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想马拉松（meditation marathon）

yeyeshengge

上周接到我校冥想小组（meditation group）给全校发的邀请，说是周六从早到晚要举办一个全天的“冥想马拉松”，提供三餐素食，欢迎大家报名参加。对于冥想，我一直很好奇。一来它历史悠久，在各种宗教文化中都有涉及。二来，现在这项活动在西方社会非常流行，时常有将它的神奇功效吹嘘得天花乱坠的故事。我校的冥想小组是今年在新的“健康委员会”的调度安排下产生的新事物。平时他们每周聚会冥想两次，这次的马拉松活动不知是否为这个小组造势，以引起公众的普遍兴趣。我给主持人发了个伊梅儿，打听一下我这样没有经验、时间也比较紧张的人是否有资格参加。他们的回复是欢迎参加，而且可以参加半天的活动。我看了一下他们列举的节目，内容还真不少，不过我只选了上半天。

周六早上挺冷，夜间最低温度降到零下。活动地点在我校原学生中心的大会场，大概有一千平米左右的大房间，东西两边是十几扇长窗，南北各有一扇玻璃门。 我到的时候是早上8：30，窗外正是朝阳初升的时候。房间正中团团围成一圈的是一些方形的黑布垫子和圆形的黑布靠枕，其中还间杂着三把红垫子靠背椅。北面靠墙放了一长条桌子，一半放着饮料：热水、热咖啡、冰水、柠檬汁，另一半放着早餐：苹果、香蕉、草莓、橙子、几种麦片等。

靠西窗的一溜沙发上，参加冥想的人每人手中端着杯子、拿着一次性的纸盘子，正在用餐。我打量了一下，十六个人，大部分是学生。包括我在内有四个成年人：其中两位都是学校的职工，一个是写作中心的，另一个我在瑜伽班见过，不知姓名；另一位大概是镇上的居民，我不认识。给人印象最深的是，每个人都默默无言。这个冥想工作坊的一个要求就是不要随便开口闲聊，不过我想可能有的学生还没睡醒吧。

早饭以后，主持人让大家在房间中部的垫子、椅子上坐下，开始介绍今天的安排。这位叫爱弥丽的女孩是我校的学生，她介绍说本次的冥想是按照为期一周的冥想修行（retreat）的内容安排的。首先是半个小时的打坐，然后是半小时的走禅，接着再来半小时打坐。之后是半小时的“佛法”（dharma）讲座（其实某修行班教师讲话的录音），然后是一小时的太极，半小时的小组讨论，最后是45分钟的午餐和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各种活动之间也会安排短时间的休息。她又说，冥想的主要目的是要让我们关注每时每刻，获得最大限度的幸福安乐，也发现自己对万事万物的仁爱之心，是否信奉某种宗教并不重要。

主持人告诉我们，打坐姿势可以自选，或者是盘腿而坐——可以是莲花式（右脚或左脚放在另一条大腿上）也可以是跌趺 （两只脚都放在另一条大腿上），或者是屈膝而坐，两足后伸，哪个舒适就用哪个。两手最好接触（但不要双扣）自然地放在膝弯中：她说她不会结手印。双目闭上，但如果容易走神，可以微睁，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两肩放松，背部挺直，甚至可以稍微挺腹。她介绍了三种集中注意力的办法：关注自己的呼吸、关注身体某处的感受、或者关注四周的声响但不要停留在一种声音上。她又说明：打坐开始，她用小杖轻击一个黄铜的“小碗”（铃）一下，结束时她会敲两下，中间如果发现大家有走神现象，她也会敲铃。

打坐开始，我盘膝而坐，垫着冥想垫和靠枕。我集中注意力的办法是缓缓数数，然后在感觉心神涣散的时候，再通过留意周围的声响回到打坐状态中。我的打坐究竟算多成功我不知道，但至少在25分钟时间内我没有动手动脚，脑子里也没有想烦心事，仿佛是混混沌沌的一片。爱弥丽敲响铜铃时，我才数到172，也没有觉得时间多长。可能和我之前练习瑜伽以及平日好静的生活方式不无关系。

走禅的宗旨也还是关注当下，主要方法是沿着一条直线来回走步，越慢越好。走路时不为外物干扰，双目集中在身前的一小块地方，感觉双脚、双腿以及身体其他部位的细微感觉。据说在正规的冥想修行班里，大家是要排队一起绕圈的，不过本次各人可以选自己的路径，也可以到室外走禅。时间一到，主持人会敲响铜铃，通知大家结束。我个人的感觉，打坐比走路更容易让我集中注意力，因为走路不能闭眼，难免会受干扰。不过，这也是一个练习集中精神的好机会，平时走路也可以使用。

大师的所谓“佛法”讲座，我倒没觉得有多大用处。报告中强调的是人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种感官和人的脑子都会引起各种纷乱、负面的思想。所以我们要领悟到感官带来的各种对己对人的成见，特别是不要自我否定，埋没了自己的本心（大概就是佛教说的佛性吧）。这个道理当然没错，说得也通俗易懂，但我不太欣赏这个讲座的原因有二。一是讲话人偏重于“自我肯定”，不知是专门针对自卑人群，而忽视世上那些自傲过分、否定和伤害他人的人。在我看来这似乎有更扩张美国人的自我中心倾向之嫌。二来，不怕想不到，只怕做不到。至少我认为这些空泛的道理反不如实际的措施对个人修行更有效。

10：45，好友V（大厨兼太极教师）来给大家上一小时的课。她看到我可能有点惊讶，还对大家开玩笑说，在我面前说“太极拳”这样的中文有点紧张。V教的主要是太极拳中的起势一招，但是前后左右都要走到，手势也有相当变化。开始学习这招之前，她还带我们学习了一下太极拳中的热身套路。她还告诉大家，太极一定要柔和缓慢，不要太过用力，手臂和双腿始终要留有余地，不能绷得直僵僵的。否则一来不易保持平衡，二来作为武术的一种，很容易被敌手掀翻打伤。我们排成方队跟着V练习，她也耐心地纠正我们的姿势。一小时很快过去。接下来的半小时讨论中——也是本次冥想大家能开口的唯一机会——不少人都说太极太妙了，让他们觉得自己身姿曼妙、精神一振，希望以后能长期修习。

午餐1点开始，非常朴素简单。一个生菜沙拉，一道小扁豆(lentil)浓汤，还有新烤的面包让大家自己切片。午餐时照旧不能说话。每个人都静静地拿了自己需要的饮料和食品，在房间里找个地方坐下，练习“专心”（mindful）吃饭。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吃饭的时候，还能看看窗外的秋色和日光。一点生菜、一小块面包、一小碗加了胡萝卜、西红柿、洋葱、小扁豆的汤，外加一杯茶，我花了半个小时才吃完。我发现专心吃饭不但可以细细品尝食物和饮料的口感、质感，而且很快就有饱足感。怪不得减肥专家都提倡细嚼慢咽，吃了这么简单的一餐，果然觉得胃腹温暖，四肢放松。

因为我只参加上午半场的活动，1：35分我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室外阳光灿烂，秋声盈耳。红黄棕金的树叶在湛蓝无云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鲜亮。我的感觉，仿佛是冬天里刚洗了一个热水澡，全身松快，可是也懒洋洋的，似乎不想再紧张做事。至于身心方面的总体效果怎样，可能明天和日后会更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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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想，没有过体验，感觉就是睡觉前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