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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国民党·地方实力派·张学良
张学良与两个女人的故事,情圣版
  张学良的故事得从大帅张作霖说起,于凤至的故事也得从张作霖说起。话说张作霖还在替清廷剿匪的时期,就和于凤至的父亲于文斗结下了交情。于文斗有恩于他,张作霖后来做成这桩儿女婚事,有报恩的意思。另外,张作霖也听说于凤至是“凤命”,有福气,如果这只凤凰能落到他家,岂不说明他张家今后要出贵人?所以“凤至”这个吉利的名字,也促使张作霖下决心替长子张学良求亲。订亲时,张学良只有8岁,于凤至年纪稍长,也不过11岁。
  
  已经受到西方自由恋爱思潮影响的张学良,对这桩包办婚姻很不满意,但是又拗不过父亲。张作霖叫他去郑家屯于家去相亲,张学良第一次去时连于家大门都没进。结果心高气傲的于凤至也恼了,说既然男方不满意,那就退婚好了。这么一耍态度,张学良反倒对于凤至有了好感。张作霖知道儿子对包办婚姻有意见,就表示,反正这个元配媳妇的人选必须听他的,媳妇进门后,可以再找别的女人,他这个老子就不管了。
  
  1916年,15岁的张学良(虚岁16)与18岁的于凤至正是成亲了。他此后一直称她为“大姐”。过门后,大家发现原来于凤至是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还十分贤惠。大帅对这个长媳十分满意,张学良对她也很敬重。张学良和于凤至共生有一子三女。
  
  结婚十年后,张学良在天津蔡公馆的一个舞会第一次见到了赵四小姐。那时的张学良已经是“民国四公子”之一,风流倜傥,追求者众。年方15岁的赵四小姐美丽而单纯,也吸引了张学良的注意。张学良好打高尔夫球球,以后经常带赵四小姐一起打球。经过一段时间交往,两人双双堕入爱河。几年后,赵四小姐为了爱情,毅然离家出走,追随在张学良身边。赵四的父亲赵庆华认为女儿有辱家风,登报声明与她脱离父女关系。
  
  夫人于凤至在得知赵四小姐的事情后,起初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但后来被他们的爱情所感动。于凤至是一位通达大度的好女人,后来不但接纳了赵四,而且待她情同姐妹。赵四小姐也很敬重于凤至。张学良身边从此有一个大姐,一个小妹。少帅的朋友们都羡慕他能有这样两个红颜相伴。赵四小姐后来生有一子。
  
  西安事变后张学良遭到长期软禁,是赵四小姐陪伴张学良渡过了艰苦的后半生。晚年,张学良与赵四小姐笃信基督,这时宋美龄提出,基督教徒只能有一个太太。既然赵四小姐与他早已是事实上的夫妻,就应该有一个正式的名份。于是远在美国的于凤至夫人主动让贤,办理了离婚手续,终于成全了张学良和赵四小姐。
张学良与两个女人的故事,非神话版
  
  于凤至晚年在美国出版了一本口述回忆录《我与汉卿的一生》。这里面说到的赵一荻夫人(赵四小姐),简直就是个问题少女。于凤至提到张学良在年青时生活风流不羁,有很多女人追求他。“这群女人中有一个叫赵绮霞,她父亲是政府中主管经济的要员,她因终日在舞场流连、不肯上学,被称为赵四小姐,她追逐汉卿,报纸杂志大肆渲染。她父亲管教她不听,登报脱离父女关系,成为一时新闻。她以此为由,托人找我,要求任汉卿的永久秘书,服侍汉卿的生活,汉卿要我决定。我可怜她十四岁幼龄,无家可归而允许。赵绮霞来到沈阳帅府,一进门就跪地向我叩头,说永远不忘我的大恩大德,一辈子做汉卿的秘书,决不要任何名分。我用我的钱给她买了一所房子,并且告诉财务人员,给她工资从优,以尽到对人之心。”
  
  张学良与赵一荻相识之际,早已不再是个青涩男孩,而是名满天下的少帅,手里握着几十万军队,经历过两次直奉战争,经历过郭松龄倒戈事件的铭心刻骨的磨练。他不但家有贤妻,外面还有一位“随军夫人”谷瑞玉,在情场也已历练得身手矫捷。一句话,这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魅力的、正当好年华的、有钱有权还有点闲的男人。在这种时候爱上他,大概不需要多少慧眼吧?张学良喜欢赵一荻也不是什么难事。那时的赵四小姐年方十四岁,好女初长成,身体刚刚成熟,思想还是一片天真烂漫。“平生无缺憾,唯一好女人”的张学良遇到了她,岂有不喜之理?
  
  倒是几年以后发生的事情比较稀奇。与张学良有过纠葛的女性中,不乏名门闺秀,但是能够做到象赵家这样决绝的,只此一家。赵一荻与张学良的来往,引起了父亲赵庆华的强烈反应。终于在有一次赵一荻离家去沈阳探视张学良时,赵庆华就登报发表了一份剪短的声明,叱责女儿绮霞“近为自由平等所或,竟自私奔,不知去向”,所以现在按照家族里的规矩第几条和第几条,把这个女儿除名。
  
  据说赵庆华对赵一荻这个小女儿至死也没有原谅。赵庆华是前清的一个监生,民国后担任过铁路督办、交通银行经理、铁路局长等美差,是北洋政坛上“交通系”的一员大将,后来卷入了一宗很大的贪污案件(即“五路大参案”),就辞了官在天津闲居。张学良与赵家的人是熟悉的。他与赵四小姐初次相识的舞会会地点在蔡公馆,蔡公馆的主人是张学良三弟张学曾的岳父。张学良在认识赵一荻之前,早就认识她的一位哥哥赵道生,也认识她的姐姐。
  
  正是赵庆华的这份声明促成了张学良与赵一荻的长相守。但在当时,这份声明让张学良感到十分意外。声明刊登于1929年9月,那时老帅张作霖已经被炸身亡,张学良成为东北军的当家人,完成了东北易帜的壮举。那段时间,他正在为中东路事件与苏联红军交战,而且节节败退。在这种时刻,他哪里有心思玩私奔?况且他知道赵一荻当时已经和别人订婚了。所以当他看到赵庆华的声明后,完全摸不着头脑。问赵一荻,一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她现在有家回不去了。如果少帅不收留她,她就成了无家可归之人。张学良是个讲义气的人,就负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张学良对赵老太爷的举动一辈子都耿耿于怀,到老来恢复自由身时,他与几个朋友聊天还说到这事。根据张学良研究专家郭冠英的叙述,张学良有一次和朋友们谈及往事,说:“那一年(应为一九二九年),我有病,在沈阳养病,赵四就拎了个小包从天津来看我。本来她看完是要回去的。她那时已经家里介绍,有了婚配的对象,她对那人印象也很好。后来她异母的哥哥就到老太爷那告状,说妹妹私奔了。原来赵四的母亲是盛宣怀家的丫头,是姨太太,上面还有个太太,也是盛家的小姐,生了几个哥哥。哥哥就想借这事来打击赵四母亲这一房。老太爷一听,大怒,就登报脱离父女关系,逐出祠堂。这下可好,回不去了,只有跟了我啦。所以我说她哥哥是‘弄拙成巧’了。唉,我说姻缘就这么一回事。”
  
  赵庆华为什么要发表那份绝情声明,张学良的猜测是赵一荻的哥哥在后面捣鬼。而张学良的副官陈大章又提出了另一种解释,认为这是赵庆华的一次大手笔,是为了让张学良对女儿一辈子负责到底,用心十分良苦。《张学良口述实录》一书中讲到了陈大章的看法。据他回忆,赵庆华夫妇早就知道女儿与张学良之间的恋情,也希望能够结成婚姻,只是张学良已有妻室,这个亲事实在没法提。1929年的一天,张学良打电话给赵一荻,问她愿不愿出来玩玩,赵一荻是征得了父母的同意才出来的,当时就是陈大章去接她。上路时,赵家全家都去送了行。赵一荻到沈阳(奉天)后,就住在北陵别墅。结果赵一荻前脚刚走,赵庆华后脚就发表了那份声明。
  
  陈大章的说法显然也是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进行臆测。赵庆华对这个四女儿不是假生气,而是真的生气,不但恼她,连她的母亲吕葆贞一起恼了。赵一荻离家后不久,吕葆贞也离了家,去秦皇岛与儿子赵蔷一起生活。赵一荻以后就去秦皇岛看望她的母亲。
  
  夫人于凤至对赵一荻的接纳是非常勉强的。《张学良口述实录》中记载了跟随张学良、于凤至夫妇19年的一位王凌阁老人的回忆。张学良希望于凤至能够同意赵四跟他在一起,许愿说赵四过来后“进门不姓张,有孩子不要,家里的事不管,不招待人,出外面只说是秘书”。但于凤至就是不乐意。张学良一着急,又掏出枪来,于凤至就说:“你把我打死吧!” 张学良说:“我哪是想打死你,是我已经答应了赵四。我堂堂做司令的,说话不算数,没有办法,我只有自杀!” 于凤至连这一套也不吃,说那就干脆离婚算了,“闺女归我,小子归你,你当司令,国家大事都能管,老逼我干嘛?”
  
  于凤至把狠话都说尽了,但由于张学良的坚持,她最后不答应也得答应。不过为了充分尊重她的太太地位,赵一荻遭“约法三章”,最后以非常委屈的身份待了下来。其实于凤至并非容不下张学良身边有别的女人。张学良自己都说过,自己在外面沾花惹草,于凤至是不大管的。她后来非要与赵一荻为难,还是门第观念在作怪。她认为赵四小姐既然是正经人家出身,就不应该以这种不清不白的方式待在张学良身边,这样做是给张家丢脸。在赵一荻之前,张学良也曾经喜欢过王正廷(曾任外交部长)的妹妹,也说要接进门来做二房,于凤至考虑再三后没有同意,张学良因此作罢。
  
  晚年于凤至同意与张学良离婚,与其说是被赵一荻这么多年的爱情所感动要成全他们,倒不如说是出于政治考虑所做的让步。于凤至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强调,她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离婚,那全是蒋介石一手策划的。1964年,一位张家的远亲忽然跑到美国,和她提离婚的事情,她跟张学良通电话时说到这事,张学良告诉她:“我们永远是我们,这事由你决定如何应付,我还是每天唱《四郎探母》。” 于凤至出于对张学良安全的考虑,后来还是同意离婚,但她那样做只是权宜之计,她从来不承认强加给她的离婚。于凤至还说,赵四“她明知这是堵塞了汉卿可以得到自由的路,这是无可原谅的。”
  
  于凤至与赵一荻之间的是非,留给各自的粉丝去争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两个女人之间肯定没有什么姐妹深情。电视剧里宣扬的那种“大姐”和“小妹”之间的肝胆相照,纯粹是扯谈。
从家族角度看张学良和于凤至
  于凤至和赵一荻是两个很不一样的人。于凤至不单嫁给了张学良,也是嫁给了整个帅府。她是大少奶奶,是那个大宅门的一部分。她与张学良感情最好的十几年,都是伴随在大帅张作霖身边渡过的。张作霖对她的肯定,比张学良的态度更加重要。张学良就算在外面有了女人也没有关系,一切有大帅罩着。张学良的随军夫人谷瑞玉就是这样,因为张作霖在,就是不许进门。
  
  对于凤至来说,只怕大帅的五夫人寿颐比张学良在外面的那些个二奶三奶更难对付。张学良对于凤至的感情,自然有父亲的因素在里面。张学良只要心里还有父亲,就不可能对于凤至太坏。那么张学良对老帅究竟什么态度呢?应该说他很年轻时就明白,父亲对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到后来他对老帅很敬佩,也是出自真心的。
  
  张学良的口述回忆里有这么一段,谈到父亲、母亲、同胞姐弟。张学良的母亲是父亲的元配,年轻时跟着吃苦,发达后被冷落,很早就去世了。张作霖想起元配还是有点亏心的,所以对元配留下的三个孩子比较敏感。张学良回忆说:『我姐姐跟我第五个母亲不大和睦。她写了一封信给我父亲,诉说我家里的种种不公,我父亲看了又生气又难过,便把我找去了,拿信给我看。他说,好吧,我待你们姐弟三人不公平,那给你们几个钱,你们自己去过吧,咱们也不用见面了!我说,爸爸,你生什么气呢,你着什么急呢?她是个女儿,过几年要出嫁了,她不是我们张家的人。你要看我呀,我是你儿子。你有事你不靠我?你管那些干什么?别理她得了,过两年她不得走啊,你生什么气呀?有事情你可以都跟我说。我都是十五六岁了。  那时我差不多十六岁,我父亲就觉得我很奇怪,看我这个人很怪。』
  
  张学良既然离不开父亲,也就不敢对老帅亲自挑选的媳妇太使性子,在这点上,反没有普通人家男孩子的那种肆意。而于凤至本来就是一位好太太,家里家外都能应付自如。她虽是包办婚姻中的元配(可自动设置为被丈夫唾弃的对象),却又是民国新女性。她一方面能把那么大一摊家务事照顾妥当,另一方面,走出去也完全能上得了台面,是一位称职的少帅夫人。
  
  于凤至对政事也有自己的见解,对大事甚有决断。皇姑屯事件发生后,是于凤至说服各位女眷先秘不发丧,等到张学良回来再说。张学良掌权后,对杨宇霆、常荫槐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杀,也是于凤至提醒了他一句:如果关而不杀,到时候张作相来求情,是放人不放?张学良听了这话,就下决心杀人,并赞扬于凤至是“一言兴邦,一言丧邦”。
  
  相比之下,赵一荻与张学良的关系更纯粹,更私密。赵一荻非但不属于那个大家族,甚至是被排斥的对象。支撑着他们的是真正的爱情。特别是到了张学良因西安事变而被软禁以后,赵一荻对张学良的感情才算修成正果。梅花香自苦寒来。也只有到了那样艰难的时候,她的爱情才显出伟大。
  
  于凤至和赵一荻,到底哪一个在少帅心中份量更重?这个问题恐怕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或许他对两个人的感觉都一般般。张学良在晚年曾对朋友回忆说,他对于凤至讲过,她嫁错了人,因为自己是个上战场的人,会连累她。张学良也说过,他这人年轻时是非常荒唐的,乱七八糟,不能说得上什么爱情。对于赵一荻,张学良自己也承认,如果没有西安事变后的事情,恐怕两人也走不到一起。
  
张学良的绯闻女友们
  
  张学良晚年对几个学者做口述历史,说到最重要的西安事变时含糊其辞,谈到自己年轻时的一大把女朋友却津津乐道,还作诗说:“自古英雄多好色,未必好色尽英雄。我虽并非英雄汉,惟有好色似英雄。” 《张学良口述实录》中说他有过11个女朋友,也就是情妇。张学良又说,他女朋友好多,“行的却没有几个”。为什么这么说呢?大概是因为这些女朋友大多是主动追求他的,不是他去追她们的。张学良自我评价说,他年轻时,“潘驴邓小闲”(指男人泡女人的五大件:外貌,性能力,钱,耐性,闲工夫)这几样,他就是少了一样:闲工夫,不过他有权势,可以弥补。
  
  张学良的好色,可能与年轻时的经历极有关系。他的表哥有个姨太太,是个喜欢胡搞的女人,在他才16岁时就引诱他发生了性关系,“有一天,家里没人,她就调戏我,所以我成了坏蛋,就是从她身上学来的,我也因此有些看不起女人了。”--第一次发生性关系,而他在这个关系里面居于弱势,这大概给了他一个心理阴影,对他的一生影响深远。
  
  张学良提到的女友中,有一位是叶公超的嫂子梁九小姐(不晓得算不算在11个情妇里面)。梁九小姐在未出嫁前就与张学良交好,但张学良无可能娶她,因为她是有地位的人家的女儿。她后来嫁给叶公超的哥哥,受了虐待,自己吞火柴头自杀。
  
  张学良自诩从来不对女人用权势,都是她们自愿的。有几个情妇,她们的老公知道他们的事情,但是都装傻。有个女学生,是首先给自己的姐夫做了小三。这个姐夫(也就是她的男人)有一次有事情求到张学良头上,就派这个女学生和他上床。后来张学良果然帮该姐夫把事情给办了。还有一位情妇,她的老公知道自己媳妇和张少帅有染,居然还劝她,对张不要过于轻信。
  
  张学良经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男盗女娼的事,他自己也陷在里面胡搞,但是心里似乎有点不安。到晚年他感叹说:“男女的这个事情,我现在常常说这么一句话,人,就是一张纸蒙住了脸,千万别把那张纸揭开,你要揭开了,那幕后就不一定是怎么回事了,你别揭开,就是仁义道德。”
  
  张学良自己胡搞,对女人的贞洁也不太看重,这点倒是比那些搞双重标准的男人可爱得多。比如他知道夫人于凤至与自己的一个副官关系暧昧,于是就故意制造机会,给那个副官派差事,让他们能单独在一起。
  
  张学良的那些个情妇恐怕都是提不到台面上的。他还有些女朋友,是可以说得出口的绯闻女友,比如谷瑞玉,蒋士云,唐怡莹,王正廷的妹妹,墨索里尼他女儿等。
  
  谷瑞玉是一位家境贫寒的艺人,靠唱评剧在天津走红。为了逃避黑社会,谷瑞玉到东北去投奔她二姐,在那里认识了张学良。那时张作霖还在,谷瑞玉便成为张学良的“随军夫人”,没有进帅府,和于凤至互不干扰。但据说,她在张作霖尸骨未寒之际就迫不及待提出了自己的身份问题。她这些年来因为老帅不肯接纳的缘故,忍受着满腹委屈,此时便以为障碍已去,该名正言顺地住进帅府了。张学良却给她逼得不耐烦,很快就恩断义绝,拿出一笔钱把她给打发了。谷瑞玉后来也没有再嫁,西安事变后在贫困交加中去世。张学良晚年大谈女人,却并无一字提到她。
  
  张学良的另一个相好唐怡莹,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她是满清贵族,是皇弟溥杰的前妻,是珍妃、瑾妃的侄女。张少帅并没有在她那里占到太多便宜,故而念念不忘,晚年忆起她时说:“她聪明极了,混蛋透了。她要不是坏蛋,那我就会娶她的”。据张学良说,唐怡莹老早就看上了他,从报上搜集有关他的报导,搞了一大本剪贴。于是张学良就跟她偷情。溥杰也知道这事,没怎么样,起码是没有对张学良怎么样。但是少帅后来发现唐怡莹不好了,“后来我发现这个人完全是玩儿假的,我最恨人作假”。总之他最后跟她吹了。
  
  唐怡莹大约是在张学良跟前吹了不少牛皮。她父亲志锜不过是工部的一个笔帖式(秘书),但张学良到老都以为志锜是清末的驻藏大臣,这只能解释为唐怡莹是这么跟他说的。唐怡莹擅画,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不过张学良说,他发现她的画是人家帮着改过的,作的诗也是人家改过的。唐怡莹后来又与民国四公子中的另一位--卢永祥的儿子卢小嘉好上了。她伙同卢小嘉把将醇王府的东西一卡车一卡车的运走,醇王载沣和溥杰远在东北,鞭长莫及。
  
  唐怡莹是个很能折腾的人,可惜她精彩的一生都给埋没了,是八卦史方面的重大损失。她与溥杰从来就感情不好,一直在闹离婚,但是据称是她索要高价离婚费,这个婚就一直离不成,直到后来日本人出面干涉。他们需要溥杰娶一位日本皇族,那么首先得要他离婚,所以拿着刺刀就过去了。唐怡莹只好在离婚文件上签字,钱自然是一个子也没弄到。唐怡莹坚决反对成立伪满洲国,与被迫离婚这件事到底没没有关系,我没考证出来。她后来改名唐石霞,在香港生活。
  
  张学良还有一位相好是当时任国府外交部长的王正廷的妹妹。据他讲,两人同居了一年多。本来张学良看中的是王正廷的女儿,结果王正庭的妹妹把他抢了。他给王家寄照片,写明给王小姐,殊不知他们家里有姑侄两位王小姐。张学良晚年评论说:“那王小姐也有点傻不拉几的,不像王部长的妹妹那么聪明。”
  
  意大利大独裁者墨索里尼的女儿,在东北时受到张学良的款待,然后就喜欢上了他,张学良自己也没有想到。不过张学良在晚年强调,他与墨索里尼小姐只是朋友关系,没有别的。墨索里尼小姐积极劝导张学良戒毒,在上海时还一次一次打电话来寻问他戒毒的进展。
  
  张学良的口述回忆中并没有提到蒋士云女士。但他恢复自由身后从台湾去美国旅游,在纽约的蒋士云那里一住三个月,日子过得非常开心。张学良说过,他最爱的女人在纽约。人们猜测她到底是谁,反正不是宋美龄就是蒋士云。
  
  蒋士云是外交家蒋履福的女儿,在家里也是排行第四,人称蒋四小姐。她后来嫁给已经丧偶的银行家贝祖诒,成了建筑家贝聿铭的继母。张学良在纽约时住蒋士云那里,赵一荻夫人留在旧金山,并未跟随。据说,她后来听说少帅与贝夫人成天出双入对、情状亲密,实在受不了了,亲自跑到纽约去把张学良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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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流行大脸,与现在审美观不同哈
民国·汪伪    胡兰成
胡兰成 -1
  胡兰成是个文人,但并不专注于学问,反而一直有心从政。可是从政这件事,如果不是真的有坚定信仰,那就得碰运气,投机得好就飞黄腾达,站错了队伍就身败名裂。胡兰成无疑属于后者。他早年钻研过共产主义书籍,后来在香港的《南华日报》担任主笔时,还曾与中共党内一些早已失势的托派分子有过联系,试图帮助他们,所以现在有的文献说胡兰成早年是托派分子。其实他自成一家,哪派都不是。
  
  胡兰成混过燕京大学,但没能毕业。然后他进入社会以教书为业,但毕竟心有不甘。三十年代,抗日成为各大报章的重要主题。胡兰成在广西教书时有一位同事,后来在亲汪精卫的《中华日报》任职(那时汪还没有脱离国民党),胡兰成就给这个报纸写文章。文章很有份量,被日本报纸转载。此后胡兰成就升任《中华日报》主笔。抗战正式爆发后,他又转到香港,出任另一份汪系报纸《南华日报》的编辑。在那里他撰写了著名的《战难,和亦不易》,后来被视为卖国文章。此文被陈璧君看中。后来汪精卫出面组织政府,陈璧君就拉拢胡兰成去政府内任职,胡并无太多犹豫,欣然受命,于是回到南京、上海,一面在伪政府做官,一面还是办报。他曾经做过宣传部次长、行政院法制局长。但很快他就与汪精卫产生矛盾,官并没有做得太久。
  
  胡兰成在汪伪政府内的经历,多少是笔糊涂账。他在自传《今生今世》里面,讲到替汪精卫效力的前后经历,用的是标题是“渔樵闲话”,极力淡化政治含义。在自传里,大量的笔墨给了女人,而且篇篇写得情义缠绵,仿佛贾宝玉现了真身。如果说他是花花公子,那绝对是有品位的、忽悠能力超一流的花花公子。
  
  胡兰成是浙江嵊县人,那里离绍兴不远。胡的元配玉凤是家里包办婚姻。他对待玉凤,如同那时大多数男子对待元配一样,是不怎么理睬的,自己出去做事,玉凤留在家里服侍婆婆。胡兰成比较特别的地方在于,他很知道妻子在家里天天忍受相思的煎熬,但是觉得这挺美的,事情本该如此。胡对玉凤还是有感情的,玉凤早逝更让他伤感。在自传里,悼念亡妻的文字十分华丽。
  
  胡兰成的第二位妻子全慧文,大概是胡氏群芳谱上最倒霉的一个。玉凤死后,胡兰成孤身一人去广西教书。那时他并不想谈恋爱,但觉得身边总该有个老婆,就娶了一个,这就是全慧文。胡兰成的五位长大成人的子女中,除长子为玉凤所生,其余四位都是全慧文生的。全慧文一直跟着胡兰成,主要是照顾孩子,她与孩子们的住所是应该算是胡兰成的家。汪伪政府成立后,胡把家安在上海,自己则于南京、上海两地来回跑。对于自己孩子的母亲,胡兰成在《今生今世》里笔墨极为吝啬,大概加起来一百字不到。后人还是从胡兰成的儿子口中才了解一点全慧文的结局。她是1953年自杀的,据说死前一直有精神病。
  
  但是也不能说胡兰成对全慧文毫无感情。他一直没有、也不愿意与全慧文离婚。到南京后,胡兰成先与一位舞女应英娣同居,后与张爱玲同居。他与全慧文和应英娣两人一起相处并没有问题,但到了张爱玲那里就不行。张爱玲一定是要他先离婚再结婚。胡兰成的自传里对离婚之事含糊其辞,倒是张爱玲在《小团圆》里交待得更明白一些,说邵之雍(胡兰成)拿了两份刊载离婚启示的报纸给九莉(张爱玲)看, “虽然带笑,脸色很凄楚。”(注释9)
  
  (注释9)关于全慧文,参考网文《《今生今世》里为何不书全慧文 》,作者:朱朝彤。
胡兰成 -2
  
  应英娣是上海的一位舞女,艺名小白杨。胡兰成与她同居,将她也视为妻子。可是在回忆录里,他对英娣同样吝啬笔墨,《今生今世》里只是写到抗战胜利后的流亡生活,讲到在香港时又碰见了她,才又写了几句,说“应小姐原是我前妻,昔年为了张爱玲,发脾气离开了我。她是个柔和硬气人,待人心思好,我问了她的别后种种,彼此敬重,如兄弟姊妹的亲。”
  
  胡兰成在伪政府里做着不大不小的官,但还是有自己的脾气,因而在官场上混得并不得意,写起文章来也是我行我素,不计后果,因此与汪精卫越来越不对付,到后来居然被汪精卫下来逮捕下狱。因为有日本人保他,没过多久就重获自由,但已无官可做。就是在这时候他认识了张爱玲。两人很快陷入热恋,几个月后就自己手写了个婚帖算结婚了。其时已是1944年,抗战已进入尾声。张爱玲跟他统共也没生活过几天,基本上是有名无实而且名不正言不顺,可是她这个汉奸老婆的招牌也很难再摘下来。他们的事以后还会说到。
  
  1945年胡兰成与另外两人去武汉接手一份报纸《大楚报》。在武汉他认识了小护士周训德,引诱小周堕入情网,再次享受恋爱的浪漫。更绝的是,他对小周全然坦白自己同张爱玲的关系,同时又把在武汉的甜蜜感觉一字一字写下来,说给远在上海的张爱玲知道。这两个女人怎么处理这段多角恋呢?在回忆录中胡兰成是这么写的: 『小周我与她说张爱玲,她听着亦只觉得好的。我问她可嫉妒?她答:“张小姐嫉妒我是应该的,我嫉妒她不应该。”她说的只是这样平正,而且谦逊。』又说:『我与爱玲说起小周,却说的来不得要领。一夫一妇原是人伦之正,但亦每有好花开出墙外,我不曾想要避嫌,爱玲这样小气,亦糊涂得不知道嫉妒。』
  
  很快,日本投降了,胡兰成府从武汉亡命出逃,躲到了江浙一带的乡下。在浙江丽水,他与一位寡妇范秀美同居。范秀美是胡兰成年轻时的同学斯颂德的父亲的姨太太。胡兰成这才避祸,就是去投靠斯家,投靠着投靠着,投靠到斯家已故老太爷的姨太太的床上去了。胡兰成再次对女人交底,向范秀美坦诚交待自己和张爱玲、周训德的关系。在回忆录里他写到:『秀美也是个会吃醋的,她道“我惟有这桩事情小气。”但她不妒忌爱玲与小周,这原是她对人事的现实明达知礼,而亦是她的胡涂可笑。她明知我有爱玲与小周,当时她却竟不考虑,因为她与我只是这样的,不可以是易卜生戏剧里的社会问题,甚至亦不可以是禅问答。她这样做,不是委屈迁就,而是横绝一世。』
  
  胡兰成在逃难期间,有一个愿意做自己老婆的女人来照顾他,那还是非常管用的。胡兰成在自传里也承认对范秀美有利用之心。在这段时间里,张爱玲冒险去了一趟温州,一来看望胡兰成,二来是要听胡自己表个态,在小周和她之间到底选择哪个。结果张爱玲悲哀地发现,一个小周还没搞定,这边又来一个范秀美。ORZ
  
  后来张爱玲给胡兰成写了绝交信,又给了一笔钱,也算是好聚好散了。小周后来也结了婚。1950年,边境卡的还不是很紧,胡兰成去了香港。在那里他又见到了佘爱珍,算是故人相见了。不久胡兰成去了日本, 又勾搭上日本房东的妻子一枝。在《今生今世》里,又花了好多篇幅写这位东洋女子。她家里比较特别,是女婿入赘,家里是一枝的养母说了算。胡兰成住在一枝的家里,没几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老婆一样对待了,『我是陋巷陋室亦可以安住下来,常时看见女人,亦不论是怎样平凡的,我都可以设想她是我的妻。所以我心里当一枝已是我的妻倒是真的。一枝每去买小菜回来,总带一串葡萄回来与我,是用的她自己的钱,这份私情就值千金,况又两人这样天天在一起,还不是夫妻是甚么。』
  
  1954年,佘爱珍从香港去了日本,与胡兰成结为夫妻。《今生今世》里面不但有大段篇幅讲佘爱珍,而且有很多文字讲她的前夫吴四宝以及他的子女。舍爱珍是最后一位在《今生今世》一书里被胡兰成视为妻子的女性。(注释10)
  
  (注释10)胡兰成的女人们,参考网文《胡兰成爱过的八个女人》,作者:海的女儿(新浪网娱乐八卦论坛)。这篇文章是胡兰成的回忆录《今生今世》的一个总结。
胡兰成 -3
  《今生今世》里面讲了八位与胡有夫妇关系的女子,实际上在他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女性还不止这些。就是同一本回忆录里的记载,没有搞到手的女人起码还有两位,一位是同学斯颂德的妹妹斯雅珊。那是他年青时的事情。但是他住在斯家,人家对他好吃好招待。结果他看上了正在念中学的16岁的雅珊,『我彷佛存起坏心思,虽然并未有事。我是在她家这样的彼此相敬,不免想要稍稍叛逆。原来人世的吉祥安稳,倒是因为每每被打破,所以纔如天地未济,而不是一件既成的艺术品。』此事的结局是雅珊的哥哥后来写信给胡,让他走。他也就走了,并未破脸。多年后他避难又找到斯家帮忙,与斯家姨太太范秀美同居。
  
  还有一位女子李文源是胡在广西教书时认识的,两人的较量很有意思。胡兰成说,这个李文源是共产党员,北师大毕业的。因为学校里还有个男同事追求李文源,追求不到,怀疑李文源对胡兰成有意思,就故意拿话去激胡兰成,问胡敢不敢跟她亲嘴。
  
  胡兰成回忆说:『我明知他是想要坑陷我,偏接受他的挑战,也给他看看人害人害不死人,除非是天要除灭人。我当即起身到女生宿舍那边,一直走进级主任先生李文源房里。...... 她正洗过浴,一人独坐,见我进来起身招呼,我却连不答话,抱她亲了一个嘴,撒手就走了。』
  
  李文源给胡兰成搞了这一下,还以为胡对自己真的有意思。结果那个男教师跑去对小李说,胡兰成是为了打赌才这么干的。李文源很生气,就去告了校长。胡兰成对李文源告状一事很不满意,『但我从此看不起李文源。心里想你既告诉,你便是个没有志气的。』胡兰成又在回忆录里总结到:『我对李文源这件事,说坏也坏,说好也好,但我等于吃了鸠摩罗什的一钵针。』
  
  事件的结果是胡兰成和李文源在学期结束后都被解聘了。胡兰成又在别的地方找到了教书工作,李文源那时对胡兰成还是很有意思的,主动提出要跟他一起去,意思大概是准备以身相许了。但是胡兰成觉得她不适合做妻子,没答应。胡后来听说李文源嫁给了一位师长。
  
  胡兰成的侄女青芸(大名胡青雨)也是个回忆录里多次提及的人物。毕竟是晚辈,胡兰成尚不至于乱伦,但是却把她从家乡叫到上海来帮自己管家。
  
  台湾有两位学者李黎、张伟群,是张迷兼胡粉,在前几年竟然找到了青芸,对她进行了采访。见到青芸时,她已是位九十高龄的老太太,但脑筋还非常清楚。从这次采访中,人们又听到一些关于胡兰成的事情,是他书里没有写的。比如,胡兰成的妻子全慧文有神经病,很多事情处理不好,这才请了青芸去上海帮助管家。那么全慧文的神经病是怎么得的呢?青芸说,是胡在去南京(伪政府)之前在香港的那段时间里落下的病,也是因为女人:『这个女的,香港人,看见胡兰成,“侬好,侬好”,挨在胡兰成身上,全慧文从窗口看见,心里难过煞了,毛病就这样发起来了。』
  
  据青芸说,到上海后,全慧文经常同胡兰成吵闹,胡在家里无法静下心来写文章,干脆搬出去住了,就在这段时间与应英娣正式同居。青芸又透露了一件事,就是范秀美堕胎。范秀美有一次一个人忽然来到上海,实际是为堕胎而来,但是身上根本没钱。胡兰成就写条子,一张写给青芸,让她照顾秀美,一张写给张爱玲,让她拿点钱出来。结果青芸跟张爱玲都很够意思,青芸不说了,偷偷帮范秀美去联络做流产的医生护士,而张爱玲看见胡兰成的条子(她不知道秀美是来打胎的),二话没说就把了一只金镯子出来,让青芸拿去换钱。
  
  胡兰成并未忘记自己留在大陆的亲戚们,从外面一直是寄钱回来,直到文革。(注释11)
  
  胡兰成后来在台湾,受到作家朱西宁大力推崇。朱西宁的两个女儿朱天文和朱天心成为胡兰成的女弟子。
  
  (注释11)对胡春雨老人(青芸)的采访,参见《今生春雨,今世青芸》,作者:李黎。原文刊登在2005年5号《印刻文学生活志》上。
民国·男作家·徐志摩
徐志摩与张幼仪 1
  说徐志摩的婚恋故事,首先要说他与张幼仪的婚姻。这是一段包办婚姻。既然是包办,那就先说说徐、张这两个大家庭。徐志摩出生在老家--浙江省海宁县硖石镇(硖石这地方因徐而出名)。他父亲徐申如是个成功的商人,是硖石商会的会长。不过徐家虽然有钱,毕竟算不得书香门第。徐申如对这一点总是引以为憾,所以对独子徐志摩的读书之事抓得最紧。
  
  张幼仪出生在上海郊区宝山县,她的爷爷做过前清的知县,她的父亲是个读书人,但以行医为业,一度非常富有,但后来家道中落。张家兄弟姐妹一共12人,基本上都成才了。特别是张幼仪的二哥张君劢(张嘉森)和四哥张嘉璈,都曾留学日本,回国后担任要职,把这个家族又撑了起来。
  
  不过亲事能够缔结,主要还在于徐志摩的个人魅力。他在少年时代就才华出众,在杭州念中学时,被张家的四哥张嘉璈相中。那时民国刚成立两年,张嘉璈是浙江都督府的秘书。他看到徐志摩写的一篇作文,就动了心要把妹妹嫁给他。从很俗气的角度看,徐家有钱,张家有地位,所以两家都特别乐意拉上关系。张嘉璈写信去向徐家说亲,徐申如立刻就答应了,说能有这样的儿媳是徐家的荣幸。女方这边,张幼仪的母亲也急着嫁女,她请人查看两人命理,发现八字不合,居然把女儿的出生日期往前推了一年,硬给凑合上了。这样着急,可能与张幼仪的一双大脚有关。幼仪小时候也被缠足,但只缠几天,就由哥哥们出面干预,让她免了这趟苦刑。可这一双大脚无疑会成为母亲的心病。现在肯有婆家要她,还不赶紧?
  
  徐志摩为了孝顺父亲,勉为其难地娶了张幼仪。那么张幼仪怎么想呢?从她以后一生的表现来看,她对这个婚事没什么想法,坚决服从家长们的安排。
  
  徐志摩与张幼仪在1915年结婚。婚后他长期在外求学,先是去北大,后来又去美国。1918年他与张幼仪的长子出世,几个月后他登上了开往美国的客船。1920年,徐志摩在拿到哥伦比亚大学硕士学位后,想拜在一个洋大师门下好好做点学问。他选中了在英国剑桥任教的哲学家罗素。为此徐志摩放弃了在美国拿博的机会,转而去了英国。可惜罗素偏偏在那时离开了学校。
  
  徐志摩拜不成名师,心情相当沮丧,只好进了伦敦大学政治经济学院。但两个月后,他经过名人的推荐,转入剑桥大学的King's College。名义上他是攻读政治学博士学位,可实际上他那时开始迷上了西方浪漫主义文学,特别是雪莱、济慈的诗歌。徐志摩这人骨子里是要浪漫的。少年时代立下雄心大志要救国救民,所以出国留学选的专业不是政治就是经济,父母大人也高兴。但是到了英国,他终究要回归本性,做个诗人。
  
  也正是在1920年秋的这段时间,徐志摩的情感经历也峰回路转。他与林徽因初次相识,与此同时又给家里写信要把张幼仪接出来。给老爸的信写得言辞恳切,貌似很想媳妇,所以徐家就安排张幼仪去英国夫妻团聚了。但是经专家考辨,徐志摩催家里把幼仪送出来,是受了张君劢的催促,未必是他真的想媳妇(注释1)。从张幼仪这方面来说,这次团圆之旅一步步演变成离婚的噩梦。
  
  徐志摩的浪漫恋爱,是民国人物给后人留下的一笔精神遗产。那么他与发妻之间感情到底如何呢?以前徐志摩的朋友们总要宣扬说他们还是有感情的,只因徐志摩一心要追求自由,才说服张幼仪离了婚。按胡适的说法,两人离婚后交流还更多了。
  
  但是当1997年,幼仪的侄孙女张邦梅编写的《小脚与西服》出版后,徐志摩的形象很被颠覆了一下,他对发妻的寡情薄义在书中表露无遗(注释2)。按张幼仪的说法,徐志摩从一开始就瞧不起她,说她是个乡下土包子。新婚第一夜,他们一句话也没说。婚后徐志摩外出求学,更少与她交流。稀奇之处在于,张幼仪并不是真的土包子,婚前一直在洋人的学校里念书,要不是因为结婚,还会继续念下去。她甚至拥有一双天足。徐志摩与几位舅爷的关系也非常融洽。当年在北京求学时,正是张君劢把徐志摩介绍给了自己的恩师梁启超。但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徐志摩就是不喜欢张幼仪。
  
  张幼仪出国后,夫妻二人隔阂更深,关系更糟糕。他们在学校附近的小镇沙士顿住下来后,张幼仪一心想学习,结果发现自己成了保姆(有时还须陪床,不然不会第二次怀孕)。徐志摩平时不着家,但吃饭还是要回来吃。张幼仪猜测徐志摩在外面有了女人。但是她那时想法还很传统,想着自己的主妇身份不会动摇,只不过是要接纳丈夫的一位姨太太。
  
  (注释1)徐志摩研究专家韩石山先生就是这么看的。
  (注释2)《小脚与西服》这本书的内容或许有偏颇。原著是英文,执笔者是张幼仪的侄孙女,书中有一个暗含的主题,就是要揭示那个时代中国妇女的遭遇。所以说这是一本有明确写作目的的书,取材是围绕“妇女受苦受难”的中心来进行的。
  
徐志摩与张幼仪 2
  
  徐志摩很快就向张幼仪透了底:他要的是离婚。哪怕是有了孩子,把孩子拿掉也要离。张幼仪的震惊可想而知:她有什么过错?怎么忽然就要被休掉!
  
  在《小脚与西服》一书里,张幼仪对徐志摩在离婚前后施之于她的冷暴力说得比较详细。比如徐志摩要她打胎,张幼仪说打胎可能危险,徐志摩回说:坐火车还危险呢,难道人家就不坐火车了;比如徐志摩忽然找来另一位姓郭的留学生与他们同住,根本不跟她商量;再比如徐志摩有一天忽然通知张幼仪说晚上要带一个女同学“明小姐”来家里吃晚饭。可怜的幼仪以为这个明小姐就是丈夫未来的姨太太,虽然倍感郁闷,还是大度地接待了她。结果就是这天晚上,吃完饭徐志摩把明小姐送走后回得家来,就高声宣布他打算离婚。
  
  张幼仪当然不肯离婚。于是一个星期之后,徐志摩一声不响地离家出走了,把怀有身孕的幼仪孤零零丢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房子里,再也没有回来过。徐志摩再度出现在她面前时已是半年之后的1922年3月。他是神采奕奕,而她则刚刚结束了一次屈辱的生育(次子徐德生尚未满月)。徐志摩要见她,依然是为了离婚,见面无非是要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张幼仪发现徐志摩对自己毫无愧疚,看上去春风得意。当她终于在协议上签了字,徐的朋友吴经熊、金岳霖当着幼仪的面,立刻向他表示祝贺。徐志摩还洋洋得意地宣布:“你张幼仪不想离婚,可是不得不离,因为我们一定要做给别人看,非开离婚先例不可。”这种铁石心肠的表现放到今天来看相当之极品,不过在当时自有它的背景。学者韩石山分析说,那时节在欧洲的留学生专门以拆散婚姻为乐,破掉一桩包办婚姻,就是一件成就。
  
  在被遗弃的这半年里,张幼仪仿佛鬼门关前滚过一遭,全靠她二哥和七弟的帮助才挺了过来。但她劫后重生,从此走上自立自强的道路,在德国完成了学业(幼儿教育专业)。这期间她还经历过一次巨大打击,就是德国出生的次子在3岁时夭折。张幼仪在完成学业后回国,起初在东吴大学教过一阵子德语,随后又进入商界,做过上海第一家妇女储蓄银行的副总裁(那时她四哥张嘉璈已是上海滩有名的银行家),也做过云裳服装公司的老板。张幼仪是一个女性自强自立的典范。
  
  这场婚姻是徐、张两家人的事,两家亲戚对离婚都万分难过。徐申如夫妇护着儿媳,大骂儿子。《小脚与西服》一书里说,徐志摩刚刚离家出走的那阵子,幼仪一个人恐慌地住在家里,忽然有一天,一个叫黄子美的人上门拜访她,把必须离婚的意思说给她听,同时又提了一个古怪的问题:“你愿不愿意做徐家的媳妇,而不做徐志摩的太太?”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据韩石山分析,黄子美是徐申如的朋友,他向幼仪传达的不是徐志摩的意思,而是老爷子的意思。后来徐申如夫妇把张幼仪认作干女儿,又让她管家,到最后连陆小曼的生活费都由她经手。
  
  张家这边呢,几个兄弟都要求张幼仪打落门牙和血吞,君子绝交不出恶声。二哥张君劢听说要离婚的消息,对幼仪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张家失徐志摩之痛,如丧考妣。”多年以后,当晚辈张邦梅写《小脚与西服》这本书时,她的爷爷、也就是幼仪的八弟张禹九,还叮嘱孙女别把徐志摩写得太坏。
张幼仪对徐志摩那能叫爱情吗?
  很多文章说,在徐志摩生命中那些女人里面,数张幼仪对他爱得最浓。张幼仪虽然与他离婚,但仍是徐家的媳妇(后来的名义是养女),是徐志摩的儿子的母亲。她为徐家二老送终,把儿子抚养成人。张幼仪在五十多岁时再婚,丈夫是一位医生,那时儿子已经成家了。徐志摩一直没有从她生命中消失,台湾的《徐志摩全集》最终是在张幼仪的策划之下得以出版的。
  
  《小脚与西服》里面的一段话被人们反复引用,做为张幼仪自己承认最爱徐志摩的证据。书中的张幼仪对张邦梅说:『你总是问我,我爱不爱徐志摩。你晓得,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我对这个问题很迷惑,因为每个人总是告诉我,我为徐志摩做了这么多事,我一定是爱他的。可是,我没办法说什么叫爱,我这辈子从没跟什么人说过“我爱你”。如果照顾徐志摩和他家人叫做爱的话,那我大概爱他吧。在他一生当中遇到的几个女子里面,说不定我最爱他。』
  
  其实这段话充其量表达出张幼仪的茫然--如果不是明目张胆地抱怨的话。她对徐志摩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出于爱情,不如说是出于责任。张幼仪虽然赶上现代化的大潮,从大少奶奶变成了一位职业女性,但在婚姻问题上她的信念仍然非常传统,生是徐家人,死是徐家鬼。小脚与西服的矛盾在她身上并没有解决。她对徐家的尽到了媳妇的责任,对儿子尽到了母亲的责任,对徐志摩本人也还尽可能地尽着妻子的责任......在徐一生当中遇到的几个女子里面,肯定是她最尽责。
  
  但是她恐怕到最后也没有理解徐志摩为什么铁了心要离婚,或许是不愿去理解。徐志摩无疑是有负于她,但这种辜负与普通的变心、劈腿之类毕竟不同。徐志摩追求的是自由恋爱,坚决拒绝没有爱情的婚姻。他给张幼仪写信劝她同意离婚,说:『无爱之婚姻无可忍,自由之偿还自由,真生命必自奋斗自求得来,真幸福亦必自奋斗自求得来,真恋爱亦必自奋斗自求得来!』
  
  张幼仪始终认为徐志摩要离婚是因为心里有了别的女人,具体说,就是林徽因。从《小脚与西服》一书可知,张幼仪到晚年仍是这么看的,而且不忘记揶揄志摩一下。她回忆那天去吴经熊家签离婚协议时的情形,说徐志摩当时非常着急要把这事办妥,说:“你晓得,我没时间等了,你一定要现在签字,林徽因……”可见前面信上说的什么自由啊、奋斗啊都是幌子,他不过是想快点把林徽因弄到手。后来林徽因并没有嫁给徐志摩,而是与梁思成缔结连理,对这事最生气的恐怕就属张幼仪了:我都把位置让出来了,你怎么还不跟他结婚?因此张幼仪并不吃陆小曼的醋,对林徽因却一直耿耿于心。
  
  张幼仪怕是太小看徐志摩了。他闹离婚绝不仅仅是因为第三者插足,虽然那也是动力之一--况且,林徽因到底有没有跟徐志摩谈过恋爱尚无定论。徐志摩是看得离婚行动的革命性,并且旗帜鲜明地向世人亮出这个姿态。包办婚姻可耻,自由恋爱光荣,他亲手砸碎加诸于自己的包办婚姻,是以身作则改变中国落后风俗的实际行动。
  
  民国时期,打着追求自由恋爱幌子抛弃发妻的男性,好似春天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但并非人人都那么光明磊落。大多数男人是模棱两可的,元配妻子照旧供在那里,同时也娶个新式妻子,只不过这个后进门的新老婆决不同于往日的妾,而元配妻子与旧式的正室夫人相比,家庭地位是从天上跌到了地下。远的例子不用举,就说徐志摩的朋友郁达夫,与元配妻子孙荃就从来没有办过离婚手续,他跟新式老婆王映霞吵架气不顺了,偶尔还会回到元配那里住几天。再比如鲁迅,和许广平始终就是同居,不是结婚。比这些作家晚一辈的张爱玲后来写了小说《五四遗事》,又名《罗文涛三美团圆》,就是调笑这种不彻底的革命。
  
  革命的行为未必总能在道义上站稳脚跟。徐志摩自己痛快革命、让发妻承担牺牲的行为,很有令人不齿之处。而鲁迅宁愿忍受毫无爱情的婚姻,不愿意让朱安失去唯一的庇护所,又何尝不是敦厚仁爱的表现?但志摩敢于引领时代潮流,毕竟是个有担当的人,甘愿承受随之而来的责难。他不但协议离婚,而且在签字半年多之后公开在报纸上刊登了声明,此举被认为是民国时新式离婚(也叫“文明离婚”)的第一次案例。那是1922年11月间的事,离婚通告登在他老家的刊物《新浙江·新朋友》上。徐志摩还给这则启事配了一首诗《笑解烦恼结》,同期发表。此诗还有个副标题叫“送幼仪”,大概是他写给张幼仪的唯一一首诗歌。诗的最后一节说:
   如何!毕竟解散,烦恼难结,烦恼苦结。
   来,如今放开容颜喜笑,握手相劳;
   此去清风白日,自由道风景好。
   听身后一片声欢,争道解散了结儿,
   消除了烦恼!
  
  张幼仪的烦恼结却是终生没有解开。
  
  今天的中国人已经把自由恋爱视为与生俱来的权利,但中国本来是没有自由恋爱这个传统的(西方也不是一开始就有)。民国后虽然旧式婚姻面临淘汰,以爱情为基础的新式婚姻成为正途,但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才算恋爱。徐志摩是现代爱情表述的先驱者之一,对普及恋爱文化功不可没。他离婚后,老师梁启超写信来责备他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又说爱情可遇而不可求,徐志摩就回信写下那句著名的爱情宣言:“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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