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记忆也未必可靠。今天去苏州,见到大学同学,两人在咖啡馆坐了一阵,说起去年母校百年校庆,又想要回忆起当年同班的男生的名字,想了半天未果。我们是文科系,典型的阴盛阳衰,二十三名女生,却只有六名男生。现在是连这六位的名字也记不得了。如诗如画的少年情怀,终究抵不过柴米油盐的岁月变迁吧。
中午一起去苏州同德兴吃面。这一家不是苏州老字号,但现在的声誉已经和朱鸿兴,老振兴不相上下。我看了一下,我们去的同德兴十全路店临河而筑,据说是“精品店”,所以装修,餐具,乃至服务员的制服都力求古色古香。午餐的生意相当好,除了本地的老年人以外,有不少似乎还是来苏州开商务会议的白领精英,着装职业化,每人的头颈上还悬着名牌。
面条怎么样?母亲说很一般,我也觉得不过如此。苏州人吃汤面,对面条本身的筋道不象北方人那么挑剔,但讲究的是汤清味鲜,浇头也要色香味俱全。这家店可能因为生意太好,已经渐渐失去苏式面的精细了。或许,这也就象鲁迅在《朝花夕拾》中提到的,童年的美味长大以后再尝,总不是当年的滋味。所谓怀旧,怀念的可能是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食物如此,风物如此,人物也如此。
由此我对韦庄的“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又有了新的理解。以前总以为他写的只是江南的美好:那“似月”的当垆酒家女们的“如雪”皓腕,是这位洛阳才子不归乡的最好理由。现在想来,回乡往往要面对幻想破灭的断肠之苦。但经过了“红烛昏罗帐”的少年,“断雁叫西风”的中年,老年人也许更能宠辱不惊,做到也无风雨也无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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