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三、四十岁的美国男同事暑假留起了络腮胡。我向来以须发清爽、简洁为美，觉得胡子拉碴看起来邋遢，打理起来麻烦，还显老。想到美国人对青春的崇拜，不免心生疑惑。

和几位女同事一交流，才知男教授留胡子显得成熟，更易受学生尊重。我国民间历来有“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俗语。《三国演义》中，关公的二尺美髯是标志性特征，孙权因天生紫须被视为贵人。《水浒传》的梁山好汉中有美髯公朱仝。《初刻拍案惊奇》有《乌将军一饭必酬，陈大郎三人重会》，说陈大郎年少好事，请素昧平生的大胡子吃饭，想看他用餐时满脸“于思”如何处置。后来大胡子落草当了海盗，名号乌将军，为报答陈大郎，馈赠金银不说，还在海难中先后救了陈的妻子、小舅子和陈自己。乌将军如果没有大胡子，也就不会有陈大郎的主动交往和日后好运了。

从动物学角度来看，皮毛健康、茂盛象征基因优秀，是传宗接代的保障，和雄鹿的角，雄孔雀的尾羽一样能吸引异性。但留胡子却是人类独有的讲究。俄罗斯彼得大帝当初搞改革，想提倡卫生，下令贵族剃胡，但手下宁可交罚金也不愿与胡子分手。除了对以往生活习惯的眷恋，大概还因为对男性而言，年老未必是短板。蓄胡“增龄”，反倒成为权威的象征，中西、古今兼然。

女同事们还说女人必须比男人穿着更正式，举止更稳重，才能解除学生疑虑。但另一方面，女人一老就成了“多余人”，各种污名化，遭到社会歧视或无视。看来性别政治无所不在，外表、着装也不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