结构示意图。
  “他就是我军目前最优秀的国产涡扇发动机WS10B,我们内部的代号是。”
  “太行”
  陆鸣两眼放光:“海航在本岛的基地后勤部门对于维修WS系列的国产发动机有相当的经验,但是维修和制造是两码事,即使我们已经把它的结构摸透了,但是要实现逆向工程,也是很艰难的,美国人曾经说过一句话,有些高科技产品,即使给我们生产图纸,我们也造不出来,为什么呢?”
  他扳起手指:“一是材料,二是生产工艺,两者都是制造业的关键点。”
  “陆工,你们有具体的路线图吗?”
  “徐厅,我们大家研究过这个问题,一致认为,要达到我国8、90年代的生产水平,即自主生产,涡6、7系列的发动机产品,需要一年,在此基础上,积累生产经验,军工部门的技术储备逐渐释放,产能跟上来以后,从第二年开始,我们的空军将用上我军的经典款歼七型,这个过程不多于两年,如果材料方面无法取得关键性的突破的话,未来五到8年内,都将以这款机型为主。”
  他比了一个十的手型:“十年,我们的目标,就是用十年的时间突破WS10B,从而复刻歼十一系列,争取到1949年5月以前,我们自产的第一架歼11飞上蓝天!”
  “啪啪啪”
  在场的研究人员一齐鼓起掌,徐养浩也深受鼓舞,十年规划既不过份急进,也不太过保守,因为海南的底子太差了,就算是这样的长期规划,也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然而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我们能在1949年得到第四代重型战斗机歼11,就能保证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在世界空军现役战机中的领先作用。
  至于更高级的第五代隐身战机,那就要看科研工作者的努力了,至少我们的计划不再走弯路,有着异常清晰和明确的目标,每一步都是可以实现的。
  在涡桨5地面试车的同时,与之配套的机体已经在进行风洞试验了,2100马力的推重,也就是个二战时期的中等水平,不需要后世造价高昂的2倍音速风洞,以它的体积,一些比较经典的机型都是可以借鉴的,比如德国的FW190后期型,苏联人的拉5、拉7、拉9,美国人的F4U海盗和F6F地狱猫,这些经典战机都是使用的了星型螺旋桨发动机,表现为外形大都粗粗长长,做为舰载机的两款美式咖啡,更是以难看著称,好在凭着逆天的推力,依然有着相当不错的指标,被戏称为。
  “只要推力够,鸡毛飞上天”
  喔不,板砖
  在后世的解密档案里,这些机型的设计详图乃至生产图纸都不是秘密,拉系列甚至还有更详细的生产线设计①无论什么样的发动机和机型,材料都是基础,特别是耐高温金属,特种航空铝材等等,失去新中国大陆体系的支持,本就基础薄弱的海南省要从头开始,只能争分夺秒地拼时间了。
  毕竟有个大老美在身后虎视耽耽。
  有了涡桨5这款推重比逆天的发动机,哪怕换到使用最为广泛的活塞神机初教5上面,都能提高一大截的飞行指标,而如果想要在性能上完爆那些还没有出世的名机,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改善它们的气动外形、增大发动机功率或是装上更猛的武器。
  雷达
  机载雷达才是关键,哪怕到了喷气机时代,早期的机型因为载重的限制,也是没有雷达可用的,雷达能带来先敌发现,先敌攻击,夜间安全飞行,可以说是革命性的进步。
  那就另外一个问题了。
  ①指建国初期从苏联引进的拉11战斗机,曾经有过仿制的计划,朝鲜战争爆发后,空军换装新型的米格15喷气式战斗机,国内接受苏联援助,开始试制歼5,拉系活塞机的仿制计划遂告停,不过相关技术还是吸收了的,比如仿自雅克18教练机的初教5,也是新中国自制的每一种活塞机。
        
第一百九十八章 钓鱼执法
  中科院光电研究所的廖运中教授和他的团队并没有去搞天气预报,相反却得到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研制新型机载雷达雷达并不是什么新鲜玩艺儿,哪怕在39年,它的雏形也已经出现,实用型在今明两年就会上架,保卫英伦三岛的天空。
  “往涡桨机里塞雷达?性能过得去,成本还要低?”
  廖运中有点懵:“你知道一台雷达的成本多少钱吗,如果成本超过了整架飞机,我的建议是,干嘛不上无人机?”
  在他面前,无论是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还是省科委主任都不够看,当然指的不是行政级别。
  “我们在21世纪真正的优势是什么?无人机阵列,这条科技树,我国不但没有落后,反而有弯道超车之势,无论民营公司的大疆,还是军用级别的“彩虹”、“翔龙””、“翼龙”和隐身无人机,在几个关键的指标上都达到或是超过了世界顶尖水平,海南不是缺钢铁嘛,但化工工业基础不错啊,为什么不搞复合材料,而无人机最大的需求,就是复合材料,正好契合咱们的现实啊。”
  “廖教授还研究过无人机?”
  廖运中摆摆手:“你们知道我是搞雷达的,但你们知不知道,我搞的是什么样的雷达?”
  “有很多种雷达吗?”
  “雷达,简单地说,就是发射电磁波,反射后形成特定的影像,从而达到定位、测距、绘制的作用,我研究的雷达,不发射电磁波,而是激光。”
  “啊”
  徐养浩等领导还真不知道,廖运中给他们普及了一下激光雷达和电磁波雷达的区别,简单地说,前者可以做得很小,小到火柴盒那么大,安装到无人机上,还有一个更普遍更为人所知的应用,汽车上的防撞雷达,就是它。
  防撞雷达的作用距离只有几百米到1、2公里,如果想扩大这个距离,体积就要随之增大,但与动辄几吨重的脉冲多普勒相控阵雷达比,还是具有相当优势的。
  廖运中团队来到海南的目地就是中科院与当地合作的一个项目,利用高空飞艇平台搭载激光雷达,实现亚卫星轨道下的测绘、通信等应用。
  中科院光电所的“KF”系列艇,是我国目前最先进的高空科研飞艇,载重达到了20多吨,升限高达15000米,也就是俗称的“同温层”区域。
  在这个区域,气候相对稳定,气流的变化也比较有规模,才能实现长时间的悬停和工作。
  有鉴于此,廖运中更希望海南发展无人机,并且有充份的理由。
  “以二战水平的活塞机,我们的察打一体型军用无人机完全可以实现吊打,最关键的是,训练一个无人机操作员,比训练一个有经验的飞行员简单得多,就连会打游戏的中学生都能很快上手,至于它的牺牲率,我就不说了吧。”
  廖教授喷嘴大开:“都是21世纪过来的人,思想还那么保守,拿人命去拼,你比如说涡桨机,为什么要复刻二战机型,直接上反推大型无人机他不香吗?只要有效载荷上了1吨,就能批量生产爆机海,想想看,一万、两万、十万架察打一体机飞向敌人的舰队,雷达显控屏上全是黑点点,不用打了,吓也吓死大老美了,多劲爆的画面。”
  徐养浩不得不打断他:“廖工,廖教授,廖院,醒醒,咱们这是海南,不是辽宁!”
  廖运中所说的前景,实质上是我国21世纪的网友对美国11个航母编队横行无忌的怨念,以21世纪中国的经济总量,实现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放到工业一穷二白的海南,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但美好的前景也是前景,廖教授的话至少有一部分是正确的,与其期待培养期漫长的活塞机飞行员,不如发展更有前景的大型无人机了。
  真正的困难并不是发动机和机身材质,而是控制芯片和信息通讯系统,尽管很困难,廖运中还真不是只开喷不解决问题,说干就干起来了。
  怎么干?当然不是搞晶圆厂、光刻机,而是和张怀秋一样。
  捡垃圾。
  海口市美兰区海秀东路与大英西路交叉路口往东约100米(望海国际广场西侧)的DC商业城,是本市最著名的电脑和手机市场。
  毕正方从马路对面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子,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前方300米处,两名“红袖章”(联防队员)靠在一个消防栓上聊天,一辆城管的面包车刚刚从对面转向路口的右手边。
  他强作镇定走过二人的身边,没有引起任何怀疑,马路上虽然行人稀少,但并不是完全没有人走过,他身上有全套身份证件,并不害怕路检。
  路检是跟随战时配给制同时推出的,为的是提醒那些粗心大意的市民,不看报不上网不看电视的大有人在。
  走过路口,他并没有上楼,商业城已经关闭了,据说是被一个名叫“物资调配委员会”的政府机构接管,他从大楼边的停车场穿过去,进入一条小巷子,这里没有安装摄像头。
  巷子口,一个男子早已经等在那里,看到他赶紧上前一把拉进巷子,言语之间有些不耐烦。
  “怎么这么晚?”
  “你要的是原装进口的,不用花时间吗?”
  毕正方紧张地往后看了一眼,同样不耐烦地拍拍手上的塑料袋。
  “我的带来了,你的呢?”
  男子从兜里掏出两部手机,毕正方接过来一看,上面绘着人尽皆知的图案,被狗啃过一口的苹果。
  “能正常开机吧,别拿假货糊弄我。”
  “正经国行,带发票的。”
  “6P,这也太老了点吧,当初你可是说了,8P起步。”
  男子拍拍他的塑料袋:“一台6P一台8P,我没忽悠你吧,你这原装进口的,难道没水份?甭管几P,都是一类管制品没错吧,老弟,交易愉快,以后还有得做,就这样吧。”
  男子匆匆走掉了,毕正方无奈地骂了几声,也只能收起来揣兜里转身往回走,刚走出巷子口,一左一右两个人影堵住了去路,正是之前靠在消防桩上的那两名“红袖章”。
  毕正方撒腿就往巷子里跑,没跑出多远,前面晃晃悠悠地走出一个男子,手里拎着他的袋子。
  尼玛,钓鱼执法!
        
第一百九十九章 物资调配委员会
  “老实交待吧,进口奶粉哪来的?”
  “家里自用的,我是海归博士,回国的时候,亲戚家生孩子,顺便带了几罐当礼物,有问题吗?”
  “噢,自带的,你是不是以为你当初是在外地入的境,现在穿越了,我们没办法查到你当初的入境纪录?”
  毕正方强作镇定,不过不时出现的小动作,暴露了他的内心。
  审讯人员拿着一罐奶粉走到他的面前,指着上面的打码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进口商品入境检疫码,有了这个码,说明它经过了检验检疫局的抽查,也说明了他是通过正规途径进口到我国的,你自带的美国货,难道是自己伪造了一个打码机,特意打上去的?”
  审讯人员摇摇头:“那样的话,罪过可就更大了。”
  “我......我是在机场的商店里买的,我承认,我欺骗了亲戚。”
  “还嘴硬,行,你说说,你当时在机场买了多少罐?”
  毕正方答得很快:“8罐,全在你手上。”
  审讯人员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的谎言:“根据我们的纪录,从上个月7号开始,你一共走了4单,包括这一单在内,兑出去47罐进口奶粉、13瓶进口洗发水、10瓶洗面奶,还有,喔,5盒面膜。”
  “都是你从机场商店买的?”
  毕正方冷汗直冒,强辩道:“我记错了,当时买了不少。”
  审讯人员晃晃手上的奶粉罐:“这罐奶粉800ml,47罐一共重37.6公斤,合75斤,还不算别的东西,这样,就算一共80斤,你扛着在这里走一圈试试?”
  “你们家什么亲戚,小孩的奶粉全让你包了吧。”
  “还有全家的洗发水、淋浴露。”
  几个审讯人员调侃道,毕正方讪讪地低下头,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实话对你说了吧,你的行为早就在我们的监控中,只不过当时没有颁布《战时物资管制条例》,抓了也不过教育一下,现在嘛,小子,你摊上事了,知道这是什么嘛?”
  审讯人员晃晃作为证据的两部水果:“这是政府明文规定的一类管制物,只能由政府出面回收,你现在的行为不只是私下黑市交易了,如果你坚持自己扛,光是它们,就能让你把牢底坐穿,明白吗?”
  “我......”毕正方张口结舌:“我要找律师。”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摇摇头:“原来是个傻子。”
  “行了,别跟这浪费口舌了,审讯到此结束,直接送去看守所,等候审判吧,有了证人证物,零口供一样能定罪,要不要给你整一陪审团啊,美国呆傻了吧。”
  眼看警察上来带人,毕正方急了:“我交待,我交待,我全都说,我要立功。”
  “早说不就完了吗,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律师,你有得等喽。”
  毕正方不敢再顽抗,老老实实地开始了交待,审讯人员越记越是心惊,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海口市美兰区人民大道4号,市物资局。
  一块新的招牌挂在了大门口,那就是直属市政府的。
  物资调配委员会。
  市局局长担任主任,几位民营仓储、物管、物流部门的头儿担任副职,白斯文就是其中的一员。
  “哎,我说老方,咱们可说好了,我去车拉东西,油钱你报,不然你出车,回程我给捎上点儿?”
  “白抠门,你是越来越抠门了,一点油钱你都不肯放过,能落你手上还是怎么了?”
  “没办法,现在给政府打工,所有的一切包括白某人都是公家的,那就得斤斤计较,你想坑国家吗?”
  “得,大帽子扣上来了,你飘了啊,行吧,就按你说的办,晚上,金碧山庄,我整一桌,咱们喝点儿?”
  “这个点儿,怕不是为了白某一人吧。”
  “你个白狐狸,什么都瞒不过啊,有人托我搭根线,事儿你们自己谈,我就是个带话的,成不成,给个痛快的。”
  “先说什么人吧。”
  “你认识的,咱们海南省著名企业家的公子,林大少,怎么样,白主任,给个面儿吧。”
  “再说,去的话给你电话,纠正一下,白副主任。”
  “得勒,白副主任,回见。”
  挂掉电话,白斯文靠在椅背上,林少他还真认识,在本省属于上流社会,以前是他想结识人家,人家爱搭不理,现在么,他露出一个冷笑。
  大权在握的感觉,真好。
  海南省进入战时制,所有物资变成了配给制,而掌握物资分配大权的,就是由政府官员和民营企业高管组成的这个委员会。
  严格的分配制度,保证劳动者获得相应的报酬,换取所需要的生活必需品,但制度归制度,执行制度的只要是人,就一定有空子可钻。
  比如奶粉,国产和进口的之间差价往往达到几倍,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他们所控制的并不是刚生产出来的物资,那个属于计划委员会管辖,而是库存和民间隐藏的物资。
  二手手机就是其中之一。
  千万不要小看手机,哪怕是许多年以前淘汰的初代智能机,其CPU、内存都有着划时代的意义,至少当个控制芯片绰绰有余。
  因此,政府公布的第一批一类管控物资就是台式电脑、笔记本电脑和手机。
  包括二手的。
  海口市郊某滨海高级别墅区,白斯文口中的“林大少”正躺在一具沙滩椅上,享受几名美女的按摩。
  “林少,咱们这事真能行?”
  “怎么,怕了?”
  “谁怕啊,可是外头没有卫星导航,在大海里,迷路了怎么办?”
  边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谢顶男刚开口,就被林少用眼神打断了,他摆摆手示意女人退下去,只剩了几个男子在场。
  “迷路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我们船上什么仪器都有,又有可靠的地图,顺利到达目的地还是有九成把握的,这条路,我自己就走过很多回,哪怕没有导航,就凭感觉也能跑个八、九不离十,你们怕什么,难道留下来,等着让人整肃吗?”
  几个男子都有些不甘心,谢顶男继续说道:“万一没你想的那么糟呢?”
  林少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你傻吗,党史没学过?自己什么性质,心里没点逼数,随便来个运动,你就得游街,就算不毙了,关牛棚下地劳动,你能熬得过”
  “别说坐牢了,就算现在没了公司,我都受不了,没说的,我跟林少走。”
  “我也是,妈的,咱们现在已经给共产了,你还指望以后被人放过?天真。”
  林少扫了他们一圈,人人表态同意,最后轮到谢顶男。
  “我......我也跟大家走。”
  “这就对了嘛,不妨告诉你们,我已经弄到了可靠的路子,到时候,咱们坐海警船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等到了那边,就凭咱们身上的东西,老美也得供为上宾,想不想去那边当人上人?”
  “想!”
  声音整齐了许多,林少很满意:“晚上我约了人,这笔生意谈下来,今后咱们的日子只会更好,没准,能在哪里买个岛玩玩,美好的1939年,有钱,在哪里都是老大。”
  “什么人这么牛?还要林少亲自出面。”
  “一个小角色,以前巴结过我,现在混进了物资调配委员会,手上有咱们需要的东西,大家把东西准备好,等交易完成了,马上走,到时候船可不等人。”
  送走这些人,林少叫过一个手下。
  “盯着老王,他心志不坚,我怕出夭蛾子,如果有问题,你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吧林少,只是为什么要带上他们,不是累赘吗?”
  “现在他们手里有货,可以换来我们想要的东西,没有东西跑出去又能干什么,等拿到了货,哼。”
  林少一声冷笑,手下心领神会,悄然退出去。
第二百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自从进入政坛,张蕾还从来没有这么忙过,市委书记田中夏去了延安,她作为市委第一副书记,又要挑起市委的这摊子,多少事一下子压上来,顿时忙得分身乏术,就连家庭都一时间顾不上了。
  好在丈夫比较理解,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孩子的责任,让她轻松不少。
  “君逸,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我老婆是人民公仆,我是你的公仆,这是法律赋予的权利和义务,不过我看你几个月累坏了,有点心疼。”
  沈君逸可能是唯一一个见过她不上妆,不设防的小女人模样,在他面前,张蕾很放松,心里也很愧疚。
  “君逸,你想没想过,回去校园干老本行?”
  沈君逸的手上一停:“海大?”
  “嗯,海大要扩招,未来可能会接纳十万以上的学生,相应的师资力量也要增强,你是经济学专业的,级别就在那里,与其在政研室闲着,倒不如回学校,就算是平调,一个政治经济学院副院长跑不了。”
  “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了?”
  张蕾反手握住他,好看的眼睛里有一丝歉意:“以前为了支持我的工作,你主动放弃学校的大好前程,转到比较轻松的部门,君逸,现在女儿也大了,你不需要再为我牺牲,就算不喜欢从政,教书是你的最爱,我希望我的爱人能从事他喜欢的工作,不必压抑自己。”
  讲台,教室,沈君逸有几分恍惚,是的,他最喜爱的工作就是教书,每天面对无数双渴求知识的眼睛,在学生的成就中得到满足。
  但是教书是一个需要付出大量时间的工作,两人不能都那么忙,所以他主动放弃了,转到了轻闲的政策研究室,要说心甘情愿,那是骗人的,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蕾蕾,一家人没有牺牲不牺牲的说法,在政研室,我反而能潜心做学问,对于经济政策也有了不少新的理解,教学也罢,研究也好,我都喜欢,将来做什么,顺其自然吧,你的位置很敏感,这个时间,不宜生出什么变化。”
  沈君逸的称呼,让张蕾一下子回到了少女时代,除了父母,已经没人这么叫她了,就连丈夫,言语之间也是越来越客气,她什么也不再说,只是紧紧依偎在他怀里。
  “钉铃铃”
  茶几上的固定电话响起来,沈君逸条件反射似地接起来,问了一句递给她。
  “小岑。”
  然后起身走向女儿的卧室,这个做过无数遍自然而然的动作,却让张蕾愣了片刻。
  “我是张蕾。”
  “市长,出事了。”
  岑清颜的声音显得很急灼,张蕾心里一紧,控制自己的情绪问道。
  “着什么急,说事情。”
  “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同志破获了一条地下交易管控物资的犯罪线,审讯后得知,他的上家是物资调配委员会的高层,市局的苗书记把电话打到办公室,又转到了我这里,我现在在车上正往那里赶,先和您说一声。”
  张蕾压着火,低喝道:“说清楚,牵涉到谁了?”
  “白副主任,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蕾无语地放下电话,她知道岑清颜打这个电话,并不是汇报,而是提醒。
  毕竟白斯文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当初用其所长,直接放到了重要岗位上,一直以来干得也不错,但越是重要的部门,盯着的人就越多,干好一百件不如干坏一件,何况是在战时体制下!
  这事不能过夜。
  她马上起身换衣,出门前和丈夫说了一声,晚上可能不回来,原本是日常,没想到这一次沈君逸多了句嘴,让她又改变了主意。
  “蕾蕾,海口是省会,有些事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一个人扛了。”
  丈夫说得话,让她想起吴明远临行前的叮嘱,现在不是要政绩的时候,稳定才是第一位。
  于是,本来想驱车赶往公安局,她临时交待司机。
  “去省委。”
  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审讯室,党委书记苗深站在单向墙后面,音箱里传来讯问的声音。
  “姓名。”
  “白斯文,性别男,年龄35岁,职业政府官员,家庭住址,景苑小区17栋楼一单元2216号。”
  “.......行,答得挺溜,我们就不兜圈子了,请你来,是有一些问题需要你澄清。”
  “嗯,我一定认真配合。”
  苗深看得出,白斯文没有表现得很紧张,也不像预设了立场,筑起一道心理防线与他们对抗,这种人反而是最难对付的。
  “毕正方认识吗?”
  “认识啊,他怎么了?”
  “他涉嫌倒卖管控物资,数额巨大,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那些物资就是我给他的。”
  审讯室出现了一阵静默,见过倒得快,没见过倒得这么主动的,一时间审讯人员安排好的后续手段失去了作用。
  “你承认你是他的上线?”
  “对呀,这个人有点方,听说是留学回来的,咱们社会转型之后,他找不到合适的事做,又得吃饭,怎么办呢,就自己想出了倒物资这码事,当时还没有出台《物资管控条例》,这条例还是我提出来的呢,分类做计划成本核算什么的都是我一手操办, 为什么呀,让老百姓把手里多余的敏感物资交出来,横不能挨家挨户地搜查、硬抢,你说是吧。”
  白斯文不像是在交待问题,倒像是表功,苗深有些皱眉,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苗书记,我来了。”
  “岑秘,不好意思,麻烦你这么晚还要走一趟。”
  “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岑清颜没空和他瞎客气,直奔主题,苗深呶呶嘴:“你们请了一个神仙啊。”
  她诧异地一看,白斯文眉飞色舞,手上还不停地动来动去,哪像审讯啊,确定不是在上大课吗?
        
第二百零一章 五千万人的吃饭问题
  省委大楼,总理的办公室。
  高焱为他们各泡了一杯茶,总理拿起来一闻。
  “六安瓜片?”
  “嗯,不知道总理喜欢喝什么,就自作主张选了安徽的茶,不合适我去换。”
  “小高有心了,很合适,谢谢。”
  总理很有礼貌地谢过,轻轻抿了一口,还真是记忆中的味道。
  “自从出来读书,很少回过家乡了,不敢回呀,怕给家人带来灾难,我们很多同志,为了革命牺牲了一切,亲人受到牵连被杀害,我宁愿呀,让人误会成天津人。”
  “其实,不是学习过党史,我一直都以为,总理您是天津人呢。”
  于铮没那么多讲究,白开水也喝得,总理放下茶杯,不愿意再说这个话题。
  “于铮同志,我看过咱们的库存,粮食问题不容乐观啊。”
  “是啊,我省的粮食缺口比较大,这三个月,一直在想办法,增大海产品的供应,扩大耕地面积等等,但是岛上的面积有限,产量的提升也有瓶颈,光靠我们自己是难以解决的。”
  总理看得更远:“现在的海南,一定会有较强的吸引力,我们要做好,容纳三到四倍当前人数居民的准备才行啊。”
  离海南最近的粮食产地是安南,也就是目前的法属印支殖民地,与安南党达成协议之后,双方已经开始了正式合作。
  在海南的支持下,安南穿越者和地下党以南威岛为基地向陆地出击,不停地用骚扰和小规模袭击打击法国殖民者,同时将大量的物资运到海南,交换弹药补充,两国的主要枪械曾经都是苏制,7.62*39中威力弹也是他们的主力弹种,双方的易货贸易在上个月突破了一万吨,其中一半都是大米。
  “安南的同志有些心急,一心想发动更大规模的武装起义,疏不知,目前的法国还很强大,英国更加强大,他们对于远东的殖民地都有强烈的占有欲,不会轻易退出,一旦两国联手,会给我们造成很大困难,特别是在我们即将宣布自己的存在之后。”
  于铮也同意:“哪怕在二战中战败,法国依然在远东挑起了越战,殖民者不甘心失去土地,安南同志的斗争将是长期和残酷的。”
  “所以我们双方还有更大的合作基础。”
  总理又分析道:“粮食问题的解决,不能只依靠一个安南,南洋各殖民地中,华侨人口总数将近800万,在他们当中建立党组织,充份发动这些华侨,为我们提供粮食和其他原材料,也是可行的途径,南方局报请中央批准,已经派了一批有海外关系的同志下南洋,相信不久就会有好消息。”
  对于总理在秘密战线上的能力,于铮只有佩服的份,对于他的高瞻远瞩,更是无比心服,海南的粮食问题是目前最大的隐患,他每天都为此绞尽脑汁,库存的粮食有多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没想到,总理已经走了这么远。
  “我们一定配合中央的战略,做好一切支援工作。”
  “找到双方的需求,南洋的华侨商人,会比我们还要主动积极,我们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丝袜、青霉素这种神器都是海南的特产啊,要是没有大一点的市场消化,生产就会变得没有意义,你知道陈嘉庚吗?”
  “当然,他是新加坡爱国侨领,对于我党很有好感。”
  “对,我在重庆的时候,他刚好率领华侨代表团访问国府,我们有过一番深谈,他在南洋的华侨中威望很高,被选为“南侨总会”主席,争取他的支持,就能在南洋华侨中打开局面,而且呀,陈嘉庚对于我党有好感,也不像其他资本家一样排斥赤色主义,我准备邀请他来琼,于铮同志,你认为怎么样?”
  “太好了,陈老一心为国,后世有极高的评价,能邀请他来琼,求之不得啊。”
  “那就算达成一致了,你我商量出一个方针来,即,南洋华侨的独立解放和单独建国的问题,然后联名电告中央。”
  于铮一怔,这么大的事情,一下子落到自己头上,他是真有些没准备。
  没等想明白,高焱来通报,张蕾到访。
  “总理,于书记,我错了。”
  两人都没想到,这个干练的女市长一进门,就向他们承认错误,于铮没有说话,总理看了她一眼,摆摆手。
  “张蕾同志啊,先坐下,我们听一听,你犯了什么错误啊。”
  张蕾定定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在来的路上已经跟岑清颜通过气,了解了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
  “白斯文是我推荐进入物资调配委员会的,一直以来工作能力比较出色,我就放松了对他的监管,现在出了问题,我愿意承担领导责任。”
  “先不说责任,物资管控管出一个地下黑市,这说明什么,群众对政府的管控有不满情绪,问题出在哪里,你们市政府想过没有?有没有充分征求意见,在兑换比例,具体物资上,是不是合理?”
  于铮抢在总理之前开口,张蕾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仔细看了具体的管控清单,的确存在一些不合理的现象,已经责成相关部门复查,书记批评得对,群众的不满就是我们工作的失职,我请求组织上的处分。”
  总理听明白了,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管控的物资中,最重要的就是带智能芯片的那种,也就是清单上的一类物资,电脑、手机甚至是智能家电,这些东西海南无法自产,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突破,只能向民间征集,可问题是你定的标准群众未必满意啊,不管原因是什么,最终就有了操作的空间,但这并不是张蕾承认错误的主要理由。
  “张市长,这位白主任,动用了物资调配委员会的库存,从黑市上收集管控物资的行为,是个人原因呢,还是向组织汇报过?”
  总理一针见血,张蕾不敢隐瞒。
  “是的,这件事情他向我汇报过,群众不满意兑换比例,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比例合适,于是就想借着这个黑市摸清楚,白斯文提议,用我们的物资去黑市搜集,我是点了头的,他找来的人,并不是政府工作人员,我想,其中也许会有收取报酬的行为,如果他本人中饱私囊,我也应该负有领导责任。”
  原来如此,总理和于铮交换了一个眼神。
  张蕾担心的不光是行为本身合不合法,而且更担心其中有没有犯罪在内,毕竟贪污一项罪名,在战时就不是轻罪了。
  “别着急,你能主动向组织汇报,已经说明问题了。”
  事到如今,总理也不敢打保什么票,只能等待公安机关的审讯结果,一个小时后,苗深带着审讯录像和原始记录来到省委大楼,向他们汇报了最终的结果。
  事情的确像张蕾所说的那样,白斯文找了一些体制外的人员,为他们提供紧俏物资,在黑市上兑换一类管控物资,收取一定的报酬,经调查,白本人并没有严重违纪行为,所有物资都有详细帐目,基本上能对得上,这几个月成绩斐然,否则张蕾也不会听之任之。
  “总理,书记,市长,他还交待了一个问题,还有人也在打这批管控物资的主意。”
第二百零二章 性质很严重
  如果说,穿越以来,谁对目前的现状最不满,肯定是在战时配给制下,失去了相关利益的人。
  林镇东很失落,从意气纷发人人追棒到失去一切无人问津只用了三个月。
  政府并没有没收他的家产,依然能住别墅喝红酒,还有包养的几个小嫩模侍候,但他很清楚,这样的日子不会有多久了,特别是在总理来到海南之后。
  他终于相信了穿越这个事实。
  林家的根基在大陆,海南只是个休闲和交际的地方,谁能想到,跑来玩一趟,竟然赶上了穿越这么时髦的事,林大少活在天堂,心却堕入了地狱。
  因为他知道历史。
  同理,林家的生意伙伴、世交好友也有同样的担心,在海南省宣布转入战时配给制之后,这种担忧愈来愈强烈,三个月以来,明面上的宣传逐渐收紧,政府控制了舆论,将民众的导向转移到了抗战和加强战时经济建设方面。
  这关他们什么事?
  国家政策的走向,如果再回到改开之前,他们无疑就成了被打倒的那一类,谁的成功路上还没点黑历史呢,于是,恐惧感促使他们做出了这个决定,离开海南,投入自由的怀抱。
  从绝对距离上看,离海南最近的就是菲律宾了,穿越之前,他多次开着自家的游艇前往那一带,有时候还会与该国的巡逻艇相遇,自信没有了卫星导航,大方向也不会出错,而那里在1939年还是美国的保护国,与殖民地的地位相差无几。
  去美国,不需要横渡太平洋,这是最好的时代。
  计划有了,他并没有贸然实施,一是这段时间管理得比较严,出逃不易,二是他并不想开着一条船就跑过去,那样没有资本,如果不是为了过更好的生活,谁愿意冒险啊。
  什么才能成为有力的资本,21世纪的智能产品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体积小携带方便,用处大极具份量,有了这次物资傍身,以他们的头脑,一定可以在美国过上不错的日子,不必担心未来会被关起来。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林镇东决定搞一票大的,一方面通过中间人联系到了在物资调配委员会身居要职的白副主任。
  另一方面,与有着相同意愿的一些人加紧收集物资,用于更换他需要的东西。
  这些人本来就家产丰厚,有的直接拥有商场或是超市,比如那个谢顶老王。
  “大少,王家没有异动,我们发现,他在收拾行李,答应我们的东西也装车启运,开到了指定的地方。”
  “嗯。”
  林镇东并不怎么在意,他关注的是另一个点:“姓方的怎么说,人来没有?”
  “没有,他还在山庄等。”
  手下有几分迟疑:“会不会有问题?”
  林镇东看了一下手表,突然说道:“海警那边松口了没有?”
  “那人收了我们好处,出卖的事情应该干不出来,不过胆儿有点小,不敢驾船跑路,咱们恐怕要另想办法。”
  “你有什么主意?”
  “咱们的游艇虽然不准出海,但是并没有没收,码头上的人我可以搞定,只要大少你下定了决心,连夜出海有7成的可能性跑掉。”
  “你确定?咱们的游艇吨位虽然不大,但是能逃得过雷达的扫描?”
  “这就要海警那位帮着打个掩护了,咱们下点功夫,买他几个小时,等到反应过来,咱们已经跑远了。”
  林镇东心里有了底,马上让手下去办,他又等了一会儿,金碧山庄包厢里的老方依然没有等客人的到来。
  他的车子就停在山庄对面的路口,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也变得越来越不耐烦。
  “大少,你看。”
  林镇东看到,几辆车子停在山庄门口,上面下来一队......警察!
  “走,去码头。”
  10分钟后,游艇专用码头,手下将他接下车。
  “大少,货呢?”
  “货个屁,被人点了,再不走,就得吃一辈子牢饭,搞定没有?快开船。”
  手下们慌忙解缆、启动,林镇东亲自驾船往外海驶去,看着灯火中的海口,心中泛起无限的惆怅。
  别了!别墅、美女、21世纪。
  一个黑市交易案牵出了一个官商勾引套取国家管控物资,妄图叛逃西方的大案,海口市各级机关,军警部门马上行动起来,一个个关键的证人被突破,一个个犯罪嫌疑人落网,将一批有着身份背景的富豪送入大狱。
  以此为契机,全省展开了统一行动,对于本省或是流落本省的相似背景人物进行了排查,将其中的一些劣迹份子送入审查小组,有力地打击了地下黑市交易。
  “这样也好,自己跳出来,让广大人民看清了他们的嘴脸,否则,这个人群虽然数量不多,麻烦却一点也不少啊。”
  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周子光拿着厚厚的材料来到于铮的办公室,于铮又带他去了不远处的总理办公室,一同听取汇报。
  “截止今日,一共查获了不法交易1826起,没收一类管控物资6000多部,绝大部分都是手机类产品,抓获各类嫌疑人138人,移交起诉77人,涉及相当数量的家庭。”
  “这么多?”
  总理有些吃惊,于铮解释道:“一部分是法令颁布之前的行为,主要以批评教育为主,起诉的那些人,都是暗中屯集管控物资,行为可疑,触犯了法律,就像这次案件中的首犯,据同案犯交待,是打算要带枪外逃投奔美国的,性质极其恶劣,影响十分深远,已经到了叛国投敌的程度。”
  “人呢,抓到了没有?”
  “晚了一步,下落不明,这个人不光试图收买政府官员,还用大量的物资拉拢了一些海上巡逻人员,在他的外逃过程中提供了种种便利,以掩护其行为,据他们交待,主犯林某出逃的方向是菲律宾,至少5人,一条现代化的游艇,有雷达、卫星导航等设施,再加上他们可能携带的电子产品,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周子光不无遗憾地说道:“都怪我们,防范意识不强,没想到,会有人放着好日子不过,铤而走险。”
  总理却没有他那么悲观。
  “我理解一下,就是一个心怀不满的人偷了一条船跑到了美国的殖民地,对吧。”
  “那条船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只是被禁止出海。”
  “美国人得到了他和那些东西,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吗?”
  “主犯有过海外留学背景,家境殷实,具有享乐思想,在其居处查出大量奢侈品和现金,还有几名女伴,都是被金钱包养的,游艇本身价值千万左右,不过总得来说,意义不大。”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嘛,借此机会,正好可以教育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我倒觉得是一件好事。”
  总理轻描淡写地说道:“孙怡和我讲过,我们的大学生,往往以留学欧美为荣,并且在毕业后,宁愿洗盘子也不愿意回国,甚至到了最近几年,国家已经那样强盛了,国内的收入、生活水平也不低,但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飘洋过海,为了一纸居留权,去给敌人当炮灰,我很痛心哪。”
  总理极少发火,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相当重了,这就说明,事情的性质。
  很严重。
        
第二百零三章 贺晋年发财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咯。”
  主席挥挥手,就像赶走一只苍蝇。
  今天是个大日子,“木乃伊行动”取得了胜利,还在筹建中的汪伪政权没出生就夭折了,这场战斗有力地震摄了沦陷区的大小汉奸们,同时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就连重兵把守的上海,我军都能来去自如,还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
  更重要的是,这场战斗就在西方记者和广大租界老百姓的眼皮子底下完成,通过新闻报纸、电台等形式传遍世界,上海,在这个时代几乎就是旧中国的代名词,这也是行动的初衷。
  与活捉汪某人相比,主席更在意眼前的这条跑道。
  经过三个月的努力,一条在这个时代也属于高品质的硬质跑道出现在东关机场,加上滑行道一共长1800米,一共动员了群众2000多人,工程车辆十多台,挖掘土方22万,不光是完工的这条,就连下一期的地基也在开挖的过程中。
  “小刘同志啊,1800米长,可以停很多飞机了吧。”
  “对,目前以我们的需求,海南所有的军机和一部分支线客机都可以起落,等到我们的主跑道完成,就连中型客机都可以直降,到时候啊,可以开通两地直航了,往来很方便的。”
  刘清明的话让主席大悦:“好得很,好得很哪,你这个小伙子,是有真本事的。”
  “多亏边区政府的大力支持,人民群众自发劳动,我只能算一个参与者,当不得主席的夸奖。”
  主席笑而不语,他对工程的进度十分关注,知道这位专家虽然年青,却毫无架子,经常与群众一起劳动,吃住方面更是朴素,他想起当初第一次相见,对方说的那些事情,原来一点都没掺假。
  与三个月前相比,眼前的刘清明已经完成变样了,乱糟糟的胡子遮住了小半张脸,肤色从偏白变成了暗红,身上的蓝布工装洗了又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双手又粗又干,跟边区的老农也没什么差别。
  一个专家能做到这个程度,他很欣慰。
  刘清明就是海南代表团的缩影,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用最快的速度融入了当地,吴明远这个团长已经换上了本地的土布军装,扔人堆里根本认不出来,唯一的女同志李文秀,亲自动手盖医院,爬上爬下不遗余力,哪还有半点海南省的一姐的范儿。
  就连体形最出众的山诺山科长,都瘦成了他理想中的体形,简直是意外之喜。
  第一条硬质跑道完工的日子,主席亲临现场,无数参加劳动的边区群众围在两边,大伙翘首以盼。
  不多时,天空出现隆隆的声响,主席和众人一样,手搭凉棚抬头望去,只见一架浅蓝色涂装的大飞机穿出云层,出现在机场的上空。
  它就像一只展翅平飞的巨鸟,上单翼结构,四发动力,机轮缓缓放下时,像是伸出了利爪。
  “1、2、3、4......”
  刘清明在心里默念数字,在简易的地面导航系统帮助下,飞机稳稳地对准跑道,机轮与灰白色的混凝土路面接触,近60吨的空重一下子压下来,轮胎有个明显的凹感,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1000多米长的跑道转瞬即逝,在边区群众的注视下,庞大的机身慢慢减速,停在跑道的后半段。
  “额得个娘诶,这就是俺们的灰集?”
  “比两层楼还高哩。”
  “当然是额们的,看见没,上面的红五星,那不是额们是啥咧?”
  “额们不是换旗子了么,打的括民党的旗子呢。”
  “嘘嘘,括民党听到不得了。”
  群众们还是有点见识的,东关机场起停过不少的飞机,但是没有一架有这么大,这么漂亮。
  机长程子华带着机组成员下机,跑步来到主席的面前,抬手敬礼。
  “主席,飞行员程子华携全体机组成员。”
  “副驾黄芮、导航员戴星辰、通信员李成林、宋克敌、尾部机炮手何乐向您敬礼!”
  “同志们辛苦了。”
  主席与他们一一握手,走到程子华面前,打量了一番。
  “我们党也有个程子华,和你差不多大。”
  程子华“嘿嘿”一笑:“家父就是仰慕程将军,才给取了这个名字,不过我与前辈相比,差得太远。”
  “谦虚了,你的飞机开得很好,我一个外行都看出来了喽,以后要是我坐你的飞机,可不可以啊。”
  程子华激动地连连点头:“我一定......我保证把主席安全送到。”
  “好嘛,我们就说定了,程子华同志啊,你来说说看,我们的这个机场,修得怎么样啊?”
  听到主席的问题,刘清明有些紧张,这是直接咨询客户的意见了,程子华没想那么多,实话实说。
  “触地有力,滑行平稳,从落地到停车都没有磕碰感,跑道修得不错。”
  主席满意了,他指着不远处的大飞机。
  “你给我们送来了什么呀?”
  “报告主席,奉南海总前委命令,我机装载了20吨货物,全部都是武器,用于给边区的留守兵团进行换装。”
  主席开怀大笑,叫着在机场周边维持秩序的贺晋年的名字。
  “贺晋年,你要发财咯。”
  贺晋年兴奋地一跳八尺高,急吼吼地张罗手下去搬东西,程子华也让副驾黄芮去帮助他们开后门,与之前援助山东时一样,货舱里所有的箱子都打好了包,符合单人的搬扛标准,不过让他更高兴的是,这次运来的并不只是轻武器,还有火炮以及配套的载具平台。
  “额得个神呐,这是个啥车车?”
  黄芮为在驾驶舱上打开后舱门,放下后就成了货板,然后为他们解释。
  “贺团长,这是团级的支援火力,105毫米无后坐力炮,它安放在一台我省自产的“金鹿”全地形车上,全车连武器仅重1.1吨,必要时,十二个汉子用木头杠子就能抬起来。”
  “咋开捏?”
  “简单,我开给你们看。”
  黄芮跳上驾驶位,启动点火,直接将车子从货舱里开了下来,就在跑道上当着群众和首长的面跑了一圈。
  四个粗大的轮胎尤其显眼,贺晋年一看赶紧跳上去,两人呼拉拉又开了一圈,停在主席的面前,贺晋年拍着架在当中的炮管子,兴奋得像个孩子。
  “主席,咱们有炮了捏。”
  主席笑着指向他:“所以我讲你发财了嘛,我们贺团长发财佬,胡宗南胡长官就要倒霉了啊。”
  众人哄堂大笑,将气氛推向高潮,程子华的运8长机只是预热,随后,一架接一架的运输机落在刚刚落成的跑道上,将第一批物资送到延安。
        
第二百零四章 倒霉的胡长官
  1939年,胡宗南只是第十战区下辖的第34集团军副司令官。①
  不过,驻防陕西坐镇西安的他,已经隐隐有了“西北王”的影子。
  该集团军下辖两个军,李文(黄埔一期)的第90军:下辖第53师,曹日晖(黄埔一期)任师长;第61师,钟松(黄埔二期)任师长;第109师,胡松林(黄埔二期)任师长。
  范汉杰(黄埔一期)的第27军:该军下辖:第45师,刘进(黄埔一期)任师长;第46师,黄祖埙(黄埔二期)任师长;预备第8师,陈素农(黄埔三期)任师长。
  虽然缺了他的基本部队,即有“天下第一军”之称的国民革命军第1军,但两军6师的实力依然雄厚无比,至少在陕西独占獒头。
  从军、师级的主官出身来看,包括胡本人在内,无一例外全是黄埔生,而且全都出自前三期,不折不扣的嫡系,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可谓是“兵强马壮”。
  因此,在接到422密电时,马上召集了各部长官召开官事会议,布署战役计划。②“质吾老弟,你的90军正当河防要地,此次剿共,校长对弟寄予厚望,吾不才,愿据西安为弟高张旗鼓,你部自大宁、水和隐蔽渡河,出其不意北击绥德,据内线情报,你部当面之敌不过两、三个警卫团,最多5000余人,何况他们的对面,是日军两个师团的强大兵力,参谋部预计,日军不会轻动,坐看尔等厮杀为第一优先。”
  胡宗南叫着李文的字,低声叮嘱:“假使日军当真有异动,你部可顺势而为,明白么?”
  李文心领神会,立正答道:“职部领命,定不负校长期望,一举捣毁共匪巢穴,以雷霆之势直扑延安,与友军会师于宝塔山下。”
  “嗯。”
  胡宗南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坐下,转头对另一位手下大将吩咐。
  “汉杰兄,你部担任正面进攻,请务必摆出大举之势,吸引共军主力集结,待李部得手之后,共军腹背受地,必张惶失措,到那时,你部方可出击,突入匪区,与李部呈钳形攻势,一举荡平党国心腹之患,此乃盖世之功,弟为兄贺也。”
  “职部受命。”
  范汉杰年届三十才入读黄埔,入校时已是少将军衔,也算一段佳话了,此人老成持重,城府很深,并没有李文那样雀跃。
  “汉杰兄有何疑虑,不妨直言。”
  “职部有一忧,我军比之陕甘共军固然占据优势,然共军有地利之便,一旦不利,转入山区,我军追是不追,战事日久,民众舆论如何?依职部看,毛部共军绝不会与我们硬扛,想要一战灭敌,殊难成功。”
  胡宗南微有不悦,不过并没有现于表面,依然和言悦色地说道。
  “兄之忧亦弟之忧,此次校长决意清共,实是迫不得已,共军在山东、华北、江南多地侵占我军防区,未经国防部批准扩大军队规模,实已不甘于国府之命,反叛自立之心昭然,校长明鉴,日军要抗,共军更要剿,否则日后定会尾大不掉。”
  他志得意满地说道:“放心吧,此次对陕甘共区的清剿,不独我十战区,阎司令长官的第二战区已经决意对区内共军动手,第八战区朱司令长官会从甘、宁向三边地区进攻,配合我方战役计划,朱毛除非插翅,此次定难逃出我军的铁桶合围,成功与否,全赖诸公努力,胡某在此先行谢过。”
  手下的军、师长纷纷起身,口称:“不敢当。”
  战役布署完毕,各人纷纷离席返回驻地,准备落实战役安排,他叫来副官熊向晖。
  “汇荃,将计划马上急电重庆国防部,让戴中榕亲自拍发,绝密。”
  熊向晖收起计划书,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用微型照相机拍下来,然后从容不迫地走进机要室。
  “戴主任亲自值班啊。”
  “熊副官,有事?”
  “胡长官急电,绝密,说了让你亲自上机,不得留档。”
  “明白。”
  戴主榕接过标有绝密的文件袋,来到自己的机位,一边在心里编码一边熟练地发出去,熊向晖耐心地等他发完最后一个字符,拍拍肩膀。
  “辛苦戴主任了,回头八大庄,我请客。”
  “定要叨扰。”
  熊向晖收回原本,来到档案室,与当值的女科员调笑了几句,他虽然年轻,但是一来就得到了胡长官的青睐,正是当红炸子鸡,自然受到这些人的人追棒。
  办完事,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他不慌不忙地收拾好桌子,请示过胡宗南,方才出门跨上一辆加重自行车,晃晃悠悠地骑出司令部。
  一个钟头之后,八办主任伍云甫的桌子上摆上了两份文件,内容竟然一模一样!
  “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刚刚抵达这里的罗青长也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胡的长官部还有我们的同志打入了核心层?”
  “不该打听不要打听。”
  伍云甫一面命人马上给中央发报,一面考虑起情报来源的问题。
  “这件事太大了,一旦胡部失败,必然会严查,既然有另外的同志潜伏在里面,你们这条线是不是考虑撤出来?”
  这是要他们主动暴露以保护另一条线上的同志啊。
  罗青长没有犹豫太久:“恩,我也有此意,上次送情报,已经是出格的操作,好在中央为了保护情报来源,并没有公开使用,但内线的情况很危险,让他撤出来,我同意。”
  就这样,从422重庆发布命令,到胡部完成战役布署,时间已经走到了五月上旬,蒋军密谋的第一次反共高潮来得比历史上更加猛烈,其中既有形势的微妙变化,也有日军正面攻势放缓,蒋军压力大减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我党面临着空前的压力,已经成为了事实。
  就在国共两党摩擦日益激烈之际,发生在上海的突袭事件有如夏日惊雷,震掉了所有人的眼镜,而就在人们纷纷猜测之时,又一个大事件突然而至,比上海行动来得更猛,更飙!
  ①司令由第十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兼任,实际上还是归他指挥,前面的描述有误。
  ②胡在第一次反共高潮时真得发动过攻击,39年秋,胡部奉命向陕甘宁边区发动进攻,先后占领淳化、洵邑、正宁、宁县、镇原5个县城,并调动大军准备进攻延安,所以闪击延安并非虚构,资料来自:肖劲光大将回忆录。
第二百零五章 突击青岛
  其实,在“木乃伊计划”实施的同时,132旅主力已经悄然登船,来到了真实的战役目标之外。
  青岛。
  北上舰队需要一个可靠的军港,在这个时代,北中国勉强能用的一个是旅顺,第二个就是青岛,两者都经过了西方国家的大力开发,具有一定的现代化基础,当然很原始,但再原始也比一片空白要强。
  于是,山东半岛上的青岛就成为了穿越者们选定的目标。
  为了这一目标,北上舰队将投入大部分兵力,包括一艘052C驱逐舰“兰州”号(舷号170)、一艘056A型护卫舰“六盘水”号(舷号514)、4条053H1型护卫舰、4条037型反潜护卫艇。
  他们护卫着以071型两栖船坞登陆舰“长白山”号(舷号989)、半潜抢修船“东海岛”号(舷号868)、三条072、两条079在内的登陆船队,以及上面搭载的132旅主力,在青岛北面的外海展开。
  132旅旅长陈运来大校、政委时学勤大校坐镇“长白山”号担任总指挥,全旅除了参与“木乃伊行动”的一个两栖连,都在这里了。
  “一营。”
  “一营已到位,全营战士欠一连,已做好突击准备。”
  旅参谋长钟屿拿着战术平板,用手指划拉了两下。
  时学勤不解:“你打算让一营打主攻?”
  “有这个想法,你看,无人机的侦察结果,青岛日军海军陆战队已经向市郊布署,说明山东军区的压力让他们心慌了,非常有利于我们对海滩的突击,一营的攻击线放在仰口湾一带,从东侧向浮山炮台群攻击,二营、三营从正面突入胶州湾,拿下青岛港,这就有一个难点。”
  “驻青岛的第4舰队?”
  “对,这是无人机拍下的港口照片,一大7小8条军舰很明显,还有10多条炮舰、巡逻艇,根据历史资料,大的这条是“妙高”级重巡的第四条,1929年峻工的“足柄”号,也是第4舰队的旗舰,标排一万三千多吨。”
  “恩,7条小的是一到三级驱逐舰,从1300到2200吨不等,炮舰在700吨左右,巡逻艇在20-100吨左右,第4舰队的所有舰只全在这里了,你打算一波突袭干掉吗?”
  陈运来摇摇头:“和查司令员、余政委他们谈过,咱们海南底子薄,像这样的大舰一时半会儿造不了,不多的钢铁还要紧着弹药和枪炮,炸了不难,浪费弹药不说,一堆废铁还要清理,你说咱们图什么呀?”
  时学勤明白,但他不理解:“如果你是这个心思,那我有不同意见,战士们的生命更宝贵。”
  陈运来叹了一口气:“我如果没有顾虑,就不会犹豫了,老时,我和你一样,不想看到战友倒在自己面前,知道穿越这个事实后,我好几天没有睡着觉,你和我,还有几个领导的家属都随军了,可是旅里面大部分干部战士失去了一切,你做了很多工作,安抚战士们的心,我都看在眼里,没有政委部队可怎么带?”
  “说但是吧。”
  “但是,我们是军人,流血牺牲是我们的天职,海南的情况你知道,打不起没有限制的消耗战,那些无法补充的导弹、精确制导弹药,能省一点是一点,将来咱们的敌人,绝不只一个日本,你看到的那些战舰,在我眼里都是战利品,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杀害我同胞的补偿,他们现在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与其当成靶船打烂了,不如策划一下,看看能不能抢过来,至少最大的那条,我想试试。”
  时学勤没有再劝,他太了解老搭档了,绝不像嘴上所说的试一试,一定是有了可行的计划。
  “我不干涉具体战役指挥,既然你有这个心,我来带突击队。”
  “你坐镇指挥,我带人上,这个就别争了。”
  时学勤寸步不让,两人争执不下,参谋长钟屿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
  “计划是我完善的,我最熟悉情况,我带旅直上吧,两位首长都有道理,但依我说,当兵就是为了打仗,21世纪就不死人了?怕牺牲,我干嘛要当兵,随便干点啥,现在也不愁吃喝,我相信132旅的每一个战士都是这么想的,别耽误时间了,下命令吧!”
  两人停下争执,陈运来抓起对讲机,发布命令。
  “我命令,全旅按战前计划展开,突击青岛!”
  一声令下,全军立刻行动起来,掩护舰队以“兰州”号为首,纷纷将炮口对准了远处的港口,而停在甲板上的反潜、侦察等用途的直升机一架接一架升空,朝着前方飞去。
  “长白山”号上的C4ISR综合指挥平台将命令分解、下达到各参战部队,同时反馈实时信息,船身02号甲板下的坞舱水密门缓缓打开,海水汹涌而入,将停在坞舱内的两个大家伙一点一点的浮起来。
  要知道,071级登陆舰足有25000吨的排水量,巨大的坞舱只装得下两艘登陆艇,可想而知这家伙有多大。
  我国自产的“野马级”中型气垫登陆艇,编号726型。
  满排160吨,最大载重量在50多吨左右,可以搭载1辆上99A或96式主战坦克,或2辆步兵战车,或80名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航速超过50节。艇员编制通常为5~8人。
  在“长白山”号的边上不远处停着一艘20000吨级的半潜船“东海岛”号(舷号868)。
  它的主要作用是临时搭建一个水上修理浮船坞,在不修理的时候,还能搭载一种水上巨兽。
  它全长57米,全宽26米,光是尾部三个巨大的推进风扇就有7米高,满载后吃水高达1.6米,足足可以容纳一个全付武装的两栖营步兵,或是步车混装,搭载8辆步兵战车,或是10辆最新型的两栖突击车。
  它就是我国花了重金从乌克兰引进的“野牛”大型气垫登陆艇!
  它贵到以中国的财大气粗,最终也只引进了四艘,全部放在南海舰队,南海舰队又将它们全部配给了海南。
  钟屿站在一号艇5米长的甲板上,等到海水与水平面平齐,一扬手。
  “出发!”
  “呜呜呜~”
  三个大风扇在三具功率各10000马力的UGT6000燃气涡轮机NK12MV(MT70)高温燃气涡轮机(乌克兰编号UGT6000)推动下转动起来,艇身四周冒出白色的蒸汽,产生出向上的浮力,使得500多吨重的艇身飘浮起来,在风扇的推动下缓缓前行,自“东海岛”号的中部驶入海面。
  接着是二号艇,两条“野牛”一共装载了旅直突击营的520名战士,以及ZBD05两栖突击战车9辆(其中160人坐在突击车上)。
  在离港口30公里的海面上,全旅分成三个攻击面展开,各式大小登陆艇、两栖战车、突击车布满了整个胶州湾,黑压压地一片。
        
第二百零六章 虚张声势
  青岛中山路、太平路路口的遣支第4舰队司令部。
  驻军各部长官济济一堂,商议目前的困局,计有:
  第4舰队司令官日比野正治中将、
  参谋长小林仁少将、
  第4水雷战队长官宫田义一大佐、
  兴亚院青岛出张所主管柴田弥一郎大佐青岛方面特别根据地队部队长绪方真记大佐
  第6驱逐队长官藤田造俊中佐
  青岛海军陆上航空队长官宗雪新之助中佐日本驻青岛领事加藤敬二青岛特别市市长赵琦等人“上海出事了,兴亚院通报我所,不明武装于日前突袭虹口,接连重创三支海军根据地部队,伤亡在两千左右,11名少佐、4名中佐战死,据称,袭击者还假冒陆军辑私船闯入内河,接应袭击者离去,他们拥有十分先进的武器,火力强大机动灵活,就连陆军航空队也损失了两架战机,据目击者称,敌人是用一种特殊的兵器将战机击落的,当局打捞落在河中的战机残骸,也没有发现炮击的痕迹,由始自终,陆军的反应都十分缓慢,上海的防卫比我青岛只强不弱,尚且为敌所乘,一旦敌人把目光转向这里,诸位,我的感觉很不好,青岛外围活动的那支部队,绝不可能只是游击武装。”
  柴田弥一郎向他们汇报了当前的形势,负责外围防御的特别根据地部队长绪方真记大佐点点头。
  “敌军已逼近我外围防线,来者数量不少,目测不少于一个旅团,我军的防守压力很大。”
  参谋长小林仁说道:“海军各舰已经做好支援陆上战斗的准备,按照预先标好的参数,只要绪方君需要,不管敌人有多少,都逃脱不了重炮的轰击。”
  宫田义一补充道:“我海军光是“足柄”号重巡洋舰就拥有10门20公厘(203毫米,双联装*5)口径的主炮,还有六门十年式12公厘付炮,再加上其余各驱逐舰上的主炮,一次可顷泄之火力超过了一个重炮兵旅团,支哪军,哼,不过是靠人多,一炮下去,再有勇气的士兵也会胆寒,在历次战役中早就验证过了,绪方君,你在担心什么。”
  航空队长官宫雪新之助中佐接口道:“虽然我航空队在数月前遭受了一些损失,不过我们还有一些可用的战机,只要有需要,马上就可以出动攻击,支哪军没有空中威胁,就算有一定的兵力,相信绪方君一定能击退来敌,保住青岛的安宁。”
  众人纷纷发言,绪方真记渐渐有了信心,没等他表态,电话响了起来,小林仁接起来一听。
  “绪方君在司令部参加重要会议,有什么事?”
  听了一会儿,他摁下听筒。
  “你的指挥所来电,敌人开始进攻了。”
  绪方真记马上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军帽,向他们深鞠一躬。
  “在下要去作战了,希望方才的话,诸位不是说说而已。”
  “绪方君放心吧,我马上命令舰队戒备。”
  “在下也去机场,调集战机随时准备起飞。”
  一些人匆匆离去,柴田弥一郎的身后跟着赵琦,后者小心翼翼地问他。
  “太君,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你手下的绥靖军也要出动,把警察还有特务队都叫起来,去宪兵队集合。”
  赵琦原本只是客气地问一句,没想到听到了这个答案,他又不傻,哪能听不明白其中的潜台词。
  日本人害怕了,会是错觉吗?
  青岛外围的潍县是其陆上门户,日军在这里放了一个独立步兵第16大队,隶属于独立混成第5旅团,因为要对鲁西南的国军进行围剿,旅团主力全体出动,这里也不例外。
  于是,接到绝密命令的杨勇独立旅以毫不停留的姿态坚决下插,突破平度、莱阳一线,在伪军为主力的各县城之间穿插而过,直到出现在这里。
  “青岛还有多远?”
  杨勇不喜欢新配发的54式指挥人员手枪,还是拿着一把硕大的晋造盒子炮,这种仿制德国货的手枪在中国有很大的市场,各仿品中,又以辽造和晋造的质量比较高,受到广大抗日军民的喜爱。
  秦锋看他时不时地掏出来顶顶自己的军帽,总感觉有一种穿越剧的赶脚。
  自己在横店当群演多好啊。
  “小秦同志?”
  “噢,没多远了,前面是李村,那里是个要点,差不多就是青岛的外围,杨旅,你看,这就是敌人的防卫线。”
  杨勇已经明白,秦锋手上的小板板有很大的作用,能显示出方圆几里到十几里范围发生的事情,虽然不明白原理,但不妨碍他的崇拜,中央派来的人,当然得有大本事,问那么多搞毛。
  独立旅经过莱阳县城的时候,秦锋的小组奉命跟随,担任他的通讯小组,几个战士轮流放飞,保证头顶上始终有一架无人机突前。
  “秦排,与旅部联系上了。”
  “什么,接过来。”
  秦锋大喜,独立旅执行的是不顾一切向下穿插的任务,打得就是一个措手不及,伪军兵力分散在各个乡镇县城中,要集中起来没那么容易,而单独任何一地的伪军,都不足以对付有5000多人马的独立旅,他们大张旗鼓,远远看着声势很足,说一万绝对有人信,这样一来,就更加让敌人捉摸不透了。
  其实自己是支孤军,杨勇知道但不在乎,甚至都不去问就这五千人怎么打青岛之类的问题。
  秦锋在乎,战争不是游戏,出状况是常态,如果联系不上132旅,双方达不成默契,战役目地先不说,这里的战士会有多大的伤亡,他不敢想像。
  好在一切正常,在离青岛外围不远的地方联系上了旅部。
  “旅长,政委,我是秦锋,我部已到达青岛外围,无人机侦测发现,敌军正在构筑工事,人数不少于2000,看穿着是海军陆战队无疑。”
  “很好,你部已经顺利达成战役目地,接下来,可以虚张声势,不必硬攻,剩下的看我们吧。”
  秦锋结束通话,长出了一口气,青岛市内驻军并来就不多,独立旅不顾一切地穿插将主力吸引到了正面,为132旅接下来的行动创造了有利条件,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虚张声势?”
  一旁的杨勇全程听得清清楚楚,也不难理解其中的含义。
  感情自己这个所谓的很重要的“绝密任务”,就是为了别人打个掩护啊。
  “一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拖上来!”
  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秦锋一口盐汽水喷出来,老远老远。
        
第二百零七章 空中三蹦子
  在山东军区的整军过程中,团级支援火力是便于机动的105无和120重型迫击炮,旅级支援火力原定是122口径的加榴炮,太重了畜力是没法驮的,因此配给他们的依然是上述两种,方便敲火力点,顺便打步兵。
  因此,杨勇独立旅拥有比主力团更大的火力支援单位,数量就不是团级能比的,他一声令下,炮团、炮营、炮连的各种口径火炮一字排开,掐着对面的日军阵地就是一顿猛轰。
  连个试射的过程都不用。
  当绪方真纪紧赶慢赶地驱车赶到前方指挥部时,看到的就是一片火海。
  “浑蛋,发生了什么!”
  他抓住一个士兵劈头就问,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
  阵地上落弹如雨,士兵们纷纷找地方躲避,军官倒是尽力在维持战线,可每每一露头就迎来猛烈的炮击,他亲眼看到一个大喊大叫的少佐被准确的炮火撕成碎片,鼓起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泄了。
  一路飞奔跑进指挥所,摇起电话就往后面喊。
  “喂喂,海军司令官吗,给我要司令官阁下,十分紧急。”
  “我是小林。”
  “小林君,我需要支援,我需要舰炮的支援,否则,青岛就要被敌军突破了!”
  “别着急,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面的小林仁一头雾水,这才刚过了多久,绪方真纪就像发了疯一般地要“战术指导”了,不对,这是陆军马鹿的台词。
  “您听!”
  绪方真纪也不跟他废话,拿起听筒对准外面,小林仁马上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重炮!”
  听音辩形是基本功,他就着电话听一耳朵,就能听出其中至少也是105级别的大口径炮弹在爆炸,小林仁疑惑了,国府有多少这类的重炮,他们早就有情报,不管怎么样,在胶东这种地界儿,国军的主力正被陆军第12军追得满山林子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是国军,会是什么部队?他浑身一个激灵。
  “明白了,请绪方君为我们指引方向!”
  炮兵是需观察员的,否则打出去的炮弹不知道会飞到哪里,也需要较射,否则打不准的永远打不准,哪怕换成了现代化的装备,炮瞒雷达什么的,解算出来的弹道也要让人来调节,最多就是提高了效率而已,本质上没什么变化。
  “呜呜”
  警报声拉响,岸上的舰员纷纷跑出宿舍区,朝码头的方向跑去,停泊在码头上的大小军舰也在升火起锚,一诶舰员上船就发动。
  “足柄”号重巡洋舰舰长镰田道章大佐一边扣扣子一边走进舰桥,手下已经忙开了,他抓起电话打给主炮塔。
  “快,转向,陆上需要我们的支援。”
  五座炮塔纷纷转向,将炮塔对准市区的方向,6门付炮也跟着转向同一个角度,只等陆上的炮兵观察哨把方位发过来,应该说,日海军的素质在这个时代还是相当出色的,从收到命令到就战斗岗位用时非常短,特别是观察哨,早早就有值更的水兵爬上去,扶着高倍望远镜向天空张望。
  “咦,那是什么?”
  水兵发现了天空中出现的黑点,凭经验,速度应该在一百以下,但又不是老式的双翼机或是水上飞机,因为形状不对。
  于是他决定再观察一会儿,五分钟后,黑点逐渐变大,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种蜻蜓状的飞行器,小巧的机身,一前两后坐着三个人,顶上两根划桨般的旋翼不停地转动着,机尾部也有四叶尾桨,底部自带的三个轮子,使它有点像是敞开式的吉普车。
  水兵以为自己花了眼,揉揉眼睛再次贴上目镜,这下看得更清楚了,飞行器上的坐着的士兵身穿一种绿色的迷彩服,头戴同样迷彩涂装的异形头盔,手持短身管的枪械,有点像是花机关枪。
  最明显的就是飞行器上涂着的标志,那鲜艳的红底五星!
  水兵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已经不需要观察镜了,晴朗的天空中出现一架又一架的飞行器,仿佛凭空出现一下子布满了整个天空。
  “敌袭,敌袭!”
  他不顾一切地朝下面大喊,可惜下面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根本听不到,他突然想起来,抓住手摇式警报器奋力摇动,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引起了下面人的注意。
  “空中目标?”
  镰田道章跑出舰桥,举起望远镜朝天上看,脸色顿时苍白无比,那是一种前所未见的飞行器,每个上面只有三个人,但是飞得很平稳,而且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转向!防空,快转向!所有的炮塔!转向海面。”
  他转身朝着舰桥大喊,值更官慌忙去打电话,各炮塔听到截然相反的命令,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等到手忙脚乱地转动炮塔,打击已经从天而降!
  “哒哒哒”
  30架“猎鹰”旋翼机从几条登陆舰上起飞,机群搭载了旅直特务连的90名战士,这种旋翼机是2018年才开始陆续装备部队的,主要供特种作战使用。
  在参谋长钟屿的指挥下,空中突击群以30架“猎鹰”为主力,在6架直升机的掩护下首先到达敌舰队的上空,他们的作战方式十分简单粗暴。
  直接连人带机降落在敌舰的甲板上!
  而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旗舰,标排一万三千吨的“足柄”号重巡洋舰。
  镰田道章经验老道,很快就推断出敌军的战略意图,一面下令炮塔转向,一面向水兵喊话,准备拿枪抵抗,同时,他也想到了更重要的一点。
  “喂,请接司令长官,我是镰田。”
  “镰田君,我是小林,你们为什么还不开炮,绪方君已经给我打了十几次电话......”
  小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镰田道章几乎是用吼地大叫道。
  “我舰遭遇敌军空中突袭,请求“战术指导”,去他娘的“战术指导”,我要支援,不然,敌军就要攻上来了!”
  “舰长!”
  镰田道章不耐烦地怒喝:“又怎么了?”
  “海......海上,海上......”
  部下结结巴巴地话让他异常恼怒,转头一看,手里的电话“啪”掉在地上。
  海面上一艘艘快艇疾速驶来,当头的两条有着奇怪的外形,和庞大的体形,更诡异地是。
  它们竟然在水面上飞!
第二百零八章 牛得飞起
  毛子的东西就是刚!
  以65节的高速飞驰在水面上的“野牛”登陆艇无愧于它的绰号,真得很像一牛闷头狂奔的野牛。
  还是以悬浮之姿。
  钟屿并不是真不怕死,他有家人在海南的,但是一登上这玩艺,船一飘起来,进入高速推动状态,他的人也跟着飘起来了。
  一号艇后发先至,已经冲到了登陆群的最前面,钟屿手持通讯器,大声朝里面喊话。
  “突击最大的那条,别的交给我们,”
  空中特务连只早了他们一小步,但成功地吸引了敌人的注意,他看到,最大的那条敌舰处于打横状态,所有的火炮都朝着市区的方向,对海面和空中构不成威胁。
  而转动最为灵活的小口径火炮或是机枪座又是开放式的,马上受到了重点压制。
  第一轮打击来自于舰载直升机,机头的23毫米机炮吊舱在火控雷达的指示下灵活转动,朝着下面的舰只倾泻怒火。
  “敌机来袭!”
  日本人的防空武器很坑爹,具体表现就是射速慢,装填麻烦,瞄准不易,哪怕到了二战后期都没有明显改善,如今才是39年,空中威胁廖廖无几,所有的军舰还没有进行防空方面的改装,一条普通的驱逐舰上面,甚至只有区区两挺7.7毫米机枪!①这样的火力很难对空中目标形成有效威胁,在他们开火的同时,马上就被机载雷达捕捉,紧接着就遭受到了猛烈的反制,毫无遮挡的机枪座被23毫米炮弹覆盖,连人带机枪都变成了零件状态。
  “一号目标清除。”
  “三点方向,二号目标摧毁。”
  “三号目标发现并压制,已无威胁。”
  ......
  为数不多的防空武器在第一轮打击下很快就失去了动静,特务连趁机下落,这些别称“空中三嘣子”的旋翼机灵活地冲向目标军舰,就在舰上水兵的注视下一头撞上甲板,有的桨叶甚至直接碰在主炮上,断成好几截,碎片四下乱飞,将一些躲避不及的水兵拦腰斩断。
  “二组抢舱口,封锁甲板,三组后甲板,四组中部,五组、六组、七组、八组、九组下舱,按结构图搜索前进,控制轮机舱、锅炉房、引擎动力室,记住,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收容俘虏!”
  “一组跟我,目标舰桥,行动!”
  特务连长穆连城虎吼一声,当先冲出已经散了架的旋翼机,手中的95-1打出一长串火花,脚步不停地冲向舰桥,一个组的9名战士跟在他身后,用凶猛而连续的火力清洗甲板。
  得益于后世解密的资料,对这条军舰,他们了解得比舰上的水兵还要全面,知道哪里有门,哪里是要害部门,而控制舰桥,打乱舰上的统一指挥,则是重中之重。
  镰田道章一步步看着自己的军舰陷入绝境,敌人的空中突袭来得太过猛烈,他的主炮和付炮根本来不及转过来,防空武器更是一个接一个被摧毁,那种能在空中慢速飞行甚至悬停的大型飞行器,给了他无比的震撼。
  而小一点的飞行器竟然直接降落在甲板上,更是让他目瞪口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猛然醒觉,敌人并不是想要摧毁这条军舰,而是抢占它!
  “八嘎!”
  舰桥里的所有军官都是不佩枪的,他连指挥刀都没有佩在身上,几个人死死顶住舱门,枪弹打在舱门上的那种“咚咚”声,就像摧命的鬼符。
  “司令部,司令部,敌人已经攻上甲板了,我们的援军在哪里?”
  他只能不停地往岸上打电话,然并卵,小林仁只是不断地要求他坚持,再坚持。
  他心里明白,陆战队回不来了。
  “连长,门被反锁了。”
  穆连虎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炸开它!”
  战士们将一块塑胶炸药粘在门锁的位置,安上电启动装置,小组成员迅速后退。
  “轰”
  巨响声中,铁门轰然倒地,夹着几声惨叫,靠近门口的一名战士摸出一个烟雾弹,拔出插梢反手扔了进去。
  “快,快,打开通海阀!这是命令!”
  镰田道章朝着通讯管放声大喊,马上被呛人的烟雾打断了。
  “不许动!”
  一组的战士冲进驾驶舱,将陷入浓烟中的人影一一指住,镰田道章不顾一切地边咳嗽边往管子里喊话,哪怕穆连虎将枪口顶上了他的胸膛。
  “哒哒”
  穆连虎扣下扳机,将他打得连连后退,一脸不甘心地仆倒在地。
  枪声震住了其余的军官,战士们将他们一一缚住,穆连虎马上向上面汇报。
  “我连已经顺利控制舰桥,其余各组进展顺利,敌人妄图自沉,被我军战士及时制止,各要害舱室均已控制,只要.......”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厚重的玻璃被震得粉碎,穆连虎目瞪口呆地看到,一个六棱方形的双联装炮塔腾空而起,炸得浓烟滚滚,又重重地落下。
  敌人,竟然引爆了炮塔里的弹药!
  好在海军并不是人人都是死硬份子,控制了舰桥之后,经过一番喊话,多数炮塔选择了放弃抵抗,下层舱室的几处通海阀也被重新关上,特务连战士除了那个炮塔附近的两名战士不幸被卷入,没有其他损失。
  听得消息的钟屿十分兴奋,主要目标拿下,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攻击青岛港!”
  一号艇前艏两侧的两具2×MS227 Ogon 22联装140mm多管火箭发射器缓缓转动,对准了其余的驱逐舰和炮舰、巡逻艇等。
  “咻咻咻咻”
  不到两公里的距离,140毫米火箭弹打出一条笔直的弹道,稍小一些吨位的军舰直接被打爆,大一些的中上个两三发,也差不多到了倾覆的边缘。
  至于皮薄馅也不多的驱逐舰,被一轮扫射清过甲板,基本上就不剩什么了。
  两条“野牛”、六条726火力全开,打得码头附近火光冲天,一艘接一艘军舰非伤即沉,很快就失去了有组织的抵抗。
  “冲上去!”
  钟屿一不做二不休,指挥一号艇直接冲上码头,那些还没有来得及上舰的水兵们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一个周身喷出白烟的巨大怪兽,人人吓得傻在当场。
  更恐怖的是,怪兽的嘴巴突然大张,一辆辆铁甲车从里面冲出来,将黑沉沉的炮口对准他们。
  “我旅直营已经突入军港!”
  钟屿轻蔑地打量着那些日本人,向指挥中心报告。
  ①枞级二级驱逐舰数据排水量:770吨(基准)/850吨(常备)/1020吨(满载)
  主尺度:85.3米(全长)/7.9米(宽)/2.4米(吃水)
  动力:2台舰本式单级减速齿轮蒸汽轮机(榆、柿、栂为三菱式;菱、莲为帕森斯式;菫、蓬为布朗-柯蒂斯式),3座吕号舰本式重油专烧锅炉,21500马力
  航速:36节
  续航力:3000海里/14节防护:
  火力:建成时:3座单装三年式120毫米L/45炮;2挺7.7毫米机枪改装后:1座单装三年式120毫米L/45炮;1座单装三年式76毫米L/40高炮,2座三联装、2座双联装、5座单装九六式25毫米高炮,2挺单装12.7毫米机枪。
  鱼雷:双联装六年式533毫米×2,配六年式鱼雷5枚,深弹:投射机×2,滑轨×2;深弹36枚舰 员:107人
        
第二百零九章 杨勇的怨念
  都是一个旅的编制,都是五千来号人,你咋就那么刚呢?
  杨勇不明白,自己咋就成了打外围的,掩护人家一个轻型合成旅攻击青岛。
  听听,轻型,和咱们有多大区别?
  杨勇在炮兵阵地上走来走去,这么多炮也算是轻型,那重型的得有多重?
  他一个旅,从120、105口径的大炮到82、60的小炮,足足有60多门,一齐往敌人的阵地上砸,那酸爽,才正宗。
  咱老杨啥时候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半个基数砸下去,敌人的阵地上已经是一片火海,稍微有点形状的工事啊、掩蔽部啊全都被那种叫做什么无后炮的大家伙给干掉了。
  他亲眼看到发射的全过程,一根长长的钢管子架在架子上,对准工事就是一轰,跟打枪一样轻松,那个喷出火舌的工事一下子就上了天。
  怪不得叫无后呢,这么一炮砸下来,还有人形才怪。
  足有大腿粗的120迫他也喜欢,这炮是打曲射的,对付坑道里的敌人贼好使,一炸一个坑,连上土都省了,直接埋了拉倒。
  杨勇爱上了炮弹飞出去时的那种尖啸声。
  “老何,咱们是不是该上了?”
  参谋长何德全一直在观察敌军阵地,发现对方的反击几近于无,几处火力点刚露头就被猛烈的炮火摧毁了。
  “小秦还没来信,再等等吧。”
  “这仗打得,你说,当初白匪围剿我们,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何德全还没说话,政治部主任欧阳文忍不住开口:“老杨,你飘了啊。”
  “可不是嘛,咱们这一路上就在敌人的眼皮底下,走的还是洋灰马路,鬼子看到了吧,肯定看到了,连出城的勇气都没有,这什么仗啊。”
  何、欧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计划让咱们打辅攻,把敌人牢牢沾住,让他们无法回援,咱们还是听命行事吧,罗司令员那里,平时好讲话,战时可不能乱来,听说一团的梁兴初发了几句牢骚,就被罗司令员当着全军区的面剋了。”
  杨勇虎归虎又不傻,更不会干出战场抗命的事来,否则这样的任务是绝对不会交到他手上的。
  三人站在炮兵阵地前好一阵等待,眼见一个携带的一个基数炮弹快要打光了,秦锋终于带来了好消息。
  “敌人后撤了,看样子是打算回去增援港口,杨旅,咱们上吧。”
  “老子等得眼睛都肿了。”
  杨勇一把抓过通讯员身背的步话机,一通命令脱口而出。
  “一营刘正、二营长夏德胜、三营长齐丁根、四营长刘光宇听令,从正面出击,务必要死死粘住敌人,将他们消灭在回城的路上,其余各营迂回李村,向敌人侧翼包抄,旅直机关和炮兵随后跟进,快快快动起来。”
  炮兵一停,嘹亮的冲锋号便一阵一阵地在各个阵地响起,战士们按照战前训练的小队突击阵形跃出阵地,并没有电影上那种一窝蜂地向前冲,而是三五成群交替掩护,组成一个个突击小组。
  每个小组都有一挺56班,一到两支枪榴弹,对付敌人的拖后掩护。
  “纳尼!共军追上来了。”
  绪方真纪万万没想到,他冒着炮火做出的部分主力后撤回城,以便策应军港战斗的命令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结果他的人刚刚撤出,敌人就发动了冲锋,而此时脱离坚固阵地的士兵处于腹背对敌的状态,海军陆战队的素质本来就不如陆军常备师团,这样一来顿时产生了混乱。
  他深知,再让士兵返回去,只会加速这种混乱,不得不投入最后预备队,以求迟滞敌人的进攻,保证后撤部队入城。
  然而他马上发现,这支敌军不光是炮火凶猛,单兵素质更加出色,他的士兵根本不是人家对手。
  “那是什么武器!”
  “似乎是一种自动火器,不需要手动抛壳。”
  手下的提醒无济于事,绪方真纪只看到自己士兵一个个被打倒,就算有些勇敢的人与敌接触,拼刺的结果也往往不如人意,敌人竟然在自动火器上加装了刺刀!
  “部队长阁下,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绪方真纪没有坚持,马上与手下撤离了前线阵地,他的反冲击多少还是收到了一些效果,让一部分部队撤离阵地,向着市区的方向狂奔。
  “刘正、夏德胜,你们没吃饭吗?放走了敌人,我撤你们的职!”
  杨勇似乎觉得不够份量,又加重了语气:“枪毙!”
  秦锋吓了一跳,赶紧劝说:“一营、二营的战士打得很好,鬼子拼命阻拦,他们的素质很高,对我军造成了一定伤亡,两营不顾牺牲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已经很不容易了。”
  何德全拉拉他:“这是旅长在督促他们呢。”
  果然,在他的批评下,一营二营的战士马上加快了步伐,追着敌人一路猛打猛冲,敌人连上汽车的功夫都没有,便被一路赶进了青岛市区,由于跑得太快,他迂回包抄的部队只截住了留在阵地上打阻击的敌军,一怒之下把他们包围全歼。
  青岛市区东莱银行大楼(今湖南路39号)的宪兵队本部。
  伪特别市市长赵琦带着他的手下伪警察局长王长胜和绥靖军第二旅旅长吴荟等在大楼前,周围的日本宪兵出出进进,看上去十分紧张。
  “市长,炮声好像越来越近了。”
  “听这动静,港口那头也不小啊。”
  “两边夹击,陆海军一齐上?”
  三人俱是一惊,能在这青岛发动两路攻击的,肯定不是国军,国军有这本事,早就报纸上吹得震天响了。
  “西洋人?”
  想来想去,能让东洋人紧张的,也只剩下金发碧眼大鼻子的西洋人了,青岛在德国人的手里被统治了几十年,对此并不陌生,问题是,哪一路大鼻子跑来找日本人的晦气呢?
  没等想明白,一个日军军官杀气腾腾地走出来,用一种惯常的不屑眼光打量了三人一番。
  “你们的,通通上去,挡住共军!不得后退,否则,死啦啦地。”
  青岛宪兵队长森木武郎大尉的话让三人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能让高傲无比的日本人紧张成这样子,在青岛发动水陆两路进攻的强大武装。
  竟然是土八路!
        
第二百一十章 负隅顽抗
  青岛市南区龙山路,原德国总督府官邸,现迎宾馆的对面。
  傅胜蓝和丁履贞在路边开了一家水果摊子,两人以夫妻的身份做掩护在这座城市里潜伏了两年,时不时地发一些不痛不痒的驻军动向回去,骗点经费搞搞生活,还是很惬意的。
  毕竟这里没有上海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然而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头。
  “胜蓝,你听。”
  “炮声?是日本人在搞什么演习吧。”
  傅胜蓝是老特工了,听着炮声的方向不对,从市郊到港口都在响,难道是陆海军一齐在搞演习?
  这么大的事,日本人居然没在报纸电台上广而告之,这不科学啊。
  不过,既然是军队的动作,打听一下总没错,两人匆匆收摊,准备关门上板,突然看到一队日本宪兵乘车驶过街道。
  紧接着几个黑衣警察冲过来,挨家挨户地敲门。
  “老总,出啥事了?”
  “别问,问就是通共。”
  两人一脸的懵逼,这哪跟哪儿啊,傅胜蓝趁人不备,塞了一个硬卷到为首的警察手里,后者掂了掂,换上笑脸。
  “傅老板,这多不好意思,不过,你这钱怕是没啥用处了。”
  “这可是日本军票。”
  警察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外头来了八路,水上也有,日本人怕是要玄,你们都小心点,别出门,子弹可不长眼!”
  傅丁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诧。
  关门闭户退进屋里,两人闷坐了一会儿,听到炮声隆隆越来越近,警察所言竟然不虚。
  可为什么是八路?
  就算他们纠集了一帮泥腿子,造成声势浩大的外围行动,水里呢?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过日军的重巡洋舰。
  “胜蓝,怎么办,要电告上峰吗?”
  “不急,再等等。”
  丁履贞没有再说话,再等什么?不过是确认而已,假如共军已经有了如此实力,他们的潜伏任务只怕还会延长,与现在相比,又有什么区别。
  然而更关键的是,共军的实力从何而来。
  “戴老板不是提醒各站,严查共匪军火来源吗?青岛也发了协查通知,之前我们还不太相信,现在想想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傅胜蓝爬上楼顶,从高处往外望去,首先看到的是港口方向滚滚的黑烟,直冲天际!
  青岛港,失守了。
  这个令人难以想像的事实,让青岛海军司令部一片死寂。
  幸存下来的水兵全都向这里集中,他们惊惶失措,手无寸铁,一问三不知,要么就是胡说八道。
  “会飞的喷火猪?”
  “会游的霸王龙?”
  小林仁气得想一刀劈过去,你们是昭和男儿,不是平成废宅好不好。
  “小林君,不要责怪他们,士兵们已经尽力了。”
  司令官日比野正治中将走出来,身后跟着第4水雷战队长官宫田义一大佐。
  “司令官阁下,我们必须马上反击。”
  宫田义一的话也得到了小林仁的赞同,敌人的攻击来得太快太猛,他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没有形有效的反击,许多战舰甚至没有足够的水兵,再加上根据队部队被调往市郊,这才造成了军港的迅速失陷。
  “我们的军械库都在舰上,水兵们没有武器,怎么反击?”
  日比野正治的头脑反而比他们清醒:“情况很明显,敌人用一种策略使我们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我已急电济南,陆军会很快回援的,但什么时候到,谁也不知道,诸位,我们与国内失去联系三个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被敌人封锁还是某种不可描述的事件?外面的敌人又是从何而来,他们拥有什么样的兵器?我希望你们能活下去,搞清楚这一切。”
  “司令官阁下!”
  众人一惊,小林仁劝道:“我们还有航空队,宗雪新之助中佐正驾机赶来,马上就要到了!”
  宫田义一也反对:“指望陆军那帮马鹿,还不如自己来,绪方君一定会带兵回来的,我们先夺回港口,再向敌人反击。”
  司令部的年青参谋们也纷纷出言,日比野正治无奈,在这种情况下,命令他们逃命?一定会被下克上的。
  于是他只能顺从众人,一方面尽量搜括武器武装幸存的水兵,再加上司令部的警队部队,好歹也能凑出2-300人来,另一方面,通过日本驻青岛领事馆,发动本地的侨民,在乡军人会等准军事组织,也能组织起几百号人,毕竟青岛作为日本人的属地,有着大量的投资,就连赫赫有名的青岛啤酒厂,此时也在日本人的名下,被改名为。
  “大日本麦酒株式会社青岛工场”
  各个日企都有所谓的护厂队,平时是作为监视华工的暴力武装,现在情况紧急,自然要派上用场了。
  最终这些人都被组织起来,在海军军官的带领下,利用各种物资筑起街垒,准备阻击敌人的入侵。
  “太好了,咱们的部队打来了。”
  1939年,青岛地下党由于各种原因撤离了市区,为了配合这次作战,山东分局特别指派了一批有经验的同志提前潜入市区,利用原有的关系在工人、市民、进步学生当中发展积极份子,准备接应我军入城。
  南海特委书记兼莱阳县委书记谢明钦被临时任命为这次行动的领导人,地下党员曲华等人从啤酒厂、缫丝厂等日企的华工中组织起大批工人,再加上崇德中学、市中、女中、文德中学的一批进步学生,以及听到动静主动加入的爱国市民,人数也达到了上千之多。①“组织上要求我们,一保护各工厂企业,特别是电厂、水厂等重要工厂,这都是人民的财产,二为解放军带路,大家都看到了,日军兵力已经不多,穷途末日之下,可能会狗急跳墙,我们必须带领自己的队伍,从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进来,包围和消灭他们。”
  谢明钦挥动手臂慷慨陈词,曲华等人不明白。
  “解放军?”
  “对,就是解放军,我们自己的队伍,让我们打起精神,迎接青岛解放的到来吧。”
  “怎么分辨咱们的队伍呢?”
  谢明钦神秘地一笑:“看到了,你们就知道。”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解放军究竟是个啥模样。
  ①历史上曲华烈士要到39年11月才进入青岛市区重组地下党组织,谢明钦担任青岛工委书记的时候更晚,现在都因为历史的改变而提前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解放军
  谢明钦虽然没有见过解放军是个啥模样,但这么大的行动又怎么可能没有计划。
  对军港的突击只是登陆行动中的一个组成部分,由旅直属部队完成,其余的部队有各自的进攻目标,也就是周边的堡垒群。
  毕竟青岛在一战时期就有“东方列日要塞”之称。
  这其中又以一营面对的浮山炮台群为最。
  为了顺利拿下浮山,掩护舰队首先发动了远距离炮击,吸引炮台群的火力,随后以直升机、旋翼机为主的突击群从军港飞临这里,自上而下发动空中突击,直捣要害。
  一营的地面部队在仰山湾顺利登陆,一路猛打猛冲,与空中突击群前后夹击,击垮了守军的最后一点信心。
  拿下浮山花费了登陆部队最多的时间,也是空中突击群攻击的重点,这种老旧炮台的最大弱点便是对空,军舰好歹还有几门高射炮、机枪之类的,炮台就是一个厚重的乌龟壳子,无论是伞降、索降还是机降都能轻易实现。
  在空中突击群的协助下,一营最终顺利拿下浮山炮台,控制了市区最重要的一个制高点。
  与此同时,二营、三营也攻占了其余的要点,一面面军旗插上山顶,在“长白山”号坐镇指挥的陈运来并不满意。
  “钟屿这个家伙,还是回来当参谋吧,打成什么样子了,一条船都能抢个半残。”
  “还不是你贪心,可以了,计划还算顺利,让他前敌指挥吧,分局的联络员已经与青岛地下党取得联系,拿到了第一手情报。”
  结合无人机侦察的结果,可以清楚地看到敌人正在布署街垒,其中既有黑色军服的海军陆战队,也有普通水兵、甚至是穿着和服的日本侨民,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号。
  日本浪人。
  经常在电影中充当反派的角色,挑衅、暗杀等等勾当。
  “只有轻机枪,没有看到重火力。”
  “恩,日本海军陆战队本来就是轻装部队,作战能力不行,武装装备也很差,而且他们已经被咱们的友军吸引走了,目前的青岛市区,防备是最差的。”
  “那还等什么?”
  “等他们集中起来啊,难道你想打成治安战?”
  时学勤解释道:“咱们的装甲车一上去,敌人就会知道大势已去,你知道青岛有多少日侨吗,那些日企的华工,也被咱们动员起来了,等到拿枪的监工们一离开,就会配合咱们发动起义,保护重要设施,军舰是战利品,这些工厂企业也是,等到他们集中起来,咱们的部队在地下党的带领下穿插包围,就能最快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减小伤亡。”
  政委与主官的意见有不一样的地方,但陈运来听得进去,现在主要的战役目标已经达到,减小伤亡也是他的愿望,哪怕先进的美军在伊拉克、阿富汗也会吃瘪,城市治安战,一向就是帝国的坟墓,这样的仗他打不起。
  也没有必要。
  当然时间也不是无限的,有情报显示,敌人的陆军主力正在回援胶东,他们利用铁路和公路,动作极快,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时间。
  码头临时指挥部,钟屿见到了地下党的同志。
  “首长,这是咱们的队伍?”
  曲华是在港口附近被我军抓住的,战士们以为他是日军的探子,曲华看到他们的穿着,又想起谢明钦的话,大着胆子一问,这才被带到了指挥部。
  随军的山东分局联络员认识他,双方马上消除了误会。
  “对,我们是来解放青岛的。”
  原来是这么个解放军,曲华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几张纸,上面画着日军的布防情况。
  “这里是日本海军司令部,是他们的重点防卫地区,我们数了数,不少于500人,有8挺机关枪,楼顶有两挺、二楼窗口、一楼的门口各有两挺,街道上还有两挺,不过......”
  他看了一眼停在码头上的那些铁甲车,每一辆都有粗大的炮管子。
  “他们没有炮。”
  钟屿心里有数了,无人机侦察的结果与情报相符,敌人布署了几道街垒,集中了剩余的人手,没有能威胁到自己的重火力。
  “曲同志,能请地下党的同志为我们引路吗?”
  青岛日本海军司令部是鬼子在本市的最高军事指挥机关,也是重点防御区,参谋长小林仁亲自指挥,除了表面的那些火力点,还有数个明暗地堡,他有信心凭借坚固的大楼和守军的素质,能守到援军的到来。
  “敌人来了!”
  楼顶高处的观察哨打来信号,他赶紧抓起望远镜,正面街道的尽头出现一个方方正正的投影,宽大的履带,矮小的炮塔,还有伸出来的黑洞洞的炮口。
  战车!
  他满心以为敌人会从空中突击,没想到人家直接从地面压过来,原来是有恃无恐。
  他还是有些见识的,一看就知道对面的战车远比“豆战车”要大,那也意味着装甲更厚,火力更猛。
  怎么办?
  他摇响电话,打给了即墨机场,青岛海军陆上航空队的驻扎地。
  “请给我接宫雪中佐。”
  即墨机场是临时修筑的,为的就是防止青岛机场被人空袭而一波摧毁,离市区不到20公里,飞机就是几分钟的事。
  “我是宫雪,参谋长阁下。”
  “为什么战机还没有到达?”
  “请原谅,机场周边发现武装人员,守备队正在搜索。”
  小林仁的声音简直要冲破他的耳膜。
  “快起飞,否则就上军事法庭吧!”
  宫雪新之助很无奈,他并没有说假话,从昨天起,机场周边就出现了武装人员的身影,他们虽然没有强大的火力,却用不时的冷枪骚扰机场的守备队,和他手下的飞行员。
  结果直到现在,他们也无法做好出击的准备,现在听到小林仁的催促,心知情况紧急,已经到了不得不出动的地步。
  “准备出击,全体......”
  话音未落,机场周边响起密集的枪炮声,几个黑影冲上跑道,速度奇快无比。
  那是一种有着两排履带的装甲车,车前首上翘,一门小炮灵活转动,很快对准了停放在跑道上的飞机。
  见鬼!
  “突突突”
  ZBD05两栖突击战车上的30毫米机关炮打出灼热的火线,将几架96舰战打得摇摇晃晃,最后起火燃烧,任何靠近的不管是飞行员还是地勤都被车上的机枪打倒。
  更多的人影跟在战车后面冲进来,他们打着一面面鲜艳的红旗。
        
第二百一十二章 红旗插上司令部
  攻占即墨机场的除了132旅登陆部队,还有独立旅和当地的游击队,特别是后者,早早就用不停地骚扰拖住了敌人,吸引机场守备部队的同时,也拖延了战机的起飞。
  当然,将敌机击毁在地面,是个意外之喜。
  这一切,小林仁已经无法知道了,他只知道敌人拥有重型战车,一路势不可挡。
  他们所持的无论是三十五年式海军铳还是大正七年式轻机关统、大正三年式重机关铳都无法打穿敌人的装甲,香瓜手雷的破片杀伤更是无济于事。
  那些暴露的火力点反而被一一摧毁,小林仁发现,敌战车上的炮塔虽然不大,那门炮却无比强大,竟然有10公厘(100毫米)之大!
  要知道,此时的战车炮普遍都在37-45毫米之间,苏联名车T34还没问世,它也不过76毫米而已,德国人的主力战车只是3号,四号还不曾量产,虎豹老鼠动物园根本不曾出现在图纸上,英美?算了吧,法国人都比他们强。
  100毫米炮在日本人的划分中已经属于重炮,敌人居然将一门重炮搬上了战车,这个结果比军舰被抢来得还要震撼,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抵挡。
  “参谋长阁下,怎么办?”
  “反坦克铳,反坦克雷,我们有没有?”
  众人皆是摇头,一个年青的参谋想起还没有完全结束的西班牙内战。
  “有一种办法,可以将汽油装进酒瓶,点燃后扔出。”
  另一个参谋也想到了:“上海战争(指淞沪抗战)时期,重庆军曾经有士兵浑身绑满了手雷,冲向我们的战车。”
  没有时间选择了,小林仁决定全都要,海军陆战队缺乏对付装甲战车的手段,与两年前国军对抗日军一模一样。
  “4点方向,机枪阵地。”
  当前的一辆ZBD04A式步兵战车里,特务连长穆如虎和6名战士坐在载员舱里,默默地准备自己的武器,耳中传来车长和炮长的声音。
  “目标锁定,高爆弹一发。”
  “轰”
  炮塔里的100毫米线膛炮一声吼,弹丸脱膛而出,准确地击中500米左右的敌军机枪阵地。
  “目标摧毁,3点方向,地堡重机枪。”
  “目标锁定,穿甲高爆弹一发。”
  又是一声巨响,车体轻微震动,穆如虎从观察孔向外看了一眼,战车已经冲过了敌人的街垒,到达海军司令部大楼门前,无数火力向车体倾泄,打得车身“咚咚”作响。
  “注意,有人冲出来了。”
  “机枪手,人体目标,5个。”
  他深吸一口气,向战士们一摆手。
  “下车。”
  连他在内,7名战士从后车尾依次下车,以车身为依托展开队形。
  “哒哒”
  他沉着地打出一个短点射,将一名匍匐前行的敌人步兵打得浑身冒烟,过了一会儿,身上突然整个燃烧起来,“轰”得炸成一个火团。
  他愣了片刻,赶紧朝对话器里喊:“注意,注意,敌人身上有炸药!不要让他们靠近战车。”
  司令部大一楼,小林仁为一个年青的参谋捆上炸药、手雷。
  “酒匂君,你不必亲自上阵的。”
  酒匂虚次中尉沉默地扣上制服,拿起两个燃烧瓶,在一个火把上点着了。
  “多谢参谋长的厚爱,在下是海兵62期生酒匂,请将我的骨灰送回家乡,拜托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向门外,在他的身后,一个又一个士兵浑身摁满炸药,嘴里大响着口号,有些人甚至泪流满面。
  小林仁也不知不觉流下眼泪,多好的士兵啊。
  不多时,一个又一个敌军士兵冲出司令部,被战车上的机枪和他的战士打倒,不是变成火人就是原地爆炸。
  “てんのうばんざい!”
  酒匂眼睛血红,只有那辆体形硕大的战车,他不顾一切地向前跑,身上中了多少枪,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轰”
  手上的燃烧瓶双双炸开,将他整个身体变成了一个火人,借着惯性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全力向前扑去,嘴里喊出了一句。
  “妈妈,永别了。”
  只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小林仁眼睁睁地看到他几乎扑到了战车上,结果被身上提前引爆的炸药炸得粉碎,而敌人的战车显然没有受到多少损害。
  很明显,疯狂的敌人发动了肉弹攻击!
  “太多了,用手雷!”
  敌人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往往身中数弹甚至燃烧起火也跌跌撞撞地向前冲,最近一个人已经冲到了车头,他第一次感觉到手中的95-1穿透力太强而制止力不足,一狠心一咬牙拔出身上的卵形手榴弹,咬掉梢子扔出去,在几个肉弹的中间爆炸,总算稍稍延迟了一下敌人的疯狂。
  战车也感觉到了敌人的意图,炮塔上的一门7.62毫米机枪和30毫米机关炮全都放平,织成一张密集的火网,那些肉弹被猛烈的火力堵死在司令部门口,一个个地炸成肉酱。
  很快,这个方向上的其余车辆扫清了街上的障碍,与他们一起包围整个司令部大楼,死伤惨重的肉弹倒下数百人之后,再也没有人冲出来,他们已经在我军的火力打击下失去了勇气。
  “喊话,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全部消灭!”
  “日语谁会?”
  一问居然没人会,不知道哪个找到一部X飞翻译机,将这句话译成日语,用大喇叭放出去。
  司令部三楼最大的办公室里,日比野正治和小林仁等人面如死灰,缩在窗口后面。
  “司令官阁下,他们在劝降。”
  “我听到了。”
  日比野正治黯然道:“我们没有希望了吗?”
  小林仁无声地点点头,战机只要几分钟就能赶到,迟迟不来,一定是出事了,就算没出事,对付敌人的重型战车,或许也讨不了好,不管结果如何,他们已经没有希望了。
  “我们还有多少人?”
  “不到一百。”
  “他们都是英勇的战士,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他们还年青,不应该都死在这里,现在轮到我们了,帝国海军还没有被俘的将军,小林君,你我必须要表现出海军军人的勇气。”
  小林仁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明白了,司令官阁下,我愿意追随你一起,去见天照大神。”
  “感谢小林君的陪伴,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
  敌人迟迟没有回应,穆连虎不耐烦地准备下达总攻令,突然听到战士的声音。
  “白旗!”
  他伸出半个脑袋一看,果然,大楼的三楼一个窗口打出一面白旗,不停地摇晃。
  “让他们出来,一个一个,双手举枪。”
  X飞翻译机再次发出声音,字正腔圆的机翻日语响了一会儿,对面又有了新的回应。
  是字正腔更圆的汉话。
  尼玛,果然日本鬼子学汉话有天然的优势。
  “请贵军报出番号。”
  得,还不服气。
  穆连虎干脆连X飞也不用了,上手举起电子喇叭,用力大吼。
  “老子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南部军区74集团军合成第132旅直属特务连,要打就打,要降就降,TM干脆点!”
  日比野正治和小林仁还真听懂了这句汉话,只不过,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个什么鬼?
  74集团军?
  “听说重庆军有个74军,上海会战时打得很顽强,难道就是他们?”
  也怪,国军也有个赫赫有名的74军,就是孟良崮上那个倒霉鬼,抗战时期打出来的名气,难怪他们会误会了。
  两人只当什么人民解放军啊南部军区啊都是掩饰,事到临头也不在意。
  “重庆军哪里来的重型装备?”
  “不是赤露就是米国,看来赤露对帝国的突袭,不是毫无证据的指责,只是我们都没有机会澄清真相了。”
  日比野正治一面说,一面解开衣襟,露出肥肚腩。
  “辛苦小林君,为我介错。”
  “那是在下的荣幸。”
  “九段坂见。”
  日比野正治反手一刀切入小腹部,然而用力横着一拉,与此同时,站在他身后的小林仁手持指挥刀下挥,将他的头颅砍断,“咕噜咕噜”滚到地上。
  轮到自己了,他看了一眼手里带血的指挥刀,又拔出手枪对准太阳穴,手指颤抖了半天,怎么也按不下去。
  他扔掉枪,跑到窗口,大声朝外喊道:“不要开枪,我们投降了!”
  鬼子居然真得投降了,穆连虎不敢大意,命令战士做好战斗准备,以防他们耍什么手段,所有的战车也严阵以待,随时做好开炮的准备。
  过了一会儿,第一个鬼子走出来,高举双手老老实实地扔出枪,手里拿着一把指挥刀。
  “我是最高指挥官,请问贵军?”
  还真是汉话,穆连虎警惕地走出来,打量了一下他的军装,居然是个少将!
  小林仁也在打量他,土黄色的荒漠迷彩,怪异的头盔,一看就精良无比,败在这样一支强军手下,总算能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鄙人小林仁,第四舰队参谋长,率剩余士兵,奉命向贵军交出武器。”
  他双脚拼拢,双手平举指挥刀,向穆连虎弯下腰去,后者古古怪怪地单手接过指挥刀,朝身后一挥手。
  “押起来。”
  隔着两个路口,傅胜蓝趴在楼顶上惊奇地看到,远处的日本海军司令部那面刺眼的旭日旗落了下来,一面鲜艳的红旗升上去。
  迎风招展。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反水
  日本驻青岛领事馆位于太平路25号,前后经历了两次迁馆,是除兴亚院以外,驻青岛的最重要外事机构,也是各类特务活动的主要据点。
  截止1939年五月中旬,西方各国在青岛设立的领事馆多达12个,计有英、美、法、德、意、奥、瑞士、瑞典、比利时、挪威、丹麦和日本。
  12国领事馆分布各异,不过大多数都能直接看到日本海军司令部的楼顶。
  这么大的动静,让这些负有打探消息职责的外交机构忙碌起来,纷纷奔走相告,更有甚者亲身犯险上街者也比比皆是,毕竟愿意来到远东的人,骨子里多少都有几分冒险精神。
  “战争又开始了吗?”
  “港口起火了。”
  “市区也有枪声。”
  “不,还有炮声。”
  “天哪,我看到了Tank?是我眼花了吗。”
  “你没有看错,很明显,那不是日本人的小豆丁。”
  ......
  战争对青岛并不陌生,市民早早地躲进了屋子里,街上空无一人,外交官也早有准备,就算外出,都带着明显的标识,以免被误伤。
  太平路口的街垒后面,第4水雷战队长官宫田义一大佐换上了钢盔,守卫街垒的既有海军,也有宪兵,还有为数不少的伪警察和头戴五色徽章的绥靖军。
  青岛宪兵队长森木武郎大尉牵着一条德国黑背,在这些中国人的背后走过,人人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听说,森木太君的爱犬,是吃人肉长大的。”
  “嘘,宪兵队什么的干活,你也想进去试试吗”
  王长胜和吴荟挤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听说,港口丢了,什么人能打日本人的军舰?”
  “鬼他M知道,瞧这阵势,日本人怕是要糊。”
  “嘘。”
  王长胜心虚地回头撇了一眼,森木武郎刚好走过去,没有朝他们看一眼。
  “他们就算要糊,也不会放过咱们,得,兄弟和你老哥绑一块儿了,不知道这里的弟兄,还有多少能活下来。”
  “操俅,老子跟他们混,可不是来送死的。”
  吴荟低低地吐了一口唾沫,王长胜不敢吱声,更不敢接话,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炮声隆隆,越来越近,街垒后面的人全都不再说话,就连森木武郎也停止了走动,蹲到后面,盯着前面这些中国人。
  就在这种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意外来自于身后,原本做为第2道防线的日军遭到了突然袭击,从两边出现的火舌来得又快又猛,让他们一下子就乱了。
  “哒哒哒”
  曲华带着一个排的战士绕了个圈,从敌人街垒的背后发动攻击,首先中弹的是几个掷弹筒手,哼都没哼便栽倒在地。
  “敌人!”
  宫田义一一个翻身滚到沙包前面,躲过了一串子弹,他惊奇地发现,敌人手里的武器连续喷火,与已方的步枪有着截然不同。
  “呀!”
  几个士兵挺着上了刺刀的三十五式海军铳冲上去,却连拼刺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无数火线打成了筛子。
  “轰”
  一发榴弹在机枪们上爆炸,将两个机枪手连同机枪炸上了天,他分明看到那是从步兵手里的武器发射出来的。
  比掷弹筒还要方便的步兵支援武器。
  不光是装备精良,敌人的战术也是前所未见,他们行动迅速,枪法精准,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根本无法匹敌。
  他甚至看到,一个敌人胸口中弹,居然像没事人一样反手就是一梭子,反而将自己的士兵打倒,胸前连朵血花都没冒。
  刀枪不入?
  天照大神,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对手啊,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这是军舰被夺取都不曾有过的可怕念头。
  “牙给唧唧!”
  森木武郎指挥手下的宪兵还击,还不忘催促前面的伪军。
  “混蛋,你们还在等什么,他们人少,快快发动攻击,把他们统统消灭!”
  日本人的威慑力犹在,王长胜和吴荟二人都是下意识的准备招呼手下改变方向,就在这时,前方的街道上出现了动静。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出现在街面上的战车,很明显那不是日本人的,因为车头飘扬着一面鲜艳的红旗。
  “战车,好大的战车。”
  “老吴,我看到了,你说得对,日本人要糊了。”
  “怎么说?”
  “他们是从海军司令部过来的,你觉得那里会发生什么?”
  王长胜愕然,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妈的,不管了,活命要紧。”
  两人不约而同地招呼各自的手下,就连说辞都差俅不多。
  “弟兄们,小鬼子要完了,打他们狗日的,杀敌立功啊!”
  一边说,两人一边举起枪,不约而同地对准了同一个身影。
  “砰砰”
  森木武郎愕然地低下头,胸前几个血洞泊泊直冒,他挣扎着举起刀,转过身,恶狠狠地想要劈过去,他身边的恶犬动作更快,已经朝着王长胜飞扑而至。
  “混......蛋,支哪......混”
  两人吓得死死扣动扳机,直到把枪里的子弹打光,王长胜被恶犬重重地压倒,带着腥臭的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吓得他魂飞魄散。
  森木武郎身上足足中了十几枪,从盒子炮到步枪子弹一应俱全,指挥刀脱手下落,人也带着不甘心的眼神重生倒下。
  “热,吓死我了。”
  王长胜推开已经死透的恶犬,事到如今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两人带领警察和伪军当街反水,与包抄的我军战士一起夹击日军,再加上扑面而来的战车,鬼子的防线瞬间瓦解。
  “撤,撤退。”
  宫田义一心知不妙,带着几个人就往领事馆的方向跑,其他人也边打边撤,最终有十多人撤入了领事馆。
  “轰隆”
  一辆辆ZBD04步兵战车驶过街垒,那些临时堆起来的障碍物形同虚设,从战车尾部下来一队队战士,将伪警察和伪军用枪指住。
  “别......别开枪,兄弟......兄弟弃,弃暗投明,了。”
  王长胜和吴荟急急地分辨,穆连虎从车上跳下来,打量了他们一番。
  “连长,他们的确向日军开枪,帮了我们的忙。”
  迂回包抄的战士也为他们作证,穆连虎看着为他们带路的曲华,后者早进城一个多月,比较熟悉情况。
  “他们是警察和伪军,平时都有吃拿卡要,欺负群众的勾当,警察局跟着宪兵队和特务,干过不少抓捕进步人士的活吧。”
  王长胜一听自己被点到,扔了枪“扑通”跪地上,忙不迭地分辨。
  “兄弟的确抓过人,可那都是小鬼子逼的啊,兄弟向天发誓,赴职以来手里没沾贵党一人的性命,局子里还关着不少人,兄弟这就带你们去放人。”
  穆连虎上前两步:“你认识我们?”
  “贵军不是这个?”
  他比了个“八”字,穆连虎俯身拾起那把枪,吓得王长胜一个头就磕地上。
  “别......别杀我!”
  他这一带头好嘛,从警察到伪军,乌啦啦跪下去一片,人人都扔了枪,吴荟也不例外。
  “我军的政策是不杀俘虏,你们有阵前反正的行为,所有罪行都减轻一等,除了手上确有血债者,其余的都可以既往不究, 不过现在还在打仗,你们的武器要暂时收缴,人员作为暂时编制,配合我军解放青岛,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立下新功,到时候会有相应的安排,你们愿意吗”
  “愿......愿意!我们愿意。”
  听到不杀,王长胜等人还有什么不愿的,他履新时日不久,还没来得及作恶,伪军平时在乡间滋扰村民,抢粮什么的是有,都是乡里乡亲的,杀人他们还不太敢。
  就这样,曲华带着地下党组织起来的人手缴了他们的枪武装自己,将这些人打散编进来,利用他们为向导,拿下警察局、伪政府等军政机关,有力地配合了主力军的行动。
  随着敌人的一道道街垒被攻破,有组织的抵抗逐渐瓦解,各部推进顺利,最后汇聚在太平路25号的日本领事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加藤敬二抖机灵
  领事馆铁门紧闭,一枝枝步枪从门栅上伸出来,为数不多的海军陆战队员紧张地盯着外面,那些体形庞大的战车,和越来越多的士兵。
  “喊话,让他们投降,不然就消灭他们!”
  穆连虎看了一下手臂上的显示屏:“给他们一分钟。”
  领事馆二楼,一身短西装的加藤敬二和刚刚逃进来的宫田义一赫然发现,向他们喊话的,竟然是参谋长小林仁。
  “诸位帝国的海军勇士听着,日比野司令官已下令我军停止抵抗,他们答应不会杀害战俘,勇士们,你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放下武器走出来吧,这是司令官的命令。”
  “混蛋,混蛋,他怎么可以这样?”
  宫田义一忿然大叫,加藤敬二阴沉着脸说道:“奇怪,为什么日比野司令官自己不出来?”
  对啊,宫田义一猛然反应过来,不过反应归反应,下面的士兵已经动摇,外面的人更是虎视耽耽,他又能怎么样。
  加藤敬二拉了他一把:“我去和他们交涉,看看情况再说。”
  下楼的时候,领事馆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着焚烧文件,捣毁密码机什么的,他一路走到大门前,强作镇定向外喊话。
  “这里是大日本帝国外交事务机构,受国际法保护,鉴于目前大日本帝国未与任何国家处于战争状态,请贵军严格遵循相关法律,不要挑起外交争端。”
  穆连虎听得瞪大了眼睛,小林仁有些讪讪地说道:“我国与中国的确未曾宣战。”
  也就是说,从1931年918事变算起,整整8年过去了,两国打得血流成河,国府丢了大半个国土,双方居然还处于。
  和平状态!
  “连长,咱们怎么办?”
  穆连虎看着楼顶那面膏药旗,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
  “一分钟到没有?”
  “过了。”
  “那还等个屁呀,开炮。”
  车长没听清,更多的却是不相信:“什么?”
  “我命令,开炮!轰死这些王八蛋!”
  加藤敬二和身前的海军陆战队员惊异地发现,对方做出的回应居然是,转动炮塔,对准了领事馆。
  “轰”
  这么近的距离,瞄都不用瞄准,几辆ZBD04火力全开,100毫米线膛炮、30毫米机关炮、7.62毫米机关枪喷出的火舌,在一瞬间就覆盖了整个领事馆。
  加藤敬二的眼中一片红光,只看到大铁门变形飞起朝着自己砸来,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Oh,My God,他们朝领事馆开炮了。”
  “这火力,怎一个惨字了得,履贞,共军摊上大事了,他们竟然不顾外交惯例,悍然杀害无辜之日方外交人员,记下来,记下来,可惜没有照相机,不然必为铁证无疑。”
  “老王,俺的个老天,他们好刚,你看到没有?”
  “别瞎嚷嚷,其实老子早就看那帮小鬼子不顺眼了。”
  这一幕,在各方人士的眼皮底下活生生地上演,等到前敌指挥钟屿得到消息,领事馆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别问,问就是字面意思,连个囫囵尸体都找不到。
  “穆连虎呀穆连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开炮之前你就不能问我一声?”
  “要是问了,这责任就成你的了。”
  钟屿哑口无言,穆连虎的答案很明显,就是自己反对,他也会干。
  现在不是责任的问题,而是怎么善后的问题。
  “我来向上面汇报吧,记住了,一口咬定,是日方拒不投降,你们才开炮的。”
  穆连虎一愣,他都做好了撤职关禁闭的准备了:“参谋长.......”
  “你小子,就这么办。”
  钟屿敲敲他的帽子,小声说道:“你要真问了,没准我也会同意。”
  登上装甲车之前,他发现一个矮个子日本人傻傻地站在那里,裤子都尿湿了。
  “带走带走,吓唬人家干嘛,咱们不虐待俘虏。”
  胶洲湾,已经驶近青岛港的“长白山”号登陆舰上,陈运来和时学勤收到了最新的战情通报。
  “电厂、水厂已顺利拿下,几处日企也被地下党组织的工人纠察队控制,市区主要据点,海军司令部、市政府、警察局等机构都被攻占,就是这个日本领事馆,出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
  “钟屿说,领事馆内士兵拒不投降,负隅顽抗,他们不得已下令炮击,已经将其摧毁。”
  陈运来一愣:“没抓到俘虏?”
  “上面没写,不然肯定会有。”
  两人都清楚钟屿的性格,绝不可能这么含糊其辞,那就是有问题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竟然真得......摧毁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陈运来抓起通讯器。
  “接刘公岛。”
  刘公岛北上舰队司令部,查英杰和余东升接到他的汇报,也是惊到了,咱们建军多少年了,这种事还真没出过,没有前例可循哪。
  没奈何,他们只能电告延安,让中央来处理。
  海航参谋长郭鹏负责与北上舰队的通讯,拿着电报就上了杨家岭。
  “外交事件?”
  主席翻来覆去看了又看,递给洛甫:“两国没有宣战吗?”
  洛甫看完想了想又递给王稼祥:“不会吧,都打了八年了。”
  王稼祥扫了一眼递给陈云:“打仗之前要宣战吗?”
  陈云扶扶眼镜:“蒋有个庐山讲话,算不算宣战?”
  主席也记起来了:“就是那个“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算不算啊,吴明远同志。”
  吴明远苦笑着回答:“从国际外交惯例来看,双方外交人员要在战争开始之前互递宣战书,单方面也行,但华日双方的确还没有履行这道手续,历史上,要到日本偷袭珍珠港,美国正式向其宣战,国府才姗姗来迟地补了一份宣战声明。”
  “一笔糊涂帐嘛!”
  主席又好气又好笑地挥挥手:“为什么呀?”
  “国府是怕一旦正式宣战,西方各国保持中立,外援通道就被切断了。”
  吴明远摇摇头:“其实,日本人更怕这一点,假如西方当真严守中立,不与交战国任何一方做交易,他们别说八年了,两年都撑不下来。”
  几位领导都听出言外之意,即使真得宣战,西方国家多半也会支持日方,沉默了一会儿,陈云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我党在1932年就发布了对日战争宣言啊,还是主席亲自起草的。”①①该宣言刊登在1932年四月份的《红色中华》第80辑报纸头版上,署名是中国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当时的主席就是主席。
        
第二百一十五章 青岛解放
  中央如何决定不知道,但青岛的战事还在继续,穆连虎带着特务连猛打猛冲,在地下党组织的工人、学生和市民的帮助下,一路势如破竹。
  更让人高兴的是,在市中区的位置,他们遇到了自己的友军,山东军区独立旅的先头营。
  “独立旅一营营长刘正。”
  “132旅特务连长穆连虎。”
  两人互敬军礼,都是好奇地打量对方,身后战士管不了那么多,上前用各种方言招呼,慢慢地开始勾肩搭背,你来我往混在了一块儿。
  “哟,56半呀,这枪可牛掰,比我爸年纪还大呢。”
  “你这啥枪啊,跟短嘴油壶似的,拼刺刀可够呛。”
  “兄弟,这援得可不彻底,委屈你们了。”
  “大兄弟,有枪有炮有子弹,咱啥也不要了。”
  战士们相互打趣,甭管听懂听不懂,骨子里一脉相承,干脆合兵一处,各自发挥自己的长处,特务连的战士有着精确的远程打击和信息支援,独立旅的战士勇猛顽强敢打敢冲,一时间竟然也配合得相得宜彰。
  敌人最后一股有组织抵抗力量就只剩了绪方真纪的残部,从2000多人的根据地队被打垮、追击到撤入市区,如今只剩了不到300人,而我军两个旅会师之后达到了一万多人,再加上地下党发动起来的工人武装、市民自卫队和学生青年军又有3000多人,对敌形成了绝对优势。
  绪方真纪无路可退,只能退入日侨区,与事先纠集的退伍军人和浪人集团等猬集一处,总算凑了500多人,做最后的抵抗。
  “这片区域方圆2公里,有上千幢屋子,住着过万日本人,不日本鬼子,他们有自己的管理者,我们警察根本进不去,依我看,一把火烧了得了,没一个好东西。”
  王长胜被领事馆的毁灭彻底吓醒了,太狠了,那么坚固的小洋楼顷刻就成了一堆瓦砾,与咱们的铁甲车相比,只装了两挺轻机枪的“豆丁”那叫什么呀,他无比庆幸自己转变得快,没有和鬼子一块儿死硬到底。
  钟屿没有理他,而是问刚刚赶到的杨勇。
  “杨旅觉得呢?”
  “鬼子是鬼子,平民是平民,那么多妇女和孩子,我党的政策是不伤及无辜。”
  穆连虎忿忿不平地插话:“我们和一营刚刚在他们的军营附近发现了一排屋子,里面都是女人,有日本人、朝鲜人,还有大量的女同胞,知道她们是怎么被抓来的吗,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吗?”
  杨勇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这些女同胞经历了什么,一拳砸在石板上。
  “这群畜生!”
  穆连虎眼睛里喷着火,语速变得又快又急。
  “她们有些已经疯了,有些像木头一样,有些病得快要死了,如果不是我们,一床破席子扔到乱葬岗被野狗吃掉就是她们的归宿,过去两年,有无数的姐妹就是这样扔出去的,她们的家,最近的就在几百米外,就是因为长得好看,被鬼子抢到这里,年龄最小的,只有13......”
  “别说了!怎么打?我听你们的。”
  杨勇听不下去了,他的参谋长、政治部主任和各营营长也都听不下去了。
  钟屿拍拍激动不已的穆连虎,他理解对方的情绪,作为一个从和平年代过来的穿越者,突然见到了在历史书本上都不敢详细描述的惨状,感受,自然会比这个时代的人更深,但杨勇说得没错,我党有自己的政策,不可能像鬼子一样滥杀无辜。
  “同志们,鬼子的疯狂不用我多说,他们在平型关的时候,连伤员手里都攥着手榴弹,妄图与救护的我方同志同归于尽,这是一个被军国主义洗脑的民族,哪怕是妇女也一样,鬼子发明了一个名叫“女子挺身队”的东西,就是利用妇女的欺骗性,发动自杀式袭击,这是真实存在的,现在,1939年,正是鬼子节节胜利的时代,他们从男到女,从老人到小孩,都有着无比狂热的自信,看不起中国人,视向我们投降为耻,不到绝境,是绝不可能主动放下武器的,就算是到了绝境,也有无数的这类“挺身队”在等待着我们,同志们,我没有透视眼,不可能告诉你们,哪一个人身上有炸弹,哪一个是真正的平民,但我想说的是,你们的命,比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要贵上一千倍、一万倍,我不允许你们为了这些哪怕是无辜的日本平民作出牺牲,因为他们不配!”
  钟屿一扬手:“我命令你们,向任何你认为可疑的目标射击,无须事前警告!”
  这是美国在伊拉克、阿富汗等地用血的教训得到的经验,与伊拉克人和阿富汗人相比,这个时代的日本人更疯狂也更无耻,曾经的先辈们,在他们身上牺牲了多少无辜的生命,已经难以统计了,钟屿不想看到这一幕,另可冒着被处分的风险,也要先打完了再说。
  一万三千多人对付一万不到的日本侨民,达到了数量上和质量上的双重优势,在无人机的指引下,层层分片包干,循序渐进,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幢屋子一幢屋子地与敌人争夺,打出了开战以来最激烈的一战。
  也打出了伤亡最大的一战。
  “不行,来回转运太慢了,上岸,在合适的地点建立前线医院,要做到半小时内诊断,一小时内手术,困难,我不觉得有比战友的生命更难克服的困难。”
  政委时学勤少见地发了脾气,陈运来已经连脾气都发不出来了,仗打到这个份上,胜利显而易见,无非是个时间问题,对于132旅的战士来说,其实是他们的首次实战,就遇上了最穷凶极恶的敌人,他不担心打不赢,担心战士们下不去手。
  毕竟,面对的是平民。
  日侨区一幢独立的庭院式建筑里,绪方真纪浑身血污靠在门板上,手里抓着一把南部,他的妻子绪方由纪子抱着一个5、6岁的男孩,双手紧紧攥着一颗香瓜。
  “由纪子,扔了它,出去投降吧,我听说,八路不会杀害妇女和孩子。”
  “可你不是说,他们都是魔鬼,会报复我们吗?”
  “那是为了鼓舞士气,来,把它给我,你带真濑出去,把手举高,他们不会开枪的。”
  “可,你怎么办?”
  绪方真纪摇摇头:“我杀了那么多人,不可能再活下去。”
  “不,我们要和你在一起。”
  “快走,带真濑出去,再晚他们就要进攻了。”
  妻子死活不愿意,他举枪就打。
  “啪”
  男孩吓得哇哇大哭,妻子也懵了。
  “快走,你想让我杀死自己的孩子吗?”
  妻子拖着男孩站起来,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身影飞快地闪进来。
  绪方真纪不甘心被俘,一把拔掉梢子,用力在地上一磕,香瓜手雷顿时冒出白烟。
  穆连虎看到了他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那对母子扑倒在地,和身将她们盖住。
  “轰”
  手雷炸出滚滚硝烟,晚了一步的战士们大呼着冲进去,只见整个后背炸得血肉模糊,人也没了知觉。
  “医护兵!”
  随着这一声响,战斗进入了尾声,经过三个多小时的争夺,我军最终拿下了日军最后的据点,也宣告了青岛市的解放。
        
第二百一十六章 对日宣战
  如果说,上海一战,西方世界还有所疑惑的话,占领青岛就成了实锤。
  一个新的势力崛起在东方,对日本这个地区小强构成了极大的威胁,那些曾经的传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莫斯科红场,周末的日子,无数的年青男女来到这里在列宁墓前,用浪漫而红色的语言,宣告自己的爱情。
  任弼时不是第一次走近这里了,却从来没有真正留意过它的景色,祖国多灾多难,让他感觉每一分钟都是浪费,如果不用在工作上的话。
  克里姆林宫的尖顶是这个红色帝国的最高权力的象征,他一步步走近,步履平稳,内心却是激动无比。
  想想一个人怀揣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一憋几个月,就知道有多辛苦了。
  终于到了公之于众的时候,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布林斯基同志,斯大林同志在等你。”
  小个子贝利亚亲自将他迎进去,任弼时有些不自在,因为此人现在掌管着内务人民委员会部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国家利器。
  “欢迎,我们的中国同志。”
  大胡子斯大林同志伸开双手,给了他一个俄国式的拥抱。
  “斯大林同志,请原谅,我们到现在才得到真相。”
  “是吗?”
  斯大林同志笑意盎然,任弼时装作听不懂,一语双关地说道。
  “当然,验证是需要时间的。”
  “对,说得很对,但愿还不算太迟。”
  任弼时有些意外,这间屋子里只有钢铁和他两人,就连贝利亚都无缘在场。
  他将带来的文件交到对方手上,屋子里鸦雀无声,只有时不时传来的翻页声,那支从不离手的玉米烟斗也放到了桌子上,任凭它慢慢燃烬。
  任弼时很耐心地等待着,斯大林同志在看完文件后,并没有马上发问,而是拿起烟斗,慢慢地在屋子里踱步,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突然站在他的面前,直愣愣地问道。
  “你们和这个新势力是什么关系?”
  “他们目前愿意接受我们领导。”
  任弼时早有准备,中央为此次见面做了多方预演,果然第一个问题就在预料之中。
  这个回答相当有技巧性,既没有表现出过早地有过接触,又巧妙地暗示了双方的关系,在斯大林同志听来,就像是延安一直在争取与对方的合作,只是最近才达成了共识一般。
  毕竟,就在当前,莫斯科的外交代表团就有三拨,一拨英法,一拨波兰,一拨德国人,苏联自己都在接受多方拉拢,何况是一支新势力。
  紧接着,斯大林同志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也是今天的最后一个。
  “你们需要多久干掉日本人?”
  任弼时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们已经完了。”
  一个小时后,任弼时走出克里姆林宫,这次会面结束得很快,也没有哪怕在口头上达成任何协议,但是他知道,苏华两党之间的新关系开始了。
  2个小时后,外交人民委员李维诺夫将日本驻东京大使东乡茂德召来,向他递交了一份外交文件。
  “鉴于贵方在满蒙边界挑起的战争行为,基于我国与蒙古人民共和国签订的《互助条例》,我奉命向你宣布,贵我两国已处于战争状态,从即日起!”
  东乡茂德双手颤抖个不停,似乎这几页纸有千钧之重。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维诺夫冷冷地说道:“贵使可以回去收拾行装了,我们会依国际惯例,给予贵方72小时撤离所有的外交人员,当然,我方也会进行相应的撤离。”
  “李维诺夫先生,李维诺夫先生!”
  东乡茂德被人搀扶出的门,又是一路跌跌撞撞回的使馆,苏联人显然没有隐瞒的心思,不到十分钟,这个消息就被西方的外交官得到。
  举世大哗。
  尽管苏联一直不遗余力地支持重庆政府,甚至派出了援华志愿飞行队直接参战,但是在表面上,双方并没有撕破脸,为了避免两面受敌,苏方在接连受到日军挑衅后,只进行了有限的还击,也并没有表现得咄咄逼人,甚至有几分委屈求全的意思,这才造成了日本人的错觉,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边境上挑起事端。
  哈桑湖事件(张鼓峰)解决才过去多久?日本关东军又在哈喇哈河(诺门坎)一带挑起新的争端,并有愈演愈烈之势。
  但即使这样,也没有人认为莫斯科真会与东京撕破脸,了不起双方打一仗,再来一场和谈罢了。
  没想到,这一次所有人都猜错了。
  苏联单方面宣布对日本宣战,同时,苏联远东方面军、外贝加尔方面军、高加索军区等远东地区的驻军频繁调动,一列列军车行驶在西伯利亚大铁路上,把军火、物资和人员送到遥远的符拉迪沃斯托克。
  同一天,42岁的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朱可夫军级指挥员从白俄罗斯军区被紧急召唤回来,出任驻蒙苏军总司令,统一指挥边境战事。
  似乎热闹还没有够,就在全世界的目光投向莫斯科时,远东一个叫青岛的城市爆发出一个更加劲爆的新闻。
  中华人民共和国
  一个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新国名发布公开宣言。
  宣布对日本处于战争状态。
  “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唯一代表中国人民的主权国家,由伟大的中国共产党领导并建立,历经百年风雨,始终坚持民族独立自由解放的道路,反对一切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压迫和剥削。
  日寇从1931年的918事变开始,持续对我中国进行的长达8年的侵略战争,导致无数城市被毁、无数国民家破人亡,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日寇在东北、华北、华中,特别是南京所犯下的骇人听闻的反人类罪行,为此,英勇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将秉持历史赋予他的使命,向一切侵略者和反动派发动持续不断地进攻,直到彻底清算所有的罪行为止。
  从今天开始,所有的日军控制区都将成为战区,无论是陆地、天空还是海洋,任何对该国的贸易都将视为帮凶,未经许可请不要出现在战区范围以内,否则后果自负。
  我们将为每一寸国土战斗到底!
  正义必胜!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1939年5月 青岛”
第二百一十七章 唐宁街十号的不眠夜
  1939年的世界线,日不落帝国还维持着最后的余晖,正像它的掌舵人,刚刚渡过70岁生日的首相亚瑟·内维尔·张伯伦(Arthur Neville Chamberlain)一样,老迈不堪。
  唐宁街十号,首相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精力旺盛的国防协调大臣托马斯·英斯基(Sir Thomas Inskip)爵士坐在他的对面右侧,侃侃而谈。
  “绅士们,我不得不遗憾地说,英国即将在财政破产或是战备失败间作出难堪的选择,以上判断基于1938财年未能最终达成预期的现实,德国人近在咫尺即将完成战争准备,而日本人在远东已经全副武装,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的目标什么,冰天雪地的外满洲,抑或是温暖如春的东南亚,我想这个答案不难想像。”
  英斯基目视并排而坐的第一海军事务大臣查特菲尔德:“海军应该对此更有见解。”
  查特菲尔德表态:“当前局势的一个显著特征是,从一个地区开始的战争,蔓延到另一个或另两个地区的可能性正在增强,帝国从1921年开始的预算消减,使得海军已经无力维持压倒性的优势,一个显而易见的结果,我们不能预见届时我们的防御力量是否足以同时对抗德国、日本、意大利。”
  外交大臣第一代哈利法克斯伯爵爱德华·弗雷德里克·林德利·伍德(Edward Frederick Lindley Wood)叹了一口气。
  “德国人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我们之前9个月的外交斡旋付之东流,如果莫斯科谈判没有结果,欧战只怕不可避免,我们应该要考虑开战以后的问题了。”
  普遍认为,张伯伦从38年9月执行的绥靖政策助长了小胡子的野心,牺牲捷克斯洛伐克的后果使得德国的实力一步步膨胀,如今的德国已经在领土面积上超过了一战前(此前已并吞奥地利),军队规模和武器装备更是突飞猛进。
  与之相对的,英国却因为空前的经济危机,大规模增加的生产成本而出口锐减,政府财政预算不得不一再削减,在张伯伦本人担任财政大臣的任内,陆军预算开支砍掉了一半,海空军有所增加但幅度也不算大,一些重点部门的研究吞噬了大量预算,再加上国内的反战情绪,使得1938年欧洲危机发生时,英国并没有重开战争的底气。
  外部环境对英国也不友好,长期执行的大陆平衡政策,让英国在欧洲本土很难得到可靠的盟友,法国虽然走得很近,但国内充斥着更大的反战情绪,一战失去整整一代的年青法国人,低迷的生育率不知道多久才会补充,因此对于德国人发出的迫在眉睫的战争威胁,他们比英国人倒得更快。①最终内外交困的环境决定了张伯伦不得不执行后世广为诟病的绥靖政策,即牺牲欧洲小国的利益满足小胡子的胃口,直到德国变成一个庞然大物。
  如今莫斯科谈判成为外交努力最后的希望,可是波兰坚持不开放边界,让苏军进入他们的国土协防,让谈判陷入了僵局,对此,英国人有着矛盾的心理,既不希望战争重新打响,又寄希望于德国人通过波兰的国土与苏俄接壤,以小胡子坚决的反共立场,或许能将德国的战争机器引向东方,这种软弱无力又自相矛盾的态度,让里宾特洛甫(德国外长)游刃有余,越来越接近达成最终结果。
  书房里的几个人都有些无奈,张伯伦承受着更大的压力,强硬派议员温斯顿.丘吉尔在议会的抨击口吻越来越激烈,就差指着鼻子骂他是个卖国贼了,反对派工党领袖艾德礼也在不遗余力地反对任何增加军费的提案,复杂的议会斗争牵扯了他大量的精力,让他心力交瘁,寿命以肉眼可见了的速度迅速缩减。
  “首相阁下,莫斯科的紧急电报。”
  四人同时转头,看着他的秘书匆匆敲门进来,将一份电报送到他的手边。
  张伯伦就着台灯一看,嘴里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轻呼。
  “啊!”
  三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顾不得绅士风度,都凑上来,四个脑袋挤在台灯下,结果发现电报上只有区区几个字。
  苏俄已对日宣战
  “天哪,这怎么可能?”
  “日本人不是说只是一场边界纠纷吗?”
  “如果是这样,那远东?”
  远东的印度、缅甸、马来亚等地,是目前大英帝国最重要的海外殖民地,特别是被誉为国王王冠明珠之称的印度。
  谁都知道,日本陷入中国那个大泥谭已经八年之久,虽然战果丰盛,却也牵制了他们大多数的兵力,如果再同时与苏联开战,显而易见的结果就是无力南下了。
  张伯伦在脑子里思考这个事件的影响,斟酌着说道。
  “想必法国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我想尽快与达拉第总理通话。”
  哈利法克斯伯爵马上起身:“我去安排,预计需要半小时。”
  “没关系,9个月都等了,不多半个钟头。”
  无论如何,这毕竟是个有利的消息,张伯伦很轻松,伯爵出去之后,他提议开一瓶威士忌,提神兼庆祝,没想到,刚把三个杯子倒上,伯爵又转身回来,身后跟着一位爱尔兰人。
  “首相阁下,我奉罗斯福总统的指令,有紧急事件与您相商,单独。”
  美国驻伦敦大使老约瑟夫·帕特里克·肯尼迪(Joseph Patrick “Joe“ Kennedy, Sr.)摘下礼帽,优雅地施了一个半胸礼。
  ①1938 年 9 月,帝国防务会议代表伊斯梅将军(Ismay)给内阁的信中认为,英法空军目前处于劣势,但推迟战争 6 到 12 个月将使皇家空军有时间获得能对抗德国空军的实力,这是击败希特勒的唯一机会。这一意见影响了张伯伦的决定当张伯伦亲自询问法国总理达拉第,英法联手是否一定能取胜时,达拉第的回答是「我不相信」。 最终,张伯伦只得无奈而半信半疑的接受了《慕尼黑协定》。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从巴黎到柏林
  法国巴黎,枫丹白露郊外的一所陆军监狱。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总理爱德华·达拉第(Edouard Daladier)在刚刚抵达的让.德古海军中将的带领下,走进一间单人囚室。
  只有他一个人,原因很简单,消息实在是太惊恐了,不亲眼看到真人,他对报告一个字都不敢相信。
  “他就是你说的来自于80年后的人?”
  “安南人,总理先生。”
  达拉第走过去,两名让.德古带来的殖民地士兵将囚徒的头拉起来。
  “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安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海军上尉阮文明。”
  “怎么证明?”
  阮文明是坐船来到法国的,一路上没有再受到折磨,反而好吃好喝地把身上的伤都养得差不多了,精神也不错,看到来人,他心里一动。
  “先生是?”
  “我是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总理达拉第。”
  “达拉第先生,明年的这个时候,您将因叛国罪被抓捕,承担法国战败的责任。”
  达拉第一怔,这件事,可没有写在报告上。
  “那请你告诉我,德国人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9月份,9月1日。”
  “苏联人呢?”
  “他们将与德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然后共同出兵瓜分波兰。”
  达拉第问得很细,有些细节目前还是绝密,却被一个安南人轻松道出,他越问越是心惊,心里的疑惑反而更多了,直觉告诉自己,这不可能是个阴谋,那么问题来了,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走出囚室,让.德古急切地说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中将先生,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马上总动员,从北非调集军队,保卫本土,在阿登森林方向布署重兵,主力提前进入比利时,帮助他们防守列日要塞。”
  达拉第苦笑道:“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不这么做,您会被逮捕,而法兰西将会可耻地战败,我建议马上向英国人通报,对德国发出强硬外交照会,表达我们不惜一战的决心。”
  “中将,你不是政治家,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国家有多复杂,就算英国人相信这一切,会为了法国流血吗?”
  达拉第喃喃道:“再打一次凡尔登,法国将会沦为一个没有男人的国家,还不如投降呢。”
  让.德古无语,国内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么,没有人愿意打仗,就连战争这个话题都避之惟恐不及,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疑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安南人,或许真得是穿越者。
  他押着安南人来巴黎,本来是想催一下英法联合舰队的事,现在算是明白了,政治这事太复杂,三个月决定不了,再多给三个月还是一样,说来说去远东对法国来说目前算不上什么急茬,欧洲本土已经战云压顶了,巴黎依然是轻歌乐舞,谁TM愿意跑远东那旮耷打仗啊。
  尽管如此,达拉第还是决定做一些事,他找来了财政部长保罗.雷诺以及一个陆军军人。
  时任第507坦克团团长的夏尔.戴高乐上校。
  不光是因为那本《建立职业军》的军事著作,还有更神奇的事,他在很早以前就编写了一本叫作《德国战役》的剧本,预言了德法之间的战争。
  “我们可以挪出多少钱?”
  雷诺不解:“什么用途?”
  “交给上校组建一支更大的装甲部队,我想让他担任第4装甲师的师长,准将军衔。”
  被晋升者本人吓了一跳:“贝当元帅认为我不够格。”
  “贝当?”
  达拉第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从他就可以看出,法国军队太老了,他还是退休回去养老吧。”
  两人都吓了一跳,贝当元帅是谁啊,军中的元老,一战的英雄,在军中一呼百应的强人,总理这是怎么了,飘了吧,一定是飘了。
  且不说法国总理与军队高层之间如何博弈斗争,与让.德古的欧洲之行相反,德国海军总司令埃里希·约翰·阿尔伯特·雷德尔( Erich Johann Albert Raeder)搭乘一艘快速邮轮“沙恩霍斯特”号(与战巡同名)来到远东的荷兰东印度群岛殖民地,名义上是代表德国庆祝殖民地政府成立周年庆典。
  一个月前,他刚刚晋升为海军元帅。
  原本这一趟轮不到他,目的地也不是巴达维亚,而是日本。①日本驻东京大使馆武官尤金.奥特受邀参观了联合舰队的“肉弹扫雷”计划,亲眼见证了一些废旧军般前赴后继被炸沉在濑户内海的出口处,他的报告发回柏林后,刚开始并没有引起重视。
  转机出现在一个月前,荷兰人通过两国共同投资的造船厂给德国海军传递了一个信息,得到德方的反馈,因为双方在舰船建造上的合作相当深入,甚至已经就新型战巡的建造方案展开了进一步的交流,只是德国出于某种考虑一直没有松口。
  荷兰人看中的就是“沙恩霍斯特”级战巡。
  引起雷德尔兴趣的就是荷兰人发过来的图片,一种用于舰载的小型雷达装置。
  如果说在开战前有什么能吸引德国人的东西,雷达无疑是其中的一个,英国人已经将它实用化,正在海岸各处建立雷达网,德国人通过间谍网了解到这种东西的存在,但并不知道详情,荷兰人的信息可谓及时,雷德尔最终决定亲自走上一趟,也得到了元首的首肯。
  再加上远东的其他情报,特别是中国境内,他判断东方也许发生了某种令人感兴趣的变化。
  从雷达到具有神秘色彩的沉底雷,都将对德国海军产生深远的影响。
  带着这种疑惑,他毫不停留地赶到泗水军港,终于见到了实物。
  西格玛10514型护卫舰的二号舰“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舷号332)。
  如今已经改名为“威廉明娜女王”号荷属东印度海军舰队指挥官康拉德·埃米尔·兰伯特·赫尔弗里希(Conrad Emil Lambert Helfrich)中将照例担任接待。
  “元帅阁下?”
  雷德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在荷兰工程师瑞斯伯尔曼的介绍下,他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多的专有名词,哪怕加上了解释,依然是半懂不懂。
  “嘛叫隐身性能?”
  “就是雷达投影面缩小,侦测距离极大减小,通过外形、涂层的改变,达到这个目地的行为。”
  “我还以为,他能让肉眼看不见呢。”
  “那咋可能呢,你想多了。”
  赫尔弗里希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好笑,这些对话,似乎自己全都说过一遍,甭管中将还是元帅,在80年后的科技面前,都是一个怂样。
  他现在也真后悔,没把帝国那帮脑洞极大的科学家带来,没准能弄出个时光机器之类的玩艺,不是说,21世纪的德国,也是蛮牛掰的存在啊,要是得到他们的帮助,元首得乐成啥样啊。
  做为海军专家,他不必去懂那些科技是如何实现,从使用者的角度,这条船简直就是理想的袭击舰啊,你看不着我,我能打着你,我还跑得快。
  “买下它,需要多少帝国马克?”
  赫尔弗里希与瑞斯伯尔曼交换了一个眼神,悠悠说道。
  “元帅阁下,咱们找一地儿聊聊,关于德国不宣而战,袭击荷兰本土的黑历史吧。”
  ①“沙恩霍斯特”号邮轮在开战时滞留日本长崎,一年后被日本买下,改造成了航母“神鹰”号。
        
第二百一十九章 皇国兴亡在此一战
  广岛县吴市郊10公里靠海一侧的吴海军工厂,周边所有的普通居民楼都被封住了窗户玻璃,由宪兵队和海军陆战队士兵组成的警戒线,严格禁止任何活物靠近厂区3公里的范围,海军工厂最大的1号船坞被大量编织物和各种树枝等伪装物挡得严严实实,只有不时传出来的轰鸣声,预示里头正在进行着紧张的施工。
  “这就是“最终决战兵器”?”
  海军省次官山本五十六少将早就听说过这个计划,公开的造舰计划称为“丸三计划”,内部编号“A140”工程,绝密,就连海军三长官(海军大臣、军令部长、联合舰队司令长官)都不清楚其中的具体内容,只知道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超级战列舰。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吉田善吾中将点点头:“对,就是它,按计划最多再过一年半,我们就能得到它。”
  “如今要加快了吗?”
  山本五十六听出了言外之意,本岛被封锁,联合舰队只能在濑户内海的柱岛锚地里当作一支“存在舰队”,为了打通水道,他们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成果廖廖无几,结果遥遥无期,吉田善吾作为主官将对此负责,引咎辞职是最好的下场。
  而他推荐的继任者就是同期同学山本五十六。
  虽然还要经过最后确认,但是谁都知道,目前的联合舰队司令长官是个烫手山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更不要说竞争者了。
  吉田善吾怕的是他不接受。
  “山本君,我对目前的困境负全责,你接任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升迁,但是我更希望,联合舰队在你的领导下,能够突破敌人的封锁,与之决战于紫禁之颠,再创辉煌。”
  “吉田君厚爱,在下愧不敢当,惜乎神功未成,恐难当大任,有负天皇陛下和国民所托矣。”
  “山本君,你太谦虚了,放眼海军诸将,唯有你与操可称英雄,若有一人可破此局,非君莫属。”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会儿,山本五十六也就半推半就地不说话了,照例接任三长官中将起步,一般都是大将,他往上升一级是铁板钉钉的事,可在这个时候,喜事也变了味儿。
  “吉田君在打这条船的主意?”
  “瞒不过你,如果超战舰真能达到试制的数据那么强,至少能比那些旧舰要强吧。”
  山本五十六愕然,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要用新造的军舰凭借厚重的装甲来趟雷!
  可见,敌人已经把海军逼到了什么程度。
  三个月的封锁,恶果正在慢慢凸现,国民的生活已经受到影响,东京的市民开始推行配给制,各种生活必需品都开始限量,最可怕的是粮食的缺口,本岛工业化的结果,就是粮食产量严重不足,每年都需要从朝鲜、满洲、湾湾等地征集大量的粮食。
  到了中国战役开始之后,这些地方的粮食也不够了,只能往东南亚大量进口大米等资源,最主要的进口地分别是暹罗、法属印支和菲律宾三地,如今这些来源全部断绝,就连朝鲜、满洲等地的输入也完全中止了,国内库存的粮食在7000多万人的消耗下迅速缩小,已经到了不得不节省的地步,实际上这个过程比海南预计的还要快得多。
  “就算如此,建造速度能赶上需求吗?”
  吉田善吾叫来了吴工厂造船设计部的主任牧野茂,后者是该舰的主要设计者,对工程进度了如指掌。
  “如果要提前下水,只需要安装锅炉和主机就行,目前全舰12台舰本吕号重油专烧锅炉已经安装完毕,主机的安装进度稍慢一些,预计在11月左右全部完成。”
  “太慢了,请务必于两个月内安装完毕,同时加强船底装甲的防雷措施,我们的要求很简单,能经受重型水雷的爆炸。”
  这个要求一点都不简单,而且用现有的军舰来改造根本不可能,只能在新造舰上想办法,除了加强装甲厚度,还必须要设计特殊的防雷带,把侧舷防鱼雷的技术用于船底,但两个月的时间,牧野茂有些犯难。
  山本五十六用很严肃的口吻提醒他:“牧野君,拜托了。”
  两人突然齐齐向他弯下腰去,郑重地行了一个鞠躬礼。
  “拜托了!”
  就在海军上下一致为突破封锁绞尽脑汁的时候,外务省传来消息,苏联驻东京大使雅科夫·亚历山德罗维奇·马利克向外务大臣有田八郎递交了宣战书,宣布两国处于战争状态,随着苏联外交人员的撤离,这一状态已经成为事实,从而在某种意义上坐实了之前的猜想。
  赤露竟然早在三个月前就对帝国发动了突袭。
  这一卑鄙的行径引起了举国一致的声讨,大量市民上街游行,在苏联大使馆前示威,焚烧对方的国旗,谩骂发泄,更多的人涌到政府部门,要求马上发动对赤露的攻击。
  当然这个任务还是落到了海军的头上,5月10日,山本五十六正式接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一职,同时升上中将,代替转入预备役的吉田善吾。
  5月11日,一个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机构在青岛发表声明,声称对日宣战。
  一时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国家让日本政府一头雾水,而那份强硬的宣战声明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在打听他的存在和目地。
  “这是阴谋,重庆军或是延安军与赤露勾结对付帝国的一个阴谋。”
  “关东军的鲁莽行为,给了他们一个宣战的借口。”
  “问题是,战争已经开始了,宣不宣战又有什么区别?”
  “海军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紧急召开的五相会议上,众人吵成一团,裕仁坐在御座上面无表情,不过紧抿的嘴唇出卖了一切。
  首相平沼淇一郎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他首先指责了陆军。
  “关东军和朝鲜军多次在边境上挑起事端,这才造成了赤露对帝国的敌意日盛,当前的形势,你们要负主要责任!”
  陆相坂垣征四郎大将气急败坏地争辩:“那是关东军的独走行为,参谋本部和陆军省对此一无所知,海军难道没有责任吗,明明2月份就受到了袭击,一直隐而不报,现在可好,连本土都被封锁了,陆军在支哪战场上的30多个师团怎么办?他们已经3个月没有收到补给了。”
  海相米内光政大将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海军在上海和青岛奋战的时候,陆军又在干什么?”
  眼看就要发生争吵日常,平沼骐一郎不得不地打断他们:“相互指责无济于事,我们需要的是解决的办法。”
  外相有田八郎开口说道:“我收到了赤露人的宣战书,该怎么回复?也宣战吗。”
  坂垣征四郎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难道要示弱?”
  “可那样一来,陆军的兵力就不够维持整个战线了,关东军虽然有8个师团的编制,可是并不满员,赤露已经宣布了动员令,他们的兵力本来就占有优势,陆军有决心保卫满洲吗?”
  藏相池田成彬面带忧色:“截止昨天,本土的经济形势进一步恶化,石油、钢铁的来源被切断了,粮食库存按现在的速度,仅够维持到年底,就算再度压缩供给,也很难坚持多久,一旦遇上天灾,粮食收成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处处都是问题,会议上各自摆出来,却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不打破封锁,一切都是妄想,就连要不要回应宣战都争执不下。
  内大臣汤浅仓平偷看了裕仁一眼,发现他目光不善,赶紧出声制止。
  “诸君,请以大局为重。”
  五相顿时消停,平沼骐一郎带头谢罪,裕仁摆摆手。
  “外交上再无其他可能了么?”
  有田八郎恭身答道:“外务省拟与英米法独意等列强磋商,请西方出面调停日露争端,相信他们不会愿意看到,赤露在远东独大。”
  说白了就是利用西方遏制俄国的传统战略,以前日本的崛起有赖于此,如今到了绝境,也只再寄希望于此,裕仁默默地一点头,表示首肯。
  “外交努力固然重要,内部团结一心更是朕之所望,值此危急存亡之秋,朕要与国民共苦,即日起,朕和皇室供应减半,诸君。”
  “皇国の兴廃この一戦にあり,各员一层奋励努力せよ!”
  众人赫然发现,天皇竟然从御座上起身,向他们深鞠一躬,慌得众人一逼,赶紧回礼。
  “臣等敢不效死!”
第二百二十章 委员长的骚操作
  苏联对日本宣战的消息,通过国府驻莫斯科大使蒋廷黻第一时间传回了重庆,国府上下一片欢腾。
  然而住在南岸区黄山官邸“云岫楼”的蒋某人却毫无喜色,因为他收到了另一份密报。
  “军统青岛站站长傅胜蓝亲电总部,云攻占青岛部队之一部打出八部军115师343旅的旗号,另一部装备精良,疑为西方国家援助,该两部亲密无间,当为早有勾连无疑,查该部旗帜,公然印有红星八一字样,自称“人民解放军”,傅认为,那不过是苏俄人打出的幌子,结合其后不久的宣战声明,很难相信不是事先的预谋。”
  戴笠很沮丧,军统上海站几乎全军覆没,刺汪行动失败,而同一支队伍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全身而退,将上海的大小汉奸一网打尽,失败就算了,关键一切都被西方记者拍了个正着,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校长报告。
  好在青岛站的傅胜蓝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竟然在“青岛光复”的当天给他发来了一封长电,将过程和结果一一回报,才让他得以在校长这里过关。
  “苏俄对日宣战,你认为呢?”
  “学生以为,有好有坏。”
  戴笠停下来,直到蒋某人微微颌首,才继续说道。
  “好处自不必言,我中国不必独自对抗日顽,坏处有三,一,苏俄人向来吃相难看,绝不会做无益之举,此时援助我国抗战,不过是为了牵制日军,解决其远东地区忧患而已,如今公然亲自下场,必有更重大之利益在前。”
  蒋某人听得仔细,轻轻地“哦”了一声,戴笠受到鼓励,大胆直言。
  “二,苏俄人早不宣战晚不宣战,值此之际,我军主力均在西南,悍然侵占青岛之地,与当年分割旅顺有何区别,只看其行事遮遮掩掩 ,以什么“中国人民解放军”之无稽旗号面世,便可知居心叵测,疏不知此举更令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日定会以此为要挟,逼我租借青岛以其胶州湾为其海军基地,使我外交陷于被地。”
  “不错,说下去。”
  “其三,苏俄动兵,必在东三省,如果他们击败日本关东军,长驱直入,国军鞭长莫及,而共军却是近在咫尺啊,如此分析,山东之变,就有说道了。”
  蒋某人越听越觉得有理,过去三个月发生一系列事件,桩桩件件都与苏俄有关,偏生他们毫不知情,事到如今不难看出,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啪”
  一个茶盅子被他扔到地上,碎了一地。
  “娘希匹,无耻之尤,无耻之尤!”
  蒋某人气得连连开骂:“共党,都是一丘之貉,不可相信,他们是要赤化全中国,我们绝不答应。”
  戴笠赶紧立正:“学生定当全力以赴,为校长分忧。”
  蒋某人发了一通脾气,看着他摆摆手。
  “不关你的事,你是有功之臣,我记得的,军统要发挥自己的作用,眼光不要只盯在汉奸日寇身上,上海的行动,牺牲太大战果太小,不可取,学学人家嘛,动动脑筋,潜下来,才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校长教诲,醍醐灌顶,学生定当铭记于心。”
  戴笠心领神会,一向以来,反共是中统的专长,校长显然对他们有所不满。
  将戴笠打发走,蒋某坐在沙发上愣愣地出神,一个倩影悄然而入,看到地上的碎瓷片,蹲下身去捡。
  “夫人,叫人来收拾即可,万一划到手那就不好了。”
  蒋夫人却坚持将所有瓷片一一扫尽,起身打开书柜上的收音机,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娓娓传出。
  “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唯一代表中国人民的主权国家,由伟大的中国共产党领导并建立,历经百年风雨,始终坚持民族独立自由解放的道路,反对一切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压迫和剥削。
  ”
  蒋某人愕然:“这是?”
  “青岛方面发出的对日宣战声明。”
  蒋夫人来到他身后,轻轻为他按摩,蒋某人听着听着,怒气陡生。
  “阴谋,这一定是延安和莫斯科的阴谋,妄图代替国府的合法地位,这是妄想,我们才是国际上承认的唯一合法政权,岂是区区一个什么“伪政府”能够取代的,让陈布雷来,我要召开西方记者会,揭露这一可耻的阴谋!”
  “达令,你想过没有,如果有西方记者问,我们为什么不对日宣战,你怎么回答?”
  “这个......”
  蒋某人噎住了,蒋夫人柔声道:“不错,他们的确心怀叵测,可打着对日作战的旗号,无疑会赢得民众的心,你反对他们没有错,但也会把自己逼上困境,一旦我们对日宣战,西方国家就不好插手了,美国最近已经有了松口之意,几笔抵押贷款都在商谈中,子文告诉我,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贸然行事,至少我们要与美国取得谅解,我建议你与尼尔斯.约翰逊(Nelson T. Johnson)大使谈一谈,再做决定好吗?”
  蒋某人反握住她的手:“夫人所言极是,你安排吧。”
  他明白美国人的援助只是其一,海外华侨的捐款目前是国府财政收入的大头,一旦被截断,经济就会崩溃,除非西方明确表示在战时依然支持自己,否则他是承担不起宣战的政治后果的。
  但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他抓起电话摇了摇。
  “接军令部。”
  “次宸吗,马上电告胡宗南,他的计划我批准了,一切行动由他便宜行事,另转告墨三,让他亲自来一趟重庆,要保密。”①第二天,重庆的市民发现,无论是报纸还是电台上,都没有任何关于苏联宣战以及青岛解放的任何消息,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曾家岩50号,代替总理主持工作的叶总发现,周围发现了大量的便衣特务,比平时多出3倍。
  事情有些不寻常。
  ①分别指军令部长徐永昌和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
        
第二百二十一章 对苏政策的底线
  “不要不说话呀,都说说看,斯大林同志,是个什么打算呀。”
  苏联的突然宣战,不光让西方世界哗然,让日本人惊恐,让重庆不安,也让我党产生了疑虑,这不科学啊。
  主席见众人不出声,干脆一个个点名:“洛甫同志,我们的总书记,你来带个头嘛。”
  洛甫有些迟疑开口:“斯大林同志所知道的历史,都是关于苏联未来的走向,我实在想像不到,他在得知自己亲手缔造的国家在50年后轰然倒台,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根据任弼时同志的来电,当时他表面上很平静,但是我在想,内心一定是波澜起伏。”
  “是啊,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不会无动于衷的,特别是,苏联人民抛弃了他们的党,最终得到了什么呢?”
  吴明远沉痛地说道:“苏联解体,给我们党一个极大的教训,不得不说啊,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随着改开的进行,各种西方思潮涌入,人们在放眼看世界的同时,也深为祖国的落后而心痛,出国热、唱衰论甚嚣尘上,那是一段很艰难的岁月。”
  “明远同志,你跑题喽。”主席提醒他。
  吴明远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分析道:“我在想,原有的历史上,诺门坎一战,苏军用强大的机械化教训了不可一世的日本人,至少是部分打消了他们北上的念头,但是,日军痛定思痛,始终在东北三省保持强大的军力,造成了苏联的针锋相对,哪怕在莫斯科面临德军的严重威胁之际,也没有大规模地调动远东军力,这种情况一直保持到了二战末期,可以说,苏联在全力抵抗德国入侵的同时,也丝毫不敢放松对日本的警惕,这是一个极大的浪费。”
  应邀参加会议的海航参谋长郭鹏同意他的意见。
  “军委的同志有过一番推演,建立在苏联知道历史走向的前提下,如何弥补或者说是减少损失?结论就是在无法动员超过历史上最大兵力的情况下,远东军区的百万驻军是一个有力的变数。”
  老总参与过他们的推演,闻言补充道:“我研究过关东军的驻防情况,要到1941年下半年,他们的数量才会达到最大,约有75万人,而苏军一直保持在80-100万之间,无论是人数还是武器装备都占有优势,再说一个问题,我注意到,鬼子在东北地区修筑的边防要塞,到1939年为止,只完成了全部工程量的30%,许多地方修好了工事但是守军还没有配备到位,比起1945年的远东战役,有利的地方居多,斯大林同志知道我们封锁了日本本土,关东军无法得到兵力上的补充,的确是一个有利的战机,一旦战胜甚至是消灭了关东军,他的远东地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场战争要打好久?毕竟,欧洲已经战云密布了嘛。”①主席点点头:“老总的话深得我心哪,与其打个不痛不痒,到头来还是要相互戒备,不如趁有利时机彻底解决问题,这是斯大林同志的性格,但是怕就怕,最后打成一个苏芬战争,没有占到便宜,底牌漏光了,毕竟苏联国内的整肃才刚刚结束,军队缺乏合格的指挥人员,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军委的推演结果是怎样的啊?”
  郭鹏答道:“最好的结果,战争在9月前结束,苏军占领东三省全部,最坏的结果,日军依托有利地形节节抵抗,同时调动朝鲜军、华北方面军出关,把战争拖到年底,同时,德国人如约于9月1日发动欧战,苏军陷入两头作战的境地。”
  主席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最好的结果,未必是好,最坏的结果,未必是坏啊。”
  王稼祥思索着说道:“主席在考虑得战后的问题?”
  “嗯,你们想一想啊,苏联这一仗,必然要付出不菲的代价,我们呢?在东北的力量很薄弱,能够提供多大的帮助啊?”
  陈云似有所悟:“东三省是日寇经营了八年的地盘,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轻重工业都有一定的基础,在当前的中国,应该说是首屈一指的。”
  洛甫插话:“除了海南。”
  “对,除了海南。”陈云继续说道:“如果东三省被苏军完整拿下,我们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拿回来,历史上,他们几乎把东北拆光了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主席重重地点题:“苏联是我们的兄弟党,但是这个老大哥呀,是亲兄弟明算账地,就算他们毫不保留地双手奉送给我们,同志们哪,这么大一个人情,我们拿什么去还哪?”
  吴明远听明白了,主席的眼光已经跳过了东北,甚至是全国解放。
  “中苏边界谈判?”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是一个难题,诚然,如果我们的动作足够快,在欧战时趁着苏联一心对付德国人,我们可以提出解决一些历史上的遗留问题,那就势必站到对方的对立面去,在当前的形势下,苏联基本上是我们能争取的唯一盟友,也是最有战斗力不会拖后腿的一个。
  在苏联主动加入对日战争之后,这种可能性越来越成为现实,虽然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但意识形态会是一个极好的契机,说到底,后世老美对我国不遗余力的打压,对赤色主义的恐惧就算不是主因,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而我国所需要的,其实只是一个相对公平的外部环境,假如让资本主义依然占据世界的主流,显然这种需求是毫无保障的,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谁来制订规则的问题。
  “大家都想想,我们的底线在哪里,我先说说我的想法,从小上学堂,先生就教我们,中国的国土啊,像一只骆驼。”
  主席一边说,一边画了一个圈,吴明远看着吧,不像骆驼,倒像是一片树叶。
  ①指1941年7月7日举行的关东军特别演习。
        
第二百二十二章 纸片轰炸
  山西蒲县县城,国府第90军军部所在地。
  军长李文、副军长李树森、参谋长袁亮甫、第53师师长曹日晖、第61师师长钟松、第109师师长胡松林等人聚集在他的军部,商议战役布署,等待行动的命令。
  从西安回来之后,第90军奉命向大宁、蒲县一带移动,只要渡过黄河,就能进入陕甘宁边区。
  “我师后勤处已收罗渡船139只,一次可渡800余人,全师官兵只需12小时便可全部过河,唯师属野战医院、骡马队、辎重营等部需时略久,不过24小时内亦可完成布署,我前部先锋团掌握了沿河的罗庙村、三官渡等多个渡口,侦察得知,对岸共军并无异动。”
  第61师师长钟松在军事地图前侃侃而谈,61师驻扎在渭南地区的韩城县,奉命移动至临汾地区的大宁县,隔河与延长县相望,距离延安的直线距离最近。
  也是这次行动的主力。
  该师没有旅的编制,下辖3个主力团和一个补充团,再加上师直,一共6000多人,90军全军约为两万余人,可谓兵强马壮。
  李文赞许地点点头:“钟师行动迅速,5日即到达出发地,堪称表率。”
  曹日晖皮笑肉不笑地恭维他:“钟老弟又拔了头筹啊。”
  胡松林也附和道:“看来剿匪第一功,非61师莫属,我部愿附骥尾,为兄摇旗呐喊。”
  李文连连打圆场:“此次作战,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三师首尾相顾,绝不可孤军冒进,别忘了共匪最擅长的就是伏击战,匪区地形利于彼而不利于我,切勿轻敌。”
  “军座说得是,我等一定守望相助。”
  计划中,61师自大宁渡河,53师从邻县永和渡河,109师从两师之间过河,师直与109师一起行动,行动顺序在范汉杰的第27军之后,再加上从甘肃方向逼近的第8战区朱绍良、邓宝珊等部,在兵力上具有压倒性优势。
  “军座,西安急电。”
  电讯处主任将一封秘电交给他,李文一看,喜上眉梢。
  “胡长官来电,闪击延安计划已获委员长首肯,第27军将于3日后展开行动,望我军依照既定布署展开,为迅速渡河做好准备。”
  “太好了。”
  “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军座,下命令吧。”
  部下士气如虹求战心切,李文不由得昂首叉腰,志得意满,刚要发布命令,天空突然响起极大的动静。
  “灰机!”
  几个人赶紧冲出门去,周边的警卫团已经如临大敌,几挺机关枪架设朝天,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军座,会不会是日机?”
  想来除了日本人就是自己人的飞机,可国军的空军早就损失殆尽,不多的剩余者也都布署在重庆周边,绝不可能飞到这里来。
  李文没有说话,一个黑影在空中掠过,只看体积大小也知道,机关枪根本够不着。
  钟松眼神不错,看到黑影的尾部扔下了一串东西,下意识地大喊一声。
  “不好,敌机投弹了。”
  一群将官不顾体面,全都趴在地上,双手抱头,胸腹收紧,双腿并拢,标准的避弹动作。
  那些黑影飘飘荡荡地落下来,到了几百米的高度,肉眼清晰可见,那些黑影并不是炸弹,而是纸片。
  “X他娘!”
  曹日晖恨恨地骂了一句,捡起一张纸,看了个抬头,顿时愣住了,李文凑上前一看,抬头上写着。
  “八路军河防司令部政治处”
  竟然是八路军的飞机!
  李文脸色有些不好,抢来一看,是一封《八路军致友军九十军书》。
  信中写道:“贵军乃抗日军队,其任务应为抗日,而绝不应是进攻边区。敝军担任河防,与日寇隔河对战,久历时日,虽无奇功,幸告无过,亟愿与贵军团结一致,在蒋委员长领导之下,共歼敌伪,复兴我中华民族,绝不愿与贵军及任何友军进行内战。盖当此之时,凡枪口对内者,为民族罪人,国人绝不同情,贵我两军均是明白的......”
  李文无语望天,手下的将官们传阅之后面面相觑,共军竟然恐怖如斯!
  程子华驾机从5000米的高空飞过,这个距离对于缺乏防空武器的国军来说非常安全,他们也得以从容从尾舱门将成捆的宣传文件往下扔,反正准头无所谓,只要差不多就行了。
  整个90军2万多人的驻地横跨三个县,对于飞机来就是一脚油门的功夫,在他们的驻地上面,空投了足足3吨多重的纸片,如雪花一般覆盖各个军营。
  同样的空投,也在第27军和第八战区的部队驻地进行,先礼后兵,用这种方式提醒对方,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计划,从而打消他们的念头,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地。
  就是中央的对策。
  李文懵了,他惊异于共军的情报能力,更为其不同寻常的空军实力担忧。
  “他们竟然有飞机!”
  钟松沉着脸说道:“今天只是一个警告,下一次可能就不是纸片了。”
  曹日晖断言:“一定是苏俄给他们提供了援助,飞得那么高,不就是怕我们认出来吗?”
  “军座,怎么办?”
  李文恨恨地撕掉手里的宣传信:“哼,还能怎么办,等胡长官的新指令。”
  胡宗南接到消息也是大吃一惊,马上去电重庆,蒋某人再次被气到,立刻约见苏联驻重庆大使和军事代表团团长,后者却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苏联目前绝没有援助中共的意图。
  老毛子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蒋某人深刻地感受到了弱国无外交的羞辱感,忿然打开心爱的日记本,记下如下句子。
  今日实为余外交生涯最耻辱之一天,切切牢记!
  苏联人不光否认有援共之举,还郑重地向他提出警告,不要在这个敏感时期挑起内战,否则,将重新考虑《中苏友好互助条约》的条款。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蒋某人忍了又忍,倒底没有发作出来,在没有找到下一个金主之前,他还不能与苏联翻脸。
  “亲爱的蒋委员长,什么烦恼让你如此不愉快,让我猜猜看,一定不是日本人,对吗?”
  尼尔斯.约翰逊(Nelson T. Johnson)笑着走进来,后面跟着他那位优雅大方的夫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 王胡子回来了
  “报告,第90军停止前进,停在了黄河对岸。”
  叶子龙这些天每天都要往主席的居处跑上十多次,各大根据地的往来电在最近这些天达到了一个高峰,全都是关于反击国军摩擦的消息。
  他进来的时候,主席正在说话,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
  “另,电告贺、关(指120师师长贺龙和政委关向应),对二战区的反击作战要有力,决死纵队是我党建立的队伍,他阎长官不要可以,但不能下黑手,我们党决不答应的呀。”
  老总对此深有感触:“阎锡山这个人,典型的山西老倌儿,斤斤计较爱算计,小肚鸡肠又爱占人便宜,还是个窝里横的军阀头子,不想日本人进来,更不想中央军和我们的队伍进去,又舍不得自己那点家底,我们的反击越有力呀,他就会越安份。”
  “看来阎长官是得罪了我们老总啊,那么厚道一个人,怨念不小喔。”
  王稼祥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众人善意地笑起来,主席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叶子龙,招手让他进来。
  “喔,胡长官也犹豫了,好事情哪。”
  电报在众人手里传了一圈,老总注意到,主席使用的是“犹豫”而不是停止。
  “主席呀,你觉得事情没得完?”
  “历史改变喽,苏联大概率站到我们这一头,蒋委员长有危机了,你们猜他会怎么办呢?”
  洛甫不屑地撇撇嘴:“无非是找洋人做主咯。”
  “说得对!”
  主席单手叉腰,拿烟的手重重一顿。
  “和他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彼此都熟得很,蒋某人哪,北伐的时候靠苏联,快要成功了,搭上英美,一转手就干出了屠杀工农和我党的无耻勾当,日本人侵占东北,他不抵抗,反而寄希望于国联,结果洋人靠不住,到了日本人全面侵华,他又和苏联和解,什么反共立场都不要了,这个人哪,现在看到苏联亲自下场,他一定会想,是不是便宜我们共产党了,那怎么办呢?”
  “与日本妥协?”
  洛甫得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结论,不过在座的都不怎么吃惊。
  王稼祥说道:“他又不是没有这样做过,只不过双方没有谈得拢罢了。”
  老总皱起了眉头:“要严防他们与日军勾连,对我边区发动更大的攻势啊。”
  “嗯。”
  主席表示赞同:“军委对此一定要有所准备呀。”
  老总回答:“我们想把359旅提前调回来。”
  “王胡子,好呀,我一直在想肖劲光走后的空缺,没得合适的人选,不如就让王胡子先代理吧,等哪天蒋委员长愿意坐下来与我们谈了,再争取转正,你们看如何呀?”①本来就是军委的提议,自然一致通过,刚刚回到边区的359旅旅长王震正式代理八路军留守处主任,内部称为留守兵团司令员。
  留守兵团由八路军各师分别抽调一部人员组成,其中以120师的人数最多,又以359旅为主,连当时的旅长陈伯钧在内的一半人马都留在了边区。
  1939年,兵团一共下辖8个警卫团、一个直属特务团、一个骑兵团和一个独立的770团。
  总兵力在1.5万人左右,分为东、两两个守备区,扼守着陕甘宁边区23个县的广大地区,周边的国军多达20余万,日军更是逼近了黄河防线,可谓四面皆敌。
  同期,王震的359旅经过两年的发展,已经达到了三个主力团(717、718、719)加旅直一共1.2万余人之多。
  绥德县城,边区群众敲锣打鼓迎接回师的自家部队,蒸好的玉米馍馍可劲儿地往战士手里揣,骑在马背上的王震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从马上跳下来。
  “陈旅长。”
  “老王。”
  他的老上级359旅原旅长陈伯钧,现任东警备区主任,紧紧握住他的手。
  “我现在是你的下级了,王司令员。”
  “组织上怎么会让我代理兵团司令呢,这太不合适了。”
  陈伯钧哈哈大笑:“开始我也不服气,现在一看,你带半个旅出去,回来一个半旅,主席的眼光高啊。”
  “主席?”
  “对,你的任命是主席亲自批准的,放心吧,我们都听你的。”
  王震无语,后来居上者不是没有,他算是听出来了,主席对他的带兵能力是满意的,那也就意味着,要凭这小三万人马,保卫党中央和23个县的边区之地,对阵周边的几十万敌人。
  压力山大啊。
  “老陈,你得和我说说形势。”
  重任在肩,王震也不矫情了,把部队丢给参谋长唐子奇,拉着陈伯钧进了县城的绥德警备司令部,这个警备司令,也是他兼任的。
  “形势很严峻啊,不说咱们对面的鬼子第20、26、37和109师团,大宁、蒲县一带驻防的国民党第90军3师6旅就有两万余众,他们蠢蠢欲动,边区几个县国府任命的县长最近也一意挑起摩擦,袭击我工作人员,严重牵扯了留守兵团的注意,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回来,我们最近天天夜不能寐啊,现在总算是好了,这付重担就放到你的肩膀上了。”
  陈伯钧拍拍他的肩膀,王震指着地图说道。
  “从绥德到延长,200多里地,1、4、5、6、8,五个警备团一字排开,老陈哪,你是轻松了,该换我睡不着觉了。”
  “睡不着就跟我走,见见老战友。”
  王震不解,陈伯钧拉着他出屋子,外面停着一辆怪模怪样的车子,说车子,是因为它有四个大轮子,大得很夸张,上面驮着几根金属管子搭成的框子。
  “洋车?”
  陈伯钧把他推到副驾位置,自己坐上驾驶位,点火启动,在王震惊异的表情中,四轮车突突地冲了出去。
  很快就来到了县城外的军营,这里驻扎着警备第8团,他的前身就是359旅留在边区的另一半。
  第718团
  ①历史上王震的359旅回师边区是在9月份,反共高潮愈演愈烈,几路大军压境,边区形势危急之际,也成就了赫赫有名的“南泥湾”。
        
第二百二十四章 骡马化到机械化
  “文年生,老文!”
  “陈主任,王旅长。”
  原718团团长,现警备8团团长文年生向他们二人敬礼。
  王震好不容易才把他认出来,原因很简单,站在他前面的根本不像一个八路军战士。
  土黄色的荒漠迷彩、QGF02芳纶纤维材料步兵盔、脚上蹬着一双草绿色胶鞋、腰间宽大的牛皮带扎着不反光的金属扣,一把小巧的(相比盒子炮而言)54指挥人员佩枪系在上面。
  再一看后到的团政委帅荣,也是一样的穿着。
  不光是他们俩,从门口的哨兵到正在操练的战士,全部都是一样的装束,如果不是陈伯钧陪着,出来迎接的又是老战友,他是不敢相信的。
  “咱们换装了?”
  “警备团换装了,你的部队是下一批。”
  王震摸摸文年生身上的军装,又看看自己的满是补丁的灰色土布军服,一拳擂到他的胸口上。
  “好家伙,还有什么,都拉出来溜溜,让俺老王开开眼界。”
  这一喊不要紧,接下来,王震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
  为了给保卫党中央的留守兵团换装,海南把压仓底的库存都给拿出来了,与预备役师完全相同的作训服和作战服,一人两套,从内衣到袜子一应俱全。
  按王旅到达后的数量,15000支年份比较新的神枪81杠,3000支81轻机枪,3000支79/85式狙击步枪,排级的63式60毫米迫击炮、连级的76式82毫米无后坐力炮、营级的87式82毫米迫击炮、前卫2肩扛式防空导弹、团级的120毫米迫击炮、105毫米无后坐力炮、1吨半重的87式双联装25毫米高射炮、3吨出头的旅级PL96式122牵引式榴弹炮......
  虽然最后那个很大的家伙限于重量和规格只运来了6门,但已经足够让王震王司令员震撼不已了。
  这么粗这么长的炮管子,摸着心里就舒坦,更不必提,那些大大小小的火炮,王震走走看看摸摸,心里头像是着了一团火。
  “这都是咱们的?”
  “都放你眼巴前了,还能有假?”
  在文年生和帅荣的陪同下,王震仔细检查了警备第8团的训练到内务,上手试了试这种名为81-1的自动步枪,马上就爱上了他。
  “太好了,快慢机调节,可近可远,不用拉大拴,还能打出机关枪的威力,有了它,小鬼子算个俅!”
  陈伯钧提醒他:“现在留守兵团的战士忙于换装,步枪还好说一点,虽然结构不一样,但有训练手册学着,上级派来的教员教着,人人都在勤学苦练,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掌握新式装备,现在最怕敌人不给我们时间啊,你知道吗,中央为了拖延敌人的进攻时间,不惜暴露了一条内线,否则,哼,他们已经渡河了。”
  王震这才看到,炮兵训练场上,一群人正在忙忙碌碌,旁边还停着好几辆他坐来的那种四轮车。
  “高炮与平射炮的区别在哪呢?”
  预备役师高炮一团团长史更新中校是这次赴延安军事代表团的一员,负责炮兵的训练,无论是高炮还是普炮都归他管,当然他的专业更接近于高炮,起码技术含量就要高一些。
  其实上,由于专业性过强,所学的知识要求很高,普遍识字率不高的战士是很难听懂,他一方面用最通俗的语言来讲解,一方面还要有针对性地向他们传授必要的专业知识。
  “一个打飞机,一个打地上的东西。”
  一名战士举手答道,他面露微笑:“有道理,但还不全面。”
  “咱们这高炮啊,上能打飞机,下能打炮楼,打坦克,打步兵,这天上地下呀,就没它不能打的。”
  “这么好?史教员,俺看它这炮管子不粗啊。”
  史更新又笑了:“对,它的确不粗,可它长啊,你想啊,大炮管子粗,炮弹是不是就得重?这一重你上弹就得慢下来不是?咱们这25高炮呢,是用弹链供弹的,一个弹箱能装40发的弹链,咱们打40发的功夫,大炮能打几发呀?”
  他伸出一根手指:“1发。”
  “啪啪啪”
  战士们纷纷鼓掌,史更新听到身后同样有掌声响起,回头一看。
  “王......王旅长!”
  他一激动差点就喊错了,好在及时刹住了车,王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认识。
  “你认识我?”
  “听中央领导介绍过。”
  原来如此,王震上前摸着长长的双联装炮管子,感慨万千。
  “它真能揍下小鬼子的飞机?”
  史更新点点头:“就怕他不来。”
  王震好奇地指着那些四轮车:“它们是用来拉炮的?”
  “这种炮的重量比较大,畜力虽然也行,但是很不方便,这是一种全地形车,结构简单保养和维修都比较方便,咱们延安恰好又能产油,用起来再好不过了。”
  原来如此,王震想起了鬼子的汽车和铁甲车,依靠公路机动,行动十分迅速,咱们这算不算也实现了机械化?
  就是要求忒高了点,这年头,会开汽车的都是难得的高技术人材啊。
  于是,史更新什么都教,从81杠的射击和保养到高炮、普炮、到汽车驾驶,没办法,现实就这么个情况,一个人得当几个人用,谁也不知道,战争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西安,胡宗南的长官部。
  “戴中榕是共党?”
  胡宗南万万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电讯专家竟然是潜伏的地下党,震惊得无以复加,因为那就意味着,自己精心制订的闪击延安计划已经被对手得到了。
  熊向晖一板一眼地回答:“据军统西安站的调查,此人已经秘密离开,再加上共方的传单为佐证,应该可以确定无疑。”
  “啪”
  胡宗南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气得直发抖。
  “是我瞎了眼,养了一头白眼狼在身边,辜负了校长的信任,耽误了党国的大事啊,汇荃,你替我起草一份请罪报告,今天就发出去。”
  熊向晖答应下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只觉得得冷汗直冒,情报泄露,胡部展开了一场自查,他已经做好了暴露甚至是牺牲的准备,没想到,谁也没想到,戴中榕,这个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同志!
  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一个微笑,在敌巢,自己或许并不孤单。
  写完报告,他拿去给胡宗南签字,走到门口正待敲门,突然听到里面似乎在打电话,又停下了动作。
  仔细听了听,似乎有“汾阳”“109师团”几个词,心里不由得一惊。
        
第二百二十五章 牛人李强
  东关机场扩建一期工程完工后,首先要满足军需品的运送,装备三万人的武器装备就达到了上千吨(包括被服和第一批金鹿车),剩下的运力,全都要用于边区工业的建设。
  1939年的边区,工业基础匮乏自不必说,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基础,这其中就要提到一个人的名字了。
  “这位是我们军工局的李副局长,苏联留学回来的大才子。”
  陈振夏向山诺介绍,后者上前一步主动与对方握手。
  “李强同志,幸会幸会。”
  军工局副局长李强对这位体形丰满的男子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适,诧异道:“你认识我?”
  “当然,久仰大名,我叫山诺,是您的后辈。”
  海口市外经贸局对外贸易管理科科长山诺当然认识这位外贸系统的前辈了,更何况,人家的本事远不只此。
  这个年代的人都是全才,就以这位为例,特科出身,从造炸药做雷管开始,转头又攻克无线电台的制造技术,苏联留学期间,发表多篇具有开创性的论文,成为著名的无线电通讯专家,77事变回国之后,在延安担任军工局副局长(局长由军委参谋长滕代远兼任),一手主持军工生产工作,从机械制造、子弹复装线到自主研发第一支自产马步枪,再到自然科学院院长,培养科技人材,建国后,更是横跨多个部门,最后做到了外贸部副部长、部长,亲眼见证了我国从无到有建立起一个工业国的全部过程,更传奇的是,他完美地避过了历年来的所有运动,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冲击,堪称奇迹。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还是国家首批学部委员(院士的前称)。
  空中运输开通之后,海南对延安的全面援助就拉开了序幕,原本中央讨论过一个问题,即党中央要不要换个地方,比如马上就要解放的山东,以策安全。
  经过多次讨论和多方权衡,最终这个提议没有获得通过,原因是多方面的,延安经过两年的发展,已经有了相当的名气,是知识青年心目中的圣地,也是我党在国际上的一个象征。
  再一个就是主席所说的一句话。
  “边区人民给了我们最大程度的支持,现在发达了,拍拍屁股就要走,把他们丢给国民党,乡亲们继续受苦受穷,甚至比以前还不如,想想当年中央苏区的群众,在我们长征之后的遭遇,我睡不着觉啊,我们党再也不能做这样的事了。”
  于是,一个以石油化工为中心的振兴革命老区的计划,就在两边的讨论中渐渐成形,用海南省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的话来说就是。
  精确对接。
  石油是个宝啊,以这个年代的标准,高温裂解分离出轻油、重油就算是炼制了,剩下的拿来铺路,还能当个建材使,可到了海南人的手里,那用处可就太大了。
  利用海南省淘汰的落后产能,为延安打造一个可观的化工产业,就是具体的实施手段,为了适应空运的需求,对设备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得亏空军留在海南的那几架“胖子”,否则还真是不容易。
  这些国家明令禁止的小炼化装置,通常的生产场所只有乡镇规模,有的甚至在农家大院就能竖起来,加热炉、换热器、分馏塔等这些压力容器一应俱全,年产量还不到二十万吨,可在李强、陈振夏等人的眼中,却是无价之宝。
  “山科长,我们的油田产量一年能有一千吨就不得了了,成品油有个五百吨,拿出去什么换不到?现在么,好家伙,十万吨啊,我们做梦都不敢想,你还嫌小,不小了,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培养出自己的技术人员和产业工人,这上面的产品,听都没听过,”①山诺有些惭愧:“实不相瞒,这些装置都是以前国家查“五小”时封禁的,现在能派上用场,也算值得了。”
  两人不解:“啥叫“五小”?”
  “就是百万吨以下的小炼油、小化工、小炼铁、小轧钢、小化肥生产装置。”
  “这不小了啊,干嘛要封?”
  “产能过剩,污染环境呗。”山诺顺嘴答道。
  李强望着光秃秃的黄土高坡感慨了一句:“饭都吃不上了,有啥可污染的?”
  山诺无语,随装置过来的一批相关技术人员负责安装和培训,延长油田挨着河防,在主席的批示下,警备1团将防区放到了这里,全团由1200人扩编到了3000人,成为一个完整的主力团编制,保卫河防,保卫即将开始建设的化工基地就成了重中之重。
  “把留守兵团换装下来的武器装备新部队,延长县既是工业基地,又是河防重地,那里的工人不能只建设,还要学会保卫。”
  郭鹏提议:“我觉得不能再给乡亲们增加负担,就按军队的编制,把工人武装起来,成立石化师,1万五千人,必要时也能配合主力团作战。”
  中央军委参谋长滕代远有些舍不得:“这些人都咱们的宝贝,津贴都拿得第一等,比主席他们还高,上战场太可惜了。”
  他兼任着军工局的局长,军工局可算是边区的工业部部长,管理着目前边区所有的大小工矿企业,深深地知道以边区的家底,攒起这些宝贝有多不容易,但可贵的是那些好不容易搜罗来的人才。
  郭鹏不这么看:“地方编制,军事化管理,咱们当年不光有石油师,还有铁道兵、生产建设兵团,平时搞建设,打起仗来谁也不怵,为什么?新中国刚解放那会儿,山高林密土匪多,再加上国民党的残兵四处流窜,手里可都拿着枪,要建设就要通过那些地区,别的不说,野兽还多呢,不搞军事化,怎么安生搞生产搞建设啊。”
  老总笑眯眯地听他们讨论,心里已经有了底。
  “我看阔以,小郭说得对啊,现在是抗战时期,打仗是第一位的,如果鬼子反动派以小股特务渗透,我们的工厂要不要保卫?本来不多的力量,如果全部分散到各个工厂,党政机关,这点人手是远远不够的,让有学问的人拿起枪,也是给他们一个自卫的能力嘛,平时生产,战时自保,末得毛病。”
  军委做出决定,从留守兵团和359旅部队中抽调战斗骨干,担任延长石化厂的保卫科成员,厂里以师为单位实施军事化管理,每天除了工程建设和工业化生产,还要抽出一定的时间学习战斗技能,整个延长县都动员起来了,男女老少争相出动,自带干粮为建设出力,提前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
  ①抗战八年,延长油田一共生产原油3155吨,经加工生产出汽油163.94吨、煤油1512.33吨、蜡烛5760箱,以及擦枪油、凡士林油膏、油墨、黄油等少量。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反侦察
  延长县南山镇黄河渡口,夏日的虫鸣声和黄河水的涛涛纠缠在一块儿,在黑夜里异常清晰。
  林千军趴在草丛里,眼睛顶着一具红外微光望远镜,延长警备区政训处主任兼反特科科长罗志敏带着几名战士趴在他两边,手里的81杠就架在身前,眼皮子不住地打架。
  快到下半夜了,再过几个小时就会天亮,他们也渐渐松懈下来,连续几天这么守着,对面却没有任何动静,任是谁也会感到无聊。
  “老罗,喂,醒醒,老罗。”
  罗志敏感到自己被人杵了两下,赶紧睁开眼:“出什么事了?”
  林千军呶呶嘴:“来了。”
  他擦擦眼角,果不其然,河面上出现一个黑影,如果不是天气好有点月光,根本就看不清。
  坐在羊皮筏子里的沈如刚显得很轻松,这样的行动他已经执行过不只一次了,利用黑夜的掩护向对岸的共区渗透,侦察完了再撤回来,就算是失了手被人发现,两党合作一致抗日的背景下,谁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能不轻松吗?
  皮筏子很快靠上河滩,几个人将它拖上去掩藏在草丛里,猫着腰朝内陆摸去。
  “不许动!”
  没想到才走出去上百米,四周突然出现一圈人影,明晃晃的手电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沈如刚明白遇上埋伏了,也光棍,扔下枪举起手,大声喊道。
  “别误会,我们是国军。”
  “国军,国军深更半夜跑河对岸来干嘛,撒尿啊。”
  林千军和罗志敏上前来,在他脸上照了照。
  “哟,还是个少尉排长,哪部分的啊。”
  沈如刚也不想硬扛,老实回答:“61师363团团部直属侦察连排长沈如刚。”
  “61师363团。”
  林千军想了想:“英雄团啊,淞沪战场上打得挺硬气的。”
  “老总好眼光,咱们团3000多号人,第一天就差点打没了,活下来的不足200号,一个月后补充到位,又拉上去拼没了一多半,现在是第四次补充了,老人快死光了。”
  林千军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淞沪下来的老兵,活着不容易吧。”
  “可不咋得。”
  “那干嘛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没.......没啊,就过来转转。”
  “违反军令,擅自离开驻地,偷入友军防区,你打算被执行军法吗?”
  沈如刚闭上了嘴,林千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们正面的鬼子,距离不到200公里,有本事,往他们那里摸啊,调转枪口对准友军,你们对得起牺牲在上海的战友吗?”
  沈如刚面有惭色,喃喃地说道:“咱们也不想来,上峰有令没法子啊。”
  “上峰为什么派你们过来,过来干什么?”
  “上峰说,共区不听委员长的号令,与苏联人勾结,阴谋反对政府,让我们过来侦察,找出证据。”
  “哼。”
  林千军气得笑了:“勾结苏联,你说说你拿的什么步枪?”
  “水连珠啊。”
  “你们拿着苏联援助的步枪,反过来诬陷我们勾结苏联,他们现在对日宣战,帮助我们光复国土,怎么,你们打算站在日本人的一边,帮鬼子继续奴役我们的民众吗?”
  沈如刚涨红了脸,大声分辨:“我们与鬼子不共戴天,怎么可能帮他们!”
  “你们对边区的进攻就是在帮鬼子!”
  林千军怼得他哑口无言,言语间毫不留情。
  “今天的事情,我们可以当成一次误会,但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写下事情经过,签字画押,我们就把你们放了。”
  沈如刚有些犹豫:“写什么?”
  “两个选择,如果你坚持是误会,我们将扣下你们的全部装备做为惩罚,如果你们如实交待本次任务的内容,我们也将装备全数奉还,礼送出境。”
  沈如刚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武器弹药,重新划船返回对岸,一行人垂头丧气地来到团部,团长谢清华上校披了件单衣从床上爬起来,心情极为不爽。
  “岂有此理,你们怎么能留下武器呢?”
  沈如刚无言以对,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这是他们让我带给团座的。”
  谢清华接过来打开一看,“谢团长钧鉴:闻贵团移驻大宁,两岸百姓俱是欢欣鼓舞,何也,贵团一战吴淞口,二战陈家行,与日寇殊死搏斗,几度接近覆灭而不退,打出了我军的血悍之气,深为国人称颂,有此英雄部队隔河相邻,我军亦有荣焉,然听闻你部有意渡河,觊觎边区数县之地,不顾当初两党谈判之初衷,悍然挑起内战,实为亲者痛而仇者快事也。
  我奉命敬告贵团,日寇当面,切勿行此不义之举,否则,我党也决不吝惜一战,若贵团未能牺牲于抗日前线,却因某人错误指令葬送于骨肉相残之阴谋诡事,宁不可惜乎,九泉之下,有何面目相见昔日袍泽?
  切切
  八路军河防司令部、延长警备区。”
  谢清华读完,瞌睡也没有了,干脆驱车连夜赶到县城的师指挥部。
  钟松压着怒气听完报告,又看了书信,气得破口大骂。
  “共匪倒打一扒,那天的飞机你们都看到了,不是苏联人的难道还是他们自己造的不成,我们拼光了,他们在后面发展壮大,将来这江山属谁?校长高瞻远瞩,你们切不可动摇,日本人总有一天会退出去,只有共匪才是心腹之患!”
  谢清华默默地听他骂完,低声问道:“职部从不怀疑上峰指令,不过想知道,上面是不是打算与日本人联系一同进攻边区?”
  “什么边区,那是匪区。”
  钟松无比烦燥地给了他一马鞭:“军人只需要忠于领袖,服从命令即可,不该打听不要打听,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说完将那封信撕得粉碎,谢清华被他赶出指挥部,看着满天的繁星,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原来那些传闻竟然都是真的。
  “团座?”
  与他一同前来的沈如刚不安地开口,谢清华叹了一口气。
  “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招呼好你的那几个兄弟,不要乱说。”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合适的时机
  山西汾阳县城,驻扎着日军第109师团,虽然是开战以后临时编成的,却是一个两旅团四联队的常备编制,满编人数高达23500人。
  师团长阿南惟几中将正在与参谋长落合甚九郎大佐商议军情,晋西北的八路军第120师和阎锡山的第二战区长官部发生了一些令他们感兴趣的变化。
  “阎部意欲对战区内的抗日组织“牺盟会”下手,同时解决山西新军的四个纵队,希望我们给予帮助。”
  “阎,会投靠皇军吗?”
  落合甚九郎不确定地说道:“阎是个很狡猾的中国人,从他嘴里,很难听到确切的答案,我认为此人不可信。”
  “梅津司令官对于华北方面军参谋部提出来的晋西肃正计划颇有微辞啊,国内的补充迟迟不到,我师团不得不取消了对晋南重庆军的清剿,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要保持一定量的作战基数,以应对不时之需,梅津司令官的考虑有道理,现在赤露公然宣战,关东军压力大增,说不定需要我们的支援,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谨慎一点的好。”①“师团长认为,我们应该坐山观虎斗?”
  “你这个中国词用得很合适,落合君,中国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阿南惟几阴测测地一笑:“如果有合适的战机,我们也不妨推上一把。”
  落合甚九郎心领神会:“阁下高明。”
  “不过,我怕关东军那帮高傲的家伙,就算是到了绝境,也不肯向大本营要求“战术指导”。”
  “哈哈,那就太有趣了。”
  两人肆无忌惮地嘲笑友军,这种倾轧不仅出现在海陆军,就是算是同为陆军,关东军与关内驻军之间也有所不同,前者的独走基本上形成了传统,在大本营里为高层头疼,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笑了一会儿,卫兵报告有人求见。
  “重庆军第61师参谋长?”
  阿南惟几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个61师好像蛮能打的,他们想干什么,我真得有兴趣知道,落合君,辛苦你一趟吧。”
  县城外的一个破庙里,落合甚九郎见到了一身商人打扮的廖威,后者向他一抱拳。
  “鄙人廖威,国军第61师参谋长。”
  “廖桑,我的第109师团参谋长落合甚九郎。”
  “落合君,你们一定希望铲除一些隐患吧。”
  落合甚九郎微笑着回应:“廖桑的话,我有些不明白,难道我们不是敌对的吗?”
  廖威意有所指地说道:“有时候,敌人也会有一些共同的敌人。”
  “唆嘎,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5月下旬,正在边区修整,部队进行换装工作的359旅接到了新的命令,由于日军第109师团主力突然向绥德对面的黄河渡口一带集结,河防压力陡增,他们不得不提前结束修整,进驻从绥德到延长的各个河岸阵地。
  “鬼子想干什么?”
  王震眉头紧锁,鬼子这个师团装备精良,又在中国战场上打了两年,拥有一批素质出色的老兵,是我军在晋西北一带的劲敌。
  文年生长期驻扎于此,对这个老对手的了解更深。
  “不像是要渡河,倒像是一种压迫。”
  “老文,说说看。”
  “司令员,你看,鬼子虽然逼近渡口,却没有准备渡船,他们的冲锋舟在去年的入侵中被我们击毁了不少,据情报员侦察所得,直到现在也没有补充过,如果,他们想要渡河,就要造船,哪怕是木筏子,也有迹有寻,还有一点,他们的炮兵没有跟上来,这是不寻常的,没有炮火压制,他们怎么在我军的火力下渡河?”
  359旅参谋长唐子奇不解:“压迫的目地又是什么?”
  文年生摇摇头:“不好说,鬼子的肃正治安战已经告一段落,听说他们在等待补给,原本我们判断,5-7月之间发动新的侵略可能性不大,现在他们的行动,有些看不懂。”
  王震拍拍他的肩膀:“老文,听你的意思,你对鬼子的行动了如指掌啊。”
  “嘿嘿”
  文年生干笑了两声:“司令员,你不会以为,我们只是换了身军服,几把枪和炮吧。”
  “噎,你个老小子,还有压箱底的东西藏着噎着?”
  唐子奇也落井下石:“老文你不厚道啊。”
  文年生连连摆手:“不是我老文不厚道,那个啥信息化战争,我自己都搞俅不明白,怎么说啊,不过虽然不太明白,但一看就很厉害的样子。”
  除了武器装备,海南省军区还派来了一个信息化分队,帮助留守兵团搭建信息化战争的架子,以少敌多,如果没有足够的代差,打起来就算能赢也会很吃力,但如果有了代差,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哪怕只是个山寨版的C4系统。
  王震了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它的作用,自己做为指挥员,根本不需要了解,只需要提出要求便可。
  “老文,我有个想法,既然鬼子想给我们压力,不如让它们得逞,你觉得怎么样?”
  “不,是让他们以为自己得逞了。”
  唐子奇补充,文年生愕然,这是打算要搞大事情吧。
  第二天,日军发现,对面的共军不见了,阵地上空无一人,连炊烟都不曾升起。
  这下,阿南惟几有些懵圈,以前拼死也要挡住不让过河,现在放开大路,咱们过呢,过呢,还是过呢?
  没等他想明白,将河防阵地全部放开,打算诱敌深入的王震接到消息。
  国府第90军从大宁、永和等地过河了,号称是为了帮助我军协防。
  日军的侵袭!
  ①指驻太原的日第一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中将,华北肃正战发生在39年1月,一直持续到40年3月,一共分为三期,第一期肃正作战(1939 年 1 月5 月) 、第二期肃正作战(1939 年 6 月9 月) 、第三期肃正作战(1939 年 10 月1940年3月)资料来源:《华北治安战》 。
        
第二百二十八章 保卫延安(一)
  党中央确定继续以陕甘宁边区为驻地后,相应的工业建设方案就在制订中,专家们根据留下来的历史地质资料,确定了以化工为主的工业发展计划,这也是海南自身的优势产业。
  边区所辖的23县中,延长县的石油、靖边县的天然气、神府县的煤田、绥德县的盐池、府谷县的铝土矿是五大优势项目,援建项目也以这五大资源为主。
  “对口支持,精准援共”
  是海南石油战线工人们提出来的口号,虽然以海上石油钻井平台为主,但并不表示没有陆上钻探能力。
  中海油海南分公司经理石新睿偕旗下的勘探和建设队伍担任此次援建工程的主力。
  “陕北干旱少雨,土地贫瘠,边区人口138万多,脱产的比例不小,要养活这么多人,抗旱抗倒伏抗虫害的优良育种必不可少,水利也要跟上,这是农技和水利专家的事儿,化肥就是咱们石化人的事儿了,延长的石油、靖边的特大天然气田,都是惠及民生财政上百年的大工程,延长石油是咱们石油人的领路者,后来我们有了大庆、东营、克拉玛依,他已经进入了衰老期,但依然保持着上千万吨的原油产量,也是陕北地区第一个侪身世界500强的企业。 ”
  石新睿向即将出发的队员们说道:“我们的目标很简单,用我们的努力,让它成为老区人民的致富之门,让这片干旱贫瘠的土地,成为未来共和国的工业之母,完成党中央的嘱托。”
  中海油燃气电厂高级工程师莫向凡补充道:“电力是工业的神经,陕北的煤和天然气资源非常丰富,这就具备了建设火电厂和燃气电厂的初始条件,在交通无法达到后世那么便利的情况下,在资源产地就近建厂,是一个必然的选择。”
  “对。”
  石新睿一挥手:“咱们要拿出建设祖国首都的劲儿,来建设延安,千万不要以为,你们是在支边,这种思想要不得,如果觉得吃不了苦,现在就提出来,我马上批。”
  “经理,小看人不是,谁没干过野外勘测啊?”
  “就是,现成的数据,照着打下去就行了,有什么吃不吃苦的。”
  “家都没了,正想干点活找成就感呢,不吃苦咱还不爱去。”
  ......
  石新睿很满意,就算放到21世纪,石油工人也算是相当能吃苦的一类人群了,应省委的要求,他又优中选优,在自愿报名的人员中精心挑选,这才组成了目前的队伍,用于铮的话来说就是“精兵强将”。
  人员有了,接下来就是钻井和生产设备,延长油田目前的现状是炼化能力的严重滞后,哪怕是以现有的一年不足千吨的低产量,也做不到完全消化,以至于不得不用很原始的手段保存原油,甚至酿成过失火爆炸的事故。①因此,炼油厂的建设在所有的计划之前就展开了,基础设施建设至少比他们提前两个月之久,道路、厂房的地基和管道沟等等,机场一期工程峻工之后,第一批设备就跟着武器弹药送到了延长县,如今已经开始了设备进场以及安装的过程。
  “能吃苦,那能不能打仗呢?”
  石新睿放出了大招:“中央已经决定,组建石化师,军事编制,平时拿锹,战时拿枪,建设延安的同时还要保卫延安,与真正的国民党反动派和日本侵略者作战,敢吗?”
  队伍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随即喧嚣起来。
  “能发枪?”
  “真枪实弹。”
  “太好了,能报名参军么,我想上前线打鬼子。”
  “我也想。”
  “那还打什么井啊,打仗多来劲。”
  .......
  眼看要跑偏,他马上刹车:“不怕就好,鬼子来打鬼子,鬼子没来产石油,把咱们的家伙什收拾好打包,上飞机出发了。”
  “主席在等着我们!”
  “哇欧。”
  最后一句彻底点燃现场,能够见到老一辈革命家,在他们的领导下建设祖国,让这些本来就不缺乏奉献的石油人再无任何疑虑。
  钻头、套筒、支撑架、电机,帐篷,一件件拆散打包装箱送上机,他们换上了灰色的厚牛津布工装,头戴聚乙烯塑料工程帽,唱着歌儿排着队。
  登机启程
  “锦绣河山美如画祖国建设跨骏马我当个石油工人多荣头戴铝盔走天涯......”
  第一批上机的是油场建设人员,根据后世的勘测点确定油井位置,做好前期工作,当然他们将面临真正的战争。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党中央决定建设延长石化工业基地的决定,在延长全县7332户、30958百姓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别说普通老百姓了,从县委书记白清江、县长谭生彬以下的领导层也是半懂不懂,石油是个啥他们当然知道,延长油田的历史要追溯到前清去了,最早的记载甚至出现在宋人沈括的《梦溪笔谈》里。
  老百姓只知道,那种黑乎乎、稠乎乎沾手里味道刺鼻又难洗掉的液体是个宝,最大的用处就是煤油灯里的燃料,在不通电的年代,能在黑夜里带来的光明的东西,当然宝贵了。
  “县长,额们这儿要盖啥大工厂哩,县政府要改成石化建设兵团部?”
  “啥叫石化建设呢?”
  “额知道个俅,组织上决定的事,那就是大好事哩。”
  团委书记肖佐汉,组织科长刘世全、教育科长李之钦、党外人士、边区参议员郝显德等人围坐在县政府里议事。
  大事
  中央研究决定,改组延长县委县政府,组建直属军委的石化建设兵团,比海南建议的石化师规格还要高,当然了目前只下辖一个延长石化师。
  为了将全县的农业人口分离出来,让乡亲们自愿迁离,中央决定利用这次蒋伪日勾结侵犯我边区的机会,组织乡样们转移,因势利导完成土地转让的工作。
  ①资料来源:王晋林:陕甘宁边区石油工业抗战简史
第二百二十九章 保卫延安(二)
  在1939年,延长县有两个县政府,一个是我党的边区政府,另一个是国民党任命的县政府。
  这些天,县城的变故,国民党县长周金龙都看在眼里,他的得力手下保安团团长张永清四处打探,得到了不少消息。
  “县太爷,那帮泥腿子整天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我听说,他们在四处煽动,说什么日本人就要打过来了,让人先躲躲,有不少村子都在上路,一些老爷托我打听打听,是不是这么回事,要不要出去躲躲?”
  “躲?”
  周金龙歪歪嘴,勾手将他召过来:“告诉他们,把心放肚子里。”
  张永清不解,正待发问,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门而入,让两人呆在了当场。
  “周县长,哟,张团长也在,省得再去找你了。”
  “李赤然,你这是干什么?”
  警备第5团政委李赤然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战士,周金龙好险才认出来,这是外星战士吗?
  “不干什么,请你们马上转移,因为日本人就要打来了。”
  “我,本县长有守城之责,愿与延长共存亡。”
  周金龙的嘴硬让李赤然有些好笑,他一挥手:“周县长赤胆忠心,怎能随便牺牲呢,架走。”
  两人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说抓就抓,说好的谦恭礼让呢,说好的统一战线呢?
  “大敌当前,你们弃土而逃,你们不能这样,放开我,放开我。”
  见到周金龙被两名战士硬生生地拖下去,张永清牙齿都在打战,说话也有些不利落。
  “李.......长官,别动手,你们.......你们想要什么,都......都行。”
  “张永清,你纵容手下,鱼肉乡里,证据确凿,按法律应该公审后就地正法,你认为呢?”
  张永清脸都吓白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哀嚎。
  “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那些事,都是周县......喔不,周金龙那个坏份子指使我做的,他说,奉了上边的命令,要“融共”“限共”“剿共”,兄弟也是不得已啊。”
  “哼,那你有胆子出来指证他吗?”
  “有,有,他的话,不只兄弟一人听到,兄弟愿意出面证明,周金龙此人恶毒用心,对贵党图谋不轨。”
  答应得这么爽快,李赤然微微一笑。
  “张团长深明大义,将功赎罪,我们是欢迎的,只要你弃暗投明,主动检举揭发,你的罪责就能减轻,如果还能立功,一笔勾销也不是不可能啊。”
  “兄弟,兄弟愿意立功!”
  张永清答应得十分痛快,李赤然下令将他也带出去,张永清发现,自己手下的团丁被尽数檄了械,共军来真的了。
  也难怪,一直以来,对于他们主动挑衅的行为,我党都是忍让为先,就算出了人命,也是先呼吁要求法办凶手,对我伤残军人下毒手的“保安事件”就是如此,周金龙是三青团骨干份子,一个死硬的反动派,如果任由他们继续存在,对我党建设延长石化基地的计划,肯定会有负面影响,趁着这次反摩擦反侵略斗争,将这些边区的毒瘤一举拔掉,也算是一举数得了。①南山镇渡口,第363团团长谢清华乘坐木船抵达对岸,在此之前,他的先头部队已经控制了渡口,过程出奇地顺利。
  “沈排长,没有发现共军吗?”
  最早登岸的沈如刚摇摇头:“我派了人前出3里地,没有发现人烟,共军仿佛一夜之间跑光了。”
  “不可能,他们说不定就埋伏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谢清华一指前方:“3里不够,你亲自带人去延长县城看看,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把城给丢了?”
  “那遇上共军主力怎么说?”
  “我们是来协防的友军。”
  谢清华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不光把警戒线拉得远远地,而且并不急于向前推进,一定要等到后方的团主力全部过河,2个小时后,他等来了沈如刚和另一个当地人。
  “团座,他是本县保安团长,有重要情报秉报。”
  谢清华打量了来人一眼,细长脸吊梢眉很不讨喜。
  “你有情报?”
  张永清左右望了一下,欲言又止。
  “都是本团长的亲信,直说无妨。”
  “共军让小的告诉团座,国军既是来协防的,就不必往前走了,日寇在右边。”
  谢清华眉毛一竖,抓住他的领子,目光如电。
  “谁让你来的。”
  “就是那个什么河防司令部,小的不敢不来啊。”
  “共军人呢,是不是在前面?”
  张永清摇摇头:“跑了,都跑了,连老百姓也被他们裹胁跑了。”
  谢清华愕然,难怪前方没有人烟,全县三万多人口啊,居然跑得这样干干净净,也是本事,至少说明,共军在这里说话是很好使的。
  他马上上报师部,还在河对岸的钟松也觉得棘手,如果延长县真得荒无人烟,那他的6000多人马怎么驻扎?
  “日军还没有动静吗?”
  参谋长廖威摇摇头:“他们停在岸边,不过有迹象表明,日军在征集渡船。”
  虽然没有渡河,不过这个阵势,一定会牵制住绥德的共军,让他们分身乏术,而且压力重重,钟松一咬牙,下令道。
  “告诉谢清华,363团务必于明日拂晓前占领延长县城,并做好防御准备。”
  “师座是打算以363团为饵,钓共军的主力?”
  钟松没有答他,继续发布命令:“361、362团务必在8小时全部渡过黄河,按预计计划展开,师直及补充团最迟不晚于明日正午过河,此令上报军部,并请军座督促各友邻部队跟进,切切。”
  随着他一声令下,第61师主力开始渡河,数千人马坐着100多条小船和木筏子、羊皮筏子,晃晃悠悠地朝对岸划去。
  ①以上内容改编自:《李赤然将军回忆录》
        
第二百三十章 保卫延安(三)
  王家坪,中央军委机关所在地。
  简陋的指挥部已经大变样了,高处竖起了一座钢结构的信号塔,几台大功率野外汽油发电机发出阵阵轰鸣,一条条电缆连接起几间屋子里的机器,一排临时搭建起来的操作台前,数据在迅速地汇总。
  “第27军向关中分区进发,前锋已到达旬邑县境,主力沿西兰公路(西安到兰州)快速推进,预计不迟于明晚到达我分区外围。”
  “榆林方向,邓部(指晋陕绥边区司令邓宝珊)第22军没有动作。”
  “陇东方向,三区保安旅,第97师离开驻地,目标指向我宁县、镇原两县。”
  “河防方向,第90军于大宁、永和两县渡河,进入我延长、延川防区。”
  “绥德方向,日军第109师团也压到了河岸边,目前还无渡河举动,但有征集渡船之意。”
  .......
  老总站在一台大屏显示器前,抱着胳膊一言不发,屏幕上几个巨大的白色箭头直指我陕甘宁边区,除了榆林方向的邓宝珊部,因为统战工作得力,本人又心向抗战不齿内战,别的方向都不容乐观。
  而这些箭头的最终指向只有一个,延安。
  形势异常严峻,而且没有历史可供参考,除了边区,各根据地也面临着不小的压力,敌人大有不顾一切甚至是联合日寇剿杀我党我军之势!
  郭鹏犹豫道:“海南还有两个警备师,可以空运一个过来,做为机动力量。”
  老总毫不思索地摇摇头:“主席说了,延安可以丢,海南不容有失,你们的兵力已经抽调得差不多了,不能再动,有这些东西,加上那么多武器装备,还有生产机器,还要供应所有部队的弹药补给,不得了喽。”
  “老总说得对呀,不得了啊。”
  “主席。”
  所有人都站起来,主席和参谋长滕代远、二局局长曾希圣等人走进来,一脸的好奇。
  “这就是信息化作战啊,看起来好高级喔。”
  老总迎上前去,为他介绍:“有了它,我们就有了千里眼、顺风耳,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握下,比破译他们的电报还要好喔。”
  主席回头看了一眼曾希圣:“那是把我们曾局长的活儿抢了喔。”
  曾希圣摆摆手:“我们只能破译敌人的密码,没有这么直观,比不了。”
  郭鹏接话道:“破译密码也很重要,可以知道敌人的下一步计划,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当然了,信息搜集和汇总只是第一步,信息的顺畅交流才是第二步,依托这个平台,在各个参战部队中建立起有效的联系,并实时分配到任务界面,为指挥员作出决策提供依据,仅仅是效率就快了何只百倍。
  主席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操作,不时提出自己的问题。
  “敌我分明啊,王胡子有什么对策啊。”
  “他坐镇东区,打算诱敌深入,给敌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想法很好,兵力够不够啊?”
  “他拟以359旅主力加上警5团、警8团完成歼敌任务,把留守兵团其余兵力留给其余的方向,目前,770团已经向宁县、镇原方向前进,警1团保卫东关机场和中央机关,2、3、4、6、7五个团对付范汉杰的27军,特务团和骑兵营做为预备队机动使用。”
  主席仔细了解了战役计划,断然说道:“对敌斗争嘛,要军事和政治相结合,打击主要方向,统战次要方向,朱绍良、范汉杰两部可以照此办理嘛,我来写信,派人送给他们,另,在广大国统区发动地下力量,打好宣传战,利用报纸、电台揭露蒋日勾结的事实,让人民群众来反对他们,可以抵得上几个师喔。”
  与此同时,边区政府也举行了“发动群众,保卫边区”的运动,以总动员的姿态应付此次危机,包括采用断然手段,撤消国府任命的几个县长,一举将这些专事搞摩擦的钉子彻底拔除,顺带解除了那些专门祸害乡样的保安团武装,也算是好事一件。
  《新华日报》、新华社在黄金时间和显要位置刊登了主席的《致蒋某人的公开信》,从民族解放战争的角度出发,呼吁他们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在敌后的国统区引起了轩然大波,重庆、兰州、西安等地都爆发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朱绍良的省政府、第8战区长官部外一波接一波的请愿者让他应接不暇,尽管口口声声表明绝无擅自挑起内衅之意,但各种证据让他难以抵赖。
  再加上苏联大使连续递交的外交照会,一次比一次强硬,群情汹涌之下,蒋某人也不得不有所收敛。
  “次要方向可以做做姿态,给他们一种错觉也好,电告朱一民(朱绍良)、胡宗南,行动照旧,只要拿下延安,我们就可以宣布,共军是叛军,共党是叛党,捉住朱毛,我有重赏,告诉他们不要瞻前顾后,出什么问题,我负责。”
  他当着刚刚赶回重庆的顾祝同的面吩咐道,然后转过头。
  “墨三啊,新四军在你的战区,要趁他们立足未稳,一举根除,你有什么想法吗?”
  顾祝同一路上就有所领悟,当下答道:“委员长请放心,解决他们,我们已有预案。”
  “恩,不能让他们流窜到江南,会让共党如虎添翼,将来会尾大不掉地,现在苏联已经参战,日本人长不了了,这是一个机会,但也有可能是共党的机会,你明白吗?”
  顾祝同起身答道:“卑职明白。”
  “很好,回去拟定一个作战计划,不必上报国防部,我看好你。”
  送走顾祝同,外交部长王宠惠求见。
  “亮畴,苏联人又说什么啦?”
  “委员长,苏联人要求我们立即停止对延安的用兵,否则他们将撤回军事代表团和援华飞行队,不再履行新的贷款协定,切断西北边境通道。”
  蒋某人“哼”了一声:“是不是一转手就要卖给共产党啊。”
  王宠惠没有说话,蒋某人安慰他。
  “不要担心,东方不亮西方亮嘛,美国约翰逊大使正在与宋部长(财长宋子文)谈判,不日就会有结果,到时候,你再去同他们谈好了。”
  原来如此,王宠惠还是有点担心:“那苏联呢?”
  “先稳住他们,就说我们正在商议解决办法,两党争端由来已久嘛,让他们不要心急,我们还是友好邻邦嘛,不过,亮畴啊,你不妨套一套老毛子的话,看看共产党给了他们什么价钱,让他们急不可耐地亲自下场,一旦有什么卖国的行为,哼。”
  王宠惠明白了,恭身答道:“我一定尽力。”
第二百三十一章 保卫延安(四)
  5月20日,天雨,延长县城,人去楼空。
  谢清华大步走进县政府,发现共党连门口的牌子都摘走了。
  “团座,他们只留下这个。”
  先一步进城的沈如刚跑过来迎接,谢清华一看,又是一封书信。
  “谢团长钧鉴:贵部既为协防而来,日寇在北,缘何深入我延长县境如此之远,为躲兵灾,本县百姓不得不扶老携幼背井离乡,谢团此举是保民邪?害民邪?
  两党纷争,早在3年前的“双十二事变”(西安事变)中已经解决,确定两党合作一致抗日实现民族独立之现实,谢团长并钟将军宁无记忆乎?
  日寇未出敌境而言和者,汉奸也,蒋委员长庐山讲话言犹在耳,谢团及钟师此举,已超出言和多矣,盼能悬崖勒马,幡然回头,勿使枪口对准并肩之战友、无辜之民众,为敌人笑耳。
  我党素来敬仰抗战铁血男儿,谢团及钟师为国奋战多年,如今无理进犯,我党理解贵部负有上命不可违,礼敬一县之地,然退无边界,进无尺寸,若贵部一而再再而三无视劝阻,我党唯有被迫反击,其一切后果,均由贵部承担,望谢团及钟师再思之。
  八路军河防司令部、延长警备区、延川警备区。”
  谢清华头大如斗,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可城里分明已经没有人了啊。
  “谁送来的?”
  沈如刚摇摇头:“卑职进城后,在里面的桌子上发现的。”
  也就是说,人家一早就料到了他们会进城!
  他一把将信揉成一团:“电告师部,我团已进驻延长县城,未发现共军踪影,请示下一步行动。”
  回电很快,要求他们就地构筑工事,准备迎接共军的进攻。
  这是要拿自己当诱饵啊,谢清华无奈地执行命令,全团一千五百人占据城中制高点、推倒百姓的屋子、拆下门板构筑街垒、布置警戒线、火力点,将不大的县城变成了一个堡垒。
  与此同时,钟松带领的师主力也从几个方向往延长县城进发,一路上人烟俱无,所有的补给都必须从后方运上来,他不得不把手里的预备队留在渡口,以保护好后勤线,而随着部队的深入,这条后勤线越来越长,每天需要出发的骡马队也越来越不堪重负。
  因为隔着一条黄河,他们还要用渡船将粮食和补给送过河,一来二去的,各种物资在渡口堆成小山,急得补充团团长李朝弼破口大骂。
  “这打得什么仗,无法就粮于敌,靠隔河补给,共军不用打,拖也给拖死了,一帮蠢材。”
  难怪他心里不爽,黄河水流湍急,无法架设浮桥,靠船运,效率极低,他们强征对岸的梢公,让人家运兵还不算,还得天天运粮食补给过河,哪怕风高浪急也不能免役,这些日子,弃船而逃者不知凡几,他不得不让会水的士兵顶上,这些人不熟悉水情,触礁者、顷覆者又让他损失了一波人手和船只,这下子更是捉襟见肘,偏偏前面的师指每天都在催,哪里有一点好心情。
  更要命的是,师主力一直到达延长县城附近,都没有发现共军的影子,不光是县城,他们甚至连延长油田都放弃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天气也来跟他们作对,一直干旱少雨的陕北这几天竟然下起了大雨,延河水暴涨,一路泥泞,更加加重了后勤的负担。
  “师座,渡口不通,不知道是不是电话线给冲断了。”
  “派人查线了吗?”
  “派了三拔人,还没有回来。”
  钟松没有发火,这么大的雨,路上肯定不好走:“电台呢?”
  廖威摇摇头,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电台什么也收不到,发出去的也如泥牛入海,他们在一天之内就与后方的后勤处,两边的友邻部队全部失去联系。
  钟松看着眼前瓢泼般的大雨,心里涌起了不好的感觉。
  南山镇渡口西南3里地,运动到位的警5团1200多名战士身披全覆式雨衣,在树林里静静待命。
  “邪门了,说下雨就下雨,真不是盖的。”
  团长白志文纳闷地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政委李赤然用敬佩的语气说道:“我看了他们发射的什么催雨弹,这么粗这么长,说是本来就有雨,只是不大,他们用一种特殊的炮弹轰到天上,把这雨呀,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如今钟师离南山渡口足有30里远,我们就是放炮他们也听不到。”
  “神仙啊,能让老天爷站在咱们这边,难怪让咱们带上雨具,瞧瞧这啥料子,又薄又贴身,不光不透水,脱下来晾干了,直接能塞口袋里,战士们可不用淋着雨赶路了。”
  李赤然也感慨道:“是啊,还有这皮靴子,跑起来又快又不费脚力,就是闷久了,晚上睡觉有点味。”
  “哈哈,现在要求每天洗脸洗脚,鞋是不费了,费水啊。”
  两人显得很轻松,战士们也不紧张,这样的伏击战,对于以老兵为主的留守兵团不算事(警5团的前身是120师特务营),许多战士是走过长征路的,强行军啥的根本不算事儿,况且,除了轻便贴身的雨具,还有更方便的军用食品,到了地儿各自撕开,将一种带甜味的饼干放嘴里慢慢咀嚼,吃上一条就能顶好久的饿,等到吃饱喝足了,白志文便有些不耐烦了。
  “那就上呗,还等什么呀?”
  “等他们通讯中断,联络不上,打起来更从容。”
  五分钟后,他们接到指挥部发来的命令,战斗正式打响,全团战士有如猛虎下山,直扑钟师设在渡口的后勤处,正在发火状态的李朝弼听到枪声,已经太晚了,他根本来不及组织起任何抵抗,就被我军打进了指挥部,一番交火之后,他本人受伤被俘,手下近800人大部被歼,光是俘虏就抓了600多。
  钟师离友邻的53师有20多里远,两师之间是李文的第90军军部直属部队和预备队第109师,三者呈一个“V”字形,他的后勤处距军部的渡河点还不足十里地,可算是高枕无忧,没想到,共军偏偏在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下手,一举截断了他的补给线。
  “你们是什么人?”
  李朝弼趁着军医给自己包扎,开口问道,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士兵,一身土色的迷彩,手持火力极猛的自动武器,无论是近距离还是远距离都极为出色,他的手下往往连枪栓都没拉开就被压制住,下挂的小圆筒竟然能发射榴弹,比鬼子的掷弹筒还要方便。
  几炮下去,他的人斗志崩溃,补充团的兵本来就不如主力团的老兵能打,他只是没想到会败得这么惨这么快。
  “给你们师长发电报,就说你们被共军袭击,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让他马上回援。”
  李赤然站在他面前,将军医打发走,李朝弼发现对方没有佩戴“八路”或是“18GA”的臂章,而是一种新型的盾徽。
  “你们是什么人?”
  “奇怪了,你们发动摩擦战,连自己的对手都不知道吗?”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土八路!”
  李朝弼简直不敢相信,李赤然摇摇头:“我叫李赤然,留守兵团第5团政治部主任,你总听说过吧。”
  “你们,你们真得拿到了苏援?”
  “苏援,他们有这么好的装备吗,你们能不知道?”
  “那......那就是美援。”
  李赤然嗤之以鼻:“不管什么援,也不是你们调转枪口对付友军的理由,现在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发电报,把这里的情况如实向你们师长汇报,允许你告诉他,我们有多少人,什么样的装备,怎么样?”
  “我不会让师长回来的,你们想半路伏击,做梦。”
  李赤然微微一笑:“可以,你可以提醒他,千万不要回师,会有埋伏的喔。”
        
第二百三十二章 保卫延安(五)
  滂沱大雨中,第61师的官兵正在朝着延长县城艰难跋涉,还没有接受美援的嫡系部队既没有橡胶雨衣,也没有大头皮鞋,普遍都是头戴草帽脚蹬草鞋,长长的绑腿一直打到膝盖,踩在泥水坑里深一脚浅一脚,一些水坑被上千人踩过之后,简直变成了烂泥塘。
  钟松和士兵们一样披蓑衣戴草帽,只是脚上套着上好的牛皮马靴,不过这种天气,骑马很容易崴脚,他也不得不下马牵在手上,一门师属山炮营的沪造克虏伯75毫米山炮陷进了水坑,被十多个士兵用绳子连拉带拽地拖出来,发出一阵欢呼。
  “师座!”
  雨太大,廖威不得不用吼才能让他听见,钟松回过头,廖威撑着一把油纸伞,挨到他的跟前。
  “后勤处出事了,李朝弼来电,共军偷袭了南山镇渡口,将我军后路切断。”
  “什么!”
  钟松不敢置信地大喊:“友军相邻不足十里地,枪声一响便可闻,怎么会......”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自己意识到了,这场大雨将声音完全遮蔽,别说枪声,十里之外的炮声,也未必能听得见。
  廖威耐心地解释道:“问题不在这里,李朝弼自陈渡口失守,他已落入敌手,让我们万万不可回师,恐有埋伏。”
  “共军允许他发报,警告我们不要回师?”
  钟松马上意识到了不对:“你怎么看?”
  廖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另一件事:“之前我们与各部的电台都失去了联系,包括后勤处,可就在刚才,李朝弼的电文准确地发到了师通讯处,我想回电证实的时候,通讯又中断了,无论是发给哪个单位,都没有任何回应。”
  “为什么?”
  廖威摇摇头:“我问过电讯主任,电台没有问题,但就是收不到,他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大雨,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也就是说,我师目前是一支孤军?”
  廖威没有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钟松沉默了片刻。
  “你说,共军若是有埋伏,会在前面还是后面?”
  廖威本想说后面,可转念一想:“共军允许李朝弼发电,就是为了让我们不回渡口?”
  “我也有此意,李朝弼不过800人,共军一个团偷袭就能解决他们,我全师尚有5000之众,倘若回戈一击呢?”
  钟松马上有了主意,下令道:“363团最多不过十里地,这样吧,派出骑兵通讯员,让他们撤出延长县城,做为我师的后卫,限期跟进,其余部队,原地调头,我们杀回去!”
  300多里外的王家坪,春末夏初的阳光既不灼眼,又温暖有加。
  “老总,钟师调头了。”
  郭鹏拿着一个战术平板走进老总的房间,本就睡得很浅的老总一下子醒过来,翻身披衣坐起。
  “5团打得好啊,不愧是铁脚板,这个钟松果然很自以为是,没有上我们的当啊。”
  “他无论怎么选,结果都只有一个。”
  郭鹏在战术平板上点了点,调出实时画面。
  全天候长航程无人机的红外线镜头,将在雨中行军的国军部队发回来,像一条长蛇蜿蜒爬行。
  “参战部队到位末得?”
  “警1团一部已经到达延长县城以西5里处,359旅的717团已穿插至安河、东山一带,718团要远一点,不过也已经进至蝎子庙,离预定的出击点不远了。”
  “那就好,接下来就看王胡子、陈伯钧他们怎么打喽。”
  整个河防战区从延长县一直到绥德县,横跨三个县400多里地,王震坐镇绥德县城,延长战斗交给了东区主任陈伯钧,由后者负责前敌指挥。
  为了分割钟师,我军动用了警1团半个团、警4团和717、718两个主力团,后两者是3000人的满编团,警1团同样如此,目前他的半个团也与警4团人数相当,加起来近万人。
  在局部达到了2比1的兵力优势,装备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尽管如此,陈伯钧也好,王震也好都没有马下下达攻击令。
  而是决定给他们最后一次警告,同时开展一次特殊的战争模式。
  4个小时后,在离南山镇渡口不足3里的地方,雨中疾行、又累又饿的钟师主力部队突然听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这些声音穿透力极强,而且无孔不入。
  “第61师的兄弟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我们保证不伤及性命。”
  “你们受到了长官的蛊惑,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友军,与日本鬼子一道进攻边区,这是破坏抗战的汉奸行为!”
  “觉醒吧,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想想你们的战友,他们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不要执迷不悟了,从抗日英雄变成汉奸卖国贼,你们的家人也将以此为耻!”
  “放下武器,为时不晚,向友军投降并不可耻。”
  “这是最后的警告,回到人民的怀抱,让我们并肩把鬼子赶出中国!”
  ......
  钟松等军官目瞪口呆,声音来自四面八方,这得动用多大功率的喇叭啊,更糟糕的是,大雨遮蔽了视线,也让他们的指挥困难重重,甚至就连反宣传都做不到。
  哪怕喊得声嘶力竭,也不可能比得上大喇叭啊。
  “师......师座,我们被包围了。”
  钟松气得浑身发抖,拔出佩枪大声喊道:“未经受命,公然袭击友军,这是破坏抗战,我要到军事委员会去告他们!”
  众人愕然。
  然并卵,就算是告状,也得先保住命不是,眼看部队渐渐在动摇,他们却没有什么办法,各级军官还在努力维护士气,但是架不住这一波接一波的攻势,让人心神难安。
  关键在于,这次行动就摆在明面上,的确是为了解决共军,哪怕再三分辨,也难以说清楚,一些军官喊得声嘶力竭,士兵的脸色却越来越迷茫,这么大的雨,又被包围在野外,赶了几个小时的路,哪里还有作战的力气?
  半个小时后,各参战部队完全到位,陈伯钧捋起袖子,亮出一块防水手表。
  “时间到了,开炮,消灭他们!”
        
第二百三十三章 保卫延安(六)
  炮弹一落下,谢清华就知道部队完了。
  他的重机枪和迫击炮根本没有目标,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炮弹却能准确地落在他们中间,第一时间敲掉了他们仅有的重火力。
  首先产生混乱的是军中的骡马,被爆炸声惊吓后四处乱窜,拉都拉不住,受惊的骡马反过来又冲散了步兵队伍,一些有经验的老兵趴在雨水里避弹,虽然躲过了弹片,却被马蹄践踏,忍不住惨嚎起来,而不幸中弹的士兵更是被炸得血肉横飞,让那些侥幸躲过一劫的同伴心惊胆战。
  铺天盖地的炮火在一瞬间淹没了一切从前部到后卫,被包围在3公里长、一公里宽狭长地域的钟部5000多人马陷入了混乱当中。
  “突围,全力突围!”
  钟松听出了大口径重炮的爆炸声,至少在100毫米以上,他心里更加笃定,共军一定得到了苏联的支援,让他又想起了淞沪战场上的血肉磨坊。
  参加过剿共的他深深地知道,拥有重炮的共军,将会有多么地可怕。
  更让他沮丧的是,自以为是的行军路线,恰恰落入了敌人的包围圈,一场失败已经不可避免。
  可悲的是,在如此的打击下,他连一个有组织的反击都做不到,只能下令自行突围,甚至无法将命令传达到各个团。
  当然,不用他下令,一些部队已经自发地开始突围了,他们丢弃辎重和火炮等累赘,朝着一个方向不顾一切地攻击前进。
  不得不说,经历过血战的部队并不那么容易崩溃,然而等待他们的,是密密麻麻的交叉火力,无边无际的大雨,让他们的突围行动愈加困难,往往一头撞上我军预设的火力网,如同飞蛾扑火一般。
  谢清华绝望了,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他的副团长、团参谋长和几个营长接二连三地倒下,这是比淞沪战场更密集的火力,准确性更是无与伦比,大雨中他连五步之外都看不清,敌人却能准确地击中他的部下,这不是战争,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已。
  他想到了大喇叭里的喊话,不自觉地重复起来。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幸存者纷纷跟着他大喊,谢清华感觉到,炮声停下来了,枪声也在渐渐消失。
  声音越来越响,躲在士兵中的钟松心沉到了谷底,剩下的人已经没有了斗志,61师完了。
  “扔掉枪,双手举过头,慢慢往外走。”
  大喇叭里响起新的喊话,谢清华毫不犹豫地扔掉手枪,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团座,你挂彩了?”
  沈如刚上前搀住他,两人一起朝外走,他的士兵有样学样,全都扔掉手里的武器,高举双手走出去。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钟松很快发现,身边只剩下了几个卫兵。
  “师座,咱们认栽吧。”
  廖威不光扔掉枪,而且开始脱掉身上的军官制服,钟松愣了一会儿,突然抬起手。
  “啪”
  一枪打在廖威的胸口,后者不敢置信,他又连续开了两枪,枪枪致命,廖威不甘心地仆倒在水里。
  钟松上前蹲下,为他闭上眼睛:“对不住了,兄弟,有些事,不能让共军知道。”
  说罢,扔掉手枪,飞快地脱掉将官服,又从一个阵亡的士兵身上扒下来一套普通的士兵装,三下两下给自己套上,为了显得逼真,还往身上脸上抹了不少血渍。
  “把枪扔了,抬上我,走出去。”
  他让几个卫兵抬着自己,跟在大队人马里头往外走,这时候,突然发现,不光是枪炮声,就连大雨也停了。
  胜利了。
  陈伯钧看到一个接一个国军士兵走出来,双手高举的样子,就知道战局已定。
  一个6000多人的师,在他们的步步算计下,最后连十分钟都没撑到,而已方根本没有进行任何对战,他敢说,除非哪个倒霉鬼被流弹打中,不然肯定没有伤亡。
  无伤全胜啊。
  即使自己有着兵力上的优势,即使武器装备占优,这个结果还是深深地震撼到了他。
  不光是他,所有的参战者都有些懵,一场歼灭战就这么结束了?敌人连个还手之力都没有,成群结队地放弃了抵抗,而他们只需要做以下的事情:
  看守俘虏,打扫战场,辨认身份,有条件的话救治伤员,所有的步骤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报告军委,我部已经在南山镇外围全歼第61师,战果还在统计中。”
  消息传到王家坪,老总和滕代远等领导也是喜出望外,后者不可思议地说道。
  “原来信息化作战,就是这么个道道啊。”
  郭鹏毫不奇怪,如果有了这么大的代差,还打不出令人满意的战果,那80年的军事科技发展,就白瞎了。
  “说穿了毫不稀奇,用电磁干扰屏蔽对方的电台,用催雨弹造成局部恶劣气候,把钟师从敌人的大部队中分割出来,再按照既定的计划加以歼灭,所有的信息实时掌控,部队动作一目了然,就像开了挂的下棋,我们能看到对方的棋子,对方却看不到我的,赢下来还有什么悬念吗?”
  “开挂是啥子喔 。”
  “就是作弊。”
  郭鹏解释了一句,老总恍然大悟,滕代远深有感触地说道:“你们要是早几年过来,咱们得少损失多少人啊。”
  老总默然,他想起了那些倒在长征路上、湘江之侧、历次反围剿斗争中的战友,眼圈慢慢地红了。
  “我们不能光想好事嘛,过去的事情末得办法咯,以后,会有更多原本应该牺牲的同志活下来,又或许,会有不该牺牲的同志倒下了,但是无论如何,我们的前途,只会比过去更好,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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