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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三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西藏解放,中国的版图就算是完整了啊。"
  收到我军顺利进驻拉萨的消息,延安也是一片欢腾,主席扳着指头说道:"新疆解放了、外蒙回来了、台湾光复了、南海是我们的了、南洋也取得了胜利,华侨代表来了不少人啊,我看我们的原定计划是不是可以照办了?"
  洛甫点点头:"中央为了以防万一,定下了几个日子做为备选,既然事情比较顺利,那就不用改了。"
  从上海赶回来的总理也赞同:"还是十月一日比较好,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啊。"
  同机抵达的陈毅说道:"我看要得,好记又好听。"
  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说道:"几个重点市政工程都进入了收尾阶段,离十月一日还有一周多,正好可以装点起来,时间比较紧张,不过我们有信心完成。"
  "那就这么定了,十月一日,举行开国典礼,我要准备一篇发言稿,中央讨论一下,一个礼拜差不多够了。"
  会议不光确定国名、首都、国旗、国歌、国徽这些关键性内容,还要确定新中国的政府组成形式,总理当选国务院总理,主席当选国家主席、军委主席,党的总书记依然是洛甫,但是这是党代会的内容,不属于本次会议讨论的范畴,主席兼任国家元首,预示着我党从开国之初就确立了一代核心。
  回到家里,主席在桌前坐下,点了根烟想了想,在纸上写下题头。
  《中央人民政府公告》正打算书写正文,院子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似乎还有警卫员们小声的招呼,他干脆放下笔,拿起烟慢慢抽起来。
  不多时,布门帘被挑开,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露出头,头发杂乱、眼脸肿起、一付风尘仆仆的样子,让主席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爸爸,我回来了。"
  "你从哪里来呀?"
  "收到您的信,我向队里申请,跟随部队转道湖南,参与当地的土改工作,上个月刚刚完成,抗大要求我们月底前报道,我提前了几天,先来看看您和弟弟妹妹。"
  "这样不好,还是先工作要紧,这样吧,既然回来了,吃个饭,吃完就走,回学校报道去。"
  杨永福没有争辩,只是打开随身的挎包,从里面掏东西,主席一看便有些生气。
  "怎么说你好喔,让你去湖南,一是工作,二是看望一下板仓的老人家,你怎么能收他们的东西呢,现在国家刚刚解放,农民的生活还很困难,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应该接人家的东西,你记一下,把这些东西都算成钱,给人家寄回去,从我的稿费里出。"
  杨永福依然没有解释,只是动作缓慢地打开那个包裹,一层油纸布下面是一层黑色粗布,再打开又是一层花布,主席诧异地看到,被一层层包裹的,并不是什么土特产,而是一撂书信。
  杨永福双手捧起包裹,举到他的眼前:"这些东西,再多的钱也是买不到的。"
  "这是......"
  "这是妈妈的信,藏在夹层墙里,要不是房子旧了要修缮,我们一个墙洞里发现了一张纸,根本想不到,这里面还有妈妈的东西......"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主席没等他说完,马上站起身快步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那些信,因为藏在砖缝里,信纸已经有些浸渍的痕迹,但是字迹依然清晰,无比熟悉的字体进入眼帘,满满的回忆之闸被打开,主席不由得呼吸急促,甚至有些不敢打开。
  "我记得那一年我7岁,岸青弟弟6岁,龙龙只有两岁,我们经常在深夜里搬到舅舅、外公家,有时候是其他的叔叔伯伯家,妈妈每天都睡不好,有时候在油灯下写东西,一写就是一夜,第二天我醒来时,她还在写,现在想想,她当时可能已经有了预感,所以,想把心里的话留下来。"
  杨永福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挎包,转身向外走去:"爸爸,我带了干粮,就不留下来吃饭了,现在就回学校去。"
  在他举步出门的时候,主席叫住了他:"岸英。"
  杨永福回过头:"爸爸?"
  一句话到了主席的嘴边又咽下去,变成了:"走夜路,当心一点。"
  "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休息。"
  杨永福红着眼睛挤出一个笑容,转身离去。
  主席目送他出门,回到座位上,他先点了一根烟,然后拿起最上面的一封,轻轻地将它打开,一字一句地在心里读出来。
  "润之:
  几天睡不着觉,无论如何,我简直要疯了。许多天没来信,天天等。眼泪......我不要这样悲痛,孩子也跟着我难过,母亲也跟着难过。简直太伤心了,太寂寞了,太难过了。我想逃避,但我有了几个孩子,怎能......五十天上午收到贵重的信。即使你死了,我的眼泪也要缠住你的尸体......"
  泪水在不知不觉中夺眶而出,一下子模糊了眼睛,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轻飘飘的信纸,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孱弱的身影,身边是三个并头而睡的孩子,在一豆青灯下奋笔疾书,把满心的思念都写到纸上。
  "我要吻你一百遍,你的眼睛,你的嘴,你的脸颊,你的额,你的头,你是我的人,你是属于我的!
  昨天我跟哥哥谈起你,显出很平常的样子,可是眼泪不知怎样就落下来了。我要能忘记你就好了,可是你的美丽的影子、你的美丽的影子,隐隐约约看见你站在那里,凄清地看着我。谁把我的信带给你,把你的信带给我,谁就是我的恩人......"
  短短的一页纸,主席几度哽咽不能继续,十年了,他终于读到了爱人在牺牲前的绝笔,是那样地直白不加掩饰,看似柔弱的背后,却是一个坚强的革命战士,宁死也不曾向敌人屈服。
  "云锦,我们的革命胜利了,你看到了吗?你应该看到的,你还有千千万万牺牲的烈士,都是这个国家的奠基人,那是我们的国家呀,我们的新中国。"
  主席喃喃自语,心如刀割。
  
        
第八百六十四章 开国大典(一)
  "诸位代表先生们、各行各业的先进代表们、解放军、工人、农民、学生同志们,全国人民所渴望的政治协商会议到今天胜利闭幕了。
  现在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是在完全新的基础上召开的,它且有代表全国人民的性质,它获得全国人民的信任和拥护。因此,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宣布自己执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职权。在为期三个月的会议进程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制定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组织法,制定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的组织,制定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共同纲领,选举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全国委员会,选举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制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和国徽,决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都的所在地以及采取和世界大多数国家一样的年号。
  诸位代表先生们、同志们,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感觉,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将写在人类的历史上,它将表明:占人类总数四分之一的中国人从此站立起来了。
  我们的民族将再也不是一个被人侮辱的民族了,我们已经站起来了。我们的革命已经获得全世界广大人民的同情和欢呼,我们的朋友遍于全世界。
  我们的革命工作还没有完结,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运动还在向前发展,我们还要继续努力。帝国主义者和国内反动派决不甘心于他们的失败,他们还要作最后的挣扎。在全国平定以后,他们也还会以各种方式从事破坏和捣乱,他们将每日每时企图在中国复辟。这是必然的,毫无疑义的,我们务必不要松懈自己的警惕性。
  ......
  随着经济建设的高潮的到来,不可避免地将要出现一个文化建设的高潮。中国人被人认为不文明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将以一个具有高度文化的民族出现于世界。
  我们的国防将获得巩固,不允许任何帝国主义者再来侵略我们的国土。在英勇的经过了考验的人民解放军的基础上,我们的人民武装力量必须保存和发展起来。我们将不但有一个强大的陆军,而且有一个强大的空军和一个强大的海军。
  让那些内外的反动派在我们面前发抖罢,让他们去说我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罢,中国人民的不屈不挠的努力必将稳步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庆贺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的胜利!
  庆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
  庆贺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成功!"
  掌声经久不息,第一届政治协商会议开了三个多月,从延安的窑洞里一路搬到刚刚建成投入使用,油漆都没有干透的人民大会堂,在五角星图案的吸顶大灯下,来自全国各省市、地区的12000多名代表,听取了主席发表的《闭幕致辞》。
  主席台的幕后,李文秀和卫生处长傅连璋等人无比紧张地看着站在中央的高大身影,做好了随时抢救的准备。
  "主席身体很好啊,怎么会心绞痛?"
  李文秀隐隐猜到了原因,却不可能说给别人听:"不是心脏病,只是情绪过于激动的身体自然反应,我看过心电图,一切正常,如果有需要,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也行,就怕主席自己不答应。"
  傅连璋没有再坚持,他看过中央医院的那些设备,非常先进,里面的医生也很专业,他们说没有问题,那就问题不大,不过事情有些蹊跷,他不得不多想一层。
  好在讲话顺利完成,在全体代表的起立鼓掌中,第一届政治协商会议胜利闭幕,刚当选的中央人民政府主席、副主席和委员们集体合拍了一张照片,代表们分别从十几个门中散去,准备参加即将到来的开国典礼。
  "陈老先生,你们远道而来,着实辛苦啊,不妨休息一下,到时候,我请你们吃个饭哟。"
  "主席客气了,我们是坐飞机过来的,一点也不辛苦,"呼"一下就到了,好多人感觉还没有过瘾呢,看到祖国的解放,到处都是生机勃勃,人们争相建设祖国的场景,又亲眼见证了"延安奇迹",哪里还睡得着,华侨子弟都希望回国参与建设呢。"
  66岁的陈嘉庚做为爱国华侨的优秀代表,在本次会议上当选为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心情异常激动,因为他们看到了共产党的博大胸怀,这里的上万代表涵盖各行各业,比起国府的"国大代表"更有普遍性,也更有权威性,他们是真得在一起讨论,投票,决定国家的未来,从名称到发展方向,从国家元首到组织形式,这是西方任何一个自称"自由"的政府也没有做到的,他们这样的华侨,不光能参政议政,还被充份肯定,共产党没有一个劲儿地向他们要捐款,反而帮助南洋华侨向殖民者讨公道,这样的母国焉能不爱?
  主席微笑着与他握手,用诚挚的语气说道:"我们无限欢迎哪,国务院应该要有一个这样的机构,我们估且叫他"侨务办公室"吧,专门办理这样的事情,你看好不好啊?"
  "好好,这样就好,国府现在还要我们捐钱,支持他们"反攻大陆",简直是不知廉耻。"
  "他们在做白日梦喔,我们成立了新中国,旧的外交机构,一概不予承认,我们会以正式的外交与各国进行交往,商讨这些遗留的历史问题,各国的华侨啊,也不要担心,我们现在有能力保护他们喽,在正式机构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可以以商务代办的形式,先开展起来嘛,恩来,你看呢?"
  总理大概是最忙的一位领导人,要从零开始搭建起政府领导班子,事情何只千头万绪,不过他还是肯定地答道。
  "外交部已经在做这件事了,我有一个不错的人选,南洋局负责与西方殖民者打交道的王胜同志,暂定担任外交部专职副部长,专门处理与各国的建交事务,目前已经有苏联、朝鲜、安南等国的外交互信、使节、使馆等事务的建设工作推进中,他们的代表团也将应我们的邀请前来观礼,并会在建国后成为第一批驻我国的使馆工作人员。"
  "好,好得很呐,外交工作,将是我们新中国重要的政府工作,怎么与外国人打交道,我们不能照抄国府的那一套喔,共产党的外交政策,还是以要你提出来"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为基础,我们不搞霸权主义,相反,我们要帮世界上的广大人民,打破西方殖民者的枷锁,推进轰轰烈烈地民族解放运动喔。"
  掌声再度响起,主席爽朗地一挥手:"不管他们承不承认,新中国已经建立了,等到我们向全世界宣布这个消息,我我看他们会不会捏着鼻子,扭扭捏捏地承认我们,这就叫做"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啊。"
  听到主席引用孙先生的话,孙夫人宋先生百感交集,他的先生为了这个国家奋斗一生,却有人打着他的旗号,不惜寄人篱下也要成为西方人的棋子,这是一种何等的悲哀。
  
        
第八百六十五章 开国大典(二)
  陈独秀是跟着重庆代表团来到延安的,他本人却不是代表团的一员,直到上车的前一刻,他都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
  最终,骨子里残留的那点激情战胜了理智,他是真得想看看,自己一手创立的这个党,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虽然都姓陈,不过与贵为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的陈嘉庚不一样,他这位陈老先生连个普通代表都没有混上,只能算是一个参观者。
  "仲甫先生?"
  陈独秀看到来人有些吃惊,因为两人都曾是中央领导,又都被开除党籍,这位更惨,被当作叛徒差点被锄奸队杀掉。
  他叫罗章龙。
  曾经是陈独秀在北大的学生,北平最早的一批马克思主义者,"五四运动"的学生领袖,主席的亲密好友。
  43岁的罗章龙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与70岁的陈独秀在一起,倒并不显得突兀,虽然后者已经老得让他难以认出了。
  两人相顾无言,在开除陈的决议上,罗章龙是力主并签字的,此刻两个叛党者,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结果还是负责接待他们的男子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欢迎来到延安,中央的意思是不限制你们的行踪,可以到处看一看,什么时候想谈谈了,找我便是。"
  男子是两人的老熟人,我党的第2代领导人,因为犯下"左倾冒险主义路线"而离开领导位置的李立三,他是与米高扬的代表团一同回国的,刚开始在统战部工作,后来又到了总工会,与项英一起,担任这个部门的领导,政治协商会议召开,各地的工人代表都是他们确定并接待的,包括陈独秀、罗章龙这样的特殊客人,他们被主席亲自点名邀请过来,是一定要接待好的客人。
  "我现在在学校里做研究,偶尔给学生们上上课,仲甫先生你呢?"
  李立三还有别的工作要做,罗章龙主动接过他的行李,带他去中央招待所。
  "我这种人,哪里都不敢收,国党倒是想收,我不愿意去。"
  陈独秀不愿意多谈自己的事,重庆解放得晚,没有通飞机,他们一行是坐车船辗转到延安的,下车后,代表团要去参加政治会议,他们这些参观者会在专人的接待下,大部分时候都是走走看看,并没有固定的行程或是安排。
  "我比你早来几天,地方熟一些,到时候可以为先生做向导。"
  "嗯。"
  陈独秀"嗯"了一声,眼睛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建筑工地上打转,经过一年多的紧张施工,很多建筑都已经成形,脚下是灰朴朴的水泥马路,两旁栽种树木,每隔一定的距离竖起一根电线杆,上面应该是路灯吧,见他有兴趣,罗章龙主动开口介绍。
  "这一带是居民区,给百姓、政府官员和家属住的,楼层从7层到10多层不等,听说高层小楼将来会安上电梯,修高一点是为了节省地皮,这里的每一户都是水电进屋,你瞧,那边的工人就在安装电路,我问过了,那个很大的铁坨坨叫"变压器",你在上海应该见过的。"
  "这里通电了?"
  北洋政府时期,北大就有了可靠的电力供应,那是20年前,可是中国普遍是个什么情况?一到了夜里,全国这么大范围,能点亮的地区屈指可数,在陕北这种地方,无论是电力还是小洋楼,都属于难得一见的奇景。
  "听他们说很早就通了,现在搞的这些市政建设,电力线和其他管线都是预先敷设好的,城区基本上看不到电线杆,大部分以地下电缆的形式埋进去,这里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出形状,市中心的那一带,为了迎接开国庆典,已经建设得七七八八,昨天的政协会议闭幕式,就是在新落成的人民大会堂里举行的,早上的新华日报刊登了大幅彩色照片,外表大气,内部漂亮,非常值得一看。"
  "人民大会堂?"
  陈独秀在嘴里咀嚼这几个字,这一瞬间,他想起的是挚友李大钊的一篇文章,当时题名叫《庶民的胜利》。
  "嗯,那里将来会成为党代会、人代会的主会场,政协会议只是为其预热而已,他们打算,明年举行七届中央全会,选举新的领导层,毛大概率会担任总书记,成为共产党的第7任领导人。"
  "明年?"
  "明年。"
  罗章龙轻声说道:"建党20周年之际。"
  陈独秀的心绪一下子回到了20年前,那个时候的共产党人,充满了激情,人人憧憬着像俄国十月革命一样,自上而下地发动一场革命,推翻反动的北洋军阀,把贫穷落后的中国,带到世界文明之林。
  那个时候没有人想得到,20年后,共产党人已经成为中国的主人,正一步步地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旧世界,就像眼前的延安,无数劳动者不计报酬、热火朝天地建设着自己的首都,这不就是他们曾经无数次讨论、争吵、憧憬过的理想吗?
  "我们理想的新社会,是诚实的、进步的、积极的、自由的、平等的、创造的、美的、善的、和平的、相爱互助的、劳动而愉悦的、全社会幸福的......"
  罗章龙自然而然地接下去:"希望那虚伪的、保守的、消极的、束缚的、阶级的、因袭的、丑的、恶的、战争的、压力不安的、懒惰而烦闷的、少数幸福的现象,渐渐减少、至于消灭,我们对世界上各种民族,都应该表示友爱的情谊,但对于侵略主义,和占有主义的军阀和财阀,我们不得不以敌意相待,我们的主张是民众运动,是社会改造,是推翻一个旧世界,建设一个新世界的全民之举,唯其如此,我们这个苦难深重,满目疮痍的祖国,才能屹立于世界之林,成为不可侮的、有尊严的新中国。"
  不知不觉,陈独秀热泪盈眶,没有任何一件事,比看到自己的理想得以实现,而让人感到光荣,与此相比,自己的那点委屈、不愤显得那样地微不足道,似乎一种久违的激情又回到了身上,就像他们听到的劳动者们的那些歌曲一样。
  催人奋进。
第八百六十六章 开国大典(三)
  徐丽英已经成为了新华社的正式记者,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毕竟人家单枪匹马灭英屠美走上人生巅峰,也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只不过,徐丽英本人并没有觉得给穿越者丢脸了,能够亲眼见证中国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已经是一个新闻从业者梦寐以求的经历,何况即将迎来开国盛典的那一刻,成为共和国诞生的亲历者和记录者,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那边多辅一条滑轨,主机位保持这个角度,升降机注意保持节奏,先预演一遍,每一部机器都要严格检查,检查过了就再检查一遍,这是大日子,谁也不能出错。"
  作为主持人,她并不需要关心技术细节,海南电视台的摄制小组负责现场的录制,为此动用了台里所有的资源,集中调用所有的数字式摄像机,保证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下最合适的画面,当然这只是素材,成片还需要后期剪辑,不过素材本身的价值就已经很高了,这可是原始画面,直接载入新中国的广播史的。
  之所以选她而不是专业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是因为上级点名,她在各地战场拍摄的那些记录片,深为中央领导喜爱,顺理成章的,这么重要的日子,领导也希望出现在镜头前的,是一张熟面孔。
  "怎么样,小徐,串词背好了吗?"
  新华通讯社社长向仲华一天要来好几趟,帮他们解决问题,同时也是出于好奇,与春节晚会的录制不同,这次将是大范围的、动态的录制,又不能影响活动的进行,他看到很多新的设备,比如可以升降收缩的高空机械臂,上面坐着一个人,负责掌握摄像机,还有滑轨,几个工作人员推着升降机前前后后,寻找合适的角度和高度,他静静地看着对方工作,没有去打扰他们,看到徐丽英走过来,随口问道。
  "向社,正想找你呢,这条街叫什么呀?"
  "喔,刚定的名称,瞧那边正装路牌呢。"
  徐丽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几名警备区的战士在那里忙忙碌碌,走近一看,一块手工雕刻的指路石竖立在路边,上面是三个方方正正的正楷字。
  长安街。
  向仲华在她身后说道:"主街定名"长安大道",都是刚刚才定下来的,不过我估计组织上早就有了定论,否则牌子不会这么快做好,听说政协会议上很多代表提议将西安改名"长安",成为延长首都圈的一部分,这条主街直通延长公路,通车以后,往来只要几个钟头,将来还会修铁路呢,咦,你发什么愣啊,这名儿不好吗?"
  "不是,挺好的,只是没想到。"
  "这有什么没想到的,历史上这里就是关中的门户,很长时间里,他都是中国的政治中心,现在看着没什么人口,往后就难说了。"
  徐丽英在提词本上写下长安街的名称,除了这条城区主干道,其中心点是一座城市广场,将成为未来城中百姓的活动场所,广场的周围分布着人民大会堂、国家历史博物馆之类的建筑,正面的大型观礼台并非永久建筑,只在大型政府活动时才会搭建,它的身后是升旗台,水泥基座已经建好,只剩下旗杆还没有装上去。
  此时,偌大的广场上没什么行人,除了新华社的工作人员,只有一些战士在四处忙碌,他们负责将一些装饰用的彩灯、鲜花摆到合适的位置,升旗台附近围着一群人,他们有的在接线,有的在摆弄旗杆,由于长度过大,整个旗杆是由四截无缝钢管焊接起来的,这些钢管来自于国内最大的钢铁企业。
  鞍钢。
  "根据要求,我们制作了32米长的主杆,碳素钢材质,同样长度的副杆,用高强度不锈钢制作,工人师傅们听说是为了开国庆典升旗使用,人人精神振奋、加班加点保质保量完成,还有这种细的钢丝缆绳,由海南特钢生产,电动控制系统,也是由海南的同志设计并制造,信号线以地下光缆联接,感应器可以清楚地探测到旗帜的状态。"
  为了保证会场各种设施的正常使用,军工局副局长李强亲自坐镇指挥,一批相关专家提供设计思路,结合了后世的方案以适应当前环境做出适当的改进和改变,比如供电和机械都是双冗余,要的就是万无一失。
  "还有旗面,方案确定以后,是由40多名参加政协会议的女代表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整个旗面长5米,宽3米3,要让它平稳、准确地升上旗底,一步都不能出错,时间不多了,让我们一齐动手,先把旗杆组装好,安放到基座上。"
  在他的指挥下,一辆吊车将旗杆的一头吊起,缓缓地放入基座上,主杆、副杆、线缆、机械装置、控制系统一一组装到位,然后是现场测试。
  广场已经戒严了,警备区的战士将街道的几个口子封闭,只有持特殊证件的工作人员和领导才能进入。
  "旗杆地下部分长度是4.2米,露出部分长28米整,从护旗手抛开旗面到升至旗底,是一首国歌的主旋律奏完的时间,即2分零7秒,这个时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距,现在开始进行第一次测试。"
  按照流程,此时应该由解放军军乐队现场演奏国歌,李强找来他们的演奏录音做为参考,有时间长度做为标准,不需要人员到现场,而且这套控制系统会严格监控整个过程,便于万一出现变数,好及时做出调整。
  音乐响起时,广场内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徐丽英和海南摄制团队也停下工作,驻足观看。
  "国歌?"
  "他们在升旗。"
  "拍下来,将来做为花絮。"
  听到熟悉的旋律,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齐唱出声,负责保卫工作的林千军、周兴等人抬起头,看着那面冉冉升起的红旗心潮澎湃,多少年了,五星红旗又一次在祖国大地升起。
  "起来,不愿作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声音越来越大,被劳动者们以接力的方式扩散到了延安的每一个地方,变成全城一致的大合唱。
  
        
第八百六十七章 开国大典(四)
  歌声响起的时候,张红旗和老伴徐春林正在参加义务劳动,他们是做为东北工人的代表应邀来参加政协会议的。
  "想不到首都定在这里。"
  "有啥想不到的,没看到投票的时候,全票一致通过吗?"
  徐春林白了他一眼:"哪一项不是全票通过?"
  "那是,一早就讨论好了的,不满意的也要说服人家嘛,我们组有个家伙,非嚷嚷着这不好那也不好,气得我上前就是一煽乎。"
  "老头子,你作死啊,敢打政协代表?"
  "切,我年龄比他大,成绩比他突出,有啥不能打的,打完了人人都说好呢,那家伙也不敢乍刺,投票的时候我就盯着他,他敢给全国人民添堵,我不煽死他我。"
  徐春林明白了:"就知道吹牛。"
  "嘿嘿,这是啥地方,首都啊,这是啥场所?第一届政协会议啊,我能那么虎?不过我一个眼神瞪过去,还是蛮好使的,那家伙真得不敢唱反调了,依我说,啥样的反动份子都能进政协,这事就得和毛主席说说。"
  "你可别,主席忙着呢。"
  "是啊,忙着呢,别说,真年轻啊。"
  "那是,都年轻着呢,咱们却老了。"
  "哎哎,你哭啥,这大好日子的,晦气。"
  徐春林抹了一把脸,不客气地怼回去:"激动不行啊,你个死老头子,尽招我。"
  两人边干活边唠叨,他们来到这里半拉月了,除了开会就是劳动,人家看他们俩年纪大,都不让去工地,可是谁也拉不住,俩人闲下来就浑身不得劲,在各地转了转之后,坚决要求和大伙一样参加,一干就干到了月底。
  "老张,身子骨硬朗啊。"
  "那是,人哪,不能闲一闲就要生病,还是这个时代好,咱们是赶上好时候了。"
  "那是,解放了,可不是好时候吗?"
  两人很会唠,来这里不久就和陌生人打成了一片,不管是队里的、组里的还是一个宿舍的,很快都成了牌友、棋友、酒友,张红旗是真得喜欢这个年代,简单、热情、齐心,没那么多遭心事,也没那么多歪心思,无论是刚分到田的农民,还是招工进厂的工人,心思都特别单纯,干起活来更是不惜体力,只怕比人家差,这样的劲头,在他当初刚刚进厂的时候有过,后来就再也没有了,虽然之后日子慢慢变得好过些,可是那些曾经的记忆,依然是老两口回忆的主要内容,现在什么理想都实现了,来到延安,见到了年轻版的主席,虽然还没有机会握握手,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能实现这个愿望,因为他们知道,主席此刻或许就在不远处的某个工地上劳动,和他们一样,筛沙子挑石头,不是做秀而是真得在建设这片脚下的土地。
  歌声传到工地上,所有人不分年代一起高唱,感觉身上更有劲儿了,就连主席和总理也不例外。
  "听来听去,还是这首歌最能代表新中国的精神,我们在苦难中诞生,未来也必将在一个困难的环境里长大,西方是不会愿意看到一个红色的大国崛起于东方的,我们还是要继续努力呀。"
  总理感叹道:"我相信,我们赢得了额外的十年时间,一定会比历史上更加辉煌。"
  "这次庆典,该来的人一个都不能少啊,落实到每个人上头。"
  "嗯,统战部、社会部、组织部各个部门通力合作,工作还算顺利,陈仲甫先生昨天到了,他在这里没有什么熟人,主席要不要见一见?"
  "要的,等到典礼过后吧,那个时候时间上会宽裕一些,我也很想与他谈一谈,谈一谈我们的过去,谈一谈我们的未来。"
  "听李医生说,你的身体有些不太好?"
  "哎呦,那位李大医生啊,就会夸大其辞,不过是想到我们要建国了,激动了一点而已,大惊小怪。"
  总理其实了解得更多,这个时候当然也不会说破,委婉地提一句就打住了,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情。
  "王胜同志正在与港英当局交涉,希望尽快收回香港,叶挺同志听到这个消息,连夜赶回去,连开国典礼也不参加了,现在华南解放军在深圳、罗浮一带陈兵十万,大有一鼓作气,谈不拢就打的迹象。"
  "还是要以谈为主,我们不怕打,这些屈辱的条约,早就应该废除了,还有什么可以谈的?"
  总理说道:"按照1842年签订的《南京条约》,清政府将香港岛租给英国99年,到今年即1940年刚好到期,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拖延,所以我们做好了打的准备,澳门也是一样,先谈,但是不排除武力收回,这样的话,我们在建国的同时,才能向全国人民宣布,新中国是一个统一的,没有任何遗失国土的崭新国家。"
  两人一前一后,共同挑着一付担子,到了地方,一起把担子卸下来,倒到指定的位置,为了迁就主席的速度,总理特意留了力,每干完一趟都会稍上片刻,抽一根烟。
  两人就在边上杵着扁担抽上烟,聊起工作安排。
  华英关于香港问题的谈判在华南解放军拿下广州时就开始了,只是当时的港英当局一直推诿,以国内正面临德国人的侵略为由,拒不与我方谈判,在解放军进军西藏后,英印政府收留了不少分裂主义份子,又让国府的残余部队和人员组建所谓的"流亡政府",彻底将华英关系推到破裂的边缘,为此,王胜等外交人员奉中央的指令,连续向其发出措辞强硬的外交照会,又摆出不惜一战的决心,终于迫使港英当局不得不正视一个基本的现实,他们已经被共产党中国团团包围,不管是陆上还是海上。
  "总之,我们讲道理,他们也要讲道理,他们不讲道理怎么办?那就打到他们讲道理好喽。"
  主席将吸尽的烟头轻轻一抛,轻松无比地说道。
  
        
第八百六十八章 开国大典(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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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中环半山上亚厘毕道和下亚厘毕道之间的香港总督府,始建于1851年,历时四年落成,据今85年之久,是一幢有着明显西式风格的庭院式城堡建筑,前后住进去过20位总督,是英国在东亚的殖民象征。
  现任港督罗富国(Geoffry Alexander Stafford Northcote)是在"77事变"之后赴任的,几乎全程经历了中国的政权更迭,比起遥远的海峡殖民地总督府,似乎他应该对于远东事务更有发言权,然而近在咫尺的香港,却始终未能正确把握当前形势,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其顽固的殖民者优势思维,直到一封强硬的外交照会送到府中,这些起了一个华文名字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才如梦初醒,原来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大陆政权已经易主,与他们打交道的,变成了极为陌生的共产党政权。
  倒霉的是,1940年4月,罗富国因病回国休养,不得不另调了一位军人爱德华.诺顿中将(Lieut-General Edward Felix Norton)署理总督,为的是应付当前局势,由熟悉当地民情的辅政司(后来改为布政司、回归后正式命名为政务司)诺曼.史密斯(Norman L. Smith)担任民政事务官员,共同挑起这付担子。
  "共产党的外交部常务副部长,虾米职务?"
  华文名字斯密夫的史密斯摇摇头:"或许是助理外交大臣的意思吧,这回看来是玩真格的。"
  这是辅政司收到的第二封照会,第一封还不是这个头衔,他们当时也没当一回事,只是把事情向伦敦方面做了汇报,由得唐宁街去头疼,没想到,国内的回复还没有到,共产党又发来了新的照会,措辞愈加强硬。
  驻港英军指挥官爱德华.格拉斯哥少将 (Major-General Edward Grassett)到任2年多,比诺顿中将熟悉情况,有些不满地说道。
  "共产党的军队就在深圳河对面,他们公然向租界区架起大炮,这是不能容忍的,我们需要搞清楚,他们会不会真得开炮,但是哪怕只是敌对的行为,也是对大英帝国公然的蔑视,希望长官们有所应对。"
  他的部下,赤柱防卫指挥官塞德里克.沃利斯准将(Cedric Wallis,中文名华里士)则说了海面上的情况。
  "维多利亚湾被封锁了,我们的船根本出不去,不排除他们会从海上登陆的可能性。"
  手底下只有几条炮艇的海军指挥官阿尔弗瑞德.柯林斯准将(Alfred C.Collinson,中文名哥连臣)点点头,表示情况属实,诺顿无奈地一拍桌子。
  "我们不是修了防线吗?命令士兵进入阵地,准备抗击中国人的侵略。"
  "直接拒绝?恕我直言,香港只有两个旅6个营的正规军和不到3000人的义勇队,很难阻挡共产党军队的脚步,他们至少也有三个师。"
  史密斯也不同意马上表现出敌意:"中国人要求废除南京条约和之后的一系列条约,我们可以派出代表与他们谈,20如果直接拒绝,或许正中他们下怀。"
  诺顿不信:"难道他们敢向大英帝国宣战?"
  他到香港才三个多月,根本没有意识到中国发生了什么,骨子里依然有着英国人的傲慢,在诺顿看来,中国人摆出这么大阵仗,又没有直接动手,说不定就是吓唬人,吓到了赚一个香港回来,吓不到,那就吓不到呗,反正也不少块肉。
  狡猾的东方人。
  "大英帝国绝不可能向黄种人屈服,他们应该知道宣战的后果。"
  沃利斯和柯林斯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知这位署理总督并不打算妥协,甚至不想与对方周旋,他们只能希望共产党是真得在虚张声势,并不敢真得打过来。
  深圳河以北,华南解放军两个纵队6个步兵师、一个炮兵师十万人马已经严阵以待,华南解放军副司令员兼一纵司令员梁其武、华南解放军副司令员兼5纵司令员余汉谋、政委周士第、参谋长安恩溥等了两天,等来了从延安政协会议上飞回来的司令员叶挺。
  "闲话以后再说,现在我宣布中央军委命令,华南解放军务必做好战斗准备,一旦英国人拒绝谈判,或是有意拖延,你部应按照预定计划,坚决而果断地接管香港各地,保证市民安全,驱逐一切反动份子,捉拿敢于向我军挑衅的英军、帮会份子及特务,对香港实行军管,军管会主任不低于师长,由你部商议后提出人选,报中央批示。"
  此言一出,众人又惊又喜,余汉谋更是毫不掩饰面上的表情:"中央有意打下香港?"
  "主席的原话是"谈不拢就打,打到他们讲道理为止"。"
  余汉谋不管不顾地朝天做了一个揖:"主席英明,跟着共产党就是痛快,哎呦,后悔投晚了。"
  叶挺等人笑而不语,估且不论这话是真是假,此时大家的心里都是一样的感觉,太爽了。
  新鲜出炉的外交部常务副部长王胜也很爽,办外交就怕上级不给明确指示,要拿捏好其中的分寸,又要与上级的意图相结合,难度可想而知,现在有了中央的明令,他自然无有不从,马上派出专使,将第三封照会送到香港总督府,这一次,基本上可以叫做最后通碟。
  "香港、九龙地区本为我国属地,因前清政府腐败无能被迫割让或是租借,如今中国新政府成立,旧有不平等条约本应废弃,该局如无谈判诚意,则我军将切实履行职责,于今日凌晨进驻香港,希望该局不要做出阻碍之举,否则将视为非法行为,由此挑起战争的后果,均由该局承担,本照会答复时间为2小时,过时不候,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外交部,1940年9月23日。"
  史密斯看着这份用华英双语写出来的照会原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笃定,中国人有句话叫做:"事不过三。"
  现在第三份照会就在自己手上,这决不可能是恫吓。
第八百六十九章 开国大典(六)
  香港弥敦道18号,一幢五层居民楼,上楼下铺,是典型的广东骑楼样式,一楼铺面开了些诸如茶餐厅、士多店、报摊之类的小店,二楼正面挂着"精诚贸易公司"的招牌,出入的男女都是洋装皮包,颇为正规。
  暗地里,它其实是军统香港站的驻地,站长(抗战时叫区长)王新衡是少有的非黄埔出身,不过他的来头也不小,莫斯科东方大学毕业,大公子的同窗好友。
  "站长,共军来者不善,只怕香港沦陷在即,我们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他的手下,行动组组长刘方雄劝道。
  "怎么走?"
  "坐英国人的轮船走,直达婆罗洲,他们把很多家属和侨民送上船,看样子,也不抱什么希望。"
  王新衡看了他一眼:"船票不便宜吧。"
  "七根大黄鱼呢,英国人真黑,不过捡条命,花点钱也值得,等到了英国人的地盘,咱们再去印度投靠大公子,站长,别犹豫了,共产党随时打进来,英国人靠不住的。"
  "监控的那些人还剩几个?"
  "你又不是不知道,党国形势不好,那些人纷纷投共,我们得不到戴老板的指示,不好公然在英国人的地头下手,现在大部分人都去了北边,参加什么政协会议,留下来的没几个人,听说共产学一直在做他们的工作,有些人手上有血债,根本不敢答应,有些人已经病得快要死了,想走也走不动,咱们弟兄坚持到现在,对得起党国了,站长,要是你实在不愿意走,兄弟就对不住了,咱们这些特务,是共产党绝不可能放过的罪犯,我可不想被抓到西北去吃沙子。"
  "西北吃沙子"是最近才流行的一个新词,听说共产党会在建国后公审所有的罪犯,最轻也得服上几年刑,去哪服刑?
  西北沙漠边缘,因为有消息表明,一些日本战俘就被安置在那里,每天都要修路种树,可不就是吃沙子吗?
  王新衡没有犹豫太久,他当然知道时间很紧张,共产党是什么做派,上海的租界说收就收了,英国人居然还指望人家退让,怎么可能?这明显就是要在开国典礼上向国民宣布收回香港的好消息,虽说是收买人心,但也的确能戳中国民的痒处,因为中国的沦丧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说不清楚是羡慕还是妒忌,王新衡等人收拾行装坐车离开,那么贵的船票,普通人员怎么可能给买,实际上加上两人在内,一共只买了五张票,包括王新衡的一个情人,原配?
  陷在内地出不来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没有打算死守一个女人,儿女虽然有些可惜,但是没有办法,在莫斯科的经历让他非常熟悉共产党的做事方法,根本不可能潜回去把一家老小接出来。
  "去养和医院转一圈。"
  上车后,他出人意料地对临时充当司机的刘方雄说道,后者微微一愣,还是执行了他的命令,车子调了个头,向位于港岛跑马地山村道的养和医院开去。
  他的情人是从上海来的歌伶,十分好奇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还要去什么医院,只是男人们都不说话,她也不敢问,要是因此被王新衡迁怒上不了船,那可亏大了。
  七条大黄鱼,什么女人买不到?
  一路上,王新衡看到许多英国人拖着行李往码头的方向赶,这个城市看上去惶惶不可终日,半个钟头后,车子停在养和医院的对面马路边,刘方雄问他:"我去看看?"
  "不用了,你看,谁来了。"
  王新衡挑起车窗帘,正好看到一辆轿车开进医院的大门,刘方雄认得车牌号,惊讶道:"杜老板,他还没走?"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和我们一样,也是看完之后就会上船,方雄,走吧,去码头。"
  到了地方又不去看,刘方雄十分不解:"何以见得。"
  "你再看。"
  刘方雄转头看去,从车上后座下来一个身穿长衫的瘦小男子,在几个保镖模样的大汉簇拥下走进医院,男子的左臂上套着一个黑色的袖套。
  "蔡先生.......走了?"
  "嗯,我们也走吧。"
  刘方雄发动车子,从后视镜看到,络绎不绝的人流来到医院,他们每个人都瘦小男子一样,左臂套着黑纱,有的还在胸口别了朵白花。
  王新衡的小情人实在憋不住了,开口问道:"蔡先生很有名吗?我看到有很多洋人也来了。"
  "当然,很有名。"
  王新衡没有发火,但是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他放下窗帘,挡住外面的景象,心里想的却是,一个时代结束了。
  他们看得不错,养和医院的人流只为了一个人而来,此人在中国学术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他就是曾任北大校长,开创了"新文化运动",后来从政,为蒋某人摇旗呐喊,成为其主婚人的"铁杆蒋粉"。
  蔡元培。
  1940年9月23日,入院治病一年多的蔡元培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在了新中国的开国前夜。
  时年74岁。
  在港诸多文化界、艺术界、新闻界人士前来吊唁,一些英国友人也赶来送他最后一程,其中很多人走出医院便直奔码头,准备坐船离开这个已经成为了孤岛的英国殖民地。
  这里头最有名气的,恐怕要属上海三大亨之一的杜月笙了。
  王新衡身为堂堂军统站站长,逃跑的时候也只敢坐一辆车,挤上五个人,杜月笙离开的时候,出动了整整一个车队,门生手下数十人,大黄鱼不要钱一样地撒出去,直接与英国船东谈包层。
  "先生,阿拉送到这里好啦,侬要保重。"
  "裁法,共产党在上海取缔"黄、赌、毒",你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不如一起走吧。"
  他的门生,有着"香港杜月笙"之称的李裁法恭恭敬敬地将他们一行送到码头,面对杜的疑问,坦然答道。
  "阿拉在香港混了几年,码头熟,出去人生地不熟地,搞不好还要在洋人底下讨生活,红头共党虽然凶,不过是讲道理的,我李裁法手上没有沾过他们的血,讲到哪里都没有罪过的,开个夜总会而已,我不碰"黄"、不碰"毒"、更不碰碰"赌",共产党也要赏口饭吃的吧,倒是先生,南洋比不得内地,日子可能不好过,多多保重。"
  "你我这一别,怕是相见无日了,各自保重吧。"
  杜月笙与他在码头告别,正准备上船时,发现一个熟人的身影。
  "萧先生,你也来阻止杜某人离开吗?"
  萧叔安摇摇头:"我只是来劝杜先生三思,我党希望你留下,虽然不保证既往不究,但是只要先生愿意合作,我党也绝不会痛下杀手,你应该知道,黄先生此刻就活得好好地。"
  "我晓得,大世界外面扫马路嘛,杜某人丢不起那个面子,就此告辞。"
  杜月笙带着手下匆匆上船,没有留意到萧叔安的嘴形,说得是两个字。
  可惜。
  
        
第八百七十章 开国大典(七)
  提前整整57年收回香港,对于陈锐等人来说,不吝于一个爆炸性消息,比十月一日建国还要震撼,他们反而很羡慕毫不知情的老辈人,可以心无旁骛地尽情高兴。
  "同志们,大家都知道,新中国定于十月一日举行开国大典,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国土的解放工作,现在是最后的收尾阶段,其中又以香港为最,因为只要英国人怂了,葡萄牙人根本不在话下,这一次我们不跟他们谈判,只做限期撤离,合理合法地接管政权,完成了港澳的接收工作,就能为开国大典献上一份重礼,这是我们的光荣。"
  特战大队教导员尤加给他们做了一个简短的战前动员,大队长韩子烈开始布置任务。
  "正面突击由5纵负责,我们控制海面,拦截一切出港船只,战争一旦开始,就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想出就了。"
  香港不过是个弹丸之地,两个纵队根本摆不开,一个纵队三个师都很勉强,简直有点"杀鸡用牛刀",更加用不上特种突击之类的行动,咱们的直升机发动机时间也很宝贵得好不好。
  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干脆把他们散出去,开着各种巡逻艇封锁维多利亚湾,陈锐的小组分到"海巡1105"艇上面,该艇长47.4米、型宽8米、型深4.7米,满载排水量370吨,抗风能力9级,最大航速30节、巡航航速16节,配备了救援平台、海事卫星通信、综合信息化系统等先进设备,是集巡航执法、应急救援、决策指挥于一体的多功能海事巡逻船。
  这种巡逻船是19年定型的新型号,海南一共只分到了8条,具有设备先进、适航能力强、执法成本低等特点,也是当前海南船舶重工业集团可以自行建造的一个船种,小是小了点,用处还是很大的。
  当然了,要封锁这么大一片海域,8条小船是远远不够的,海南方面还调来了一批海警船,再加上广州机场的陆航大队,对付英国在香港的那点海军足够了。
  2个小时的限时一到,英国人没有任何反应,我军马上开始行动,5纵的三个师各出一个团,分别从罗湖、福田、沙头角等地渡过深圳河,越过边境线,向九龙半岛等地挺进,英军似乎没有料到我军会马上行动,等到反应过来,我军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香港。
  "共产党进来了,我该怎么办?"
  爱德华.格拉斯哥少将把电话打到诺顿的办公室,后者似乎愣了一会儿,授权给他:"阻止他们,这是大英帝国的领地,我们不可能放弃抵抗。"
  枪声一响,战斗就算开始了,早就标好诸元的炮兵收到前面步兵的呼叫,马上实施远程打击,炮火雨点般飞过深圳河,砸到英军的阵地上。
  横跨九龙半岛北部的大型防御工事"醉酒湾防线",全长约18公里,沿线遍布地堡、机枪阵地、战壕、水泥掩体等防御工事,英国人得意地称之为"东方马奇诺防线",这条防线花了港英政府大笔预算,用时3年,到1940年9月底,还有一部分工程没有完工,不过看上去已经颇为完备,也是诺顿强硬态度的底气,他并不指望能守得住,只希望能拖上一段时间,让共产党付出惨重的代价,再开始谈判便能掌握主动,哪怕最后还是得还给中国,他们也能骄傲地离开。
  可是,在开战后的第2个钟头,格拉斯哥就给他打来了十多通电话,从求援到要求撤退,竟然连两个小时都守不到,诺顿不由得恼火万分。
  "少将,我要提醒你,你拥有坚固的工事、充足的弹药、我把所有的义勇军都配给了你们的部队,足有一万多人,就是一群猪,共产党也不可能在2个钟头之内抓完吧,你现在告诉我你们无法守住,要后撤,撤到哪里?跳海吗。"
  "阁下,我知道这很荒谬,然而却是事实,你听。"
  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持续不断的爆炸声,诺顿完全可以想像得出,那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共产党的炮火竟然如此猛烈,仿佛无穷无尽。
  炮火也就罢了,来自空中的打击让人无处藏身,哪怕是250公斤的航弹,也不是地面的普通工事能够挨得起的,短短两个钟头,他的6个步兵营就变得七零八落,两个英格兰营首先崩溃,高地营也没撑太久,反而是两营廓尔喀雇佣兵,一直撑到了援兵到来,只不过,也就多撑了个把钟头,等到炮轰完毕,中国人呐喊着冲进来,一番激战后拿下主阵地,将几百个南亚人押出来,捆成长长的一串。
  英国人,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醉酒湾防线"被突破,香港已经无险可守,只剩下沿海的一圈炮台,包括摩星岭炮台、白沙湾炮台、西湾炮台、歌连臣炮台、赤柱炮台等,退守香港岛的英军残部企图以这些炮台为支撑继续抵抗,殊不知,这些明显的目标早就在我军的打击计划之内。
  就在地面部队向九龙半岛推进的同时,陆航大队对上述炮台发动了猛烈的空袭,大部分炮位都被炸毁,战争以他们从未想到的形式迅速发展,格拉斯哥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只能再度向诺顿求援,可是这个时候,就连半山的总督府也已经被纳入了空袭范围,找过去的电话没有人接。
  "总督不知所踪,我们面临绝境,小伙子们尽到了自己的职责,现在是时候考虑回家的问题了,投降虽然可耻但是能保命,军人的荣誉固然重要,生命也很宝贵,我愿意接受这个耻辱,换取你们的活路,现在我以港岛地区最高指挥官的身份下令,所有军队放下武器,向共产党投降,希望得到公正的待遇。"
  维港,王新衡等人乘坐的英国客轮"本.弗里奇"号跟在英国怡和洋行的商船队中,缓缓向海湾的出口驶去,由于英国人争相离港,水面显得十分拥挤,眼看炮声隆隆,渐渐逼近,他们都有些焦急。
  "前面的英国船怎么不走了?"
  他的情人问道,刘方雄也看出不对:"英国人的炮船上去了,是不是要开打?"
  "共产党有军舰?"
  "他们有飞机,未必没有军舰,只是想不到,他们竟然敢封锁香港海面。"
  两人都有些无语,英国人大包小包地出逃,说说明他们根本没有信心守住,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共产党连海路也不放过。
  英国人在这里有几条老式炮船,吨位与我军的新型巡逻船差不多,但是火力方面就差得太远了,听到动静,杜月笙等人也坐不住了,全都到走廊上往外看。
  "那是共产党的炮船?"
  这些上海滩出来的闻人,见识过黄埔江上大大小小的列强军舰,共产党的炮船一看吨位就不大,但是船型十分漂亮,开得飞快,上面的喇叭同时用两种语言喊话,清晰地传入耳中。
  "由于港英当局拒不履行交付义务,本次战争的责任,将全部由该局承担,现在香港及周边海域已经成为交战区,所有的往来船只和人员都要接受检查,请你们回到港内,等到我军接管码头后,向相关部门提交申请,外籍人士请准备好护照,身份证明、财产证明等材料,中国人也需要上报身份、职务等信息,我们会依据有关规定,给予答复,中国香港地区军管会,特此通告。"
  杜月笙等人如堕冰窟,原来人家萧先生是可惜他们在最后关头,依然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现在已经无路可逃了。
  
        
第八百七十一章 开国大典(八)
  9月23日,香港顺利收复,港英当局除署理港督诺顿下落不明外,所有殖民地官员和军队都被捉拿,连同一大群逃港的反动份子全部落网,三天后,葡澳当局不得不接受我方条件,向华南解放军移交了澳门治权,至此中国最后一块殖民地回归祖国,完成了统一大业。
  "英国人终于醒悟过来,与他们打交道的,不再是伦敦的那个国府驻英大使馆喽,所以讲啊,要想人听你讲话,声音大一点比较好使,如果他装听不到怎么办?那就用枪炮让他们醒一醒,当年哪,就是这个英国打醒了腐朽的清王朝,打碎了中国人的天朝上国之梦,现在反过来,我们要用枪炮打醒这个"日不落帝国",扯下他最后一块遮羞布,告诉他们,一个新的中国已经建立起来了,不光建立起来了,还要打烂他的殖民地体系,推进民族解放运动啊。"
  收到华南方面的报告时,主席正在听取海南代表团团长、南洋局第二书记张浩的报告,同行的还有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军委委员余东升、洋浦开发区管委会书记吴磊、海重集团总经理马永强等人,他们和政协委员一起开完会,直到今天才得到主席接见,因为人数太多了,能够在典礼之前排上号,已经是相当幸运的事情。
  张浩笑道:""海工委"的同志也多次打报告,要求在英国殖民地范围内发动武装起义,荷印革命的胜利,鼓舞了当地华侨华人的心志,原来有些观望的人,现在也有了起事的心思,马共中的华侨党员,希望我党考虑支援他们发起斗争,"海工委"派了黄华同志回来报告,他们的决心很大呀。"
  "我看可以,以前英方想要明哲保身,看到我们的实力比较强,他们打不过,就装死,你装死就装死吧,为什么要掺和到中国的解放事业里去呢?收容国府残兵败将搞什么"流亡政府",见他的鬼喔,这个时候跳出来,无非还是帝国主义那一套在作怪,看不得他们曾经欺负的国家独立、强大,来来来,不要拘束嘛,我们这是谈话,不是汇报工作呀。"
  主席笑容可掬地与在座众人一一招呼,招呼的方式就是每一人根烟,一圈散下来刚好剩了最后一根,主席自如地点燃,对大家说道。
  "这个烟哪,当初吴明远同志建议,卖的时候要定高一点,要让买烟的人买的时候心疼一点,国家的烟草税收要收得高一点,从经济层面限制一下吸烟的问题,我很不满意呀,我一个月只有20块钱薪水,看似很多,但是杂七杂八一用,就发现了问题,抽不起烟了,这个怎么办呢?"
  "领导同志不是有特供吗?"
  马永强好死不死地接了一句,让所有人看着他,徐养浩更是狠狠剜了他一眼。
  "这位同志讲了一句实话啊,大家千万不要怪他,特供这个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让我想一想,应该是秋收暴动以后,红军打下长汀县城,给红四师的领导送来了一批缴获的敌人物资,里面就有香烟,当时大家很高兴,一股脑全分掉了,从此以后,前方的部队就会经常给总部机关送来缴获物资,改善一下领导们的生活,我们吃过很多的洋玩艺喔,什么奶粉、咖啡,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香烟,那个时候我们是不发薪水的,干部战士有一点津贴,也不算多,物资基本上都直接分配下去,币制改革的时候,中央讨论了这个事情,我的津贴从五块涨到了20块,整整四倍喔。"
  主席伸出四根指头,在所有人的面前一晃。
  "但是我马上发现,这么多钱,反而不如以前好过了,要精打细算才能过好日子啊,中央领导还有很多拿不到20块钱,怎么办呢?爱人的工作也算进去,差不多就够了,当然这不是最终的结果,我们的财政部会对全国收入水平进行一个总体的核算,定下一个从上到下,阶梯式的工资制度,让每一个人都吃得起饭、抽得起烟哪。"
  主席一个月只有20块钱?
  这个认知颠覆了所有人的思想,他们当然知道,领导干部不靠工资,主席并没有提到特供的问题,但是却说清楚了一件事,他以后要抽烟,都要自己买。
  20块钱,即使是在1940年也是远远不够的,要知道,早在1917年,一个普通的北大教师就能拿到一百多块大洋了,法币改革之后,他们更是涨到了三百多块,那时候的法币还是很坚挺的。
  众人无语,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主席摆摆手说道:"我有稿费呀,烟还是抽得起的。"
  总理从外面走进来,接了一句:"这个月,光是请客吃饭,就花了不少钱吧,哪里还有钱买烟,算了我接济你一下好了。"
  主席哈哈大笑,一指他:"对了,木有饭吃,还可以去找恩来呀。"
  总理摆摆手制止大家站起来:"刚刚收到的消息,英国人将委派殖民地官员为代表,申请出席我们的开国典礼,并就香港问题进行磋商。"
  众人愕然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英国人不敢宣战,他们怂了。
  "事情成了定局,还有什么可以磋商的,洋人就是纸老虎,你把他们戳破了,他们就瘪了,你要是害怕,他们就成了真老虎,要吃人的喔。"
  主席吐了一个烟圈,不以为然地说道,总理点点头:"是啊,他们不过是想在世界人民面前,挽回一点老大的面子罢了,我看可以让他们来看看,看看我们建国嘛。"
  "来,来者不拒,要怎么谈,你们外交部决定好了,能够在外交上完成好不平等条约的废止,也是可以的。"
  总理身上兼着外交部长,当仁不让地答应下来。
  "苏联第一个向我们递交建交申请,是不是可以确定驻苏大使了?"
  "嗯,还是你们选人,上报中央批准好了,弼时同志身体不太好,应该回国来休养一下,这次不要走了,我们开会做个决定,撤销驻共产国际代表团,成立驻苏大使馆,统一负责与苏联及共产国际的外交问题。"
  总理记下来,看了一眼众人:"大会组组委会在确定主席台上观礼人员的名单,海南给了两个,拟定是吴明远同志和余东升同志,主席觉得可以吗?"
  "怎么只给了两个呢,4个好了,具体名单由他们自己商量决定,我们不管,吴明远同志算中央的,张浩同志算南洋局的,两人都不计入其中,就这样决定吧。"
  等于说凭空一下子多出来4个,众人都有些激动,在台下看和台上看是两个概念,这么重大的时刻,一定会留下影像资料,那是可以吹一辈子的光荣啊。
  总理得了准信,继续说道:"莫洛托夫同志想与你谈一谈,希望我们接任共产国际轮值主席,为期一年。"
第八百七十二章 开国大典(九)
  来到延安的国际代表中,以苏联代表团的规模最大,代表团团长更是升级了,苏联人民委员会主席莫洛托夫,钢铁同志之下的第二号人物亲自带团过来,除了庆祝新中国,这个全国人口最多的社会主义国家成立,还有关于两国关系、共运事业之类的问题要商量,其中就包括了改组共产国际的问题。
  共产国际是个指导性的组织,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中国共产党,实际上是他的中国支部而已,共产国际可以随意地改组中国中央,确定联络员也就是拥有无上权力的特派员,制订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在前期革命高潮和失败中,共产国际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同时,他又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指导机关,同时领导着全球上百个国家的社会主义革命运动,之前,他的经费来源基本上都是靠苏联的支持,现在红色中国就要崛起了,这么大个金主,怎么可能放过。
  对此,我党也是心知肚明,在决定要不要接任之前,中央提前开了个小会,地点放在任弼时同志的病房。
  "国际共运对我们的革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提供了相当的帮助,现在我们革命成功了,理应帮助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人民,这是共产党人天然的责任,我们义不容辞。"
  总书记洛甫首先表态,东北局第一书记王稼祥问道:"共产国际去年的预算是多少?"
  躺在病床上的任弼时回答:"4500万卢布。"
  苏联把卢布与美元的比价定为一比一,实际兑率大概在三比一左右,也就是一千五百万美元,在1940年,这是相当大的一笔开销,苏联要付出的也决不是印上4500万卢布,得换成西方世界承认的英磅、美元、法朗、马克、里拉等等,才能送到各国的共产党组织手中。
  病床里烟雾缭绕,对此李文秀并没有马上出言制止,只是让人打开排风扇,加快屋内的空气流通,她知道,中央领导们在开会,他们需要香烟的刺激。
  "这么多钱?可以让我们再建一个首都喽。"
  "是啊,中国现在还很穷,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南洋贸易、南美贸易、对苏贸易为我们带来了大量外汇,但是谁让我们的国家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呢?"
  陈云说道:"所以我们要学会花钱,把钱花到急需的地方上去,为此,中央决定成立计划委员会,由吴明远同志担任主任,指导我们的各级政府如何花钱呐。"
  听他说到自己,吴明远开口道:"其实问题不大,现在是人工和各项建设成本最低的时期,抓紧搞国家基础建设,是一件非常划算的投资,等到以后再想来修桥铺路,可就贵了去了,各种扯皮拉筋的事情少不了,我们的第一个五年规划正在制订中,希望在建国后三个月内拿出初稿,供中央讨论。"
  主席点点头:"我们要学会赚钱,更要学会花钱,穷人常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计划委员会就是起到这个作用的,每一项重大的投资啊,都要经过审核,各个地区的发展,要有前瞻性、指导性,不能一窝蜂地上,那样浪费的是人民的血汗钱哪。"
  总理开口说道:"目前确定的几个重点投资项目,宝山钢铁公司、包头矿业集团、延榆铁路、黄河大桥都在紧锣密鼓地建设中,工人的热情很高啊,希望以自己的工作,庆祝新中国的成立。"
  "所以,我们要把工人请来,把农民请来,让他们共同见证这个国家的诞生,来不了的,也要让他们听到现场的广播,有条件的地方,要把收音机配备到每一个村,让更多的人共襄盛举,这样才能凝聚我们的人民,告诉他们,这是一个怎样的国家,是他们的,而不是别人的,哪有不想好好建设自己国家的人民嘛,我是不相信的。"
  主席吸了一口烟说道:"洛甫总书记讲得对呀,我们的革命,是受到广大国际主义同志的帮助的,一些同志,你像马海德、白求恩、柯棣华他从遥远的家乡来到我们这个山沟沟里,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帮助我们抵抗侵略者,我们是不应该忘记的,这就是共产国际的作用,他应该成为一个通信机构,把所有的、不同种族、不同肤色、不同国家的共产主义者联系到一起,就像《共产党宣言》里的那一句话一样,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我们投票表决吧,同意接任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的请举手。"
  在座的中央领导纷纷举手,吴明远也不例外,洛甫挨个点了点人头:"全票通过。"
  "现在来讨论钱的问题。"
  病房外站着一排警卫员,各个领导的警卫员人数都做了削减,军委准备组建中央警卫局,统一安排中央领导的保卫工作,他们警惕的打量往来人员,以防有人进去打扰了领导开会。
  李文秀很自觉得离开,这一层住着很多领导干部,都是来治疗陈年旧伤的,男女分离,她负责的妇产科就在另一边。
  妇产科不是一个概念,分为妇科和产科,并不是专管生孩子,走到楼道口,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面走过来。
  "邓大姐,来看孙夫人吗?"
  "嗯,宋先生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我们有信心,把先生的身体调理好。"
  "嗯,我过几天再来,希望开国典礼的时候,宋先生可以站在观礼台上。"
  "我向你保证。"
  李文秀见她要走,拉着她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恩来有事?"
  邓大姐知道李文秀专职负责中央领导干部的保健工作,以为总理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显得十分紧张。
  "别,千万别多想,总理身体很好,我们有跟踪纪录,放心吧。"
  李文秀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大姐,你想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邓大姐愣住了,没想她会提起这件事:"我听说要开刀才行,会影响工作,所以......."
  李文秀打断她的话,耐心说道:"我从来不认为女人就应该是生育机器,要在家相夫教子,我们的新女性,应该成为这个国家建设力量的另一半,但是,这个国家需要后继者,总理可能没有说过,但是是我看得出,他喜欢孩子,大姐,难道你不想做一个真正的母亲吗?"
  邓大姐惆怅地说道:"我知道,可现在我已经36了,他们说年龄越大越不容易生,就想着不要麻烦组织上了。"
  李文秀拍拍她的手:"我生于是的时候,已经35了,现在不一样好好的,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母子平安。"
  邓大姐犹豫良久:"真得不麻烦吗?"
  "小手术,我很有把握,也不会太过影响工作,现在新中国成立了,多少同志可以接手,你也要给他们机会嘛。"
  邓大姐倒底被他说服了,不过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我回去与恩来商量一下。"
  "行,我等你的消息。"
  邓大姐站起身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于是今年多大了?"
  "18了,真让人操心。"
  李文秀顺嘴答道,邓大姐一声不响地盯着她,李文秀茫然不知所措。
  "你53了叫我大姐?以后叫我"小邓"吧,要不"小超"也行。"
  直到人走得没影儿了,李文秀都没有反应过来。
  宋先生今年才47岁,比她小得多呢。
  她才是这里大部分女性的"大姐"。
  
        
第八百七十三章 开国大典(十)
  莫洛托夫来到延安,已经没有"老大哥"高高在上的感觉,中国正日益成为苏联最重要的贸易伙伴,双方在多个领域的技术合作全面展开,"中国造"的轻工、副食品行销全苏联,赢得了消费者的好评,从中国进口的汽车、战斗机成为苏联红军腾飞的翅膀,用了都说好。
  双方现在有了更坚实的合作基础,那就是共同应付西方世界资本主义政权的反扑,两个世界必有一战,这是钢铁同志和主席的共识,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是在为战争做准备。
  "祝贺你们,取得了伟大的胜利。"
  莫洛托夫主动向主席伸出手,嘴里说着恭维的话,翻译师哲将俄语翻成汉语,主席上前一把握住,回应道。
  "谢谢,苏联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从导师到朋友,莫洛托夫听出了言外之意,在上飞机之前,钢铁同志就与他们谈过话,一定要尊重中国同志的选择,加强双方的友谊,他满脸堆笑,连连点头。
  "新中国也将是苏联最好的朋友。"
  一句话,就把双方的关系确定下来,同志加朋友,平等加友爱。
  落座之后,莫洛托夫又高度赞扬了华共在延安进行的工业化建设,这倒不是违心之语,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们好奇,共产党没有选择一个现成的大城市,本身就说明了他们的志向,从打倒一个旧世界到建设一个新世界,这是极具象征意义和现实意义的,意味着他们正在吸取教训,继续建立起新思想。
  这个地位,主席当之无愧,做为一个占世界四分之一人口大国的领袖,他也将继马、恩、列、斯之后,成为第五大共运领袖,国际共产主义者的共同偶像。
  莫洛托夫是个雄辩的人,一说起来就没个完,主席笑咪咪地听着,并不多过插话,我们是主人,不需要与客人争强好胜,这是东方式的待客之道,如果是在莫斯科,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注意到,我们合作的一些项目,比如小丰满水电站、鞍钢改造工作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双方同志相处融洽,这样的模式非常好,应该可以大规模推广吧。"
  "莫洛托夫同志,我们也注意到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说明共产主义者具有共同的事业追求,不管是在哪里,当然,如果苏联愿意,我们可以加大合作力度,在军工、能源方面进行更深层次的合作。"
  "除了军工、能源,我们还想拓展得更宽一些。"
  主席明白了,但是并没有马上同意,这事得经组织讨论,他没有这个权力,莫洛托夫也是很清楚的,把意思转达到就要以了。
  "欧洲陷入了战火之中,战争在大西洋上展开,德国人没有登陆的打算,英国人也没有还手之力,意大利加入之后表现十分积极,他们在北非动作频频,已经威胁到了埃及的安全,那是英国人的命脉,我们听说,他们正在抽调本土舰队试图打通地中海航线,苏联对于黑海出海口的谈判陷入僵局,土耳其已经露出了其反共的立场,在西方的支持下,对我们实行拖延的战术,妄图把伟大的红海军扼杀在小小的黑海中,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嗯,海洋是我们全人类的海洋,不是西方列强的海洋,过去他们凭借坚船利炮,占领了绝大多数的殖民地和所有的咽喉要道,为的是就是达到控制全球贸易,为资本主义世界攫取巨额利润的目地,我们应该打破他,还世界以自由。"
  "对,这就是我们为之奋斗的理想。"
  按照计划,开国大典之后,两国外交部就将正式签署《华苏友好互助同盟条约》,所有的细节谈了一年半,之后又经过了多次修改,对于两国的责任和义务做了详细而具体的规定,与历史上那个单方面援助性质的条约不一样,这回是真正的做到了互利共赢,有了这个条约,中国就可以通过苏联把商品直接输出到欧洲,同样,苏联也能轻易打开东南亚市场,当然了,随着科技的发展,双方的商品不免会产生竞争,那也是必要的,只有竞争才能规范市场,给生产企业前进的动力,而国与国之争的竞争同样是有必要的,中国自古以来从来都不怕竞争,只怕不公平。
  可以说,这次条约将确立世界绝大多数人口和土地面积上的商业规则,不再是西方人玩的那一套,从而将战争的本质变成了主导权之争,失去规则制订权的一方,就会和后世的中国一样,在别人制订的圈子里艰难求存,时时忍受别人的出尔反尔、倒打一耙和肆意欺凌。
  西方世界从来就不会容忍竞争者的加入,其吹捧者从来看不到这一点,只会睁眼瞎一样地吹嘘什么公平、自由,那只是人家内部的公平和自由。
  与苏联代表团前后脚来到延安的,还有朝鲜代表团和安南代表团,两国和中国一样,即将迎来自己的建国日,他们有的正在与疾病、贫困做斗争,有的还在与殖民者做最后一战,中国后发先至,将给世界共产主义运动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也吸引了许多国家的共产党组织前来观摹和取经,一时间,延安成为了世界共产主义运动的中心,处处红旗飘扬,美不胜收。
  人们都在翘首期盼,十月一日这个大日子到来的那一刻。
  PS:这个月又结束了,酱油一共完成了20万字的创作,有了一个关于番外的新思路,因此,即使正文即将进入最后的大高潮,也不耽误本书继续勇往直前,咱们写完1939年,再接着写2019年呗。
  您说呢?
  
        
第八百七十四章 开国大典(十一)
  延安东关机场,两条主跑道两侧整齐排列着各种飞机,从歼一到强一,从运一到新下线的运二,来自于后世的不多,最显眼的莫过于一架"轰6"。
  "空中方案是这样的,"轰6"打头,4架"歼11BH"组成菱形编队,喷7色彩烟,第2组由24架歼一组成,斜四边形编队,第3组由24架强一组成,第4组由24架运一、运二组成,最后一组由是36架直升机的大型编队,这4组是飞行编队的重中之重,编队与之间相距2分钟,各机之间相距30米,为了达到良好的效果,我们在这些飞机上进行了部分改装,加装了一些信号探测装置,当然这只是辅助功能,具体执飞的时候,需要飞行员精湛的技术,特别是长机,一定控制好速度、节奏、相对距离,地面雷达会对你们的队形进行实时监控,进一步提醒你们做出改变,我要说得是,这样的密集编队非常危险,你们训练了很久,就是为了今天,同志们,有信心没有?"
  "有!"
  海航参谋长郭鹏担任空中编队负责人,所有的战机和飞行员都是从各解放区挑选的尖子,基本上涵盖了各个飞行大队,具有普遍的代表性,他们入选之后集中到洛阳、西安和东关等机场又进行了简短的集中培训,因为这次要飞密集大编队,从各个层面都有相应的课程,有人直言:"这比打鬼子还累"。
  能不累吗,编队中的飞机之间相隔仅有30米,对于时速6-700的歼一来说就是一眨眼的事,在空中碰一下的结果是什么?
  大概率双机同时坠毁,掉飞机也就掉了,只要飞行员能活下来,飞机总是能造出来的,飞行员比飞机精贵,这是在航校里就被灌输的概念,但并不是提倡他们怕死不敢拼命。
  他们怕的不是坠毁也不是牺牲,而是在全国人民和那么多的外宾面前,让祖国丢脸。
  阅兵式的空中编队,多光荣啊,虽然未必能看到人的脸,但是一想到几十年后,可以指着影像资料瞎得瑟:"瞧见没,最边上那架就是爷爷开的飞机。"
  死也瞑目啊。
  因此,无论是海航出身的高云翔、武荣浩还是新疆飞行队出身的吕继熙、方子翼,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想办法、出主意,保证编队顺利通过延安中心广场上空,在党中央、全国人民和外宾面前,展现出新中国空军的风采。
  "起飞前,要仔细检验通讯设备和信号装置,它是我们完成任务的保障,在抵达目标上空以前,任何故障都必须排除掉,排除不掉的由替补机加入,每个编队只有两架可供替补,所以我们不能把希望都放到这上头,切实地做好全面检测,保证座机的最佳状态,剩下的就没什么了,发挥出平时的训练水平就行了,毕竟这不是作战,没必要太过紧张,反而会导致动作变形。"
  在他们集训期间,军委领导也多次前来视察,与战士们交心,打消他们的顾虑,空军是个新生兵种,国家为了培养飞行员付出很大的代价,更不必说,一架战机能养活一个团的步兵(按歼一的5万块来算),多精贵啊。
  高云翔他们的强一编队更是昂贵得海南都觉得有点吃不消,海空军是需要持续、大力烧钱的军种,特别是空军,非战斗损失之高,在后世都有口皆碑,不是没有道理的。
  "放心吧参谋长,我们不是第一次执行阅兵任务了。"
  "你们不是第一次,别人是第一次,咱们的国家都是第一次,千万别给我掉链子。"
  郭鹏没再多说什么,免得给他们增加心理负担,高云翔说道:"9师的尖子都在这里,其他的同志经过这么久的训练,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得相信我们。"
  "嗯,好好干,你们是英雄团队,我相信。"
  郭鹏感叹道:"20年了,南海已经成为我们的安全内线,外线推到了第二岛链,即将进入第3岛链,烈士们在天之灵,应该安息了。"
  听他说到烈士,高云翔等飞行员都是沉默不语,如今海航把基地建到了特鲁克,直接掐在敌人的咽喉上,严重威胁到菲律宾和夏威夷之间的水路,此外,台湾光复之后,那里的海空军基地也将为我所用,再加上日本列岛,就能筑起一道坚实的防线,将广大的国土护在身后。
  这其实才是中国的国防要务,因为中国的经济带将来必然在沿海一带,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如果这些要点掌握在敌人的手中,国家再富有也硬不起来,这个困局严重威胁着后世的中国,是多少海空卫士耿耿于怀的执念,从这一点来说,他们的穿越等于圆了一个梦。
  我们再也不需要用自杀式的撞击维护祖国的海疆。
  我们再也不会让敌人大摇大摆地闯进来耀武扬威!
  带着这样的骄傲,所有的飞行员刻苦训练,力求做到分毫不差,与航空兵一样,在解放军中属于后起之秀的还有装甲兵和炮兵部队,他们成军的时间晚,贡献突出,全都得到了参加阅兵式的机会。
  车辆方阵由100多台坦克、装甲车、60多门大炮组成,最拉轰的莫过于圆脑壳造型可爱的59式了,来自重型旅的一个59坦克连将代表全旅接受党中央和全国人民的检阅,他们的训练同样一点都不轻松,如果天上的飞机间距是米为单位,那么坦克和装甲车辆的间距就要以厘米为标准了,那才是真正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就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十月一日悄然到来。
  这一天凌晨时分,从长安大道到东关机场,参加国庆阅兵的陆、海、空军指战员1.7万余人,各届代表1.2万余人,受邀参加典礼的群众和社会人士近两万人在警备区战士们的指引下进入各自的位置,鲜花装点的中心广场彩旗飞扬,周围的建筑有的完工还不到24小时,散发着与这个国家相匹配的气息,那就是。
  新。
第八百七十五章 开国大典(十二)
  "主席、老总,时间到了。"
  中央人民政府秘书长林伯渠走进观礼台后面的休息室,里面有一说一,全都是重量级人物,包括中央人民政府的主席、副主席和委员,苏联、朝鲜、安南等国代表,以及受到邀请的各省市、解放军和其他特殊群体代表,他们将登上观礼台,与台下的数万群众一起,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
  1940年10月1日8点50分。
  主席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先生、夫人、表老,请。"
  张澜同样让了一下,孙夫人宋先生被廖夫人何香凝先生和曾宪植一左一右扶着走在最前面,同行的还有莫洛托夫的夫人波利娜·谢苗诺夫娜·热姆丘任娜和其他女性,主席邀请了莫洛托夫、阮爱国、张澜、冯玉祥、李济深、章伯均、罗隆基、黄炎培、沈均儒等人随后,洛甫、老总、总理各位党中央领导人、各分局书记、解放军司令员一齐走出休息室,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
  从5米多高的观礼台望下去,满眼都是红色,人们举起一面面新鲜出炉的小幅国旗,热切地盼望着,当看到观礼台上出来的人群时,爆发出阵阵欢呼声,那些熟悉的身影曾经画在各种报纸或是通缉的文件上,现在则成为政府机关标准的挂像。
  主席此时浑然不觉,还在不停地嘱咐曾宪植:"阿曾,慢一点,莫要跌倒了宋先生。"
  宋先生大病初愈,显得有些憔悴,不过精神不错,听到主席的话,不禁笑道:"我还不是七老八十呢,没关系的,今天的主角啊,是你们。"
  "应该说是我们,宋先生致力于国内和平运动,多次帮助共产党,与国府决裂,我们是记得的,希望今后继续帮助我们,治理好这个国家。"
  "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吧。"
  宋先生走向另一边,把当中的位置让出来,主席和老总上前一步,频频向人群挥手,引起了更大的欢呼声,林伯渠看着手表上的指针,到了差一分钟时,向台下的军乐团打了一个手势,音乐声响起,广场上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他马上站到麦克风后面,大声宣布。
  "来宾们、同志们,今天是新政府成立的日子,我宣布典礼正式开始,首先请中央人民政府主席讲话。"
  在无数热切的目光中,主席走到麦克风前,用浓郁的湖南口音庄严宣布。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受邀来到观礼台上的吴明远、余东升、徐养浩、吴磊、马永强等海南代表热泪盈眶,这一幕他们看到很多次,从电影到黑白、彩色记录片,现在有机会近距离目睹,才知道有多么不容易。
  所有嘉宾包括苏联人、朝鲜人、安南人一起鼓掌,在这一刻,无论是不是信仰共产主义,都为新中国建国而激动不已,普通民众更是如此,无数面小旗挥舞起来,欢呼声在霎那间响彻整个广场,人们争相用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持续了整整五分钟之后,林伯渠宣布。
  "下面请主席升起国旗,奏国歌。"
  主席按照提示,在国歌声响起的同时,按下电钮,国旗护卫队的战士将旗面用力展开,在电机的作用下缓缓上升,看到鲜艳的国旗出现在眼前,人人不自觉得跟着音乐唱起来,台上台下汇成一片。
  "起来,不愿作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2分07秒的音乐结束,国旗刚好升上顶端,飘扬的旗面上,一大四小五颗金星是那样的耀眼夺目,虽然已经预热过,但是此刻看到,人们的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忍不住放声高呼。
  "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毛主席万岁!"
  陈独秀没有资格上观礼台,不过有幸在广场下面站在前排,仰起头看着那面高高飘扬在秋风里的红旗,听着耳边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死水一般的心似乎慢慢跳动起来,包惠僧扶着他,生怕被人群挤倒,好在有警备区的战士维持秩序,整个广场区的人群紧密却并不凌乱,群众的热情如火一般高涨,让二人想起五四运动时的情形,当然,现在的场面要比那个时候大得多。
  天下,真得是共产党的了?
  数万人一齐高喊"共产党万岁!",这是何等激动人心的场面,不就是他们梦想中的革命吗?
  与此同时,位于广场西端的一角,海南摄制组团队开始了紧张的素材采集工作,由于并不是现场直播,不需要严格把控段落感,可以在画面质量和角度上放开手脚,更有利于后期的剪辑。
  "各位听众,各位观众,举世瞩目的"新中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典礼"开始了,位于延安市中心的广场上人潮涌动,人们怀着激动的心情一睹盛况,9点整,中央人民政府秘书长林伯渠宣布大会正式开始,下面是现场收音。"
  徐丽英坐在导播席上,一面看着画面一面进行解说,她的声音将通过无线电波传遍世界各地,不免会有一点点紧张,好在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特殊的时刻,心情波动在所难免,并没有人苛责。
  "我们的国旗升上去了,它就是不久之前在政协会议上确定的五星红旗,在《义勇军进行曲》的伴奏下,飘扬在祖国首都的上空,请听,这是现场的歌声,多么嘹亮,多么自豪,此时此刻我想收音机前的听众,也一定是同样的心情,让我们放声高歌吧,这是属于我们的时代,新中国诞生啦!"
  随着议程的进展,她很快就忘了紧张,全情投入到播音当中,很多时候,她恨不得走入人群中,与广大人民群众一起庆祝,可是限于形势,只能坐在画面前,继续工作。
  接下来,主席宣读了《中央人民政府公告》,向全世界宣告新中国的诞生,然后便是这次庆典的重头戏。
  大阅兵。
  
        
第八百七十六章 开国大典(十三)
  "老王,快告诉俺,应该咋回答?"
  任常伦身上穿着崭新的新军服,头发、面部洗得一尘不染,就连指甲也被剪光,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不自在,偏偏站在第一排,一举一动都会被那个啥"电影机"拍下来,军里给他们的要求是一旦典礼正式开始,他们就不能动弹了,脸上要么没有表情,要么露出笑容,一定要表现出第一师的精、气、神,不能给老山解丢脸。
  随着全国的解放,解放军正规化的编制工作已经开始,按编号,山解一纵将改编为第38军,别问,问就是巧合。
  于是,第38军第112师第336团一营一连光荣地入选受阅部队,也就是王金宝连,已经升为排长的任常伦随部队来到延安,首先就是三个月的队列训练,每天早出操晚跑步,啥都不练就练走路,枪里不配子弹,拿着当个道具,啥是道具,俺哪知道。
  对于任常伦来说,这是不堪回首的三个月,比当年新兵训练还要苦,不对,新兵训练可不苦,能摸枪还能打靶,那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哪像现在,不停地走来走去,走就算了,还有标准,脚不能高过一尺,腿不能过膝,手臂扬起的角度不能超过33,每一步的步幅严格限制在75厘米,不能多也不能少。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好在叫苦归叫苦,这是上级下达的命令,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但要完成,还要完成得好。
  三个月总算是过去了,他感觉自己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平时去食堂打饭,每一步都要记得75厘米,没有人笑话,因为连里的每个人都是如此。
  二排长王永乐站在他身后,闻言不动声色地说道:"首长好,为人民服务。"
  任常伦马上在嘴里念叨:"首长好,为人民服务。"
  他们的连队位于第三方阵的左侧,每个方阵352人,由三个半连队组成,第3步兵方阵全部由老山解组成,也都来自原第一师,比他们靠前的是抗大学员队和由国府起义部队组成的"抗日英模方队"。
  此时,主席宣读《中央人民政府公告》到了尾声,接下来就应该是阅兵和群众游行了。
  "......同时决议:向各国政府宣布,本政府为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
  凡愿遵守平等、互利及互相尊重领土主权等项原则的任何外国政府,本政府均愿与之建立外交关系。
  特此公告。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主席"
  主席报出自己的名字,稍稍顿了一下,转过头去问林伯渠:"还有几分钟?"
  林伯渠一愣:"3分钟。"
  "给我一分钟。"
  主席对着麦克风说道:"同志们、朋友们,我们的新中国成立了,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我们不仅要向4.5亿中国人民宣告这个好消息,也要向18亿世界人民宣告这个消息,我们更要告诉为了这个新国家,牺牲的千千万万革命志士,他们的理想已经实现了,我们共产党人将与全国人民一道来建设新中国,把它改造成为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一步一步地迈向我们理想中的共产主义。"
  "我相信,这个理想总有一天会实现!"
  总理注意到,主席说完后,手按住了左边的中山装上衣口袋,开始他以为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后来发现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主席的身体依然挺立,表情和蔼面露微笑,只是眼角泪光闪动,在台上的那一个又不是如此呢?
  孙夫人、廖夫人都失去了丈夫,共产党人的牺牲更是家常便饭,有的全家被杀,有的妻离子散,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没有机会看到新中国的诞生,有些甚至就牺牲在建国的前夜,真是太可惜了。
  一分钟后,林伯渠上前宣布下一步议程:"请总司令检阅受阅部队。"
  庄严的解放军进行曲中,一辆敞篷小轿车驶上长安大道,一身军服的老总从后座上站起身,与阅兵总指挥聂帅一起,向受阅部队敬礼。
  "同志们好。"
  "首、长、好。"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看到总司令的座车驶过来,任常伦一下子就不紧张了,心情激动万分地与全连战士一起行注目礼,喊口号,一共33个步兵方队、7个车辆方队沿长安大道一直排到几公里外,一个一个检阅过去,哪怕是坐车都需要不短的时间,看到这些刚刚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下来的战士们,老总只觉得精神百倍,不但没有加快车速,还希望再开慢一些,以免错过了其中的一些方队。
  这里面有很多都是他的老部下,他们每一支都代表着一个时代的革命经历,从最早的南昌起义部队、秋收暴动部队到红4师、红一军团、红一方面军,再到第8路军、第18集团军,华北解放军、他们满载荣誉,在血与火中成长,一步一步成为今天的胜利者,如果不是流程限制,时间上有安排,他恨不得跳下车,与这些战士们一一握手,向他们表示慰问。
  如果说步兵方阵代表了世界最强轻步兵的颠峰,后面的7个车辆方队,就是新式装备和高科技的象征,他知道有个第132旅,这个旅是穿越过来的唯一一个成建制的陆军部队,它只是后世的中国军队中最低档次的轻型合成旅,却依然有着傲视群雄的资本,他们拥有的车辆、信息化作战系统和单兵装备,都是这个时代的标杆,也是中央建军思想的目标。
  而重型旅和炮兵,则是大陆军主义的产物,曾经的解放军,因为经济等因素,患上了"火力不足恐惧症晚期",这一次我们将治愈它,战胜它。
  可以说,受阅部队的排列顺序,就是人民解放军走向现代化、正规化的过程,半个小时后,老总乘车返回,庆典进入第三个议程,受阅部队和群众队伍依次通过观礼台,接受党中央和人民群众的检阅。
  
        
第八百七十七章 开国大典(十四)
  "来了,他们来了,在雄壮的军歌背景声中,第一个方阵来到我们的眼前,这是一支仅有33人的小方阵,"鲜红的"八一"军旗"居前,两侧都是我党赫赫有名的指挥员,一边是彭德怀、罗荣恒同志为首的16人,他们来自于1927年9月的秋收暴动,成员有谭政、黄克诚、王震、宋任穷、张宗逊、钟期光、陈伯钧、宋时轮、彭绍辉、陈士榘等同志,另一侧的16位同志来自于1927年8月的南昌起义,以贺龙、叶挺两同志为首,成员包括了刘伯承、叶剑英、陈毅、周士第、张云逸、许光达、肖克、赵尔陆、陈奇涵、杨至成、郭化若等同志。"
  在高清运动摄像机的拍摄下,这个小小的方阵成为全场的焦点,因为里面的成员大多数都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如今最低也是个军长,最高的已经是解放军的司令员,或是军区首长,他们的目光坚定、步伐整齐、摆动有力,虽然练了没多久,达不到严格的阅兵步标准,但是已经相当不错了。
  "向右看,敬礼!"
  旗手王震几乎吼出声,所有人齐齐向右偏头,举手敬礼,观礼台上主席、老总也向他们回礼。
  "近景,给特写,每一个人的都要,快,抓拍下来。"
  这可能是规格最高的阅兵方阵了,摄制组导演指挥各机位抓取素材,把珍贵的历史瞬间留下来。
  "南昌起义一声响,秋收暴动惊风雷,发生在两地的武装斗争,拉开了我党从和平运动走向武装抗争的第一步,标志着党的武装力量正式建立,从工农红军到八路军、新四军、解放军,无论名称如何改变,我党对于军队的绝对领导,成为迥异于其他地方军阀和资产阶级反动武装的一支全新的军队,他们从小到大、由弱到强,一步步走到今天,终于迎来了胜利的一天,事实证明,解放军是建立新中国、保卫新中国的中坚力量,无愧于"人民的子弟兵"这一光荣称号。"
  观礼台上,军旗方阵已经走过去,主席慢慢放下手,对一旁的总理说道。
  "当年你是中央特派员,我也是,你去南昌,我去湖南,我们的起义都是在轰轰烈烈中经受了挫折,一些同志牺牲了,一些人经不起考验离开了、叛变了,那个时候,有谁能想到今天呢?"
  总理感叹道:"是啊,南昌起义里的一些国军将领,蔡廷锴、侯镜如都是中途离队的,不然他们也能在下面的方阵里呀。"
  "这就叫做"大浪淘沙",没有敌人疯狂地屠杀,我们的党还会和现在的世界的很多国家共产党一样,对政治抱有幻想,希望通过不流血的竞选上台,正是敌人把我们打醒了,打掉了我们身上的小资、幼稚、投机、温文尔雅,把我们从大城市打到山沟沟,让我们不得不拿起枪,建立起自己的武装,从不会打仗到学会打仗,从失败到胜利,最后解放全国,有些结果并不是必然的,而是经历了残酷的淘汰和竞争得到的,这样的阅兵形式很好啊,给我们的人民上了一课,告诉他们解放军是如何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很好啊。"
  主席看着下面,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战友向自己走来,他们意气纷发,视死如归。
  "由抗大学员组成的学员方阵走过来了,抗大是在战火中诞生的学校,为我党我军培养了无数优秀的干部,从这里毕业的学员,大都成为了军事干部和地方干部,他们思想进步、作风优良、政治过硬、技术出色,是我军重要的造血机器,无数知识青年的选择。"
  抗大学员方阵由352名学员组成,他们穿着灰白色的八路军军服,只是去掉了国府的青天白日徽章,臂章也只是绣上"抗大几分队"的字样,副校长陈光和教育长罗瑞卿一身干部制服走在方阵的最前面,武装带上扎着手枪。
  "向右看,一、二!"
  在他们的指挥下,学员们由齐步走变成正步走,经过观礼台的时候,将肩上的枪执在手中,动作整齐划一,气势惊人,赢得了全场的掌声,观礼台上的老总回以军礼,其余的领导有的敬礼有的鼓掌。
  主席看到他们转过来时,一个熟悉的面孔进入眼中,不由得向他们挥挥手。
  "杨永福同志是凭自己的本事入选受阅方阵的,抗大里头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不多,他也不可能得到什么特殊照顾,我看了材料,一切都有理有据,大队部报上来的时候,给的评语是:"学习刻苦、工作认真负责、具有大局观、领导力,牺牲精神。",这样的同志,如果打回去,是没有道理的,反而容易让人误解。"
  总理解释了一句,主席边挥手边说道:"我晓得,矫枉过正也是要不得的,他没有顶着"我的儿子",那么做的一切就是他自己的,除了提干、立功的时候要压一压,别的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总理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就被他们的军容军姿给吸引住了,虽然在后世的纪录片里看到过历年的国庆阅兵资料,可是现在还是第一次在现场感受这种正步的走法,配合昂扬的军乐,真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李济深对曾任黄埔军校教育长的方鼎英说道:"看看人家这军容,打仗打不过,操练也差得远,焉得不败?"
  "我看到过他们步操训练,没想到正式出操,气势如此,真是漂亮,日本人最重操演,我敢断定,他们也走不出如此有力、如此整齐的步阵。"
  程潜偏过头来,插话道:"可不是,你们看,横是一条线、竖是一条线、抬腿一条线、举枪一条线、斜看还是一条线,世界强军也莫过于此了。"
  外行看热闹,他们这些有过留日、正规军校出来的军人,能看得出更多的东西,什么叫正规化?服装、武器、战术术战法估且不论,步操肯定是重要的一项指标,世界上任何一所军校、任何一支部队都不会忽视队列训练,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培养集体性、纪律性,在日常的训练中,把军纪这一概念植入每个人的脑中,成为一种习惯,虽然并不是说走步走得好,就一定强,但是走步走得这么好,这支部队一定弱不到哪里去。
  "接下来的几个方阵都是由起义部队组成,他们是在抗日战争中与侵略者浴血奋战,经历了历次重大战役的幸存者,如今又在解放战争中主动站到人民的一边,让我们向这些在民族最危亡的时刻挺身而出,以低劣的装备、用血肉之躯抗击强大敌人的勇士们致敬吧。"
  听到现场解说,李济深等人停止交谈,全都看着下面一步步走过来的方阵,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共产党在自己的建国日,让这些曾经的国军走在军旗方阵和抗大学员队之后,比自己的嫡系还要靠前!
第八百七十八章 开国大典(十五)
  "向右看,敬礼。"
  "一、二!"
  向文彬用力喊道,作为带队指挥之一,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能不能让后面的352名队员听到,另一指挥颜僧武是广西人,两人的语言天差地别,索性以他的四川口音为准。
  在他们的身后,是352名参加了多个重大战役的抗战老兵,绝大多数都与他们一样,出身杂牌军,其中包括了川军、桂军、滇军、湘军、东北军、西北军等部,他们在起义之后没有选择拿路费回家,继续留在军中,被改编为解放军,来自于各个部队,不过今天,他们都是以前国府部队的代表参加阅兵的,经过几个月的队列训练,走得没有学员队那么标准,但是自带战场杀气,同样威武不凡。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抗战英模3号方阵",该方阵的所有成员都参加了淞沪会战,在这场历时三个多月,被称为"血肉磨坊"的大会战中,国府上下无论是中央军还是杂牌军都表现出英勇顽强的一面,很多部队未经整顿便投入战斗,一天之内伤亡殆尽,其代表队伍像是川军第20军在陈家行、薀藻浜一线坚守7天,全军伤亡8000人,第43军26师在大场,全师5000多人只有600人生还,许多部队打到了最后一人,死战不退,打出了中国军人的勇气,桂军第21集团军在战役的中期反击战和后期阻击战中表现英勇,付出了5万多人伤亡的巨大代价,保证了主力的后撤,他们武器低劣,有的脚上甚至穿着草鞋,面对有着飞机坦克大炮军舰、武装到牙齿的日本侵略者,他们前赴后继,用鲜血打破了敌人"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言,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人民军队中的一员,将在解放军中继续前进,创造更多的辉煌。"
  ""4号方阵"向我们走过来了,他们当中既有参加过"江桥抗战",打响抗日第一枪的东北军老兵,也有自发参加东北义勇军的战士,有"长城抗战"的西北军老兵,也有绥远抗战中取得"百灵庙"大捷的晋绥军战士,还有"128抗战"中著名的第19路军官兵,我们抗战始于1931年,到胜利之时,历经8年,8年来,无数战士血洒疆场,他们都是民族英雄。"
  ""5号方阵"的领队指挥分别为张自忠将军和池峰城将军,他们的身后,是参加过"台儿庄会战"的352名将士,这是抗战以来,我军获得的首个重大胜利,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些勇士们。"
  "第"6号方阵"......"
  李宗仁和黄绍竑看着一步步走过观礼台的"国军方阵",他们已经换上了解放军的军服,看起来与执行警戒任务的警备区战士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两人都很清楚,仅仅几个月的功夫,无论是原第5战区的桂军、川军,还是西北军、东北军、晋绥军、湘军,此刻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他们从一支为了钱、为了活下去甚至是被迫参军的队伍,变成了解说员口中的人民军队,无论是外形还是内在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惊诧于共产党这种非凡的同化能力,更为自己在解放战争中的选择感到庆幸,这里头的中央军人数不多,他们不是被消灭了,就是被俘虏了,已经失去了站在下面接受检阅的资格。
  李宗仁与其他起义的国府将领一样,向这支曾经的部队敬礼。
  也是告别。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人民解放军第38军的受阅方阵,他们来自于东北解放军,其前身是山东解放军的第1团,再向前可以追溯到八路军第115师和八路军山东纵队,该军在抗日战争中歼敌无数,涌现出多个英模单位,是东北解放军的头号主力。"
  "38军,梁兴初那个军吧,这个小鬼也是老红军咯。"
  总理点点头:"长征的时候,他是先导连的侦察科长,搜集情报有一套,为我们搞了不少的报纸呢。"
  "对,就是这个小鬼。"
  主席想起来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个时候,方阵到达了观礼台下。
  带队指挥梁兴初、吕志恒向身后的战士们喊道:"我们才是受阅第一军,主席、总司令在看着我们,全党、全国人民在看着我们,一定要走出自己的气势来,听我口令,向右看。"
  "敬礼!"
  "一、二!"
  任常伦、王永乐等干部战士一齐大喝,手里的上了刺刀的56半下肩、执枪、前冲,三个动作一气呵成,352人的队伍整齐如一,气势如虹地走过观礼台。
  "啪啪啪"
  作为从头打到尾的百战强兵,他们与学员队的走法一致,气势却截然不同,每个年青的脸庞上都洋溢着自信、骄傲和杀气,这一点不光观礼台上的嘉宾看出来了,广场上的群众也看得分明,纷纷给予热烈的掌声。
  主席、老总、总理也忍不住为他们鼓掌,内行的原国军将领们更是折服,这样的队伍,难怪无往不胜。
  "紧接着走过来的是他们兄弟部队,第39军,该军的前身为东北解放军第3师,他们在辽西战役中表现突出,赢得了"锦州师"的光荣称号,成为我军第一个师级荣誉单位的获得者,让我们为他们鼓掌!"
  总理听着广播里的解说,向客人们介绍道:"这个军的军长彭明治也是参加过南昌起义的老红军,作战意志顽强,犹其善守,他的部队里还有"塔山英雄团"这样的优秀单位,曾经在日军的炮火下坚持了七天,号称"炸不烂、打不垮"。"
  李宗仁诧异道:"他们就是在开封对面的那支"锦州师"啊,当时我们还不知道这面旗子的意思,以为是什么守备部队,还好没有有打起来。"
  老总笑了笑没说话,主席接着说道:"你不晓得,他们憋坏了,牢骚满腹,说什么"人家是歼敌数十万,他们是救人数十万。"其实我看,救人比歼敌好,英雄部队,不能光会打仗,更要会救人嘛,你们说呢?"
  众人都是点点头,共产党的部队,简直是万能型,平时要帮老百姓干活,还不能收工钱,什么救灾、救急、抗险,哪里危险往哪里冲,这兵真不是好当的。
  一支接一支的部队从他们面前走过,每一支都有着光辉的战绩,有些还是曾经的死敌,如今都可以以欣赏的姿态来看待了,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阵阵引擎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第八百七十九章 开国大典(十六)
  "灰机!"
  "我们的飞机!"
  "这是我们的飞机啊。"
  陈独秀和包惠僧不约而同地仰起头,一个个黑影出现在蓝天白云之间,分外夺目。
  这一刻,两人首先想到的是夺路而逃,在重庆的这些日子,他们经历得最多的就是日机的轰炸,如果不是在城里住不下去,又怎么可能搬到乡下去,看到周围激动的人群,两人突然间反应过来,这里不是重庆。
  "那好像不是苏联的飞机。"
  国府迁到重庆之后,为数不多的空军已经全面换装苏联飞机,无论是I15双翼机还是更先进一点的I16,都与他们看到的完全不一样,领头的明显要大出许多,一大四小排成一个箭头,飞过头顶,他们的机翼上喷出一道道彩色的烟迹,像是美丽的彩虹,无比绚烂。
  "请大家抬头,我们空中方阵来了,领头的轰炸机曾经在对日作战中立下功勋,一举摧毁了日军的多个机场,不仅如此,他们曾经飞临日本本土,将炸弹扔到东京,这是我们新中国自己的空中力量,有了他们的存在,敌人将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侵犯我们的领空,轰炸我们的城市。"
  "噢!"
  地面的人群沸腾了,人人不顾一切地向空中招手,有的人还把帽子往上扔,用各种方式表达内心的激动,如果说步兵方阵给人的震撼是他们整齐的军容,那么来自于空中的方阵就给了他们无比的自豪,鬼子的空军曾经是我们的噩梦,他们利用自己的空中优势,对我国的城市展开狂轰乱炸,让多少人家破人亡,是人人切齿痛恨的目标之一,现在看到自己的飞机,又大又先进,怎能不激动万分。
  "没有螺旋桨,这是一种新式战机吗?"
  观礼台上的许多嘉宾都有望远镜,没有的我党也会备下,就是为了让他们看清楚,李济深等人有些见识,一下子就看出了不同之处,他们都望着总理,希望听到他的解释。
  "我只能说啊,这是我们自己生产的飞机,比世界上任何一种都要先进,鬼子的空中优势就是他们打破的。"
  虽然语焉不详,但是众人已经信服了,既然是先进武器,当然有保密的必要了,没有人会不理解。
  "噎,后面还有。"
  "这么多?"
  包惠僧疑惑地说道:"先生,我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字呢?"
  陈独秀悠悠说道:"不是一个字,是三个字。"
  "我的天,共产党在表演空中杂耍吗?"
  莫洛托夫等苏联代表惊呆了,其中的军事代表是曾任驻华志愿空军总顾问的雷恰戈夫,做为苏联最早的一批"苏联英雄"勋章获得者,他当然知道大机群密集编队的难度,比它更难的是,编出某种特定的图案,字母或是方块字。
  "新"
  "华"
  "夏"
  不管认不认得这三个字,人群一下子达到了顶峰,那些应邀而来的记者,全都在用所有的赞美之词形容自己所看到的。
  "我万分后悔没有带一部照相机来,此刻,似乎所有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我们所看见的,共产党竟然用飞机在空中拼出他们的国号,三个异常复杂的方块字,天哪,这需要多么高超的飞行技术?他们看起来离得那么近,只要稍不小心就会碰到一起,变成一场灾难,然而,我看到他们的领导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下面的人群陷入了竭斯底里的疯狂,我非常理解他们的感受,试想想,如果身上连一个美分都没有的人,突然发现了一座金山,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我无法评估这种形式对于战斗力的影响,只能说,这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飞行表演,棒极了。"
  导播台前,徐丽英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出现的奇景,甚至忘了解说词,还是导演提醒了一声,赶紧打开话筒。
  "对不起,我失神了,相信大部分人看到空中的编队,都会和我一样,简直太令人吃惊了,我们年青的飞行员,他们可能只有不到两百飞行小时,却能完成如此复杂、危险的编队飞行,这比什么样的飞行特技都要令人震撼,因为它显示了集体的力量,团结的力量,科技的力量。"
  赞美了一番之后,她开始解释:"我们看到的空中编队由24架歼击机或24架攻击机组成,他们都是从航空兵部队中挑选出来的优秀飞行员,在对日作战中表现优异,又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当然,进行这样的密集编队飞行,是需要有一定的协调能力和计划的,我们的指战员克服了很多困难,大伙群策群力,万众一心,终于完成了组织交给他们的任务,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他们努力的结果。"
  空中编队低速飞过,地面的人群并不知道这有多难,在30米的极限间距内,要随时做好突发状况的应对,还要根据地面雷达的指示,调整相对速度,以免出现字体变形的情况,每个编队的带队指挥官都紧张得直冒汗,其实一共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却好像过了很久那么漫长。
  跟在字体编队后面的,是由36架直升机组成的数字编队,他们同样拼成一个图案,数字。
  1940
  合起来就是"新中国1940"
  看着这么大一个机群从头顶上飞过去,群众的热情一下子被点燃了,在无法做出更大的动作时,他们只能以忘情的欢呼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
  "新中国!"
  "新中国!"
  "共产党万岁!"
  "毛主席万岁!"
  包惠僧也被人群的热情所感染,忍不住高喊了几句,等到冷静下来,发现陈独秀正在往外挤,赶紧跟上去。
  "先生不看了?"
  "不看了,这里是他们的天下,不是我们的。"
  包惠僧不解:"先生不高兴吗?"
  "不,正是因为高兴,所以我要静静地思考一下,别担心,我并不打算马上离开,只是不想在这里呆了。"
  陈独秀黯然离离去,没有人在意,空中编队刚刚飞走,新的队伍又进场了,同样令人目不转睛,因为那是极具震撼力的钢铁之师。
  真的。
第八百八十章 开国大典(十七)
  观礼台上,人们还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飞过去的空中编队,莫洛托夫与同行的航空工业人民委员阿列克谢·伊万诺维奇·沙胡林窃窃私语,后者是从海南飞来的,已经在中国呆了两个多月。
  "看上去,他们还有更多的秘密武器,歼一和强一都只是小玩艺,两种运输机也毫不出奇,这是外贸版本吗?"
  "据我所知,卖给我们的歼一与他们自用的毫无二致,可能只是第一代产品,真正的尖端技术还在研制中,毕竟他们的工业基础很差,以歼一的生产量,已经占用了大部分资源,否则也不会与我们合作生产了,航空铝材的产量,是他们要求的重点,一些特殊型号的配方,与我们的研究方向大致相同,我带来的技术人员正打算申请合作项目,就是他们答应的国家重点实验室,哪怕当个普通技术员也行,说实话,如果这样的配方被证实有效,我们可以付出更大的代价,因为除了资金,时间更宝贵,莫洛托夫同志。"
  "亲爱的阿列克谢·伊万诺维奇,你说得很对,时间,是我们最需要考虑的问题,中国同志很坦率,双方不存在无条件赐与,等价交换是个公平的方法,实际上对我们更有利,我会在下一次会见中直接向毛提出来,你最好多列一些项目,这样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嘛。"
  沙胡林心领神会,按照计划,苏联将成为第一个与新中国相互承认并正式建交的国家,双方将签订《华苏友好互助同盟条约》,互助是精髓,同盟是表象,友好是基础,真正的实质性谈判,是进一步扩大两国之间的经贸往来和技术合作,以及军事方面的交流,雷恰戈夫再一次成为苏联代表团的成员,不是来当顾问,而是参与交流的。
  喷气机的研制已经进行了一年多,从发动机到机型都有呈现,他在开发者共享平台上看到了各种样式的新机型,战斗机、轰炸机、战斗轰炸机、大型运输机等等应有尽有,只是受制于发动机的研制进度,并没有实物下线,不过雷恰戈夫相信为时不远,因为他看到,海南航校已经在培养喷气机驾驶员了。
  这些先进的前沿科技都苏联渴望得到的,也是他们此行的重点。
  与他们相比,代表团的陆军代表远东军区参谋长阿列克谢·因诺肯季耶维奇·安东诺夫旅级指挥员更关心即将通过观礼台的车辆方阵,他注意到,随着这些钢铁大家伙的驶近,军乐队奏出来的背景音都换了一个,更加地。
  激昂。
  "全体都有,向右看,敬礼!"
  第132旅参谋长钟屿向受话器里发出命令,身后的12台车的车长一齐举手敬礼,同时身体转向观礼台的方向。
  "正在向我们开过来的是中央军委直属装甲部队的指战员,他们所装备的ZBD04A履带式步兵战车、ZBD05两栖突击战车、PLL05轮式120毫米迫榴炮、PGZ95自行弹炮合一系统,都是我国自行研制的最新装备,他们具有速度快、重量轻、防护性能优良、自动化程度高的特点,我要强调的是,在去年的上海锄奸行动中,就是这支部队一举突破日军的防卫,在上海这座重兵把守的大城市,将汪逆等百名汉奸头目一网打尽,极大地挫败了敌人的阴谋,大涨我军志气,也是这支部队,在随后的行动中,第一个解放了青岛这个海港城市,也是这支部队,第一个解放了济南这个省会城市,更是这支部队,在解放战争的第一天,跨越400公里,出奇不意地拿下武汉,一举摧毁了国府的指挥核心,俘虏包括蒋某人在内的国府政要上百人,为解放战争的进程立下头功,让我们为他们鼓掌吧。"
  "啪啪啪"
  与天上飞看得到摸不到的飞机相比,还是威武雄壮的铁甲车更接地气,主席、老总、总理等中央领导人也好,宋先生、李济深等民主人士也好都带头鼓起掌来,人人都是兴高采烈,今天的惊喜足够多了,然而好像还没有到头。
  "这就是海南的那支陆军?"
  总理没有答话,把吴明远推上来,吴明远老实答道:"嗯,我们过来的时候,只有这个旅是现役的正规部队,装备最好,训练最好,作战能力也最强,当然,中央军委对他们的使用非常对头,全旅官兵都表示,希望将来能成为中央机关的保卫部队。"
  老总听到了他的话,连连摇头:"那怎么行,这么好的部队,就应该成为全军的标兵,一把尖刀,而不是看门的。"
  主席也表示:"可以授予英雄称号嘛,做为全军的"教导旅"来安排,我想以我们的科技发展速度,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可以当教官,来磨炼我们的队伍。"
  "那岂不是"蓝军"?"
  "啥子叫"蓝军"?"
  吴明远脱口而出,马上又解释道:"就是扮演外军,与红军展开实兵对抗演习,以锻炼部队的技战术水平。"
  "这个"蓝军"有意思。"
  在全场的掌声中,第132旅的受阅方阵通过了观礼台,紧接着是重型旅,打头的59坦克连引起了观众的注意,与之前的战车相比,这个圆脑壳的大家伙卖相更佳,至少苏联友人和其他外国友人更为关注。
  "这就是两国合作生产的中型坦克吧。"
  "嗯,乌拉尔车辆厂已经拿出了首批产品,可望在我们的国庆日(11月7日)出现在红场阅兵式中。"
  莫洛托夫有些担心:"到时候,恐怕拿不出更多的好东西,有点跌份啊。"
  这厢,总理也向其他民主人士介绍了这款主战坦克:"他只有30多吨重,装甲厚度、抗穿能力都很强,主炮口径100毫米,新型号将扩大到105毫米,是是目前我军最先进的主战坦克。"
  "真想把它开上日本本土啊。"
  主席听到,插了一句话:"敢想敢做,是我们的风格,第一批登岛部队,一定会有他的身影,我敢保证呐。"
  众人一听,顿时激动万分,他们最大的愿望,并不是在这里看到中国自己的装甲部队,而是东京的街头。
  
        
第八百八十一章 开国大典(十八)
  "粟裕同志。"
  "林育蓉同志。"
  两人握了一下手,然后分别登上自己的指挥车,做为炮兵方阵的先导车,他们将做为压轴方阵出场,一起接受党和人民的检阅,这也是从中央红军长征开始,五年后两人的第一次相遇。
  两人分别代表八路军和新四军,分别代表中央红军和南方游击队,分别代表东北解放军和华中解放军,因此,让他们一起带领炮兵方阵出场,是早就做出的方案。
  "我们的大炮兵来了,中国解放军的炮兵部队,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经历了很长的过程,请大家注意,这个方阵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牵引炮兵,你们所看到的大炮来自于对日作战时的缴获,这些曾经在中国的大地上肆虐、让我军损失惨重的火炮,如今已经成为了人民解放军炮兵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我国自行研制生产的新式卡车炮,虽然都是以汽车为动力,但是他与牵引炮完全不同,他不需要解开、释放的过程,可以说是一种自行火炮,具有反应速度快,打得准、适应能力强的特点,未来,随着国家基础建设的发展,会有更多这样的火炮进入我们的队伍中。"
  介绍完炮兵,徐丽英话风一转:"炮兵方阵的引领者是两位战功卓著的指挥员,东北解放军司令员林育蓉同志在辽西战役中率领东解主力与其他部队一起全歼侵华日军主力,取得了对日作战的完全胜利,让我们为他欢呼。"
  欢呼声中,她又介绍第二位指挥员:"与林育蓉一起率领方阵的还有华中解放军司令员粟裕同志,他在解放战争中指挥部队通过大胆的穿插,以30万人包围60万国军主力,取得了淞沪战役的胜利,为全国解放创造了良好的基础,值得我们为他鼓掌。"
  两位名将的出场,再一次点燃全场,包括他们曾经的对手在内,无不抱以热烈的掌声,有了黑科技的加成,未来他们能走到哪一步,就连我党领导人也很期待。
  "对日作战,主席属意哪一个啊?"
  李济深直言不讳地问道,李宗仁等人也倾耳相听,主席笑容不改,转头问老总:"我们的总司令认为呢?"
  "各擅胜场,不好选择啊。"
  老总实话实说,主席哈哈一笑:"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通通都要啊。"
  总理、吴明远等人不禁宛尔,这话虽然有开玩笑的成份,也透露出一些重要信息,那就是建国后的第一战,将会随之开始,解放军已经在做登陆日本本土的准备了,今天展示的这些部队和装备,没准就是为此而来。
  李宗仁接口道:"我们可不可以参观一下军委作战室?"
  主席摆摆手:"不是参观,而是参与,你德邻先生一个,白健生一个,还有你们,都要参与进来,为这一战出谋划策,让我们打得更好啊。"
  众人都没有想到,纷纷表态愿意参与,主席点点头:"这样才对嘛,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不要那么生份,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们需要群策群力,"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新中国需要我们每一个人的聪明才智,全国上下拧成一股绳,才能把他建设得更好,我们的发展靠什么?靠朋友,朋友越多,敌人越少,我们的阻力就越小,动力越大,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济深感概道:"毛先生一针见血,国府为什么失败,我想过很久,一直没有想通,蒋某人钱多兵多、又有英美撑腰,一年都没扛到,这是因为呀,共产党大气,往往能化敌为友,团结了大多数人,国府焉能不败?"
  "任潮先生说得好啊,我们共产党从诞生之时就站在大多数人这一边,哪怕在最低潮的时候,我们的信仰也从未动摇过,因为我们相信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正确的路,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迎来胜利。"
  炮兵方阵做压轴出场,预示着阅兵式接近了尾声,而群众游行将为这场典礼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也迎来了今天最大的高潮。
  "最后出场的是我们的女兵方阵,她们代表了中国亿万女性,从深重的压迫中解放出来,成为建设国家的一份子,在她们的当中,有优秀的女党员、地下工作者、游击队员、教师、学者、作家、工人、农民、学生、归国的女华侨、科技工作者、甚至还有女炮兵、飞行员、海军,我们新中国的女性,必将这个世界上最觉醒的一代女性,看哪,她们的步伐多么矫健,身姿多么英勇,她们是母亲、是妻子、是女儿,更是共和国的一代卫士!"
  "向右看,敬礼!"
  "一、二!"
  女兵们清脆的声音响彻广场,主席的眼神凝固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短发齐耳、英姿飒爽,仿佛十多年以前在罗宵山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的模样。
  "毛委员,我是贺桂花。"
  总理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她和曾志同志作为井冈山女红军的代表,是由大家投票选出来的,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不,她最合适,别人替代不了。"
  主席头也不回地说道:"贺怡呢,怎么没看到她?"
  "贺怡同志有别的工作,没有来延安。"
  "她是不是又去找毛毛了?"
  "嗯,她执意要去,我们劝过了,说不动她。"
  主席叹了一口气:"唉,我也说不动她,她们姐妹两个,都是一样的拗脾气,让她路上小心,不要开那么快。"
  "放心吧,我派了最好的司机。"
  主席与下面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他举起手向女兵方队挥动,目送她们远去。
第八百八十二章 开国大典(完)
  "最后一粒米,送去做军粮,最后一尺布,送去做军装,最后一个娃,送他上战场!"
  徐丽英动情地说道:"土地革命的先进份子,抗战中的堡垒户,解放战争的支前模范,我们的人民,就是这样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支撑起人民军队的成长,为了保护伤病员,有的母亲舍弃了自己的孩子,眼征征地看着他死在敌人的屠刀下,为了掩护游击队,有的村子另可被敌人屠杀,也不说出他们的下落,为了支援解放军,根据地的老百姓挑着担子、推起独轮车、赶着自家的骡马,为前线送弹药、送粮食,对日作战,山东解放区3700万人民,直接参与到支前的就达到了650万人,平均20个老百姓支援一名解放军,东北决战,华北五省的老百姓不顾自己刚刚被日军祸害,用能收集到的一切资源为50万解放军的提供后勤支持,这样好的老百姓,解放军战士怎能不为他们而战?"
  "听众朋友们,第一支群众队伍向我们走来了,他们是山东解放区支前模范的代表,最大的65岁,最小的只有13岁,老大娘是解放区有名的支前模范,先后把6个儿女送到部队,被喻为"革命妈妈",小孩子是当地儿童团的团长,11岁就参加了八路军的老战士,更多的人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只知道"解放军是自己的队伍",这样的队伍,值得用生命去拥护!"
  她在画面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17岁的孙梦兰,小女孩又蹿个子了,应该还有得长。
  群众队伍当然不会要求有多整齐,不过大伙也是练过的,不至于走着走着就散了形,那就不好看了呗。
  "俺看到了毛主席!"
  走过观礼台的时候,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大伙一齐偏过头,许多人不顾一切地向上面挥手,整个节奏一下子停下来。
  "不要紧,不要去干涉,让他们停一下没有关系的。"
  主席一边朝人群挥手,一边嘱咐下去:"任何流程都可以修改嘛,不要搞一成不变,时间上应该有充裕的,要相信我们的群众,今天是他们的日子。"
  果然,停了一会儿,队伍中的干部和指挥者马上反应过来,纷纷出言相劝,群众们看到了中央领导,自然是心满意足,也知道目前是什么状态,很快就恢复了流程。
  这个小插曲造成的后果就是每个群众游行队伍经过时都会停一下,好在典礼是从早上9点开始的,时间上很富足,再加上他们耽搁的时间也不算多,基本上在可控范围之内,不过大典指挥部门也做好了持续到夜里的准备,好在电力已经通了,广场周边的路灯和其他照明设施比较完备,倒是不怕什么。
  "大家看到的队伍来自于沈阳重工业园区的干部职工,园区包括了国家重点企业鞍山钢铁厂、本溪特钢厂、抚顺矿业集团、第一汽车厂、沈阳机床厂、沈阳重型机械厂、沈阳发动机厂、沈阳机车车辆厂、辽阳光学仪器厂、营口有色金属公司等,是我国唯一的工业基地,他们来自于五湖四海,为了建设祖国响应号召,放弃了家乡的优渥条件,在一张白纸上建起我们的重工业,让我们用掌声,向这些可爱的奠基者们致敬。"
  工人队伍看上去十分整齐,除了不走正步,人人身穿蓝布工装,头戴工帽,扎着白毛巾,挥舞小红旗,动作一致,歌声嘹亮,跟着背景音乐一齐唱。
  "我们工人有力量,嗨,我们工人有力量!"
  李济深、张澜等民主人士十分吃惊,没想到,共和国才刚刚开始,共产党就已经在打造重工业生产基地了,要知道,民果这么多年,包括自我吹嘘的"黄金十年",连根鏠衣针也要进口,更别说汽车、飞机了。
  同样的集权,人家就能军民齐心办大事,国府就只会互相倾轧,曾经有很多人期望"实业救国",可最终倒在了官僚资本和帝国主义的双重压迫下,在旧社会能活下去的只有"买办",这是何等的可悲。
  来自各个省、解放区的群众用各种方法向党中央表达自己的敬意,就连刚刚解放的西藏和新疆也不例外,农奴翻身把歌唱,一唱唱到党中央,载歌载舞的民族群众成为一道亮眼的风景线,赢得了上下一致的喝采。
  不出所料,海南团又是最后一个。
  "来自天涯海角的海南人民代表团走过来了,他们同样是各行各业的代表,既有军人、工人、学生,也有教师、公务员和普通群众,他们在遥远的海岛上辛勤工作,为了祖国尽心尽力,用劳动换取急需的外汇,支援国家的解放事业,现在又投入到建设大潮当中,听他们的歌声多么响亮。"
  刘清明、赵昊等人已经在边区工作了一年多,他们当之无愧成为海南代表团的一份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这是梦里的场面,脚下的这座城市,没有什么古迹也没有什么旧时代的痕迹,是他们用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建起来的,这比任何事情都要有意义,他们不再是穿越者,而是这片土地的建设者。
  在数万人面前走过去,满眼都是红色的海洋,欢呼声铺天盖地,敬爱的领袖在看着自己,刘清明感到了无比的骄傲,正好在这个时候,军乐队开始演奏一首新的背景音乐,熟悉的旋律让他们忍不住想要放声歌唱,这是时代的最强音,没有任何一个画面可以与之相比。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此走向繁荣富强。"
  他们的大合唱,主席等中央领导无不是驻足聆听,优美的旋律、激昂的歌词、歌声催人奋进,简单直白,易于理解,他们一听就知道,从明天开始,这首歌一定会成为爆款,在延安传播开来。
  
        
第八百八十三章 两弹一星
  新中国成立的消息,随着电波传遍全球,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而且是全球人口最多的国家,不可避免地引起人们的关注。
  钱学森走出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个红本本,这是海大为他们这批海归学子统一办理的正式户口,因为只有分配到身份证号码,他们才能拿到工作报酬,购买生活用品,在食堂进餐,之前他们都是统一由学校安排食宿的,没有人在意这些小事。
  "钱学森,你不是要去上海吗?"
  吴健雄晃了晃手里的小红本,得意地说道:"我决定把户籍落到这里了,你呢?"
  "你是物理所,我是航天院,咱们不同路。"
  钱学森摸着新鲜出炉的小红本有些心不在焉,上面的国徽图案闪闪发光,围绕一圈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几个烫金的字体苍劲有力,里面的日期就是国庆日,代表他们是建国后第一批获得户籍的人士。
  "不都是海大。"吴健雄其实也知道,两地相隔很远,甚至不是同一个县,航天院的院址在文昌,那里有现成的发射中心,只是缺乏制造能力,大量的科研工作者正在日以继夜地攻关,争取让新中国的首枚运载火箭和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上天。
  钱学森抬起头,向她伸出手去:"祝我们都找到了新的事业方向。"
  "嗯,希望能听到你立功受奖的好消息。"
  "你也一样,保重。"
  钱学森拎起不多的行李,走向前来接人的班车,他们这批人都是航天院的在读生,按规定分别要经历1-2年的学习任务,补上缺失的新知识。
  有点像是研究生,但又不完全相同,因为他们的主要工作,还是研发。
  来到海大的两个多月时间,钱学森等人在补习、自习之余,最主要的就是接受政审,并不是说你在后世证明是爱国者,就能省掉这一步骤,何况还有很多人,后世根本没有回国,这一步骤是必须的,如果对于共产党心怀抵触情绪,也不会得到进一步的机会,我党绝不会勉强别人。
  当然,对于他们这批堪称天才的学子,国家的主要工作还是争取,怎么争取?
  优越的教学环境、门类齐全的实验室、先进的仪器、超前的理论,都是吸引人的因素,他们接受了新时代的洗礼,了解共和国70年的发展历程,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巨细无遗,共产党坦承的态度,宽大的胸怀,最终折服了这些人,因为从心底里,他们是热爱自己的祖国的,愿意为他的强大做出贡献,吴健雄的专业是我们急需的核物理研究,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研究的后果,美国人已经开始了,中国更是弯道超车,远远地走在了前面,一大群有志于此的学者、专家、科技工作者投入其中,给了她巨大的启示,经过被隔离、被歧视、被驱赶的屈辱经历,她更明白了一个强大的祖国,会对海外游子有多大的意义,因此,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加入其中,哪怕为此默默无闻,名字永远无法与"诺贝尔"之类的西方科技奖项产生联系。
  钱学森更是如此,他甚至推迟了回到上海完婚的计划,这里的一切就像大海一样深而广,那些知识让人如饥似渴,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过,把吃饭睡觉都省下来才好。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宽广美丽的土地,是我们亲爱的家乡。"
  大巴车上欢声笑语,所有人唱着刚学会的歌,一路来到文昌市龙楼镇卫星发射基地,远远地看到高耸的发射架,人人兴奋不已。
  "欢迎来到航院。"
  新成立的航空航天学院是海大下面的一级分院,简称"航院",院长由文昌卫星发射中心主任杨树铭兼任,得到他们到来的消息,亲自前来迎接,乐得嘴都合不拢,听听这些名字,哪一个不是如雷贯耳。
  "院长好,我是梁守磐,今年24岁,美国麻省理工毕业。"
  "屠守锷,清华航空系,西南联大学士,今年23。"
  "黄伟禄,中央大学机电系,24岁。"
  "任新民,25岁,重庆兵工专科大学部。"
  ......
  "欢迎欢迎,你们来了就太好了。"
  杨树铭是真高兴,发射中心多的是控制员、保障人员、维修人员,却没有设计、制造人员,整个海南也没有这样的专业人材,他们不得不从部队里抽调导弹专家,为什么选择"快舟"系列的固发火箭?因为它脱胎于东风快递呀,部队的人熟,总比从头复制连个实物都没有的长征一号要好一点点吧,咱海南虽然没有"东风",但有"巨浪"啊,有现成的模板在那里,设计起来心里头也有个数,但复制总不是长久之计,新中国必须有自己的火箭、导弹设计团队,有什么比历史上已经证明过的专家更合适呢?
  因此,看到最后一个下车的身影时,杨树铭已经笑得眼睛都看不清了,不待对方报名,直接上前一把拉住。
  "钱学森,我认得你,欢迎你们的到来,都跟我走。"
  众人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快节奏,海大校园里,所有的学子几乎都是在争分夺秒地学习,尽量节省打饭、排队之类的时间,被他们称为"碎片化的充份利用",钱学森等人也入乡随俗,他们感受到了建设祖国的迫切性,和争攀科技树的那种紧张感。
  至于去哪里,没有人在意。
  "快发、不依赖发射场,可以做到"星弹一体",随时补充,就要用到固体燃料发动机,它的好处在哪?发射成本低、准备时间短、易于长时间贮存,不像液发,发射一次要准备几个月,我们现在不追求大推力,远射程,只求把卫星送到低地轨道,用最快的速度组网,一次可以把几颗一百公斤以下的小卫星送上太空,完成应急补充,这就是战时的需求!"
  正在讲话的是一位军人,眼光看到他们进来,并没有停顿,而是在笔电上点了两下,调出一张火箭的结构图。
  一下子就吸引了钱学森等人的目光。
  
        
第八百八十四章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发射卫星需要火箭,这是废话,更需要卫星本身,以海南如今的科技体量,总不能再放首歌吧。
  海南是有卫星的,得益于商业发射规模的扩大,各省、市、大型国企,甚至是民营企业都有了发射专用卫星的可能,便宜的卫星连发射费用算一块儿也就两千万左右,可谓"白菜价"了。
  中科院三亚遥感所的遥感卫星地面接收站,目前接收着国内外20余颗卫星的观测数据,"我们接收的大部分数据是卫星观测其他区域的数据。其中观测海南区域的数据,无法达到实时、全覆盖观测,那么有关部门就无法利用这些数据对污染海面进行及时清污工作。"三亚中科遥感所主任涂云琛说道。
  "当然,在19年2月9日这一天,我们站和文昌发射场一样,失去了作用,这些设备已经一年没有开机了,每三个月,我们会进行通电测试,保证他们处于正常使用状态。"
  由于吴明远上调中央,负责组建国家计委,副省长李海山升任常务副省长、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代行省长职务,将在下次人代会上选举为代省长,再根据组织程序一年后转正,跨越官场中最为关键的省部级。
  当然,这一程序完整保留了后世的组织选举过程,也是中央着意观察的,目前的海南,南洋局才是军政一把手,省委省政府成为单纯的行政机构,又有其独有的特殊性。
  李海山甚至都没来及履行组织谈话一途,因为中央组织部长陈云忙得不可开交,只能由南洋局书记于铮匆匆通知他,而两人根本就没见过面,他正在三亚考察卫星项目。
  "两弹一星"
  这个后世人们尔熟能详的国家项目,又一次浮出水面,其基础工程,甚至很早就已经开始了,只是没有正式立项,现在新中国已经成立,一切都将走上正轨,拨款拨物、确定场地、调动人手、成立领导小组等等。
  三个项目各自独立又相互关联,对于拥有现代装备的海军而言,最渴望的是其实是恢复卫星发射功能,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先解决有无的问题,再来追求寿命和稳定。
  涂云琛带他们参观的,就是预计在2019年年底发射升空的"海南一号"遥感卫星。
  "这其实是一个系列,我们管他叫"海南星云计划",海南卫星星云建成后,将辅助地面接收站形成全球低纬度地区无缝观测和接收能力,助力'一带一路'建设。"
  "具体说说。"
  李海山是理科出身,不过对于航天科技了解不多,此时主管这么重要的项目,自然是压力山大,希望了解得更多一些,而不仅仅是通过专家来做判断。
  "海南卫星星座共有10颗遥感卫星,为什么是10颗?如果星座内卫星增加到8至10颗,那么就可以进行每天不间断的全覆盖观测,这其中就包括21世纪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和地区,但这10颗卫星可不是随意搭配的,其中有6颗光学卫星也就是我们看到的"海南一号"、2颗多光谱卫星,请看这边他们叫做"三亚一号"、2颗雷达卫星在这里,叫做"三沙一号",三种卫星如同一个大家族里的"三兄弟",精诚合作,使得海南卫星星云具备完整的卫星测控、卫星遥感数据接收、处理和遥感信息应用服务的能力。"
  涂云琛补充道:"三种卫星的区别在于传感器的不同,举个例子,我们要观测海南海域中的一艘船,通过光学卫星观测的数据,能分析出这是一艘船,但船体的具体构成部分则无法获悉,而通过多光谱卫星观测的数据,便能看出船体的具体构造,不过一旦出现云、雨、雾的遮挡,雷达卫星就起了作用,通过组合搭载,海南卫星星座便可以在黑夜、在多云天气等光线不充足的时间段完成观测,还可以借助雷达传感器监测农作物种植面积、长势、收成情况,理论上也可以实现矿产探测功能,支撑我国在海上丝路沿线的投资和经济活动,并服务海洋航运、海洋减灾、可持续发展等全球性热点问题的解决。"
  这么一解释,李海山就明白了,不过他更希望知道的是另一个方面。
  "他们可以实现通讯、导航、侦查的功能吗?"
  "省长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实际上,这一年多以来,我们就在做这方面的改进,利用现有结构,不做大的调整,更换或是修改其主要功能,目前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地面测试的结果,利用3-5颗多功能卫星,可以在南海海域达到基本的以上要求,当然它本身不是军用标准,所以使用时限上会有区别,大概在5年左右,运气好能多撑几年。"
  低成本卫星的寿命本来就不高,利用快发迅速补网,是这类商业卫星的特点,眼下没有可用的,也只能先将就了,哪怕是低成本的商业卫星,也不是海南可以大批量生产的,说到底,他们只是组装,原件都是全国供应,即使有一些备件数量也不可能太多。
  李海山了解了情况,心里也有了底,"两弹一星"的弹和星缺一不可,科研人员在改进、在分解、在试图复制、在进行新的研发,不需要他去催促,他是在来稳定军心的,与所有人一起收听了开国大典的现代报道,分享他们的喜悦,增强他们的信心。
  "很好,国家已经决定,上马"两弹一星"工程,是正式上马,我们要给出时间表,年底之前完成首发,时间很紧了,但是并不是完全不可能,这不是政治任务,也不是献礼工程,而是话语权,对未来天际星空开发的话语权,中国将成为天际规则的制定者,对于星空不能再做无序地开发,后来者一定要遵循规则,这就是我们肩上的任务。"
  他微笑着一挥手:"祝贺你们,你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从现在开始。"
第八百八十五章 Star War
  ""海南一号"光学卫星重约30公斤,"三亚一号"多光谱卫星重约50公斤,而"三沙一号"雷达卫星重约三百公斤,刚好卡在"快舟一号"的发射重量上,不过,我们重新研制,可以适当放大一些,部队向我们提供了固定火箭发动机成品,是导弹的备件,具体型号不要打听,动力这一块儿还是采用成熟三级固体推进,我们的计划是先发射一颗50公斤重的侦察卫星,精度3个左右,大概只有现役军用侦查卫星的十分之一,勉强能用而已。"
  杨树铭交出的计划,偏于保守,不过相当稳健,哪怕发射失败了,损失一颗普通的侦查卫星,也就是一部高清拍照摄像机的代价,总比损失昂贵的导航或是雷达系统要强,李海山并无不满之意,做科研最忌讳的就是"好大喜功",这是于铮把这摊子事交给他时,唯一叮嘱的话。
  ""快舟"系列研制难度呢?"
  "不小,主要是我们没有专业的设计人员,部队的技术工程师负责结构、海大材料学院负责原材料、我们负责组装和发射,目前进展还是不错的,基本上就是一个复制的过程,解决了发动机的问题,也就完成了一大半的工作,剩下的我们和制造方一直在沟通,现在项目正式立项,可以由政府帮忙加以推动,我也能轻松一下下了,航院那里同样一摊子事,省长,你瞅瞅,这白头发,全是最近攒的。"
  叫苦好啊,叫苦说明有成功的希望,李海山丝毫不以为忤:"我不管,事情是一层压一层,中央找南洋局,南洋局找我,我找你老杨,白头发有什么了不起的,了不起我自掏腰包,帮你买瓶染发剂好了。"
  杨树铭郁闷道:"你们这些大佬,简直是黄世仁,没这么压迫人的。"
  "是玩笑也是实话,组织上找我谈话的时候,明确告诉我,国家未来把"两弹一星"这样的大工程放到海南,它就是我们以后的重点工程,为科学家解决问题是我的责任,做出成果向组织交待是你的责任,不客气地说,卫星计划将决定我们在未来的竞争中处于一个什么地位,以此拉动科技进步,始终站在尖端科研的前沿,就需要大国之争的竞争,这是迫在眉睫的危机,也是建功立业的良机,老杨啊,我其实很羡慕你,在新中国未来的科技史上,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而李海山的名字是不会出现的,你还觉得这些白头发不值得吗?"
  那倒是,"曼哈顿计划"举世瞩目,后世人们记着的只有爱因斯坦、奥本海默这类领头人,最多还有一些首席科学家的名字,至于官方代表?
  谁知道是哪个。
  李海山最后一句话,让他一口茶水喷得老远。
  "在公开的新闻上,我们的太空计划叫做"星球大战计划",英文名称"Star War"。"
  谁也没想到,就在新中国成立的第二天,一个石破天惊的新闻出现在各国的媒体上,新中国将在年底之前,完成人类首次太空探索,这个富有挑战性的计划,一下子引爆了新闻界和科技界,成为世界大战中的一抹亮色。
  "号外、号外,人类将飞向太空,发出自己的声音。"
  "新中国雄心勃勃,争当探空第一人。"
  "新中国已经研制成功航天飞机,即将探索浩瀚宇宙。"
  "中国人的自信,且看他们如何自圆其说。"
  "还有两个月,让我们拭目以待。"
  ......
  各种新闻标题充斥主流媒体,这个消息比新中国成立本身还要来得劲爆,正愁欧洲过于平静,找不到新闻写的记者们一下子就高潮了,而应邀参加了开国大典的西方记者,马上成为各国政府竞相打听的消息来源,电波在欧亚大陆、太平洋和大西洋上乱飞,成为各种身份人们口中时尚的话题。
  这么大的消息,白宫自然也不会落后。
  "中国人想干什么?"
  "人家说了放个大卫星啊。"
  霍普金斯一语双关,罗斯福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柯里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没有,他得到的消息和我们差不多,说明共产党并没有封锁,反而在有意地引导,这是一个信号?"
  "太空计划,他们来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中国人的习惯是做了再说,如果他们先说出来,那一定是有很大的把握,不过我认为,这是迟早的事,没准从我到达海口的那一刻,他们已经在干了,一年零8个月拿出成果不奇怪,我甚至认为他们有存货,毕竟卡尔告诉过我,中国在那个岛上有一个卫星发射基地。"
  罗斯福皱起眉头:"他们这是在告诉我们,中国人已经走在了我们的前面?"
  "恐怕是的,如果想知道得更多一些,不如请托马斯将军来,听一听他的意见。"
  卡尔.托马斯目前的正式职务是"总统国家安全顾问",属于幕僚一类的高层人员,可以参与核心问题的决策,并不属于军方,这也是托马斯自己愿意的,有一个比较超脱的身份,更有利于掌控全局。
  他在白宫也有了一个独立的办公室,来得很快。
  "喔,这不是宣传,而是警告。"
  托马斯语出惊人,罗斯福惊诧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问题就要从70年代说起了,那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冷战达到了高潮,我们在苏联人的步步紧逼下,终于开始了反击,强硬的里根总统当选之后,制订了一个庞大的太空计划,就是这个名字,最终的结果你们都知道了,我们赢得了冷战。"
  原来如此,罗斯福是看过纪录片的,现在听到他的具体解释,有了新的理解,中国人宣布这个计划,难道是预示着新的"冷战"开启了?
  
        
第八百八十六章 洪门大佬
  新中国成立的消息,在美国的华侨群体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因为心向党国的人为数不少,甚至可以说占到了大多数。
  在这种情况下,致公党参加政协会议就显得有些出类拔萃了,在1940年,致公党可以说是除国党、共产党之外的中国第3大党,号称25万党员,成员遍及世界各地,在它的发源地美国,更是取得了合法地位的民间党团组织,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原因是它脱胎于"洪门"。
  洪门是个历史悠久的帮会组织的统称,其口号是"反清复明",由各个堂口组成,有自己内部的组织形式、切口和经济来源,在海外华侨中,它能发展壮大的原因很简单,人在异乡必须抱团才能生存,这样一个有着一定组织能力的帮会,正好顺应了华侨的需求,很多人加入的原因就是为了寻求保护,而早期的资本主义革命,实际就有着帮会组织的影子在后头,为了方便筹款,中山先生都曾拜入洪门,获得了"红棍"的地位(多说一句,蒋加入的是青帮),在他发动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武装暴动过程中,其主力基本上都是帮会份子,辛亥革命之后,很多人摇身一变成为国府大佬,也有人推掉官职,功成身退,比如北美致公堂的大佬司徒美堂。
  他最传奇的地方,并不是以帮会大佬身份成为共产党的座上客,参加了历史上的第一次政协会议和开国大典,而是在富兰克林.罗斯福还没有从政之前,聘请他担任了致公堂的法律顾问,专门为陷入麻烦的华裔打官司,前后长达十年,而在罗斯福入主白宫之后,两人依然保持了良好的关系,因此在抗战中,美国政府对于华侨在国内掀起的捐款运动基本上没有干涉,当然,他们同时也在做日本人的生意,两头赚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总得来说,整个二战期间,罗斯福政府对中国抱有同情的态度是可以肯定的,这个中国指的当然是国府。
  然而现在有了微妙的变化,国府的统治被共产党取代了,致公堂的倾向如何?特别是司徒美堂本人的倾向如何,就成为其中最大的变数,毕竟这是一个在美国有着数万注册党员的合法组织,可以推举议员、竞选行政官员,最关键的是,继其父之后,罗斯福的小儿子小富兰克林,刚刚毕业的执业律师,又成为了致公堂的法律顾问!
  在人们看来,华裔就是罗斯福家族的基本盘,虽然他们地位不高,但也是一股比较有影响力的群体。
  "大佬,梅先生来了。"
  得益于良好的体魄,72岁的司徒美堂依然精神奕奕,身着一袭对襟衫,脚蹬传统的手工布鞋,不需要柱拐行走自如。
  "请他进来。"
  不多时,他的助手将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带进来,男子名叫梅友卓,是国府驻美支部的执委,抗战时期负责北美的筹款工作,同时也是官方联络人,与这里的各个帮会、华侨爱国组织和其他机构来往密切。
  "赞翁,梅某又来叨扰了。"
  "老朽年纪大了,早就不问世事,恐怕你是拜错了山门,你们不让老朽回国,目地已经达到,还来做什么?"
  司徒美堂态度很冷淡,梅友卓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在下首坐下,不慌不忙地说道:"国内发生了一些变故,共产党挑起内战,为了赞翁的身体着想,这一趟实在是危险重重,在下与美国当局均认为,此时不宜远行,这是好意。"
  "哼,好意,街口那些暗探,也是好意?老朽心领了,回去告诉你和你背后那些人,司徒美堂只想怡养天年,不想多生事端,让他们省省心吧。"
  "哎,赞翁龙精虎猛、精神矍铄,何敢言老,国府正值危难之秋,正需要像赞翁这样的领袖登高一呼,将来反攻大陆,光复党国之际,公之功绩,将彪榜千秋,与日月同辉......"
  "砰"
  司徒美堂重重地顿了一下茶盏,不耐烦地说道:"这什么茶水,贵客临门,岂能怠慢,还不赶紧换了?"
  "哪里哪里,我看挺好的。"
  梅友卓赔笑道,司徒美堂向他致歉:"不好意思,新收的门徒,没什么教养,办事毛毛燥燥,你多包涵。"
  "赞翁门规森严,在下佩服。"
  "梅先生,意思我知道了,今天就这样吧,来人,换茶。"
  说罢,也不等他说话,端起茶盏虚应了一下,意思是"送客",梅友卓只能离开,还不忘连声自谦,口称"唐突"。
  他走出大门,后堂进来两个男子,一看地下的茶水,笑道。
  "莫生气,国府的人都这德性,那个驻美大使胡适,到处找人募捐,偏生还趾高气扬,以为自己是什么精英博士,我呸,丧家之犬耳。"
  司徒美堂被他逗笑了:"你呀,你朱家兆这张嘴,一点也不饶人。"
  致公堂古巴话事人朱家兆没有多少江湖气,看着就像个生意人,同行的另一男子,加拿大堂口理事陈宜显却没他那么直白。
  "虽然"丧家之犬"一说有些刻薄,不过国府丢了江山,各国的驻外使节失却经费来源,只能把主意到华侨头上,美国开销可不小,他胡适也是病急乱投医,加拿大那边,我如果不躲出来,一样不得清静。"
  "哼,天下哪有这个理,自己都下台了,还想让华侨帮着开销公务,焉知不是中饱私囊?"
  司徒美堂愤然道:"他们为了不让我回国,动用了多少关系,罗斯福那里都讲不通,我听说还有人在黑市买枪,威胁我的家人,哼,这样的政府,不垮台才怪。"
  "敢在致公堂的地头闹事?要不要我出面解决掉?"
  "小事情,还劳动不到你,敢动我的主意,密西西比河宽得很。"
  司徒美堂轻描淡写地一句话,让二人心里一颤,分别在两边落座,然后又听到了一句,更加心惊胆战的话。
  "美国政府看来要与新中国决裂,我们怎么办?"
  
        
第八百八十七章 分道扬镳
  国府在大陆的全面溃败开始,其庞大的外交使节团就陷入了困境,因为维护这么多人的生计是一个不小的开销,尤其是像美国这样的高消费国家,没有钱,发不出薪水,谁敢给你干活?
  胡适也是无奈,驻美大使馆有工作人员79人,编外人员114人,武装人员30人,还不包括各地的领事馆,这200多人一天的开支让他无比头痛,已经顾不上正经工作了。
  "大使,咱们的帐上只有700美元了,下周就要发薪水,要是没有钱,他们会闹起来的。"
  使馆二等参赞沈昌焕面带忧色,他知道胡适已经在想方设法地筹措资金,可是不得不提醒一句。
  武官郭德权也来叫苦:"一般工作人员也就闹闹薪,士兵们如果没有薪水发,会出大乱子,我听说,有人在找他们买枪。"
  胡适不解:"买枪去商店不香吗?"
  郭德权一付你外星来的吗的表情:"我的大使先生,商店买枪是要留下痕迹的,要是一把使馆的枪出现在某个凶杀现场,我们怎么向美国政府交待?"
  头疼,胡适只觉得一阵头疼,他堂堂一个大使,留美博士、知名学者,居然要为五斗米折腰,去求美国人、华侨富商或是帮会组织,求也就罢了,关键还没求到几个仔儿,人家一听他是国府大使,不是敷衍了事就是避而不见,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才短短一年多,他就从中国人的代表变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祸患,这样的心理落差对于心气极高的胡适来说实在有些受打击,就连美国政府对他们的态度,也开始微妙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好预兆。
  沈昌焕提醒他:"大使,我们在美国银行还有一笔外汇,是不是请国府出面,转一些头寸应应急?"
  "我何尝不知道那笔钱,问题是夫人一走,能提出钱来的只有宋财长,他又不在美国,况且,这笔钱能不能算在国府的账上面,还是未知之数呢。"
  郭德权诧异道:"白纸黑字签的贷款合同,难道也能不作数?"
  "此一时彼一时,已经美国议员在国会弹劾政府,说他们把钱存银行里吃利息,对其动向有疑义,要政府出面解释,如果不能让美方满意,事情就麻烦了,夫人便是为此回去的。"
  沈昌焕补充道:"我还从美国人那里听说,尼尔斯大使给美方的报告指出,国府有意以此笔贷款赎回委员长,美国人不肯答应,故此才会冻结款项,如今他们显然有意收回,就看国府与罗斯福总统怎么谈了?"
  胡适郁闷道:"外交无小事,弱国无外交,当初他们不允许我们把钱转走,就是存了这个心,现在国府势弱,如果流亡政府被美国人放弃,你我还是想一想后路吧,目前唯有裁员一途,把所有的不重要职位都辞掉,用帐面上的钱给他们发一点安家费,各自谋生去吧,我们最多与美方交涉,允许他们留在这里,至于往后如何,就顾不得了,眼下只能先保住少量人员的饭碗,等候国府的指令。"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新中国成立后,刚成立的外交部新闻发言人通过广播向全世界的国府外交人员发出号召,人人都知道国府大势已去,一些国家的使馆与他们一样开始闹薪,一些人响应共产党的号召带着工作人员投共,形势一旦恶化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真应了那句话。
  "树倒猢狲散。"
  胡适心力交瘁之际,同样萌生了去意,他早就接到了美国好几所大学的邀约,报酬给得很高,只是希望在这之前,把使馆的其他工作人员安顿好,沈昌焕知道他尽力了,并没有再多催促,回到寓所,意外地看到胞弟沈昌瑞在等自己。
  "你不是在弗吉尼亚吗,又没有放假,来华盛顿干嘛?"
  "叶维洪来哥大上学,我去看看他,放心,请假了。"
  沈昌焕"喔"了一声:"看过了就回去吧,眼下多事之秋,你要以学业为重,不要乱跑。"
  "哥,我的很多同学都在嚷嚷着要回国参加建设,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沈昌焕正在脱衣服,闻言一怔,转过头来看着他,小弟毫不示弱地回视自己,他什么都明白了。
  "你参加了共产党?"
  "没有,但是我看过他们的书,也知道国内的一些情况,他们所做的事情,正是我辈想做的事情,这是不争的事实,大哥,你我都是中国人,不可能变成美国人,也不可能一辈子躲在这里,有人告诉我,华美迟早会有一战,到时候,如果美国要我们当兵,去打自己的国家,我们怎么办?"
  "我们的国家是国府,是国府!"
  沈昌焕怒火中烧,强压着说道:"你吃的、用的、读书的钱,都是国府给的,你现在告诉我,你要投奔共产党?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沈昌瑞摇摇头:"你这话说得,当年的清王朝送出去多少留美幼童,他们最后殉葬了吗?国家从来就不是某一党某一人的,你忠于的也不应该是某一党某一人,共产党在走强国之路,他们废除旧约、收回租界、赶走日寇,马上又要进军日本,凭心而论,哪一件不是我们做梦都想干的?我们为什么要反对这样的政党?"
  "别说了,你给我滚,滚出去,我没有见过你,你也不曾来过,滚!"
  沈昌瑞慢慢起身,从他身边走过去,低声说道:"大哥,保重。"
  "滚!"
  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沈昌瑞在门外停了一分钟,毅然拔脚离去,公寓对面的街口停着一辆小轿车,他拉开后门座上去。
  "说不通?"
  "被我哥骂出来了。"
  "你的身份暴露了,我们会安排转移,回国吧,那里需要你。"
  沈昌瑞有些犹豫:"我大哥不会有危险吧?"
  "放心,我们从不搞暗杀,人各有志,希望他早些醒悟,不要成为我们的敌人。"
  车子慢慢向前开去,沈昌瑞一点都没有即将将回国的喜悦,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突然开口。
  "我想留下来,在这里做更多的工作。"
  "可是你大哥已经知道你的想法了,会有危险。"
  "他早就知道我思想左倾,但我没有告诉他我加入了组织,而且我相信,他是不会告发我的。"
  "不行,地下工作有铁的纪律,你出问题,会威胁整个组织。"
  沈昌瑞并不气馁,依然坚持道:"我相信,我在这里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我知道,组织在美国发展一条线有多不容易,放弃了太可惜,请向上级转告我的请求。"
第八百八十八章 流亡政权
  印度东北部的兰姆伽,是一个偏僻的小镇,周围除了荒地和河谷,人烟稀少,1940年8月开始,这里陆陆续续来了一批批军人,他们在这里开荒僻地、安营扎寨,建起一座营垒、平整出一块块场地,甚至还种起了地。
  两个月后,这里已经聚集了30多万军民,为了容纳这么多人,英美方面经过协商,把周边的数百平方公里土地划出来,供他们使用,不多的当地人被强行迁走,以免发生矛盾。
  "你们现在的每一笔开销都是从那个帐户中划出,美国政府不得不亲自监管,这是必要的程序,否则我们无法向国会交待。"
  尼尔斯.约翰逊从美国驻重庆大使变成了驻"流亡政府"大使,也是为数不多,跟着他们一块儿逃到这里来的外交人员。
  如果没有他的斡旋,事情恐怕不会这么顺利,要知道英国人是不会给国府面子的,何况是这么大的行动。
  在美国人的压力或者说是收买下,英国不得捏着鼻子认下这个结果,其实他们并非心甘情愿,好在他们对美国有所求,又被保证了不会落地生根,并且支付相当的报酬,算是租了块地给他们,又能给共产党政府添添堵,一举两得。
  但即使这样,英国人也没有给他们好脸色,对于武装人员,他们做了严格的限制,枪支弹药在入境时就被收缴,美其名曰"中立法则",到了兰姆伽,又对他们的行动加了诸多条条框框,甚至连种什么都有规定,棉花、烟草等经济作物成为这里的主要农作物产出,并由英国人以统一的价格收购,再去购买粮食和其他生活必需品。
  这样一来,这些人就成为了英国人的廉价劳动力,他们比印度人勤奋,能吃苦,会耕作,最重要的是比印度人更听话。
  当然这是指的下层普通人士,政府高官是不会有任何影响的,反而获得了诸多特权,因为英国人也要靠他们来治理下面的人。
  但是这个结果,并不是国府官员希望看到的,他们又不是来开荒的。
  对此,约翰逊劝他们要暂时忍耐:"没有任何国家,愿意一次性收容这么多的难民,如果不是美国人出了线又施加压力,大英帝国怎么可能容许你们进入印度,这是他们最重要的殖民地,缺人吗?"
  何应钦十分恼火:"我们是流亡政府,不是难民营。"
  "假如你认为这个名称不好听,我可以与英国人交涉,让他们称你们是"流亡政府",但是结果还是一样,你们需要经济来源,这是最好的方式,劳动换取报酬,很公平。"
  公平个鸡儿,何应钦还想反驳,被孔祥熙拉了一把。
  "大使先生,这与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
  "是不一样,我们也要体谅一下英国人,他们受到了共产党中国的压力,一直在指责他们干涉内政什么的,为了不给共产党开战的口实,暂时帮你们保管武器,做为难民收容,是折衷的办法,请相信,这一切不会太久。"
  国府官员无语,宋子文最关心的还是那笔巨额贷款:"既然承认我们是"合法政府",华美贷款协议就应该有效,我们需要它,非常紧迫,要知道,维持一个政府的运作,没有钱是不行的。"
  "关于这个问题,恐怕我也无能为力,国内某些孤立派议员一直在借这笔贷款的事情攻击总统的外交策略,先生们,我们美国为你们承担了大部分责任,请相信,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总统一直在尽力地帮你们争取,但这需要时间,更需要时机,大选到了关键时刻,总统必须要保证连任,一切等到有了结果再说,我保证,会好起来的。"
  宋子文无奈,国府的所有驻外机构都在向他要钱,可他上哪弄钱去?
  流亡政府的首脑们不得以只能削减开支,大量裁撤一些不太重要的驻外机构,用有限的资金,尽量维持诸如英美这类国家的外交使馆的基本运作,当然,这些使馆也要进行大量的裁员,砍掉所有不必要的部门,能让青天白日旗帜继续飘扬就算完成任务了。
  如果说海外的使馆还有办法维持,面对自己的妹妹,宋子文就无法可施了。
  "端纳先生没有见到委员长,只是托人带了句话回来,共产党对他的顽固态度很不满意,情况可能不乐观。"
  从美国回来的蒋夫人已经失去了优雅,眼睛红通通地,让人看着担心,大姐孔夫人劝道。
  "我们还在想办法,托一些第三方人士传话,希望与共产党商量,看看怎么救人出来。"
  "还能怎么救?周公都说了,他是"自绝于人民",这不等于宣判死刑了吗?"
  "我去延安求二姐。"
  蒋夫人开口吓了他们一跳,宋子文摆摆手:"她现在是共产党的座上客,新当任的政府副主席,怎么可能开口帮你求情?"
  孔夫人也劝道:"你自己都在人家的战犯名单上,不是自投罗网吗?"
  "人家说了,"四大家族"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不要太天真,共产党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放过。"
  蒋夫人咬着下唇,轻声说道:"我有底牌,我用少帅换他。"
  宋子文一愣:"这倒是个砝码,但是你还是不要亲自去,找人传话吧,我来想办法。"
  本来香港是个中转的好地方,可是共产党不讲规则、悍然动武,把英国殖民者赶出中国大陆,他们不得不转上几个弯,好在国府在苏联有大使馆。
  于是,国府驻莫斯科大使蒋廷黻接到了他在闭馆之前的最后一个任务,向新中国驻莫斯科大使转达了他们的意思,同时,大公子也利用留苏期间的一些关系,直接给钢铁同志写信,希望他能出面,向我党求情,先把命保住再说。
  就在他们等待回复的时候,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共产党将在上海召开特别法庭,审理在押的战犯。
  包括蒋某人。
  
        
第八百八十九章 向前看
  延安中央医院,这是延安最早建成的现代化建筑,井字形的四幢楼组成他的主建筑,楼里安装的电梯也是整个西北地区头一份,正面的门诊大楼十分气派,给了陈独秀非常深刻的印象。
  院长傅连璋亲自将他迎进去,并安排了优先检查,看着里面的阵设,药品和说不出名字的设备,陈独秀有些不安。
  "这些都是苏联援助的吗?"
  傅连璋随手拿过一件仪器,翻过来指着上面的铭牌:"你看。"
  "海南医疗器械厂"
  看到上面的简体字,陈独秀有些不敢相信:"中国自产的?"
  "嗯,苏联人想要进口,正在与我们谈判,《华苏友好互助同盟条约》签订以后,这里会安排一批来学习的苏联医生,他们其实已经到了,正在语言学校学习汉语,学不会的直接送回国,我们在莫斯科东方大学开办了几期汉语培训班,报名者你想都想不到,现在是苏联人想方设法跑到延安来,医学只是其中之一,一会儿你如果看到大鼻子医生,多半就是前来进修的委培生,给咱们的医生打下手的,没什么了不起。"
  陈独秀心里万分震惊,这才多少年,苏联人就从革命圣地变成了莘莘学子,留华勤工俭学?跟做梦似的。
  傅连璋为他做常规检查,结果发现了一大堆毛病,除了常见的老年病,还有营养不良引起的一系列胃肠疾病,心脏也不太好,这位的脾气相当火爆,又屡遭打击,心情一直处于低潮,毛病自然少不了,不过都不是什么致命之症。
  "血压有点高,可以使用药物控制,平时要注意调节情绪,不可大喜大悲,胃肠功能有些弱,要加强营养,我先开些降压药,再开个中医方子调节一下胃肠功能,问题不大。"
  陈独秀按住他的手:"问题不大就算了,我回去调理一下便是。"
  傅连璋看着他说道:"我知道先生的心思,不想受人恩惠,更不想受共产党的恩惠,先不说费用很低,你绝对负担得起,主席特意叮嘱过,这次看病,我们是严格按照规定来的,所有来延安的代表享受一次免费医疗,你虽然不是正式的政协代表,但是是我党邀请的客人,可以享受本次待遇,除了你,还有21位客人都是如此。"
  陈独秀收回手,自嘲道:"我兜里只有5块新币,就算药不贵,回家的路费怎么办?"
  傅连璋还没有说什么,一个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声到人到,屋子里陡然暗了一下。
  "仲甫先生,你比我有钱喽,这个病还是要看的。"
  陈独秀一惊,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已经走到眼前,他有些不敢置信:"润之?"
  "是我啊,一别很多年了。"
  主席向他伸出手去,陈独秀心里五味杂陈,还是与对方握了一下。
  "想不到还能见到你。"
  "都过去了,一切要向前看啊,我是来看弼时同志的,听说你来看病,就过来瞧一瞧,有没有问题啊,如果需要住院,请傅院长安排一下,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根据中央决定,要给予革命烈士一次性抚恤金作为补偿,陈延年同志牺牲的时候是候补政治局委员,陈乔年同志是中央委员,都是我党重要的领导,本来这笔钱和烈士证书都将由重庆的有关部门送到你家去,现在你来了,正好把它领回去,现在不用担心了吧。"
  革命烈士,陈独秀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那我就更不能领了,他们为了革命牺牲,他们的老子却成了逃兵,我有什么脸用他们的血汗钱看病?"
  主席没有勉强,对他说道:"傅院长还要给其他群众看病,我们出去走一走好不好?"
  这次陈独秀倒是没有拒绝,主席带着他从后门离开,走向一个小山坡。
  "我记得你是抽烟的。"
  主席很自然地发给他一根烟,陈独秀接过来就着他的手点上:"这是好烟啊,后来抽不起了。"
  "有位同志告诉我,吸烟有害健康,要想让香烟在中国慢慢势微,又不能完全靠行政命令,怎么办呢,提高它的价格,用经济手段来限制,不得不说,这是有一定作用的,至少我已经在有意识地降低了抽烟的频率,不然也会抽不起呀。"
  陈独秀默默地吸了一口,他知道主席所说的并不完是指香烟。
  "你说自己是个逃兵,这一点我是赞同的,当初他们想让你做检讨,承认错误,你拒绝了,后来被开除出党,这是不对的呀,我也靠边站过,被他们打倒,说是什么"游击主义""逃跑主义",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党,因为我坚信我们选择的共产主义是正确的,哪怕再有多少曲折,都不应该放弃,相反,要同错误路线做斗争,你首先就要留在党内,总有一天,我们会证明,这是唯一适合中国的路,没有别的选择。"
  "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中国的革命,要苏联人来指导?他们懂中国吗?事实证明他们根本不懂,就连我们的六大,都要在莫斯科召开,他们要我去苏联研究,我去苏联研究中国革命?笑话。"
  主席看了他一眼:"我也认为,中国革命只有中国人来领导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但是这个人不能是你呀,为什么呢,你太过理想主义了,听不得不同意见,说不过就要撂挑子,身上充满了书生意气,仲甫先生哪,我们干革命,不是在北大搞辩论,你有理他也有理,听哪个呢?"
  陈独秀本能地就想反驳,突然一阵心灰意冷,主席轻声说道:"你觉得我现在是个胜利者,可以乱加批驳了,不是这样的,不论是在北大,还是革命早期,你和其他一些同志都有些过于理想化了,以为登高一呼,群起响应,革命就成功了,你们想搞的,其实是孙中山那样的革命,他们有大资产阶级、地主阶级和和国外势力的支持,我们的支持者是谁?是占据中国绝大多数的农民,和为数不多的工人,这样的革命,注定了要从最底层干起,不是北平也不是上海那种大城市,是山沟沟、穷山村,是一点一滴地把革命道理与中国的现实社会结合起来,走一条我们自己的路,你想一想,你理想中的中国革命,是这样吗?不是的吧,马克思主义如何影响一个目不识的农民,让他们有迫切的需求,拿起枪跟着我们闹革命呢?你跟他讲矛盾论、资本论是不行的,你要讲阶级斗争,要讲土地分配,要讲剥削压迫的根源,他们就会把命交给你。"
  主席动情地说道:"你和守常先生是我的领路人,是你们让我从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变成一个共产主义者,从此坚定不移,现在我们的革命胜利了,你们曾经的理想,正在一步一步实现,你看,这是我们共同的新中国,他一定比过去的北洋政府、军阀武装和国党统治要好得多,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是一个共产党人,就应该振奋精神,为他出点力呀。"
  陈独秀摇摇头:"我的身份再出来工作不合适,只会给你们添麻烦。"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连李济深、程潜那样的人都容得下,怎么会容不下一个陈仲甫呢,如果你愿意,还是可以做做研究工作的,研究马列主主义理论,或者像你说的,"在故纸堆里摘文章",也未尝不可嘛。"
  主席笑了笑:"要是还想不通,欢迎来找我辩论啊。"
  陈独秀吸了一口烟,下决心地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我想去龙华,看看他们两个。"
  "应该的,这样吧,如果你愿意,举家搬到上海好了,在那里安排一个政史文化馆的工作,你看可以吗?"
  陈独秀没有再拗,上海是他熟悉的地方,也是他愿意去的。
第八百九十章 一个华夏
  上海,黄浦江码头,一艘满载人员的客轮靠近,几名解放军战士跳上岸,片刻之后,一辆黑色的汽车开过来,打开车门,"上海第一看守所"所长扬帆赫然在座。
  "所长,船到了。"
  "噢,我看看。"
  扬帆下车后果然看到那条客轮已经停好,陆续有人下来,与他们一样都是解放军,他带人迎上前,对面走过来一个四个兜的干部,远远地打起招呼来。
  "扬帆,我就知道是你。"
  "孙明斋,可算见到你了。"
  两人相拥了一下,后者从战士手里拿过一个文件袋,里面鼓鼓囊囊地。
  "好家伙,这是多少人?"
  "107个,差一个上梁山。"
  扬帆打开袋子,随便抽出一张:"大名鼎鼎啊。"
  "是臭名远扬,现在他们交到你手上,我可算能睡着觉了。"
  "行,我接收了。"
  扬帆把袋子又交给了自己带来的人,叮嘱他们一定要仔细核对,完了签字,自己与孙明斋站一边看着下人,抽起了烟。
  "听说你调到了首都?"
  "没,长安,中央在那里建了一个管理所,叫什么林,调我去做管理,看来以后就干这事干到底了。"
  "好事情,领导信任你嘛。"
  "嗯,革命需要嘛,谁让我摊上了呢。"
  "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咱俩换换?"
  "别,我听说了你可是上海市公安局长,多威风啊,这可是大上海,听说要划为特别市?"
  "嗯,说是归中央直辖,完事了别着急走,我给你接风兼送行。"
  "当然了,你是地主嘛,怕你没空呢?"
  "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就是酒少喝点,有纪律了。"
  "明白。"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扬帆看到下来的那些人,验明一个铐上一个送进他带来的车里,这辆囚车是老式的,上海人没有不认得的,就是国府专门抓人的那种,一辆装16个,107个人需要7辆才装得下,长长的车队驶过市区,顿时引起群众的议论,不知道又来了什么反革命,有见识的、消息灵通的都知道,级别肯定不低,因为那是龙华监狱的囚车,也就是如今的"上海第一看守所"。
  本来里面的犯人都是背对窗户坐的,谁也看不到正脸,不巧有人转过头看街景,被人一下子瞧了个正着。
  "天哪,那是谁?"
  "汪......兆铭?"
  宋汉章是去军管会召开金融管理会议的,看到那张脸,一下子呆住了,手里的包都掉到了地上,同行的人赶紧戳戳他。
  "嘘,不要讲出来嘛,听说共产党马上就要召开公审大会,公开处决这些汉奸、战犯,你想扯进去伐?"
  他当然不想,赶紧捡起包,与同事匆匆离开,主管上海经济工作的前地下党员龚饮冰召集了上海的所有商业银行负责人,也包括被我党接管的原国府四大行的经理,宋汉章看到,政府大楼挂起了新灯笼,到处都是红色的横幅,新中国成立,上海成了欢乐的海洋,大量学生、工人和市民上街游行,比过年还热闹。
  "各位先生,同志们,众所周知,我们于三天前召开了政治协商会议,上海代表团的代表们刚刚回来,他们参加了新中国的开国盛典,一个崭新的社会主义国家成立了,这是全体市民的节日,也是你们的。"
  "啪啪"
  众人热烈鼓掌,宋汉章也不例外,他在共产党接管中行之后,配合他们的工作人员进行银行的点算工作,发现来人并不像他想像的什么都不懂,相反,人家对金融的理解超出了他的水平,于是,从心理抵触到渐渐接受,他也经历了这个过程,等看到上海在共产党的治理下愈加繁荣,市场稳定、商业昌盛,人民安居乐业,那些曾经荼毒上海滩的"黄、赌、毒、黑、反"五大祸害一扫而空,对于一个有良心的经济学者,这不就是理想中的社会型态吗?
  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衷心佩服起这个新生的政权起来,他们做到了军阀、国府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凭这一点,就值得追随,再进入工作状态,已经从领一份薪水变成了积极主动起来,他的心理历程,也是在座很多人的经历。
  掌声稍停,龚饮冰继续说道:"新国家新气象,我们也有了新的工作安排,经过这几个月的疏理,上海各大银行已经完成了对法币的清理工作,人员、机构、帐户、金库各个方面都做了点算,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那就是把各中资银行改造成为国有资本储蓄银行,上海的市民也有了存储的意愿,我们必须适合这种改变,为他们提供方便,关于旧有帐户的清理工作,经过核对,只要不是敌产、伪产,都予以承认,这是我们共产党当初就答应过的,现在兑现就是为了等待新中国的成立,你们会收到新的储蓄卡式样,国名、国徽都已经公布,我们加班加点印制了一批,回去的时候带上,不够的再向总行申请,如果一切顺利,各个储蓄所开张的日期不迟于这个月底,公示现在就可以贴出去了,政府会在各大报纸上刊登启事,各个街道、居委会也会通知下去,争取让更多的人知道。"
  "太好了,总算是走上正轨了。"
  "是啊,家里放着一堆钞票,睡觉都不安生的。"
  中资的银行经理们自然是欢欣不已,银行收归国有,他们也摇身一变成为国家工作人员,端上了铁饭碗,不管薪水定的多少,说出去好歹比敌伪份子好听些,这几个月他们兢兢业业,心里未尝没有打鼓,而且最近又听说要在上海举行"公审大会",要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今天听到了准信,心里的石头多少落了地,至于外资银行,显然还要有一番波折,谁让他们的国家那么不安生呢,新中国建国,都没有一个西方国家公开承认,那不就是摆明了作死吗,宋汉章看到一帮老外在那嘀嘀咕咕,心心里头说不出的爽。
  果然,一个老外发话了,他认得是汇丰大班麦克林,一个能说汉话的白皮。
  "请问龚处长,我们英资行在上海有很多业务,贵党接管上海以后,也十分配合你们的工作,现在能不能继续开展?"
  "麦克林先生,还有各位外资行的代表,恕我直言,我党对于外资是持欢迎态度的,但是你们和你们背后的国家,对于新中国却始终抱以敌视态度,我想请问你们,如果一家共产党背景的银行,开在伦敦,你们的政府会让他开展正常的业务吗?"
  麦克林摊摊手:"我们只是商人,无法干涉政府的决定。"
  "所以,我只能遗憾地通知诸位,接下来,我们将对外资进行清点,包括但不限于银行、商行、企业、工厂和矿山等等,请你们准备好证明材料,凡是具有违规行为的,都将予以没收,我党保护正常的商业行为,但绝不允许欺诈、强夺、侵占等非法行径,这个期限同样是到月底,到时候没有提供材料的,一律都将视为非法行为,在此一并通知了。"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洋人在旧中国的商业行为,怎么可能清白无辜,这简直就是直接宣判了死刑,一众中国人看到洋人气急败坏或是面若死灰的表情,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这一次比之前还要热闹,宋汉章拍得手都红了,完全停不下来啊。
  新中国成立后,中央人民政府正式成立,各省市的军政委员会、军管会也会相应地变成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当然了,这个过程不会是一蹴而就的事,像是山东、东北、华北、上海这些解放得比较早的地区,会是最先一批改变的城市,上海成立公安局、商业局,都是已经公开的秘密。
  宋汉章在会议之后被留下来,本来以为是和他商量金融工作,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宋先生,你应该知道,我党即将对一批战犯进行公审,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搜集证据,你们做为旧政府的工作人员,不妨写一些揭发材料,不要担心,这不是找后账,而是一个有益的举动,这样做,是为了彻底与过去划清界限,不知道我的意思,你明不明白。"
  宋汉章哪里不明白,这是要他们的态度:"明白,我知道很多国府的内幕,他们在江浙财阀的支持下进行反革命大屠杀,筹集的资金都有渠道来源,国府利用四大行进行的吸取国民财富,扩军反共的事实,还有贪污、腐败的资金往来账目,我都有数,一定如实交待,绝不隐瞒。"
  上道,龚饮冰满意地点点头:"这是对国家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组织上会记住你们所做的一切。"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宋汉章一样主动,前第31集团军司令汤恩伯就是这么一个死硬份子。
  "败军之将,你们想怎么处置都可以,让我揭发委员长,请恕汤某人做不到,我劝你们也不要写,做人要有骨气,忠孝节义,总要守一样吧,你们是委员长的学生,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在淞沪战役中被俘的中央军将领足有上百人,搞得龙华监狱人满为患,不得不扩建了一排监舍,好在等到公审结束,这些人就会被送去服刑,只不过要怎么判,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态度,我党的政策一向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减刑是最后的依据,否则就只能去住那什么林了。
  这其中有一个特殊的人物,他不是战场上被俘的,而是可以跑却没有跑,主动留下来当俘虏的。
  这个人叫卫立煌,面对送到面前的纸笔,他摇摇头:"我要是想进政协,早就宣布起义了,蒋先生纵有千般不好,对我卫立煌没有二话,我干的那些烂糟事,我自己背,该判多少年判多少年,对不起他的事情,我不做。"
  对于他的态度,总理没有勉强,也没有相劝,只说了一句"随他去吧。"
  苏联做为第一个在新中国设馆的友好国家,总理出席了他们的开馆典礼,首任驻华大使有个汉语名字。
  潘友新
  "请允许介绍一下驻华武官,崔可夫上校,他的汉话比我说得好。"
  "欢迎,崔可夫同志。"
  总理笑眯眯地与他们一一握手,对于崔可夫提出来想参观延安军事院校和驻京部队的要求一口答应,这本来就是双方军事交流的一部分。
  "总理同志,我奉命向你通报,苏联坚持一个中国的原则,在与新中国建交的同时,也宣布断绝了与蒋政权的一切外交往来,他们的使馆在我离开莫斯科的时候就已经撤离,不过,他们希望通过我向你们表达一个愿望。"
  "大使同志请讲。"
  "他们希望用张学良将军换取蒋某人的生命保障。"
  总理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我们知道了,谢谢。"
第八百九十一章 国家审判(一)
  位于上海浙江北路的原国府江苏省上海市特别法庭,是一幢造型方正的四层西洋式建筑,具有大多数西方国家审判机构的特点,用最古朴的造型表现出庄严、肃穆之感。
  我党解放上海,收回租界之后,这里做为敌产被军管会接管,做为临时的案件审判机构,有什么官司,一般都是由军管会、区委、街道各级进行判别,首先是调解,司法调解制度是中国后世极为推崇的一项举措,它可以大大减轻法院的执法成本,把矛盾消弭于法庭之外,这项举措的始创者,是曾任边区高级法院院长的雷经天。
  新中国成立之后,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也随之建立,最高法的首任院长是民主人士沈均儒,常务副院长就是雷经天,而他到任后的第一个任务,是组织特别法庭,审理目前被关押的战犯、汉奸这一举世瞩目的重大事件,目前上海除了新中国建国,最让群众关心的大事情,经过报纸、收音机、广播和人们的口口相传,已经人尽皆知。
  10月,已经被中央定为"普法宣传月",新中国出台的一系列新法律,要通过一场规模空前的大审判向全国普及,也是向全世界表明新中国的法制精神。
  "雷经天同志,我是周子光,这是海南省高院的陈木林院长,张法官、邢法官、书记员小王、小李、小文,我们是受中央委派,来上海协助你工作的。"
  "周子光同志,陈院长,各位同志,我已经接到组织上的通知,非常欢迎你们。"
  海南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周子光一行是随定期航班过来的,能够参与到这个重大的历史事件当中来,大家都很兴奋,他们与雷经天从边区法院带来的团队通过开会进行沟通,双方对法律精神的理解一致,三观相同、党性原则强,只是一些具体的司法实践有所偏差,毕竟相隔了70年,法律条文都有很大的不同,如果说后世的法律更向西方靠拢、强调人文精神,这个时代的法律,具有鲜明的革命烙印,当然这并非不可调和的矛盾,一切都要以当前为依据,就是周子光他们前来上海的原因。
  比如说"反革命罪"在1997年的《刑法修正案》中已经被移除,取而代之的是"危害国家安全罪",但在1940年,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法律,"汉奸罪"则是我党与国府皆有设立的一项刑责,后世已经换成了"分裂国家罪"(刑法第103条),名称不同,性质一样,都是严重的犯罪类型。
  也是此次特别法庭的主要定罪依据。
  走进大门的时候,周子光看到楼顶升起了五星红旗,硕大的新国徽镶嵌在拱形的门梁上,与西式浮雕浑然一体,相得益彰。
  时间很紧,他们没有寒喧客套,甚至都没有休息一下,直接进入会议室讨论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一场官司要能服众,首重证据,非一家一言之说,而是要广采博取,最好是当事人现身说法,国府为什么喜欢搞屠杀,他们不敢让我们共产党员上法庭,更不敢公开公平地审理,现在我们当家作主了,就应当反其道而行之,把罪行昭行于阳光之下,使其无所遁形,我的建议是给他们安排律师,甚至允许他们自行推荐律师,允许他们反驳证据、自辩罪状,而不是封其口。"
  对于雷经天的判断,周子光等人毫不吃惊,因为他一向就是这么做的,当年轰动一时的"黄克功案件"就是雷经天主审,其公平公正的审理过程折服了从边区群众到外国记者的大多数人,有力地还击了对我党泼污水的国府人士,他还是巡回法庭的首创者,一人一马送法下乡,从30年代就开始了,对我党的法制建设,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雷经天继续说道:"眼下大家的焦点其实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我来这里之前,主席对我说,目前有很多人为蒋求情,希望我们共产党能留他一命,就连钢铁同志也写来了亲笔信,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字里行间都是这个意思,再加上一些民主人士和社会团体,他们素有德望,言语也都是为了我党着想,目前国府残余部队退到了英国殖民地,如果留他一命,或许会对他们产生积极影响。"
  周子光问道:"主席的意见呢?"
  "四个字。"雷经天伸出四根手指:"依法办事。"
  "主席这是在为我们撑腰啊。"
  "是啊,主席希望我们不要有压力,放下包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定要做到公平公正公开,要让人民群众心服口服。"
  "既然这样,我们就搞一场直播好了。"
  海南高院院长陈木林说道,雷经天问道:"是不是就像开国大典那样?"
  "嗯,法庭不可能放太多的人进来,对于那些想要亲历庭审的群众,可以通过广播、收音机来收听现场之声嘛,这样会更有说服力,我相信,这是全世界第一次向所有人直播的庭审现场,我们还可以通过录像保存现场画面,成为永久保存的历史资料。"
  雷经天点点头:"对,我们的审理过程,一定要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说完议制,周子光又谈到另一个问题。
  "我们是采取公诉还是自诉?"
  "刑事案,当然是公诉了,中央拟定以最高检察院检察长邓子恢同志为首席公诉人,专门负责对蒋案的起诉过程,公诉方代理律师是史良先生。"
  雷经天想了想:"周书记提醒我了,这是特别的案件,不能全由我党一方提起诉讼,而是应该博采广义,让更多的受害害者加入进来,或许会为我们提供意想不到的证据。"
  经过讨论,特别法庭决定在报纸上刊登启示,希望广大人民群众踊跃提供受害的线索,在大楼的一楼专门开辟了接待室,派专人接待来访群众,记下他们的诉求,并从中寻找愿意上庭作证的,为其提供路费并食宿之用。
  用现代的宣传方式,将这一事件,推向了全国。
  
        
第八百九十二章 国家审判(二)
  "很好嘛,让群众参与进来,把一场单方面的审判,变成一场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揭露国民党反动派的真面目,扯掉他们身上的遮羞布,是很有现实意义的,我们的国家是建立了,但是流毒完全清除了吗?我看是没有,中国几千年的封建传统,近代资产阶级、旧军阀又统治了几十年,国民的思想禁锢何其严重,我们发动土地革命,就是要打破这千年的宗族统治,砍断农民身上的枷锁,让那些被乡贤把持的封建小圈子,成为人民大众的舞台,把土地还给他们,把受教育权还给他们,有了知识和文化,就没有人再能堵住他们的嘴了。"
  接到上海报告,主席和中央领导开了个小会,还是在他的窑洞里,延安虽然建成了一些项目,但是还没有到落成的地步,只有中央委员会的一些常设机构开始办公,中央军委也准备从王家坪搬过来,像抗大、陕公、鲁艺之类的院校都设在邻近的几个县里,就算是重新选址也不会放到市区,眼下政协会议闭幕,各地代表大都已经返程,只剩下了建设者们,依然在日以继夜地劳动着,总体建成,怎么也等到明后年去了。
  老总发言道:"国内的形势还很严峻,各地的溃兵、敌特、土匪横行,特别是南方,湖南军政委员会来报,湘西地区匪患猖獗,多次绑架、杀害我土改工作队的同志和当地积极份子,破坏革命政权,甚至发展到集结上万人攻打县城的地步,气焰十分嚣张,中南军区已经准备调兵进行清剿,林育蓉同志临行前跟我讲,他的7个纵队分散在4个省六百个多个县5000多个乡里头,就像胡椒面散进滚汤里,一眨眼就没了,是不是建立一支机动快速的高反部队,随时应付这样的突发事件。"
  主席重重地一挥手:"告诉林小鬼,要狠狠地打,抓到的首恶份子,就地召开公审大会,从严从重惩罚,血债必须要血偿,还人民一个朗朗乾坤!"
  洛甫劝他:"莫要生气,我们建国了,敌人肯定是不会甘心的,他们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越是这样,越是暴露出其反动的本质,不过是临死前的哀嚎罢了。"
  "说得对,"败犬的哀嚎"就是他们的写照,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又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共产党的笑话呢?建国只是革命胜利的第一步,我们是一刻也放松不得啊。"
  总理说道:"这正好说明,我们的新生政权,给了他们致命的一击,这是最后的疯狂,让敌人都暴露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主席抽了一支烟点上,甩掉火柴:"所以啊,这次审判非常有必要,也非常及时,这不是报私仇、泄私愤,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控诉,是新兴国家与旧社会的全面清算,我们要用最大的力量推动此事,海南同志提出来的广播就是一个好办法,收音机普及不到的地方,尽量安装广播,各乡镇党委都要组织群众收听,像开国大典的这次就很好,还有解说员的讲解,让人有如身临其境啊。"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就拟定好回电,通知他们了?"
  "我看可以。"
  "同意。"
  "这样的搞法很好嘛。"
  新中国建立之后,原各个局、分局机关被裁撤,由省属或是区属的军政委员会取代,华北局书记胡服和南方局书记总理都调入延安,分别担任政府副主席和国务院总理,东北局书记王稼祥将担出任我党第一任驻莫斯科大使,只有南洋局因为有特殊使命得以保留,与海南省这个特殊省份一起,成为中央直辖的派出机构。
  拟定中同样直辖的还有上海特别市。
  "我的意见,还是调陈毅同志出任外交部长,我不再兼任本职,大家认为呢?"
  "外交部现在主要的工作是建立苏联大使馆,还没有太多的国家承认我们,总体事务并不繁忙,恩来同志本兼各职尚能维持,主要的工作可以交给几个副部长去做嘛,陈毅同志坐镇上海不到一年,早早调回京有点为时过早,你们说呢?"
  老总从军事解放阐述了一番:"对日作战的准备工作在几个沿海城市进行,上海做为主要港口也会承担很大的一部分后勤保障工作,陈毅在那里还是有必要的,我的建议是等到战役形势差不多再动为好。"
  主席目视总理:"看来恩来同志还要辛苦一段时间呐,国家初建,国务院是最劳累的部门,事情很多,人手呢,必然会不足,一个人要当几个人来用,你这个掌总的,就要工作分配下去咯,事必躬亲是负责任的态度,也是很累人的,我们国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在学习建设国家,也要学习安排好各自的工作,放手让同志们去做嘛。"
  "好,那就再等待一段时间,苏联大使潘友新带来了钢铁同志的亲笔信,大家都看一下,已经翻译成汉语了。"
  信的主体是祝贺新中国的诞生,只是在最后隐隐提了一句,对即将在上海举行的公审大会表示关注,实际上关注什么,大家一清二楚。
  总理说道:"除了苏联,美国方面亦对此表示了关心,他们通过驻海南的商务代办柯里向我们提议,不要要贸然杀害蒋某人,还有英国、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等国也有此意。"
  洛甫皱起眉头:"我看钢铁同志并无维护之意,只是希望我们慎重对待此事。"
  "钢铁同志那里估计也说客如云,他当然不好明说了,既然没有明说,我们就当是没有好了,我建议呀,这些事情中央挡下来,不要传到上海方面去,我们不能给刚刚成立的最高法和最高检增加压力呀。"
  主席的话引起了共鸣,众人纷纷发言。
  "这毫无疑问是中国的内政,外国的意见不能再做为参考了。"
  "那是,且不说他们连承认新中国的勇气都没有,就算是正式建交,也轮不到他们来指手划脚。"
  ......
  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统一了思想,形成新的决议,全力支持这场大规模、国家级的公开审判。
第八百九十三章 国家审判(三)
  上海龙华,原国府淞沪警备司令部旧址,距离"上海第一看守所"不远的一处弄堂,一支车队驶到附近的街口,由于街面狭窄,上面的人不得不下车走进去,领头的都是军管会的干部,后面跟着一队解放军。
  "根据群众反映,大概位置应该就在这里,我们把熟悉的当地人请来了,他们应该能提供更多的线索。"
  上海特别市民政局局长曹漫之指着前面的一排民宅说道:"那里原来是龙华兵工厂,北洋大臣李鸿章在这里开办的江南制造局买下这块地,建了一座黑火药工厂,北伐战争时期,北伐军占据此地,设立了龙华戒严司令部,后来又演变成上海警备司令部、淞沪警备司令部,最多的时候这一大片都是军营和办公场所,包括龙华监狱在内,日军占领上海,这里被废弃了,不过时日尚短,应该还有痕迹可寻。"
  走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本地最高首长,上海军管会主任陈毅。
  "不管怎么样,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他们已经为革命牺牲了,不能连遗骸都找不到,连个纪念的地方都没有。"
  民政局是根据一封群众来信得到线索的,来信者是八路军重庆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陶承,希望上海方面查一查她的儿子欧阳立安牺牲的情况,后者曾任上海总工会青工部部长,是我党早期的工会活动家,1931年初在上海因为叛徒出卖被捕,一个月后被枪杀在龙华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刑场。
  也就是他们现在看到的地方。
  这里已经被开辟成菜园、畦荠,就连住在这里的群众也不一定是原来的居民,大都是从别处搬来的,上海民政局接到来信之后经过走访,得到了一些有用线索,并将事情上报军管会,陈毅听说了,感觉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高度重视起来,与此同时,一些左翼作家像丁玲等人也纷纷来信,请求上海方面调查1931年牺牲的"左联五烈士"下落,两者的线索高度重合,在一些知情者的讲述下,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没多久,民政局的工作人带来了几位当地的老居民,其中一位是原龙华兵工厂的工人,这位名叫吴福康的工人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128淞沪抗战"爆发前,在当年的围墙外曾埋过二十几个人。
  根据他的指认,随行的解放军用工兵锹等工具开始了挖掘工作,很快就在围墙附近挖出挖掘出18具完整的遗骸,另有几具颅骨和分离的肢骨,已零碎不全了。同时,在坑中还捡出1副脚镣、1副手铐、4枚壹元的银币、50余枚十文的铜钱,最瞩目的是,还发现了一件已腐烂掉一半的绒线红背心。
  至此,基本上可以肯定,这里就是当场烈士们牺牲的地方,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确定遗骸的真实身份。
  对此,海南提供了后世已经普及的DNA检测技术,找到烈士们的直系后代或是血缘亲人,对他们进行DNA排查比对,就能精确地测定出每个人的真实身份。
  由此,曾经轰动一时的"龙华24烈士案"浮出水面,除了共产党员,还有5位左翼作家,鲁迅先生为此写了一篇文章《为了忘却的纪念》,痛斥国府的草菅人命,由于事件过去不到十年,大量的人证、物证都能找到,现在又发现了烈士们的遗骸,一下子成为上海的热点新闻。
  "根据一位知情的看守供认,共有二十三名烈士被乱枪打死于龙华淞沪警备司令部内的旷场上,伍仲文烈士连中十枪,仍站立着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直到中第十三枪才倒下,这些烈士后被剥取衣服葬于方塔旁。他们是何孟雄、林育南、李求实、龙大道、恽雨棠、李文(女)、蔡博真、伍仲文(女)、欧阳立安、胡也频、柔石、殷夫、冯铿(女)、费达夫、王崑等,其中李文同志已经怀孕五个月,她是我党中央机要员,恽雨棠同志的爱人。"
  曹漫之拿着材料来军管会向陈毅等领导干部汇报,在场的人听到他的讲述,无不是义愤填膺。
  "这就是国民党欠下的又一笔血债,我们要把事实调查清楚,把作恶之人送上审判席,让他们的罪行公诸于众,才能慰籍烈士的英灵。"
  "还有一件事,何孟雄同志被捕后,敌人把他的妻子孙哈芳和照料小孩的亲戚黄淑芝以及不满五岁的孩子何重九、何小英一起抓进龙华监狱,孙哈芳被判了6年,两个孩子坐了一个月大牢,出来后不知道送到了哪里,知情的看守说,好像是外国人开的收容所,但是我们查不到他们的下落,因为两次上海战役,日寇又占领了这里两年多,一些线索已经找不到了。"
  陈毅指示道:"何孟雄同志是我党早期的重要领导人,他的妻子缪伯英是我党第一位女党员,为了党的工作劳累过世,他们夫妻都为革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如果连他们的后代都无法保全,那就太可惜了,这件事你们要放到心上,多寻找一些知情人,可以考虑给予一定的报酬,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把烈士遗孤找到,我还希望他们能站到法庭上,控诉敌人的凶狠残暴呢。"
  曹漫之点点头:"我们已经在努力了,争取尽快取得突破。"
  "海南同志的那个个啥子DNA,可不可以用来找人?"
  "据他们说,是可以用在辩认亲人方面的,只是首先得有范围和目标,上海太大了,人口众多,不适合普遍使用,辨认遗骸是因为我们已经基本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就可以寻找合适的人选来作比对,没有目标是很难办的。"
  陈毅叹了一口气:"尽量吧,不要把遗憾留到我们的下一代。"
  
        
第八百九十四章 国家审判(四)
  鉴别烈士遗骸工作,是由周子光代表团中的法医小组完成的,组长是海南医学院法医鉴定中心主任、法医学博士俞培林教授,他的小组一共只有7个人,面对的工作却十分繁重,想像不到的繁重。
  "周书记,根据知情者和旧监狱的看守交待,龙华监狱周边,有很多类似于"龙华24烈士"这样的埋骨之地,他们被匆匆杀害,就地或是在附近挖个坑掩埋,有些坟地是之前很多年遗留下来的,十几具、几十具甚至上百具尸骨堆在一起,清理、整别、鉴定是一个无比繁琐的工作,我们和200多名解放军战士,又通过区委动员了500多群众,才堪堪将这一带的坟场找出来,前前后后清理出来的遗骸达到了1500多具,"上海一看"的同志正在与历史档案进行比对,争取在数量上做到一个不漏,与此同时,我们也在各地张贴告示,希望当地人和知情人踊跃举报,为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这些天,陆陆续续有亲友看到了告示、广播来到上海,他们大都是住在附近或是周边市县,更远一些的地方,可能晚一些到,我的同事加班加点抽取检测样本,为遗骸建立基因库,他们基本上没睡上几个小时,不过精神还好,这项工作非常有意义,建国以后,由于相隔太久,又缺乏科学的鉴定手段,很多烈士的墓里,其实都是衣冠冢,我们希望这一次能够多多少少填补一些遗憾,让后世的子孙,有个真正的祭拜之地。"
  周子光点点头:"上海军管会已经决定建立"龙华革命烈士公墓",让我党这些优秀的党员成为全社会的楷模,受到人民的敬仰和怀念,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你们的工作可能更加繁重,因为刚刚过去的抗战,在淞沪这个地方就打了两次,特别是规模空前的第二次淞沪会战,牺牲的国军将士有多少?你心里得有个数。"
  俞培林愕然,周子光说道:"他们也是为民族牺牲的英烈,应该有个安身之所,名称暂定为"抗战英烈公墓",时间过去才三年,线索更多,我们找到了负责此事的日本战俘,让他们来指认地方,都是成百上千的群葬坑,身份鉴别很艰难,但我们尽量要去做,因为我们现在不做,后人就会更难。"
  说着说着,周子光叹了一口气:"上海才是个开头,全国各地都会开展类似的工作,接下来你们很有可能会去南京。"
  俞培林心里一颤,与龙华烈士大都牺牲在30年代初期相比,1937年12月5日的那场大屠杀,过去了还不到三年,或许很多的尸体都没有完全腐烂掉,那会是何等的一种惨状!
  "我痛恨自己的专业。"
  "你应该感到骄傲,你的工作无人能及,你的功绩与世长存,俞教授,我代表组织向你们表示感谢。"
  为了分辨出烈士的遗骸,上海民政局根据"上海一看"接收的旧档案,向全国进行了大量线索征集工作,先后找到上百名原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工作人员、看守和审讯人员,有了这些亲历者的帮助,大量遗骸从荒地、菜园、墙角、树底甚至是民房下面挖掘出来,再经由专业人士进行拼接、对比,大量的遗骸都比较完整,但是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例外。
  陈独秀一家来到上海已经是十月下旬的时候了,他本人是从延安直接赶到上海的,家人由重庆军管会的同志开具证明,坐船一路南下直达上海,与他在这里汇合。
  与初到延安相比,他的心情截然不同,在延安的日子,他看了很多也听了很多,共产党在做什么?
  正在一步一步积蓄力量,全民一致地建设自己的国家,这样的场面,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从新文化运动开始,他就矢志不渝地宣扬"科学和民主",无论是北洋政府还是国府都不可能带来这两样,只有共产党,广邀各界民众参政议政,就连国号、国旗、国徽、国歌,中央人民政府的组成、《宪法》以及各类专门法律条文,无一不是由极为广泛的群众基础的代表大会所决定,这不是"民主",什么才是"民主"?
  科学就更加广泛了,他所看到的任何一个建筑工地,人人都戴着工帽,劳保用品不要钱地发下去,"科学施工、安全第一"的条幅贴得到处都是,连盖个房子都在强调"科学",由此可见一斑。
  共产党人没有忘记他们的初衷,并没有因为坐了江山而变成新的权贵,他们与普通群众一起参加劳动,切实听取底层的意见,把土地分给贫农,给予工人"主人翁"的地位,让商人可以安然经营,甚至给予他们与国家合作的资格,把私人经济改造成为有国家参与的集体资本,与延安的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相比,上海的繁荣景象更甚从前,而更重要的是,这里不再只是西方人或是资本家、黑帮大佬的十里洋场,而是劳动人民的大上海!
  纵然心里头还有一些委屈和不甘,陈独秀也不得不承认,这届共产党干得很棒,比他想象的最好的结果还要棒。
  思想就这样慢慢一点一点地转转变过来,抵触情绪一点一点地减少,他开始有了真正的想为这个国家做一点事情的心思,毕竟,还没有到七老八十的年纪。
  上海民政局早就接到了延安的指示,对他们一家人给予了政策范围以内的照顾,工作安排在上海文史馆,也是他喜欢的工作,幼子松年和儿媳安排在上海的中学教书,妻子潘兰珍本来就是纱厂女工,如果愿意可以进厂,这样的安排不带有强制性,同样赢得了他的好感,他更喜欢这里的氛围,没有多少人认得他的身份,大家只当他是个读书人,都十分尊敬,直到有一天,民政部门的人,将一块新做的铜牌钉在他的大门外头,上面的几个大字分外耀眼。
  "革命烈属"
  
        
第八百九十五章 国家审判(五)
  "哟,老先生,不得了哇,侬是这个!"
  街坊邻居纷纷出言,经过街道的宣传,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烈属"是个啥事体。
  那就是为共产党打江山献出过生命的人家啊,通俗地说法就是"革命的有功之臣",这样一来,他们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出入都被人多看一眼,陈独秀很无奈,但是没有办法,也不好发脾气,不过私底下,还是很恼火地。
  "我原以为就是一张证书一笔钱,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岂不是人人侧目,我陈某人变成了吸儿子血肉的寄生虫,再以何等脸面见人?"
  潘兰珍晓得他的脾气,顺着他的口气说道:"人家也是好意嘛,我听说呀,上海好多人家都有这个牌牌,刚开始议论两声,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莫非你是怕儿子抢了老子的风头?"
  "呸,我怕?我陈独秀三个字放到外头,你看看什么反响?"
  "那就是了,左右你都隐姓瞒名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潘兰珍是家里与外界打交道的主要成员,劝了两句话锋一转:"街道通知我,说是请你去一趟龙华,不知道有什么事。"
  龙华?
  陈独秀念头一转,不悦道:"什么时候,你怎么不早讲。"
  "这不刚刚收到通知吗,还有个好消息呢,鹤年子美姐弟俩在香港的地址找到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写信让他们搬到上海,政府会一样安排工作。"
  听她说到幼子爱女,陈独秀有些惆怅:"算了吧,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愿意来便来,不愿意来,各自安好便是。"
  潘兰珍也不多劝,知道他的性子孤僻,要不是松年一家来到重庆,有了一点天伦之乐的样子,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寻儿女的,但并不表示心里头不想,只要没有明确的拒绝之意,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等到事情成了定局,他也不会当众翻脸,如果换了十年前,潘兰珍都不敢这么做,随着年龄的增长,丈夫的心性其实起了微妙的变化,连本人也不自知。
  第二天,陈独秀早早换了一身新衣服,来到龙华一看,这里到处都是人,有寻亲的、有打听的、有人在挖地三尺、也有人在清理遗骸,遍地可见累累白骨,令人触目心惊。
  执勤的解放军战士拦住他,他出示街道开的证明,对方马上敬礼放人。
  一路过去,哭声漫天,其中既有白发老母也有冲龄幼子,像他这样孤独的老人却不多见,更多的是孤儿寡母,他看到的就不只一对,其中的一对让他停下脚步。
  那是一对很特别的母子,母亲带着两个孩子,都是十来岁的年纪,明明是中国的孩子,却说着一口流利的俄语。
  "他是我们的爸爸?"
  "对,他就是你们的爸爸,牺牲的时候,你们俩一个一岁大,一个还在我的肚子里呢。"
  小的那个低下头:"那我的爸爸岂不是没有见过我?"
  "他那个时候很忙,没有时间照顾家庭,你们虽然和他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是爱你们的,始终相信,你们会看到革命胜利的一天,今天我带你们来,就是为了让他知道,他为之牺牲的革命已经成功了,他的孩子会在新中国的蓝天下长大,成为共和国的建设者,我不管你们听不听得懂,都给我记住你们的父亲,他叫。"
  "赵世炎。"
  两个孩子用生硬的汉话学习爸爸的名字,陈独秀呆在了那里,女子注意到他的到来,转头看了一眼。
  "陈先生?"
  "你是夏之栩?"
  "对,我是夏之栩,组织通知我,希望能带世炎的孩子来这里做个鉴定,我是三天前到的,今天出结果,他们真得找到了世炎的遗骸,你知道吧,我太高兴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节哀,这是好事啊,他们就是世炎的孩子吗?"
  "嗯,叫伯伯。"
  看到两个十多岁的孩子并排站在自己面前,陈独秀突然间花了眼,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年前,那个时候,也有一对兄弟这么大的年纪,他们勤劳、自力、勇敢、无惧死亡。
  "陈先生,您快去吧,他们一定在等着你。"
  夏之栩的话让他落荒而逃,感觉自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被抽去了魂魄,接待他的民政部门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全都浑浑噩噩的记不起来了。
  "仲甫,你怎么了?"
  回到家里,潘兰珍发现丈夫精神恍惚,一摸手脚冰冷,脑门发烫,竟然生病了。
  这一病就是好几天,吓得潘兰珍赶紧去找医生,好在只是普通的感冒和发烧,用了一些西药控制住,除了昏昏沉沉经常发梦,倒也并无大碍。
  第4天,陈独秀睁开眼,妻子担心地坐在床头,儿子儿媳和孙辈都站在床边。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关系,发发汗睡一觉就好了。"
  "你这病看着好生凶险,医生也说是急症,究竟怎么了?"
  "没有什么,都过去了,扶我起来。"
  潘兰珍将他扶着靠在床背上,又拿了枕头给他垫着腰,陈独秀看看这些人,正要开口,屋外响起敲门声,潘兰珍珍赶紧去开门,不多时,一个军装男子走进来,关心地看着他。
  "仲甫先生,我是曹漫之,受组织委托来看看你。"
  "叫你们费心了,我的病是小事情,没有关系的。"
  曹漫之坐下来,对他说道:"先生,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言了。"
  "有结果了?"
  "嗯,我们经过几天的比对,初步确定了陈延年、陈乔年两位同志的遗骸,他们的牺牲相隔一年,地点也不尽相同,我们进行了一些调查,将两位同志区分开来,准备为他们重建陵墓,此次前就是征求你们的意见,请先生为他们两位同志题写碑文,墓制的形式是统一的,你们看看满不满意?"
  陈独秀赫然坐起身,从他手里接过照片:"我对墓制没有意见,写墓志也没有问题,只不过,我想看一看他们兄弟俩,请给我安排一下。"
  "这......不如等下葬时再去吧,你这身体刚好。"
  "不,我说过了,无妨,请前面带路,多谢了。"
  曹漫之拗不过他,干脆带着他们一家人去了正在建设中的龙华革命烈士公墓,这是一座山陵式公共墓地,一个个新筑的墓地座落在青山松柏之间,他们没有上山,而是去了下面的停灵间,所以没有下葬或是等待下葬的遗骸都存放在此。
  陈独秀只带了陈松年两人进去,曹漫之带着他们来到一个格子前,上面写着编号和姓名。
  "这是陈延年同志的遗骸,打开他。"
  工作人员拉出抽屉式存放室,里面安放着一付骸骨,陈独秀伸出手,颤抖着去抚摸遗骨,突然发现骨头并不是完整的,而是断成了好几截,断面光滑,一看就是利器所伤。
  "根据目击者的证词,陈延年同志牺牲时不肯下跪,被刽子手强行按住,乱刀砍死,这个特征让我们把他与陈乔年同志区分开来,再加上你提供的DNA样本,可以确定这就是陈延年同志的遗骸。"
  "乔年呢?"
  "这里。"
  工作人员又拉出一个抽屉,这付骸骨相对完整,不过。
  "陈乔年同志是被敌人枪杀的,生前受到了残酷的刑罚,许多骨结构都有折断或是伤痕,他宁死不屈,临刑时一直高呼口号,是一位坚强的共产党员。"
  陈独秀再也坚持不住了,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来,摸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他甚至能感受到儿子遭受的那些非人的刑罚,那是一种何等的力量在支撑着他们的精神,在这样的刑罚下,有不少的人变节投敌成为了叛徒,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动摇,一种痛入骨髓的感觉吞噬着他的心,10年了,他从来没有如此感受到失去亲人的痛楚,那是很复杂的感觉,除了心痛,更多的是愤怒。
  陈独秀拉着幼子的手站起身,两眼通红地对曹漫之说道:"我要首告。"
  "什么?"
  曹漫之一时没听懂,陈独秀悲怆无比地喝道。
  "我要为我的儿子向蒋贼讨还公道!"
  "我要控告他草菅人命!"
  "我要他偿命!"
第八百九十六章 国家审判(六)
  "一、二、三、四!"
  "1234!"
  龙华警备司令部旧址以北两个街口,在一所原日本人开办的小学校内,一队着装整齐的少年正在跑圈,他们的制服有点像是童子军的样式,不过帽徽换成了红五星,10月底的上海已经有些凉意,他们都穿上了长裤、厚袜和胶鞋,头发统一剃成了寸头,这些少年的个子都不太高,年龄也相差不大,他们一边在教官的带领下高喊口号,一边慢跑,引得来往的市民纷纷驻足观看,成为附近一景。
  这所"少年军校"是上海解放后不久挂的牌,专门收容不满成人年龄的孤儿,那些街面上的报童、鞋童、大户人家的佣人、收容所里的孤儿等等,在专项整治中被共产党一扫而光,大部分都送到了这里,只有极少部分找到了原生家庭,经本人同意送返回去,在广大市民的眼中,这种做法和外国传教士的收容所差不多,都是做善事而已。
  "稍息,休息十分钟,准备上文化课,解散。"
  "老师好。"
  少年们整齐答道,然后原地散去,三三两两地走向教室,或是宿舍,何阿大和几个小伙伴勾肩搭背地走向操场,在一排木质单杠前停下,他警惕地看了一眼教官的背影,朝他们伸出手。
  "还有没有?快,只有十分钟。"
  "没了,昨天捡的一个,晚上就抽掉了,现在好难捡到的。"
  "是啊,这里的人都不怎么抽的,我跟了一路也没捡到一个,不如翻墙出去,外头肯定有的。"
  "翻墙?"
  何阿大的眼珠子骨碌转了转,学校是封闭式的,校门一到晚上就会关闭,平时也要登记才能进来,偶尔来个客人,都跟西洋景似的,他们在这里呆了几个月,刚开始还有几分新鲜感,慢慢就开始受不了了,都是懒散惯了的人,突然被纪律这么一约束,大多数人其实都不习惯,他们也不例外,但是何阿大的做法让小伙伴们不太理解,每次说到犯纪律翻墙,都会被他驳回。
  "老大,大不了咱们回弄堂呗,这里啥都好,就是天天上课上课,再不就是跑来跑去,没意思透了。"
  "就是,咱们以前多自在呀,想啥时候睡啥时候睡,啥时候起啥时候起,每天干点活,也饿不死,这里的人非逼着认字,出去以后还不是找活干,难道还能进洋行当经理?"
  "你们懂个屁,现在不兴以前那一套了,共产党的街面比屁股还干净,咱们做的那些活都不让干了,你们出去以后能干什么?"
  "为啥不给干,共产党的鞋子不用擦吗?"
  "报纸不用卖吗?"
  "我知道个鬼,反正我是没看到还有擦鞋的、卖报的,有也捉到这里来了,他们说年龄不大都要上学,不上学的就去坐牢咯,龙华监狱晓得伐,就隔了两条街,你们想去不啦?"
  小伙伴们撅起嘴:"又哄我们,一不偷二不抢,共产党吃饱了撑的捉我们去坐牢。"
  "听说那里在挖地,挖了好多骨头出来,共产党还找了人来认领,也不晓得我老爸老妈在不在里头。"
  何阿大一愣:"你听哪个讲的?"
  "就是隔壁班啊,他们的教官前两天带他们去校外劳动,听说就是去挖地了,回来讲起老吓人的,那骨头挖了好长一排......哎,老大你跑啥啊?"
  何阿大腿脚飞快地跑过操场,他也不知道该去找谁,结果跑到教官的办公室门口,又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噎,正说上哪找你呢,进去,有人来看你了。"
  教官出来看到他,一把他拎进去,何阿大挣扎着落到地上,还没站稳,就被一个大力的拥抱抱进了怀里。
  "好小子,又重了不少啊,让我看看是不是高了?"
  何阿大呆呆地站在那里让人一顿揉搓,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惊喜地叫道:"是你?"
  彭刚揽着他的肩膀,笑着正对他的脸说道:"挺好的,没忘了我,伤口好了吗,我瞅瞅。"
  说着就去扒他衣服,何阿大连忙阻止:"别别,早好了啦,就是留了道疤,难看死了。"
  彭刚已经掀开了他的衣服,看着小腹上那道口子,的确已经愈合了,只不过伤口并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医生还是考虑到了留疤的问题,缝合得相当好,等到以后长好了,不会有太大的痕迹,毕竟他年龄还小,自我修复能力强,彭刚松了一口气,为他把衣服重新整理好。
  "你这人,神出鬼没地,这回又是路过吧?"
  "嗯,我就说你脑子好使,一猜就中,路过上海,特地来看看你,带了些吃的、还有衣服,你一会儿都拿走。"
  "够朋友,有没有烟,给一根抽抽。"
  彭刚反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小赤佬,侬才多大,抽烟,作死的好不,好的不学要学抽烟。"
  "哎哎哎,刚说你够朋友,这里又闷又不好玩,还没有烟抽,闷死人的啦。"
  何阿大动作灵活地躲开他的手,彭刚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之前找教官了解过,他们这批小孩都是差不多的德性性,又油又滑,还不是那种专门对着干的叛逆,而是有组织有预谋地钻空子,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把他们通通打散,让每个人都有新的环境,再用新环境去影响他们,就像部队上那样,但是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条件。
  "烟是肯定不准抽的,记得我跟你说过,不管以后想做什么,学一点谋生的手段总是好的,你晓得的,穷人家的孩子哪里上得起学,政府是贴钱在养你们,别不识好歹,吃亏的是自己晓得伐。"
  何阿大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当然晓得了,有吃有喝有学上,求都求不来的,他们要跑我都是不准的,出去了哪有这样的好日子过,阿拉又不是13点。"
  彭刚无语,说他成熟吧,明明是个14-5岁的孩子,说他幼稚吧,社会经验比很多成年人还要足,他是真想带在身边培养成优秀的侦察员,一定会是个好苗子。
  彭刚揉揉他的脑袋:"我打听过了,学校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会开一些有意思的课程,增加你们的社会实践,不会那么闷的啦。"
  "岗好了不准抓脑袋啦。"
  何阿大两只手乱挥,试图挡开他,彭刚动作很快,一下子又把他抱进怀里。
  "喘不上气啦,这么大力,显得你比我大是吧,等着,总有你打不过我的一天,别揉了,疼死啦。"
  彭刚放开他:"好好上学,我有空就来看你,你要是想我,写好信交给你们教官,他会转给我。"
  "谁要想你,自做多情,我去上课了,你.......小心点啦。"
  何阿大满不在乎地转身就走,临走还不忘拎起那些东西,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彭刚的笑容慢慢淡去,他的手指间赫然夹着几根头发,上面的毛囊清晰可见。
  
        
第八百九十七章 国家审判(七)
  新中国即将公开审判汉奸、战犯的消息随着电传遍全世界,在国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一个政权以国家的名义对成百上千的特定人群提起诉讼,彻底清算旧政权的罪恶,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一个受侵略的国家对侵略者提起战争罪责,尤其是,新中国将日本天皇做为战犯名单的第一人,直接将一国元首放到审判席上,这是开了世界战争史和法律史的先河。
  对比一下,同为红色政权的苏联,当初干掉前沙皇一家人,可没有那么多事儿,一战结束,各国该要领土的要领土,该赔偿的赔偿,也没有说要把人家的领袖送上法庭,因此,新中国的这一举措,便显得那样不平常。
  "号外号外,陈独秀先生现身上海滩,实名上诉最高法院,欲为其子讨公道,全文《我的控诉》刊登于本报头版头条,印数有限、先到先得,手快有手脚无啊。"
  "郑重声明,本报为陈独秀先生《我的控诉》一文独家首发报纸,名作雄文一览为快,请认准《沪江评论》。"
  "市民朋友们注意了,朱惺公大记者独家采访前共产党领导人陈独秀先生,全篇刊于《大美晚报》社会版,想看一个老父亲对黑暗统治的控诉,想看一位学问大家对反动政府的犀利评判,尽在本报,专注民生,直击热点,《大美晚报》,业界良心啊!哎哎哎,别抢别抢,都有的。"
  ......
  在没有网络的时代,电台也因为收音机的价格难以普及之时,纸媒就是最大的传播媒介,看得懂的读得津津有味,不识字的也没关系,街道定期举办的读报会,会向市民讲解社会热点新闻,从开国大典的盛况到政协会议的内容,从普法到金融体制改革,甭管懂不懂,茶余饭后议论一番,是所有市民的爱好,侬要是啥都不懂,都不好出去岗的啊。
  陈独秀说到做到,回去后马上撰写了一篇文章,名字就叫《我的控诉》,他亲自去了浙江北路的上海市特别法庭,递交自己的诉状,同时早有机灵的记者守候在此,经过他的同意,将诉状原文的刊登权买下,这是公告以来,特别法庭收到的第一份民间自诉状,起诉人又有着相当的社会名气,一下子成为新闻热点,在上海滩引爆开来。
  "现在市民都在热议,共产党要向国民党算总帐,"杀蒋"之声越来越大,特别是陈先生的文章见报之后,里面关于延年、乔年两同志生平、受刑和牺牲的描写,读来让人愤慨不已,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一些学者也纷纷撰文表示呼应,各大学校的学生甚至打算上街游行,呼吁政府严惩战犯,以谢国人。"
  雷经天与海南法务团的同志开会商议,基本上每隔上几天就会碰上头,双方的合作越来越默契,相互之间有学习也有影响,可以说都是受益非浅。
  陈木林说道:"舆论影响司法判断的事情很正常,我们既不应该盲从,也不应该盲目抵制,总之,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只要做出来的判决经得起考验,最后的司法解释能够服众,也就对得起组织上的重托了。"
  雷经天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执法者最忌人云亦云,群众的呼声可以为参考,但不能做依据,我们还是要首重证据,量刑也有要依据,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只有看到时候庭审的结果,不能预设立场,否则就失去了做为法官的客观性。"
  周子光也同意他们的观点:"我看陈独秀先生的这个举动还是很有意义的,他的社会影响大,有个带头人,会引起群起效仿,让人民群众站出来,控诉国党的反动统治,比我们自说自话更具有说服力。"
  这倒是的,就在陈独秀的起诉书送达后不久,特别法庭的接待处便从冷清变得热闹起来,几乎每天都有人前来咨询或是直接递状纸,这个时候,我党也不会计较格式之类的问题,凡是有意向的群众,都会为他们联系律师,公诉人史良本身就是大律师,对此一点也不陌生。
  "最近这些天,我们一直在为正式开庭做资料收集,有了群众自诉这个渠道,可以补充大量的真实案例,这是非常有用的补充,他表明我们的控诉不光是一个政党对另一个政党的清算,而是全体国民对于一个反动政权的控诉,意义重大。"
  "对,公审大会,一定要突出群众性,而避免变成报私仇,群众的热情现在已经被点燃了,我们可以因势利导,把这把火再烧得旺一点,只有彻底清算了旧帐,我们才能轻装上阵,用百倍千倍的热情建设这个国家,组织上太有预见性了,在这个时候开启公审程序,是绝对的神来之笔。"
  雷经天没他们那么乐观,因为案件涉及的人数之多,牵涉之广,都史无前例,他们的压力其实一也不小。
  "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打响新中国法制进程第一枪,除了证据、庭审时的保卫工作、场地地的选择都要考虑到,这里虽然目标明显,设施也比较完备,又因为是国府的法庭,曾经审判过很多进步人士,但他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能容纳的人数太少,可能连新闻记者都坐不下,更遑论那么多的苦主、自诉人和旁听者了。"
  周子光点点头:"我也注意到这个问题,公审公审,最后变成这么小的闭庭审理,名不符实嘛。"
  "上海有什么比较大,可以容纳较多人,又比较方便的场所?"
  史良地头比较熟,想到了一个地方:"还真有这么个地儿,跑马厅。"
  众人眼前一亮,不得不说,这个地方还真合适,地方大、地段好,在上海属于家喻户晓的公众场所,不愁找不到地方。
  
        
第八百九十八章 国家审判(八)
  20世纪40年代的上海是个很时尚的国际都市,玩得都是最前沿的那一套,光是跑马场就有三处,而在上海市民心里,位于公共租界黄金路段的跑马厅才是头一号。
  这里属于英资公司跑马总会名下,在收回租界之后,通过对租界内的外国侨民及其资产进行清算时,因为涉嫌非法经营被收归国有,原因嘛很简单,跑马总会打着体育机构的幌子,实则是一个赌博场所,而共产党取缔了"黄赌毒黑反"五等非法产业,自然不会容忍英国人的赌会继续存在,于是上海的三大跑马场全部都被没收,名下的资产经过清点,已经有了新的用途,其中跑马厅的主楼预计将成为政府一些机构的办公场所,这幢西式结构的大楼完工于1933年,显得十分新潮,至于占地极广的跑马场将改建成"人民公园"和"人民广场",成为广大市民的休闲娱乐活动之地。
  他们看中了未来的"人民广场",这块场地位于黄金地段,交通便利,已经在市政工程改造中,他们与军管会接洽了一下,双方一拍即合,马上投入人手对广场进行了新的设计,灯光、音响、观众席、安保等等设施也重新做了施工方案,争取在庭审结束之后,依然能够做为公共设施投入使用,而不是只是一锤子买卖。
  "你们看,整个场地十分平整,这是为了跑马的需要,周围的观众席是现成的,而且是阶梯式的,上层还有包厢,只需要做一定的改动,我们增加了9个出入口,每个地方都有安检,为的是防止特务混进来搞破坏,预计到时候会有3万人左右的观众入场,无法进场的在5-8万左右,我们想用现场直播的方式把他们安排到别的地方,根据警备司令部最近对进入上海的人流进行统计,各大旅社、酒店的登记情况,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上海,不管是控诉也好,观光也好,我们都应该做好准备,不能等到人流大涨了再来惊慌失措。"
  "是这个道理,大规模人流接待问题,没有人比海南更有经验,我最近看了一下,军管会收缴的敌产、日产、伪产里头,旅馆、饭店、酒楼为数相当多,大部分都空着呢,完全可以利用起来,向社会招收服务员,还能解决一部分就业问题,上海做为一个窗口城市,今后类似的活动肯定少不了,完全可以建立起一个有效机制,"会议经济"也是一种经营模式嘛。"
  周子光笑道:"这个"人民广场"很适合做为大规模集会的场所,以前外国人经常在这里搞阅兵,宣示他们的殖民者强势,以它的占地面积,搞成商品交易会、商品展销会、成果见面会都很好,不要浪费了嘛。"
  "对,这就叫做"可持续发展"。"
  "啥子"持续"喔?"
  陈毅等人从外面走进来,众人赶紧转过来,一一打过招呼。
  "刚才我听到周子光同志的话,说得很好啊,我们应该有一个像样的对外窗口城市,广东的香港和江苏的上海两地,都是中央考虑的范围,我们做为上海的管理者,一定要为这里争取到,你们的思路很对头啊,能不能写一个材料,让我们报上去,领先一步呢?"
  周子光说道:"如果中央考虑这两个地方,上海毫无疑问比香港合适,成功的可能性很高啊。"
  陈毅问他:"为啥子呢?"
  "原因很简单,上海位于中国海岸线的中段,长江的出海口,香港太偏南,有了海南,还要香港干什么?"
  众人都是一愣,陈毅哈哈大笑:"我们都是从经济呀、政治呀上头去考虑,周同志讲得好,上海的地理位置更有优势啊,这一点一定要记下来,写到我们的材料里头去,跟他们打官司好有理由。"
  周子光也笑道:"旧时代的中国也就这两个城市有一些建筑,不过都是殖民者的建筑,那是一种畸形的繁荣,不值得骄傲,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不远的将来,现代化的城市会一座接一座拔地而起,现在我们看到的那些所谓"高楼",最后剩下的只有"底蕴",不会再有别的渣渣剩下来。"
  陈毅对众人说道:"我就欣赏这种勇气,旧时代的建筑算啥子嘛,我们一定会比他们盖得更好。"
  意外的插曲让众人聊到了城建、经济圈、工业建设的问题,新中国建立之后,南美贸易将正式以新中国的国家形式来开展,再不需要遮遮掩掩地让日本人挡在前面了,虽然这样做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但走出这一步是必要的,也是必需的,目前上海最大的工业建设项目是宝山钢铁公司的基础建设,其中配套的一座深水矿物专用码头已经破土动工,而在码头建成之前,从南美回来的矿产船队已经经陆续到达,大量的铁矿石分流到宝山地区的堆料场,做为未来钢铁公司的原料基地,预计宝钢一期需要3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建成设产,也就是说,在投产之前,将有3年的外贸进口铁矿石堆满这里的仓库和矿场,甭管先用不用得上,储存起来再说。
  这只是第一步,更近的澳洲、新西兰、巴布亚、荷印矿产贸易也会在未来两、三年迎来大爆发,中国需要消化掉海量的进口矿石,进一步减少低质高成本国内矿石的开采,关闭这些矿山减少环境污染,都是国家计委已经上报给中央的内容。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次举世瞩目的大审判,也是给上海打了一次全球意义上的广告。
  聊了一会儿城建,陈毅说回正题。
  "现在全国都在关注上海,在正菜上来之前,你们准备了啥子开胃的小菜呢?"
第八百九十九章 国家审判(九)
  从长山岛战犯管理所移交过来的第一批犯人,基本上就是"木乃伊行动"时被活捉的那些汉奸及家属。
  这里头上至国府副总裁汪某人,下至伪上海警察局长卢英,都知道这一次在劫难逃,人人惶惶而不可终日,也有人不遗余力想要脱罪的,比如汪某人的笔杆子,伪《中国日报》的主笔,预订中的伪政府宣传部长胡兰成。
  听说共产党要公审他们,这些人首先想的是肯定完蛋了,多半是插上牌子在万人大会上被人口诛笔伐,然后拉出去枪毙,不少人因此而绝食什么的,闹出了不少幺蛾子。
  "这些汉奸走狗,想死还不容易,不吃正好,人民的血汗钱,为什么要喂这些狗日的。"
  看守所的战士皆有微辞,扬帆不得不先做他们的工作。
  "这些汉奸该不该死,不是由我们来判断的,否则要公审大会做什么,要是他们在大会之前全都死掉了,人们会怎么看我们共产党?你们要注意的不光是绝食问题,还有其他心理问题,要让他们伏法,只有在法庭上面,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他们完好无损地送上法庭,哪怕最后判的是死刑,也要这么做,因为我们是新中国的法律工作者,不是上海滩的黑帮流氓,你们的个人情绪可以有,但绝不能当着犯人的面宣泄,更不能挟私报复,既要严格管理,又要让他们心生希望,就要靠我们的工作,把我们的政策和他们讲清楚,把新出的《刑法》条文给他们说清楚,这些人就会明白,共产党绝不会搞不教而诛,一切都应该明正典刑,他们甚至可以请律师,上海滩最多的除了洋行职员不就是律师嘛。"
  这是一次全新的司法实践,共产党的法律体系是个什么思想,外国人想知道,市民想知道,在押的犯人也想知道,听到竟然可以请律师,总算让他们明白过来,感情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个样子。
  "我就说嘛,共产党一向彪榜先进,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他们花了那么大力气把我们从日本人的手里抢出来,总不好就是为了一枪毙掉,总要多做一些文章才是。"
  周佛海看到汪某人一付魂不守舍的样子,安慰他道:"我了解他们,他们还是讲道理的,不像蒋某人,只会打打杀杀,你我虽然被定为汉奸,可是我们什么也没干嘛,只是和日本人开了个会而已,不至于就要砍头,现在想想办法,找一些有名的大律师为我们辩护,还是有希望活下来的。"
  "这个时候,哪个律师敢沾染上我们?只怕是难。"
  "就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哪有人肯在共产党的眼皮子底下,与他们对着干,有什么好处?只怕我们要在法庭上自辩了。"
  "自辩,你看看共产党的法律,比美国人的还要厚,洋洋洒洒一大部头,我们连人家定罪的依据都看不懂,如何自辩?"
  "说得是,专业的事情还是要有专业的人士来做,有没有什么空子可钻,没有人比律师更懂了,他们既然放话出来,总不好自食其言,一定会有人愿意代理这些官司的。"
  "上海一看"的在押犯人心怀忐忑,共产党虽然打消了他们的求死之心,可是如果没有人愿意为他们辩护,一切也只能是空话,如今是个什么情形,焉知不是人家想钓鱼,看看有谁会跳出来当这个出头者。
  实际上,为汉奸辩护,也是上海所有律师的一个心结,共产党虽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是真要去当这个出头鸟,没有人会真得心无芥蒂,司法精神东西方自古就有区别,谁知道共产党怎么想?
  万一人家只是想装点一个门面,在市民和外国记者面前装装样子,你搞得太认真,岂不是自找没趣,以后还得在人家的手底下讨生活呢,谁又会真得头铁呢?
  为此,最高法专门召开了针对此事的新闻发布会,新闻发言人由本次审判的公诉人、上海滩知名大律师、民盟的重要成员史良担任。
  新闻发布会和新闻发言人制度,也成为此次大会之前的一个热点。
  《大美晚报》社会版主编、记者朱惺公直接问到主题。
  "请问,此次公审大会,与贵党在苏区的除奸反特大会有何区别?"
  史良正色答道:"区别就在于,那个时候,共产党只是反对派,不是执政党,所遵循的法律法规也没有现在这么完备,但是我们依然有制度可循,所有的处决行为都有理有据,当然,那个时候没有律师,也没有辩护,因为没有现实的条件,你们的蒋委员长不允许嘛,这得问他了。"
  众记者哈哈一笑,一个大鼻子老外举手发言,一开口就是字正腔圆的汉话。
  "我是《字林西报》的记者李德立,请问贵方,审判方式是什么,陪审员团队怎么组成?"
  "这位估计是西方记者,我党实行的是主审法官负责制,不存在在陪审员团队,是否有罪将由主审法官和其他们法官根据双方的辩论结果、证据进行综合考量,当然,现在说你们可能没有概念,到时候就知道了。"
  "请问贵方允许他们聘请律师吗,是自由聘任还是直接指定?"
  "这个问题我们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在此我要强调一下,我们允许嫌疑人自行聘请可信之人担任他们的辩护律师,也允许他们自辩,为此,我们将刚刚颁布实行的新中国各项法律条文公诸于众,提供给各位有志于法律的工作者参考,就连看守所也有普法教育,我们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新中国是一个有法纪并矢志遵循的国家,一个文明国家,一个建立了科学的政治制度的国家。"
  史良的发言赢得了记者们的赞扬,就连西方记者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共产党中国,至少在表面上不逊于任何一个西方国家,甚至比他们还要开明,在他们组团参观了"上海一看",亲眼见证嫌疑人的监狱生活之后,这些记者更加笃信,共产党的雄心,是建立一个迥异于世界的先进国家,不光是科技,就连法律和人文精神,也远远地走在了时代的前沿,而他们所建立的这一系列制度,又不是照搬的西方国家,因此,对于即将到来的公审大会,产生了更为深远的意义,还有吸引力。
  人人都想知道,共产党会怎样对付他们曾经的死敌。
  
        
第九百章 国家审判(十)
  跑马总会大楼,经军管会协调,已经成为特别法庭的办公场所,其中最主要的作用是堆放从各地运来的原始文件。
  解放战争的进程实在是太快,第一天武汉、南京两个重要城市就落入我党之手,敌人来不及转移,甚至来不及销毁档案,使得大量的原始资料得以保存下来,特别是南京,国府搞的"还都"仪式,让中央党部这类的要害部门首先回来,他们管理的文件也随之送到了南京,武汉的军委会亦是如此,虽然被空袭击中了总部大楼,但是保存在铁箱子里的大部分原始档案都安然无恙,何应钦、陈诚之流逃出武汉时,根本就没想过要去管那些纸张。
  再加上重庆和平解放,国府最后的档案存放地也完好无损地落入我党之手,这些档案包括了国府的决议、会议纪要、往来书信、人员档案、电报底稿、名单表格等等,是极为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当然,数量如此之大,以至于堆满了好几个房间,需要整理的人手也日益增加,否则根本干不过来。
  "按年份来,每一年一个房间,数量较少的可以两年或是几年一个房间,每份档案都要编号,以年月日加上次序为编号法则,方便查询,整理的档案拍照、注释,做成电子档,以便在法庭上公示。"
  "这样堆到地上不行,找起来很不方便,要做架子,分层摆放,找人订制好了,实在不行请当地的同志帮助,就地请工匠打造。"
  "注意保存,用完了一定要装袋还原,不得随意损毁、涂改、缺失的部分要尽量找回,无法找回的也要标注清楚,这一点,一定要向请来帮忙的学生和其他们同志说清楚,防止有人看到对我党不利的文件,一时发火就给毁了,那些都是证据,将来用得着的。"
  陈木林指挥两院的同志一起努力,对已经运来的档案进行分类和整理,给他们编上索引,以便查找,这是一项十分繁琐的工作,哪怕到了后世,工作量也不少多少。
  各地的文件陆续送来,以箱、车甚至是船计,收集证据是庭审前最重要的工作,让受害人站出来揭发,公诉方自己也要做好准备,用铁一般的事实钉死犯罪事实,就是他们共同的任务,虽然起诉工作由最高检监督流程,不过他们本身也有大量的工作要做,一点都不轻松。
  虽然特别法庭正式成立是在建国之后,大量的工作却早在解放战争时期就已经展开,只不过当时还没有决定在哪里进行审判,故此工作比较分散,整个流程究竟如何做,也进行了仔细地研究,毕竟这不是单方面公开宣布罪行的批斗大会,而是有理有据、公正透明的审判大会,将为新中国的法制进程,掀开新的篇章,准备工作当然是越细致越好。
  海南同志的加入,大大加快了这一进程,许多流程取自后世,又有了现代科技的加成,千头万绪的工作渐渐有了一个总的原则,那就是以快打慢、以慢促快,公诉案件和自诉案件并重,优先处理群众的呼声,到了十月末,随着跑马场改造工程的初步建成,特别法庭也找到了整个公审大会的突破口,那就是确定第一次庭审内容。
  "这是一个批案,也是一个关注点非常高的案件,案件来源于一位瞎眼老人的诉状,自诉人朱王氏,湖南长沙县青山铺戚家冲乡人,子女四个都是我党党员,1927年5月,第35军军长何键指使其部下第33团团长许克祥发动反革命暴动,率军1000余人,查封省、市党部和工人纠察队总部,疯狂袭击郊县的农会,围捕共产党人,一夜间搜捕共产党工农群众3000余人,杀百余人,史称"马日事变",在这场大屠杀当中,朱王氏的三子朱益三和小女朱近之都被敌人杀害,死前饱受酷刑,死后曝尸数月,不准家人收尸,就连朱王氏本人也被抓捕关了两个月,她本人并不识字,委托了一位湘籍大律师为其代写状纸,朱家满门忠烈,儿女都是为了革命牺牲,在当地影响很大,此次进京,是跟着很多湖南群众一起来的,他们的诉求基本上相同,对何键、许克祥等人提请反革命罪、故意杀人罪、非法拘禁虐待等罪状。"
  "马日事变"是"715"反革命政变的前兆,与之相对的还有一个事件就是发生在湖北的"夏斗寅部叛变",雷经天介绍了一下案情,陈木林说道。
  "何、许、夏三人可以并案处理,我们接到了通报,西南军政委员会在成都的镇反工作作中抓获夏斗寅,在重庆的排查工作中抓获许克祥,再加上之前就暴露出来的何键,我们可以以三人为突破口,先完成这一部分的审判,他们的案情相对简单,也没有起义、投诚之类的贡献,何键虽然在重庆起义人员名单上,但是组织经过调查,特别是张群、熊式辉等人的供词,已经排除了他主动起义的事实,中央研究决定,鉴于此人一贯的反动行为,对于抗战的轻微贡献并不足以抵销其罪行,此后又态度消极,没有积极认识错误、认罪悔过的决心,根据我党与起义人员签订的协定,不能视为对国家解放做出贡献的有功人员,故此可在公审大会中明正典型,现在至少有20多个湖南代表对其提出指控,我们不妨就从他们三人开始,打响公审的第一枪。"
  "同意。"
  "我看可以。"
  列席会议的陈毅、周子光等领导同志纷纷表示赞同,审判委员会马上通过了组成这一案件合议庭,接受群众诉状,向社会公布案件经过,择日开庭审理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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