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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对元稹的历史评价看中国人的双重道德标准

3已有 1524 次阅读  2023-06-15 21:43

前面文章谈到西厢记,是元代王实甫的作品。研究一下,知道是王改编唐代诗人元稹所写的传奇故事《会真记》,也叫做《莺莺传》。

《莺莺传》是元稹写的,但是假托是别的作者描写元稹叙述朋友张生的事。张生敢追美女,大户闺秀莺莺也敢爱。虽然故事中先把莺莺写成守礼拘谨的样子,但是最后还是投身于张生,也算是文学少女钟情于文学青年没有经得住-诱惑?-自己欲望? 张生到长安赶考,落第。莺莺嫁人。可以理解为张生始乱终弃。因张生把莺莺的信给别人看,元稹问怎么会这样呢。张生来了一段腐朽的儒家哲学论述,我说腐朽,但是那时是正大光明的道德思想:“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贵,乘宠娇,不为云,不为雨,为蛟为螭,吾不知其所变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据百万之国,其势甚厚。然而一女子败之,溃其众,屠其身,至今为天下僇笑。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 大致意思应该是这样:唉呀,莺莺这样天生尤物,不跟她做爱,就会祸害人,要是她嫁给富贵人家,娇宠万千,翻云覆雨,像蛟螭一样害人,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商纣王周幽王,都是人口百万大国国王,但是妲己褒姒这样的妖女一人就让他们身败国破,我这样小人物德性不高,不能战胜妖孽,只好忍隐退却了。

所以,《会真记》-遇到真仙,结局是悲剧。
悲剧就是悲剧,但是中国人不喜欢悲剧,所以王实甫改编的西厢记以大团圆结局,中国人就喜欢了。虽然喜欢,但是,明清把西厢记列为禁书,看上去是防止大家闺秀自主婚姻,让大家闺秀成为权贵的后宫玩物。

后人写白蛇传,直接让白蛇(蛟)化成美女跟许仙恋爱,也很受欢迎,故事发展得曲折一点,许仙镇不住美丽女妖,有法海和尚相助。其他一些故事也是类似,不过,男人都成了猥琐的配角。《会真记》的张生就很猥琐,就那么小命一条,本来也活不过几十年,还把美女当成妖孽不敢娶回去。

《会真记》作为悲剧,看上去后人很不满意结局,把愤怒都发泄到元稹身上了。尤其是宋代人非要证明崔莺莺就是元稹的表妹,而张生恰恰是元稹本人。所以,后人对元稹的评价就很苛刻。明末清初的王夫之说元稹、白居易“此数子者,类皆酒肉以溺其志,嬉游以荡其情,服饰玩好书画以丧其守。凡此,非得美官厚利,则不足以厌其所欲。而精魄既摇,廉耻遂泯,方且号于人以为清流之津迳,而轻薄淫泆之士乐依之,以标榜为名士。如此,而能自树立以为君之心膂、国之桢干、民之荫藉者,万不得一。” 国之桢干、民之荫藉,原则上是帝王将相的事。元稹、白居易这样文官动辄就被贬下放,自然对国家力量影响有限。

陈寅恪评价元稹:“微之(元稹)弃双文(即莺莺)而娶成之(韦丛),及乐天(白居易)、公垂(李绅)诸人之所以不以其事为非,正当时社会舆论道德之所容许”“综其一生形迹,巧宦故不待言,而巧婚尤为可恶也。岂多情哉?实多诈而已矣”“乘此社会不同之道德标准及习俗并存杂用之时,自私自利”。看上去陈寅恪就是一个书呆子,非要相信小说就是真事。难怪明清小说家不敢署真名。唐朝时的道德面貌能在这篇小说中反映出来,可是为什么非要责难元稹呢?为什么把美女当成妖孽就是中国古代不变的道德准绳呢?为什么不说娶几十个女子生几十个上百个孩子的帝王将相是魔鬼妖孽呢?美女是妖孽这种古代价值观用现代话说就是恨女人主义。

明清那么多伪道德,但是其腐败不亚于唐朝,帝王将相不是照样争抢陈园园董小婉这样的妓女吗?

后人对前人的评价,如果喜欢哪个作者,就喜欢把那些风流韵事花街柳巷当做才子佳谈,巴不得唐伯虎嫖尽苏州全城妓女才高兴。至于吴敬梓这样的落魄文人,虽然也留恋于秦淮河畔的花街柳巷,但是他的读者有限,便没有那么多佳话了。

一千多年来因为伪道德家们对元稹的口诛笔伐,所以他不为大众所知。但是他是白居易的朋友,当时也是同样出名的诗人,是“新乐府”运动的发起人。我们知道一些诗句,只是不知道是他所做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06/15/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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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2 个评论)

  • 夜夜笙歌 2023-06-16 10:50
  • 思想 2023-06-17 09:05
    韩愈为元稹夫人所作墓志铭

    监察御史元君妻京兆韦氏夫人墓志铭
    夫人讳丛,字茂之,姓韦氏。其上七世祖父封龙门公。龙门之后世,率相继为显官。夫人曾祖父讳伯阳,自万年令为太原少尹副留守北都,卒赠秘书监。其大王父迢,以都官郎为岭南军司马,卒赠同州刺史。王考夏卿以太子少保卒赠左仆射,仆射娶裴氏皋女。皋为给事中,皋父宰相耀卿。夫人于仆射为季女,爱之,选婿得今御史河南元稹。稹时始以选校书秘书省中,其后遂以能直言策第一,拜左拾遗,果直言失官;又起为御史,举职无所顾。夫人固前受教于贤父母,得其良夫,又及教于先姑氏,率所事所言皆从仪法。年二十七,以元和四年七月九日卒。卒三月,得其年之十月十三日葬咸阳,从先舅姑兆。铭曰:
    诗歌《硕人》,爰叙宗亲。女子之事,有以荣身。夫人之先,累公累卿。有赫外祖,相我唐明。归逢其良,夫夫妇妇。独不与年,而卒以夭。实生五子,一女之存。铭于好辞,以永于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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