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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首先说说,这位Holmes小姐到底是何许人也呢?
Elizabeth Holmes,1984年出生于美国首都华盛顿特区,父母都服务于政府部门,属于政界精英阶层。Holmes可以算得上是少年学霸,据说自9岁起开始学习中文,比脸书的Mark Zuckerberg学得还要早。2001年高中毕业后,去北京参加了两所大学举办的汉语强化学习夏令营。
然而,这位神童的理想,绝对不是比别人早几年学学汉语那么简单。在她童年的时候,她就曾在给自己的父亲信中,留下了这样的金句:"What I really want out of life is to discover something new, something that mankind didn't know was possible to do." 我一生真正想做的事,是发现那些人类至今尚未曾想见到的新事物。
从中国回到美国后,Holmes获得了Stanford 大学的“总统奖学金”,并就读于化学工程专业。同时,她成功进入了只有博士生才能参与的研究项目,为当时的系主任,在业界鼎鼎大名的 Channing Robertson教授的工作。一位新入学的本科生,为什么可以获得如此殊荣呢?据说,除了Holmes小姐不断地在Robertson教授身边叨叨着要求加入以外,Robertson教授自己是这么评价这位年轻学女的“I knew she was different. The novelty of how she would view a complex technical problem—it was unique in my experience.” 我知道她与众不同,她洞悉复杂技术问题的能力在我看是独一无二的。有了这位业界威望如此的评价,你敢不成功吗?
果然,Holmes不负众望,大学第一年,进入新加坡基因组研究所,通过血液测试了SARS病毒;大二申请一种可穿戴药物投递设备的专利,2004年,正在读大三的Holmes年芳19,毅然决定辍学创立医疗公司 Theranos。这个时候,离Steve Jobs发布第一代iPhone还要早了3年的时间。
Holmes创建的公司Theranos的目标,是通过一两滴指尖血来检验以前需要抽几管子静脉血才能够检验的几十甚至上百种疾病,包括检测胆固醇、多种癌症,甚至是艾滋病,等等。这一设想是基于人类对于各类疾病监测手法的日益成熟、微生物晶片工艺和技术的不断提高,以及人们对疾病诊断快速、便捷、廉价的需求而产生的。从理论上讲,只使用很少的一两滴血就可以检验出各种疾病是有可能的。但是,就当时 的技术水平和工艺水平来讲,实现起来是非常困难,甚至是不可行的。Holmes曾经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和她的若干导师进行切磋,得到的主流意见是,“理论可以,事实上几乎不可能”。然而,从小就立志要做大事的Holmes就是不信这个邪,她坚持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并最终获得了系主任,那位Robertson教授的支持。被她打动的Robertson 是这么说的: “I realized I could have just as well been looking into the eyes of a Steve Jobs or a Bill Gates.” 当我看着Holmes的眼睛时,我意识到我可能正在看着的是Steve Jobs 或者Bill Gates的眼睛。
有了Robertson这样在业界有极高名望的大教授的背书,还有什么能阻止一颗渴望成功的心去追求成功呢?
血液测量这一市场在全球的市场规模大概是500-700亿美元,绝大多数的测量,都是通过在医院或实验室抽取患者成管成管的静脉血,然后花费数小时或数天时间来完成的。如果有一种新的科技,如Holmes的设想取得成功,那么这种颠覆性科技一定能够像mp3颠覆CD唱片,智能手机颠覆电脑一般,必定可以彻底改变血液测量市场的格局,成为这一市场的搅局者甚至是统治者。面对这样大的潜在市场,再加上那个科技高速发展的年代,谁不会为这样想法而激动不已呢?
于是,Holmes毅然决定从Stanford辍学,把自己的学费和在校期间做研究打工积攒零花钱全部的拿出来创立医疗公司,名为Real-Time Cures,意为实时治愈。几个月后,Holmes把公司的名字改成了更像是一间初创公司的名字Theranos,这个词是自创的,源自两个单词Therapy 治疗 和 Diagnosis诊断。就是把这两个词掐头去尾放在一块,楞造出来的词。这样的自造词,人们一听或者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自然词汇,减少了误解的可能,更适合公司作为标志来使用。
学也不上了,公司也创立了,只要再把这项革命性的想法做成产品,投入市场,Holmes就可以当之无愧实至名归地成为21世纪女版的Steve Jobs了。然而,把想法转变为产品,需要大量的研发,研发需要人才、技术、更需要金钱。光靠Holmes攒下来的那点上学的私房钱不够呀,就在公司创办的当年,2004年,著名的风险投资公司DFJ的Tim Draper向Theranos投入了50万美元的资金,Tim Draper是一位非常著名和有影响力的高科技投资家,号称是硅谷教父。在此之前,他成功地投资了hotmail, skype,比特币等等项目。Tim的投资,无疑是对Theranos和Holmes的另一次强有力的背书。
Theranos和Holmes之后的融资路走得顺风顺水,并不像其他初创企业引入资金般需要做第一轮、第二轮、第三轮融资,每次融资前都要做详实的尽职调查,自家情况被投资人摸个底掉之后才能够得到投资。而Theranos在2005年,顺利的得到了(Rupert Murdoch)默多克580万美元的投资。传媒大亨默多克的影响力我们就不必多介绍了,搭上这艘大船,想不发达都难,还走什么传统的融资之路呀?现在是,你想把钱借给我Holmes小姐花,我都得看看你的来头够不够大。随后,投资人络绎不绝,投资金额不断攀升。这不,风险投资基金ATA ventures投资910万美元;然后,甲骨文Oracle数据库公司的创始人 Larry Ellison 通过自家的基金投入了2,810万美元。随着投资滚滚而来的,更是Theranos 显赫的董事会成员,这个董事会包括美国尼克松总统的国务卿,主导中美建交的Henry Kissinger, 基辛格博士,李根总统的国务卿,经济学家George Shultz博士;Bill Clinton总统的国防部长Bill Perry, ;参议员、陆海军四星上将等等等等,社会名流无数。
在如此星光灿烂的投资团队和大名鼎鼎的董事会团队成员的关护下,初创的医疗公司Theranos招兵买马,引进人才、技术和设备,创始人Holmes废寝忘食,全心投入到研究中去,终于,5年后,到了2009年,经过数年烧钱研发,公司的现金接近枯竭,可是这个产品,却总是好像就差那么一点点,偏偏就是开发不出来。
眼看自己亲手创办的还处于萌芽状态,尚未开花结果的公司,即将失败而消散;Holmes想起来自己的老相识,比自己年长18岁的Ramesh "Sunny" Balwani。Balwani了解到Holmes的创业项目和资金匮乏的情况后,承诺可以帮助公司解决资金来源。于是这位在血液科学方面似乎没有任何背景的Balwani顺利地进入了Theranos,成为了公司的总裁以及首席运营官COO。
在我看来,Balwani是Theranos和Holmes小姐人生轨迹中有着至关重要影响力的关键人物,他对于Holmes的影响,可能要超过默多克甚至是基辛格博士,所以我们有必要在此,来八一八这位Balwani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
Balwani是一位相对神秘的人物,然而却绝对不是一位平庸而碌碌无为之辈。在我看来,他的经历简直算得上是一个亚裔移民“美国梦”的成功典范。我们从网上很难找到关于Balwani的个人信息,我们甚至无法判断他的族裔。有人说他是印度裔,然而在1988年他就读的德州大学的年鉴中,他却出现在巴金斯坦学生会的照片中,当时他就读的是信息系统专业。
Balwani 在90年代初毕业于IT,赶上了美国IT业和互联网大发展的好时候。他最先就职于一些迅速发展的dot-com公司。浸淫在互联网业、摸爬滚打多年,1998年,Balwani的机会来了,他和友人合作,创办了一间在当时算得上是颇具前瞻性的电子商务公司,名为CommerceBid。一年后,以 2亿2750万美元的价格被另一家电子商务公司Commerce One收购。Balwani和合伙人共获得150万股Commerce One的股票,并加入该公司担任要职。当时,他的账面资产达到了$9000万美元。毫无悬念地成为了一名自我打造的IT界成功人士。进入新世纪,互联网泡沫开始破裂。到了2001年1月份,Balwani决定离开Commerce One,并抛售了手中所有的股票。3年后,Commerce One宣布破产。我们并不知道Balwani先生从股票获利的具体数额,但是,能够在泡沫刚刚开始破裂时就选择清仓跳车的人,绝对算得上是有前瞻性和有远见的表现。
接下来Balwani先生所做的事情,恐怕就更让人觉得励志了。作为一名30岁出头坐拥千万美元的成功富翁,他本可以选择继续创业冒险或者干脆停下来享受生活;而Balwani却选择了把自己接下来的时间和金钱,投入到对自己的再教育上去。
根据网上的资料,Balwani在离开Commerce One后,来到中国,参加了北京某大学举办汉语学习强化夏令营。在学习汉语期间,30多岁的Balwani巧遇了高中刚毕业,同时也正在北京学习汉语的Elizabeth Holmes,两个人自此成了朋友,并一直保持邮件来往。
回到美国后,Balwani进入了加州大学,伯克利汉斯商学院Berkeley’s Haas School of Business,并于2003年取得了工商管理MBA学位。商业精英、成功人士、再加上名校MBA,这样的光环还不够,Balwani又进入了Stanford Univeristy开始攻读Computer Science计算机科学研究生学位。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完成学业拿到学位,Balwani在2008年辍学,次年加入Theranos。
自Balwani加入公司后,Holmes小姐的事业又一次变得顺风顺水,2009年至2016年间,Theranos共获得7.5亿美元的投资。Theranos和美国第二大药物连锁店Walgreens签署合同,在其店面安放Theranos 的血液测试产品Edison。2014年,Holmes宣布Theranos得到了美国国防部价值1亿美元的订单,该公司的产品将被部署到阿富汗战场上去。同年年底,Theranos公司的市值被评估为90亿美元,Holmes的创业人生到达了顶峰。这就回到了我们故事开头所介绍的状态。
在此插播一条八卦旧闻,19岁开始就忙于创业而没时间谈恋爱的Holmes小姐,在Balwani加入公司这这段期间,也给自己找了个男朋友。这位lucky guy,就是和Holmes一样少年得志,热爱中文,且老成持重,并给Holmes带来滚滚金援的公司总裁Balwani先生自己。
如果您看了这张照片觉得不是很舒服,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或者我要讲述的陈闻旧事就更让人不舒服了。在公司估值攀升到90亿美元高位、业界一片叫好之后一年,2015年,一个并不响亮质疑声从华尔街日报发出。随后被发掘出来的丑闻更是让公众大跌眼镜。我们在此仅列举一些最关键的事实,来看看公司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Theranos的验血仪器并不能像Holmes宣称的那样做300多种测试,事实而只能做12种,而且还经常不准。他们只好拿其他公司的成熟产品做出的结果来应付消费者和监察部门。
不断向主流媒体发布虚假的实验数据、夸大试验数量,误导公众和投资人。
之前宣称的来自国防部的1亿美元订单,事实上只有10万美元,虚假夸大1000倍。
那么Holmes所宣称的技术真的不存在吗?或者真的不可实现吗?也许可以实现,但至少直至今天,15年过去了,雇佣了上千优秀的工程师和科学家,花掉数十亿美元投资后,Theranos所生产的产品,在向美国食品和医药管理局FDA提交的检测结果中,240件检测,只有一件测试结果正确。
直至今日,人们仍旧在争论“滴血验百病”理论的可行性。我们没有必要下结论说这是一个谎言,但是我们可以非常确信地说,这条路现在走不通,至少人类的技术水平还没有达到。而Holmes小姐在过去15年的商业实践中,也确实误导的公众和投资人,说了无数谎言。对她的惩罚,应该算是罪有应得吧。
那么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的背景介绍,其实大家对这个炒作多年的故事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了解,对于我们普通人,普通的职场人,可以学到什么,对我们个人有什么价值呢?下面,就是我通过读Holmes的案例,说说我对我们普通职场人的启发。
如果我们给Holmes小姐挑毛病,随随便便拉个几十上百条罪状是没问题的。不过呢,我今天想和重点和大家谈的,大概就是两点,
第一是看看以Holmes的人生设计为例,聊聊我们职场人对自己事业的期望值;
第二是我个人的一个小发挥,就是关于交友的感悟,仅供大家参考。
第一呢,我认为,Holmes小姐这辈子“活错了”。她在错误的“人生设计”上奋勇前进,最终走向了急功近利、和不择手段。
我认为,Holmes不敢面对的道理就是:人生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马拉松。赢在起跑线上的她,没跑到一半,就出局了。
Holmes从小,就被她的父母寄予了极高的期望,而她自己也是一个非常上进的乖乖女。
在美国,绝大多数人是不会学习外语的。往往只有精英阶层的孩子,会考虑学习本族裔以外的语言。如果你没有亚裔血统,却能够学会使用像汉语这样的古老语言,这个在美国社会往往会被视为“神童”、或者是“天才”,就好像Donald Trump总统,就总拿自己外孙女会背几首唐诗来炫耀自家基因好似的。所以Holmes的父母,作为美国政界名流,对于自己女儿的期望,从小就被定了个高调。
而Holmes自己也是一个非常上进的乖乖女,她父母灌输给她什么,她也就接受什么,不叛逆。而且也确实有这个天分,没给自己父母丢面子,没有输在起跑线上,她自己己从小也立下了“要发现新事物,改变人类的生活”这样的豪言壮志。
人生的起点高,对理想追求也就相应的不同凡响了。
Holmes进入名校后,取得的成绩也是相当了不起的。她进入系主任Robertson教授博士生才能参与的研究项目,参与SARS的研究,申请可穿戴设备的专利,这些对于一个刚刚进入大学的学生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好成绩。得到Robertson教授“看到了Steve Jobs或者Bill Gates的眼睛的评价,也不为过。
然而,我却觉得,Holmes过去的一帆风顺外加上Robertson 教授的高调肯定,导致了Holmes对自己理想和能力的过高评估。既然自己的人生理想就是要干大事,既然自己过去十几年都非常成功,既然著名的大教授都给了自己如此的肯定,那还等什么呢?还不赶快踏着前人的成功轨迹,辍学办公司,不颠覆整个验血设备的市场格局誓不罢休。
对于少年创业,我想说两个个人观点。第一,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必然会导致恣意轻狂。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一般来说,绝大多数人自我感觉心智的成熟,要等到年近30岁才接近完成。对于一个19岁的花季少女来说,心智尚未成熟,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才刚刚起步,更不要提对人性和社会的深刻理解和洞悉里的缺失是。就这么急急忙忙地辍学创业了,失败是大概率事件。
那么有人就说啦,19岁辍学创业这个并不稀奇呀,事实上,这几十年,美国IT界这几家最著名的创业公司都是创始人在这个差不多的年纪辍学开创的。比如,Steve Jobs 19岁辍学创立苹果公司,Bill Gates 19岁辍学创立微软公司,Mark Zuckerberg 20岁辍学创立脸书公司,Oracle的创始人Larry Ellison在耶鲁大学演讲时说,不辍学没前途,注定只能做个失败者。
这些人的人生经历被很多人奉为是顶礼膜拜的榜样,而榜样的力量是强大的,强大到可以轻易碾碎一个人的一生。
在我眼里,这些成功者只不过是和买彩票中奖了的幸运儿是一样,属于小概率事件而已。除了这些人本身确实天赋聪敏、坚韧不拔之外,这个时代需要具有榜样力量的成功者,而媒体和新闻需要与众不同的人和故事来吸引眼球。如果你觉得他们的成功可以复制,那么请多看看Holmes的经历,就知道并不是每一个聪敏而努力的人,都会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的,至少我们今天故事的主人公没有得到。
我对创业者的第二个观点是,初创公司需要对自己的目标设立要量力而行,适可而止。
Theranos公司所从事的血液检测研究,本身就是一个门槛极高的科技行业。像通过生物晶片检测血液来确定疾病这样的研究,即便是在今天,也是需要一个美国顶级院校组建一个博士生团队来开展的课题。Holmes本人在大二辍学,她的学识水平肯定是达不到她所创立公司所需要的研发水平的。
请注意,对于一个创业者来说,Holmes和之前提到的几位IT大佬的本质区别,在这里就出来了。后者在企业的初创期,完全是靠自己和朋友们的个人实力来完成的公司最初的产品开发和原始积累。他们掌握核心科技的,是自己公司的技术灵魂。比如Jobs自己设计和参与开发了Apple I, Apple II 等等产品,Gates和朋友Allen两个人亲手编写了Basic语言编译器,Zuckerberg是以一己之力独立完成Facebook网站最早的原型设计和实施的。这些辍学创业天才的第一个交付产品,其实门槛都没有Holmes所要完成的产品的门槛那么高。毕竟,就是自己或者一两个哥们就把东西攒出来,拿出去就可以卖钱,挣到了第一桶金了。而Holmes小姐要颠覆整个验血市场的产品,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