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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鸡肋 作者:小马快跑

已有 8873 次阅读  2010-05-11 04:37   标签鸡肋  作者 

七、时间过的很快,不经意的一天天就成了一年年。
  就像只有时间是留不住的,当那些妈妈买的衣服小得再努力也穿不出门的时候,当那些朴素和实惠替代掉了那些华贵和讲究的时候,时间已经慢慢的让苏桦融入了这个新家。
  过去的壳子脱了,再留恋也只能散发出新的味道。
  好在那个老家的爷爷的事情解决的还算好,当然还得劳驾张保林出马才得以平息。
  张宽和苏桦依旧维持着不坏但绝不算好的关系。张宽有自己的小势力,小团伙,当然都不是本厂的孩子。那些从长辈那里沿袭过来的带着敬畏的友情,张宽也是看不在眼里的,反倒是街上那些小混混的张牙舞爪,颇能合得了自己的心思。苏桦依旧处在替补的位置,张宽找不到那些狐朋狗友的时候,偶而也会拉着苏桦充充数,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在这个厂里,张宽也是有些寂寞的。
  苏桦上五年级了,个头终于赶上了平均身高。而张宽依旧把良好的遗传体现的很好,从背后看根本不像个六年级的小学生。
  没有了李东,苏桦也没在交上更贴心的朋友,平时还好,到了夏天,每天傍晚各家都搬出小凳坐在楼下的小花园里纳凉,而大大小小的孩子一个帮一个派显得非常清楚,而这正是张宽大展拳脚的时候,常常拉着那几个隔壁纺织厂的小跟班,黑天野地里胡疯。
  张保林偶尔不忙的时候,也会扛着自家小板凳到楼下凑个牌摊子,看着那帮野崽子玩到疯时,竟然敢赤手爬到二楼摘人家阳台花盆里种的小金桔,皱着眉头的发现里面没有苏桦。
  苏桦应该和张宽成朋友,这在张保林心里一直是理所当然的,可这两个小的似乎别着什么劲,这让张保林很是郁闷。
  苏桦呢?”张保林问对面摸牌的老陈。
  屋里呢。
  天这么热,也不出来,闷屋里干啥,男孩子嘛就该野一点,你们家苏桦太静了。
  旁边的人搭话,就是,这么热的天,哪个孩子能在屋里待得住 ,看我们家臭小子,不到半夜回不了门
  张保林甩掉了手里最后的两张主牌,扣底。听到对家一个劲地夸赞,得意地笑了几声,扭了头,就朝二楼的窗户叫。苏桦,下来。
  足足等了三五分钟,苏桦才白着一张脸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张保林一看到苏桦,脸上的线条都能柔和几分,苏桦,怎么不下来和张宽玩。
  苏桦穿着小背心,大短裤,背心整个都粘到身上去了,那一身的汗一看就是屋子里捂出来的。
  张叔,我看书呢。
  还能只看书不玩了,学着他们,野去。说着招呼正挂在阳台栏杆上,上不来下不去的张宽,张宽,给老子过来,以后你要玩就得带着苏桦一起玩,要不,你也给我滚回家学习去,听到没有。
  就这样,苏桦和张宽绑在一起了。
  张宽讨厌这个小跟班,偶而见见还行,要天天带着,就觉得是个累赘。苏桦不爱说话,阴阳怪气,还爱穷讲究,这不行,那不行的,似乎连怎么玩都不会,街道上流行的,别的孩子早玩腻了的,到了苏桦这里就像听天书。有这么一个人参进队伍里,从娱乐性,刺激上都大打折扣,连那两个和张宽臭味相投的小伍三儿都对张宽他爸的这种硬性安排表示排斥。
  而苏桦对自己无法反抗的跟随更是恨之入骨。跟着那帮野人扔石头,翻墙头,偷鸡摸狗哪比得上看一本自己心仪的书。
  可他们都没法反抗。
  张宽每回出去玩,首先下了楼进苏桦家,不由分说一把把他拽出去,勾肩搭背的,十足的兄弟样,一等到和那帮野小子汇和,苏桦就沦落成了小跟班,看东西、抱衣服、买水,只要是出力不涉及玩的,都是苏桦的事,等那几个人玩上了,还不许他乱跑。
  厂子后里有一个烂泥滩,好几个厂里的工业废水污水,都排放在这里,一到夏天芦苇长得的足有一人多高,因为几年前曾经发现过一具死尸,弄得大家人心惶惶,是家长明令禁止去的地方。可越是这样,越激起了张宽的好奇,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旷世的大侠,怎么可以有自己不能涉足的地方,除了那些芦苇档被他们扫荡了一遍,捡到了几件类似凶器的东西,匕首和绳子,让他们得意之外,还真发现了几处好玩的地方。往上游走个两三里地,那里有一大片水洼,水还算干净,弄个破网子,偶尔的能网住鱼虾,顺便还能游个泳什么的。
  苏桦由其怕来这个地方,一路上的垃圾不说,那黄颜色的水和上面飘浮的白沫,看着就让人心里泛着恶寒。可他没有发言权,没有决定权,还必须一步不拉地跟着,所以一到这个地方,苏桦总是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借口帮他们看东西或放放风尽量离那几个人远一点,因为他发现张宽的恶趣味越来越大,甚至故意捉弄他,也许真的是自己成了他们甩不掉的一块烂泥。每个人都等着拔他的刺。
  上一周一次玩的时候,张宽更是过分地硬是把他拉进了水里,苏桦不会游泳,没等苏桦站稳,就有人从后面把他按到水里。
  苏桦慌得两只手乱抓乱扑腾,还没等他伸出头来,就听到张宽说:笨蛋,连閟水都不会,来爷教你。说着,就抓着苏桦的头发提起来又按进去,闭嘴啊,笨蛋。苏桦听到张宽边笑边骂,根本听不清张宽嘴里咕咕哝哝什么,只知道水灌进了喉咙,还没等吐出来,张宽又把他压到水下去了。苏桦的小脸很快憋红了,嘴里满是一股咸咸的臭臭的味道,恶心的想吐吐不出来,那种粘腻的东西卡在嗓子里,堵得他一阵干呕,只好两只手拼命地抠着掐着张宽的胳膊。
  估计是苏桦无力的模样太没挑战性,张宽倒也没玩下去,松了苏桦,放苏桦直起身来咳嗽。
  苏桦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脏水吐了出来,转身瞪着一脸得意的张宽,嘴里骂了一句,流氓。转身向岸上走过去。
  张宽脸一横,气一涌,冲上去两步追到了苏桦的身后,两手往下一扒就把苏桦贴在身上的短裤给扒下来了。我就流氓了怎么样,就你妈小崽子知道什么是流氓?
  啊,苏桦下身一凉,吓得尖叫起来,两手慌里慌张地去扯挂在腿弯上短裤,却被张宽从后面把两只胳膊抓住架到了身后。张宽,放开,放开。苏桦的脸涨得通红,想把手从张宽手里挣出来,可手怎么都使不上劲。
  看着苏桦在怀里扭来扭去,张宽得意了起来。哎,石头,小伍,你们快来看苏桦的白屁股,快来看苏桦的白屁股,妈的,转过来,让我看看你长毛了没有,是不是还小鸡仔一只。
  说着张宽歪过头来看苏桦的下身,苏桦扭着身子不让看,两条腿夹着,想把身子蹲下去,可张宽抱着他的腰往上挺,什么也挡不住了,这时那两个祸害也跑了过来,围着苏桦,哈哈的笑了起来。
  苏桦,你不是长个子了,这东西怎么倒着长,越长越小了。
  张宽一听也挣着个脖子,往下一扫这下倒是看了个全乎,看着那个粉粉的小小的像截小蜡肠一样的东西,张宽的坏水又泛上来了,小伍,拿个棍给他挑一挑,看他会不会硬。
  小伍随手捡起一截小树枝,就去戳苏桦的下身,小伍不知轻重,又看到那东西一受刺激一跳一跳觉得好玩,一下轻一下重的,有的扎在尿道口上,苏桦挣又挣不开,骂又骂不出,痛得他浑身乱扭直叫唤。
  哭呀,哭呀,你不是最爱哭了,哭了,我就放了你。张宽笑得一脸张狂,苏桦的眼泪本来都到门口了,一听张宽这么说,反倒真是哭不出来。

八、那天,苏桦被他们弄得很惨,回去后,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碰了污水,浑身起满了小疹子,又痛又痒,后来还到厂卫生所挂了两天吊瓶才把身上的疹子去掉,这还不算什么,他的生殖器肿起了老高,足有两天尿不出来尿,又不敢给家里人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吊瓶里的药水有消炎作用,自己慢慢好了。所以一知道张宽又要来这里,苏桦早早的就落到了最后,忐忑不安地跟着,能离水多远就多远,最好他们能发现点别的什么好玩的东西,就不会注意到他头上。
  苏桦找了个石块坐下来,给身上擦了点花露水,听到那边张宽和那个心眼最坏的小伍大喊大叫,似乎抓了什么,苏桦放了心,把药瓶子放好,掏出随身带过来的书看了起来。他知道那边只要能抓到吃的东西,就没苏桦什么事了,他们会想方设法把东西弄熟了,填到肚子里。
  书是苏桦从厂图书馆里借来的{红与黑},苏桦看了两遍了,并不能完全看懂,相对于他这个年龄来定义人,人至多有两种,好人,坏人。像张宽,毫无疑问,是苏桦心目中彻头彻尾的坏人,而这本小说中的于连索雷尔,苏桦完全不能定义。但总隐隐的觉得,自己心中有和于连完全契合的一部分,具体是什么,苏桦说不清楚,只是一有机会就拿着这本早被人翻烂的,到自己手中却视若珍宝的书。
  苏桦正读到玛特儿为了考验于连的胆量,她要于连在明亮的月光下用梯子爬到她的房间去这一段,气氛有点暧昧的紧张,就是看过好几遍了,苏桦还是觉得的点紧张,他的手紧紧地扣着书页,整个人被带进了故事中去。他突然觉得身后有些什么热热的气息,接着一个凉凉的东西滑进了他的衣服里。
  苏桦整个背都僵直了,手下意识地从脖领后面伸进去,却感觉到那个东西并不是个死物,而是依旧在衣服里滑动,腻腻的,滑猾的,在他背上缓慢蠕动。心里一个东西一下子闪了出来。苏桦猛地跳了起来。蛇,蛇。,手里的书一下子飞出去了,几个翻滚落进了草丛里。而苏桦就像疯了一样在地上跳了起来,手还不敢扯衣服,只能拼命地喊叫。妈,妈, 有蛇、蛇。两条腿在地上乱蹦乱跳跟本停不下来。
  那几个作崇的家伙一看苏桦的反应都乐开了。
  还叫妈呢,我就说他肯定怕蛇,就他那个胆小鬼的样子,不过就是一条小水蛇,又不咬人。小伍一边说,还一边对旁边的石头使眼色,石头手里抓的东西更恶心,一只癞蛤蟆,已经被他们折磨的半死不活了。
  石头笑了一声,苏桦,再给你一个好东西,接着。说着一把把手里的那个东西对着还在跳着的苏桦扔过去。
  苏桦跟本看不清扔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打在身上,知道是活的东西,一蹦一跳的,胆早吓飞了。
  妈!苏桦惨叫了一声,声音尖厉凄绝。几乎要把那几个人的耳膜穿破了。
  妈!妈!苏桦紧闭着眼睛,两手紧紧地捂着耳朵,双腿疯狂地蹦着跳着,嘴里的声音像一声声的惨叫。
  张宽突然冲了过去,把苏桦的掖在T恤上的运动裤的松紧一扯,那条半天找不到出路的小蛇从苏桦腿上滑了下来。
  苏桦像是神质都不清了,看到脚跟前蠕动的蛇和那只奔跳着跑掉的癞蛤蟆。只顾着尖着嗓子叫,然后扭了头跌跌撞撞的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嚎叫,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回,摔了再拼命地爬起来,腿软得撑不起身子。
  妈的,以后别捉弄他了,看着可怜兮兮的。张宽看着那个远远跑掉了身影,对着那几个还一脸高兴的家伙说了一句,然后跑到草里把苏桦扔掉的书拾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跟在苏桦身后追上去了,今天他老子在家,要是看到苏桦那个样子,不得锤死他。
  苏桦是真的有点神质不清了,跑进厂区的时候,嘴里虽然不喊了,可心里一直再叫,妈呀,蛇,蛇,所以他跑进了那个旧楼三楼,拼命地敲着门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跑错了地方。
  门到是开了。一个女人,有一些面熟,一脸的惊讶。但苏桦很快醒来了,这早就不是他的家了,他的家早被一辆卡车拉空了,他的床,他的书柜,那个爸爸骑着三轮车买回来的沙发,那些妈妈最爱惜的衣服,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这里早住上了别的人,他再也不应该回来了。苏桦只楞了一分钟不到,扭了头又冲下了楼,听到后面女人的喊声苏桦,你怎么了。
  苏桦知道在这个厂里,自己也许和张保林一样的出名,没有谁不认识他,只是每个人出名的方式都不同,他的这个,最残酷。
  天快黑了,除了几桌在路灯下打牌的滩子,剩下笑得玩得高兴的都是些孩子,那些奔跑在黑夜里的孩子,有爸爸妈妈在叫着他们回家。苏桦悄悄地躲在原来老楼后面的风道背后,听着东一家,西一家或从窗户里,或在楼道口喊着各自孩子回家的声音,苏桦捂着脸哭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他,他什么也没干,谁也没惹,他只是老实的小心的活着,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哭了足足半个小时,周围安静了下来,天黑透了,一些牌摊子陆陆续续的撤摊子了,苏桦头还埋在腿弯里,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苏桦赶紧抹掉了眼泪,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把眼睛用力睁开再闭上,好让哭肿的脸不那么明显。苏桦不愿意让人看到哭,尤其是背着人哭,那样妈妈知道了,脸上也不太好看。
  脚步停在了苏桦1米左右的地方。苏桦慢慢抬起头,那个黑黑的影子,是张宽。
  张宽的阴影就像一做大山一样压着苏桦,连最后一点光亮都掠夺了。
  苏桦,走,回去,你不回去,我也不敢回去,我爸他们摊子还没撤呢?刚还问你去哪了?
  苏桦就在黑暗里放肆地撕扯着张宽,他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冲过去,割着张宽的皮,切着他的骨, 他不明白自己的人生为什么非要有这么一个人加进来,让自己原本就不幸运的生活再加上不幸。
  看着那张在黑暗看不太清的脸,看着那个看不清轮廓依然嚣张的肌肉,看那只犹犹豫豫伸过来的手,苏桦狠狠地一巴掌打开了。
  哭了?张宽倒是没生气,今天苏桦的样子也吓着他了,尤其刚刚找了一大圈,看到这边角落里团在一起的小小的身影,还真是说不出来的可怜。
  想我哭,门都没有。苏桦站起来,看也没看张宽又撇起来的嘴,径直走了。
  这一天对苏桦来说太重要了,重要的不是他错误又叫了妈妈,那绝不是那个正在家里看着电视的妈妈,重要的不是他和张宽一前一后回去时,张保林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身上一身泥土,这才对吗,男孩子就得有男孩子的样子。就得脏点,就得疯点。重要的是苏桦终于懂得了一个东西,叫做妥协,不是以前表面上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从表面到内容一致的妥协。
  对生活的妥协,对自己无力做的事情,认命的妥协,对欺上门来的东西,无奈的妥协。

九、无法追肃是从哪一天起,也许就是那一个晚上开始,也许是张宽自己的分类选择,也许是张保林习惯的强势撮合,也许就是李东告戒的忍让,也许就是苏桦自认为的妥协。张宽身边去的来了很多人,最后剩下的是苏桦。
  以后除了苏桦,你再跟那些狐朋狗友玩,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张宽在外面的那个小团伙,聚众打架,把人打进医院,张保林按着张宽的头去赔礼到歉后,最后一顿棒子把张宽打到了苏桦身边,从此他们身边除了彼此,不再有第三个人。
  苏桦慢慢的开始和张宽成为真正的好朋友。
  当然,这种关系是张宽定位的,在初中生苏桦看来,自己就是张宽身边的狗腿子,就是日本人身边的胖翻译官。苏桦帮张宽追女朋友,帮他写情书,帮他抄作业,还哥哥长哥哥短地叫张宽。
  张宽很为苏桦的转性得意,张宽甚至学了电视上少爷叫书童、叫下人的叫法,开始叫他小叶子。
  撇开那么多的讲究,从心里来说,苏桦挺喜欢小叶子,就像树叶,发芽、怒放、调零,一个简单又是一个完整的生命的过程。
  小叶子。张宽对着苏桦挤挤眼,再对前面的女生呶呶嘴,小叶子就冲上去,对着女生的屁股就是一下,然后退到张宽身后,跟着张宽一起看着红了脸的女生笑。
  女生跑去告老师,苏桦拿出握在手心的一块口香糖:老师,她刚刚坐楼下的木椅上时沾的,我想还是拿下来的比较好。
  小叶子。张宽手指着前面那个嚣张的男生,小叶子就没了命地冲上去,拳头如雨点落下,自己也挨着雨点般的拳头。
  男生叫来帮手,苏桦掏出藏在身上的一把钢尺,转过头对张宽说:如果我花了他的眼睛,记得把咱们院里的那条黑狗牵来,看看那只独眼跟他的配不配。男生怯了。人群散了。
  小叶子。张宽指了指手里的烟:敢不敢。苏桦从鼻子里出了个气,接过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再长长地吐出来。哥,还不错啊,中华的就是比我爸那金丝猴强多了。
  苏桦的成长是突飞猛进型的,就像打了激素,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苏桦依旧学习好,但除了张宽,没有人跟他做朋友。更多的人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做朋友,同学们佩服苏桦的聪明,却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苏桦的行事。
  初二的时候,因为同桌的一个WALKMAN丢了,只是怀疑地问了苏桦一句,是不是你拿的。苏桦几乎没怎么喘气,就用他瘦瘦的甚至有点骨节嶙峋的拳头打得那个比他高许多的男生,鼻子冒血,满脸青紫。事后又诚肯万分地去道谦,每天态度良好的去家里帮他辅导学习,甚至连运动会上最难捱的3000米也替他跑完。这之后连老师包括那个男生都认为当时苏桦的暴怒只是一时之过,是绝对的可以原谅的。
  而初三时,数字课代表有一次公然在教室对其它同学说苏桦虚伪,被苏桦听到了,苏桦轻轻一笑,当没事人一样,还一样的和课代表一起踢足球,搞班级活动。数学课代表自己私底下惴惴了好几个月,倒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样的人在同学眼里是有距离的,那种距离不是一句话一个笑容可以拉近的,那是一种人为的疏离,气场强的无法忽视却绝对的不能靠近。
  这样的苏桦,张宽有种点拨后的快感,张宽觉得特过瘾,尤其是苏桦又拿了全年级第一还俯首贴耳的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哥,那个小崽子放了你自行车的气,今晚咱们堵他去;
  哥,你的滑冰鞋我给你拿来了,用不上,噢,没关系,我拿回去就是了;
  哥,给你的夜宵,那家老字号的,我排了快一个小时的队。
  哥,给你的书包;给你的作业;给你的衣服;给你的鞋子。拿来了,做好的,洗净了,擦好了。
  这样的苏桦,漂亮着一张脸,低眉顺目的,绕着自己转,张宽就觉得特舒畅,比他老子升了局长还舒畅。
  张保林升了,从厂长升成了工业局的副局长,座驾从桑塔那变成了还是桑塔那,但现在的是后面带着2000,里面舒服的多,可脾气还是一点没变,见到人一开口,还是离不了他妈的,还是喜欢挥大手,后来,苏桦在电视上又看过张保林几次挥手,每一次都看得心惊肉跳。
  张宽依旧比苏桦高一年级,马上要中考了。可他的性子还是老性子,拉着苏桦东逛西逛,看电影,打游戏,他听苏桦说的没事,考试吗,有什么可怕的,到了跟前磨磨刀就行了。张宽相信了,因为在他眼里苏桦就是这样对待学习的,苏桦行,他为什么不行。他信苏桦,苏桦说他聪明,他就觉得自己真还就是聪明,没有不会的,苏桦说他有气魄,他就觉得自己像英雄,没有不敢的。
  可英雄被踢下马了,还踢得异常的惨,全年级倒数的楷模。
  张宽没考上高中。张保林拿了根最粗的木棒满院子追着张宽打,张宽上窜下跳,哀求告饶都没有用,最后终于以打断了那根棒子才结束了对张宽的惩罚。
  张宽三天没下床,胳膊腿屁股没剩几块好地方,每天只能趴着还不能保持一个姿式平卧着。所有的人见识了张保林的狠却一致认为张宽就得这么收拾,尤其是那些吃过张宽亏的人。妖精心痛得好汤好药的补着,还不忘随口骂几句:狗东西,你怎么那么没出息,你看人家苏桦,不但考了第一名,还拿了数学竞赛的一等奖,你们两成天在一起,人家就能样样争第一,你就得次次当垃圾,你脑子是不是全让狗吃了。
  苏桦拿着书躺在床上听着楼上张宽的哀嚎,轻轻吐了一句。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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