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内开会，组织者总会提供会议餐，而且多半是有中国特色的圆桌式用餐。我在北京上海开的两个会都是如此。会议餐的好处是方便免费，但对于口味非主流的人来说，却不一定是美事。

比方说，这次开会有不少是外国人，不见得吃得惯中国菜。也有一些参会者是素食者，完全不吃荤。今天中午我去得晚，所以就坐素食桌吃饭了，因为这桌人少。听他们说，在中国开会，做一个纯素食者太难了，主要是因为这种圆桌式，大家从一个盘子里夹菜的用餐方式，让他们感到必须适应大众口味的压力。一位素食者说，上一次在某地开会，每道菜里都有肉，而且因为是宴会式的用餐顺序，所以米饭最后一个上，把她饿得前心贴后背。最后一道菜来了，众人都说这个没有肉，可是她一瞧，里头有一些虾米，对她来说，还是荤菜。与会的中国人还特别喜欢劝说素食者吃肉，并且列举营养科学的种种理论来证明素食的不科学，让她更感到自己的不入流。

圆桌用餐的用意就是要加强用餐者之间的交流，这与西方饭馆里实行分餐，各吃各饭的情况完全相反。同喝一碗汤，同吃一盘菜，自然会产生草根们咀嚼同一片泥土似的情意。吃饭时的谈话同样重要。萍水相逢的人，如果吃的是同样的食品，至少可以交流对饭菜的看法，不至于冷场。在这种“从众”，亲密，热闹的用餐文化所规范的情境中，素食者不免感到自己是给别人添了麻烦，与别人格格不入了。

北京会议的中饭都是自助餐形式，较为自由，当然，也容易造成浪费或者饮食过量。上海这次无论中饭晚饭都是圆桌，但还能想到设置一桌素食，已经不容易了。但老实说，我觉得一天中最好的一餐是酒店供应的早餐，中式西式食品的种类多，水果饮料齐全，而且是自助餐形式，节省时间的同时也照顾了各人不同的口味。